明央垂下眼睑,睫羽轻扫下一片阴影,余光放在他垂着僵硬的手,微微发颤。
“我不接受倒打一耙。”明央的手轻微挣扎着,眼角沁泪,她之前怎么不知道严其昭这么会说。
严其昭握着明央的手背不放:“是我自卑,在你面前我的一切都衡量不出什么价值,更不敢轻易丢下已有的资本。”
“所以,我是来道歉的,怀着歉疚和忐忑的心情,恳求你的原谅。”
空气陡然静默。
“先上车,你太丢人了。”明央余光瞧见前台员工的视线往这边来,拉着严其昭的领带就把人推进车里。
严其昭看着拽着他领带的手,嘴角勾起弧度,革命成功第一步可算是迈出去了。
“好。”
他乖乖被拽着走。
车门一关,隔绝外面的料峭寒风,少了风声,每一个动作和摩擦都在这狭小的空间格外明显。
“所以你这次道歉的诚意呢。”明央指尖戳了戳严其昭的胸口,微抬下巴,趾高气扬。
“闭眼,你肯定喜欢。”严其昭信誓旦旦。
“哦?”明央垂下浓密的眼睫毛,有点期待,难不成严其昭去她妈那里打听了?可她没什么特别的喜好。
“睁眼。”
明央掀开眼帘,看着严其昭手里的一颗水晶球。
灯光下纯净得不可思议,像是从泉水里掬出的一捧清水,里面有一个小女孩儿,捏得很精致漂亮,和她有点像,内部镶嵌着大颗大颗钻石,小女孩的头发上的是粉钻,漂亮静谧。
明央:………
虽然很惊艳,但这的确是一枚水晶球,还放在沉稳狡诈老狐狸严其昭的手心。
这气质,怎么看都不搭。
“喜欢吗?里面的小人我捏的,是不是有点像。”
明央惊诧地看着严其昭,他居然还有点骄傲,不会真以为她这种二十多岁的成年女人会喜欢水晶球吧?
明央余光扫到水晶球,纯净美丽……
好吧,是挺漂亮的,严其昭的审美不错,亲手做的也算是诚心诚意。
“很漂亮。”
“所以是谁给你出的主意?”
严其昭:“…网友。”
明央的情绪外露,虽然掩饰了,但掩饰得不走心,严其昭拳头紧了紧,果然陌生人的话不该信。
戴着耳机摇头晃脑的网友:每天都在祸害美好爱情呢。
他上去就kuku一顿吹捧,这傻子还真以为他和他crush是天生一对呢。
重点是还真送水晶球…救命…笑死,哪里来的老古董居然不清楚水晶球俗透了。
“为什么送水晶球啊?”
明央憋住嘴角笑意,本来想作弄严其昭一番的,但……真的好笑,被网友戏耍。
“水晶球纯净透明,象征着不含杂质的爱情;圆润饱满,意味着……”
严其昭无奈得看着明央捧着水晶球憋笑,表情控制住了,哗啦啦的笑意却从眼里跑出来。
“好吧,你想笑就笑吧。”
严其昭大概也明白了他被愚弄了。
“噗——哈哈哈哈哈……”
明央抱着水晶球缩成一团,笑得身体发颤,笑声失去禁锢,愈发张扬肆意。
算了,好歹把人逗笑了。
也算是这份礼物的用处,严其昭微微摇头,不再看那枚他精心反复制作的水晶球。
“我现在相信你没什么感情经历了。”明央直起身子,眼睛里笑得眼泪花花的。
严其昭无奈地笑:“本来就没有,我什么时候和你说过谎话。”
“行吧行吧,勉强看在水晶球的面子上…”
“这不是去我家的路吧?”明央看着周围环境, 倒也没担心。
严其昭:“嗯,不是。去我们共同的家。”
“严其昭你挺会占便宜的啊。”
等红灯的间隙,明央一拳头砸向严其昭的胳膊, 然后弹簧似的弹出去老远,警惕地看着严其昭。
“我没那么睚眦必报。”严其昭干巴巴地解释,极其没有说服力。
明央怀疑的眼神扫视着严其昭,“你听听你的话, 你自己信吗?”
严其昭:“……”
“我怎么敢啊?明大小姐。”严其昭深邃的眼神注视着她,明央挑眉, 但不接话。
“别绕弯子, 有事直说,不然我下去打车回家。”明央作势要起身。
“别。”严其昭拦住。
明明知道是他未婚妻的故意作弄,眼里的恶趣味和故作姿态都没有掩饰,但严其昭依旧没控制住自己的动作, 拉住明央的胳膊。
炙热的温度烫得明央一颤, 没好气:“你属火山的啊,这么烫。”
“可能是因为和你在一起吧。”严其昭面色不改。
明央躺回去:“油嘴滑舌,说吧。”
“咳。”严其昭言简意赅:“礼物未完待续, 剩下的需要回家。”
“行吧,看在水晶球的面子上。”
明央把毯子往上一拽,把身体缩进去,靠着椅背补眠, 今天跑了太多地方,浑身疲惫,脚更是被磨得有点疼。
严其昭余光看到未婚妻恬静的睡容, 眉眼舒展,将温度调高, 车速放平缓。
十几分钟后。
严其昭停好车,身侧的人还没睡醒。
他把车门打开,轻轻地碰了碰未婚妻的胳膊,“央央,到家了。”
然后,耐心地等着明央恢复清醒。
他不是不想直接将明央抱上楼,事实恰恰相反。但还未取得原谅,不适合贸然做近距离的冒犯。
明央蹙眉,哼哼唧唧的,然后浑身蜷缩又舒展,微睁开眼,咕哝道:“到家了?”
“嗯。”严其昭目光无法自拔地全然放在明央身上,压抑克制着。
刚醒脑袋还是混沌状态,眼前的人模糊不清,但轮廓和气质很熟悉。
“严其昭?”
严其昭重复:“嗯,严其昭。”
“你抱我上去。”明央微抬下巴,一副颐指气使的姿态,虽然能走路,但她不想走,眼前这不是现成的,可以使唤的人么。
“央央,你现在清醒么?如果你……”
“废什么话嘛。”
明央一头栽进严其昭的怀里,双臂熟练地环绕着严其昭的脖颈,“抱我,要公主抱。”
说完,明央往严其昭怀里钻了钻,还不忘抱怨,忍不住扭来扭去:“你怀里好热啊,不舒服。”
严其昭声音微哑,扶住怀里不安分的女人,“抱歉。”
“报什么歉嘛,那么热又不怪你。”她很大度,即使不清醒,她也不是一个不讲理的人。
道完歉严其昭将明央往上轻颠,按照她的要求抱好,手下握拳,不去过多触碰让人容易上瘾的温软。
脚动关车门,严其昭抱着怀中的明央往里走。
这处住所是他们共同生活了一段时间的地方,面积不大的平层,里面的生活痕迹他未动半分。
电梯开门,严其昭往里进。
明央扭了扭身子,胳膊缠得更紧了,温热的呼吸轻洒在严其昭的脸侧,严其昭浑身一震,脚步也僵住了。
“怎么了。”
他侧脸看着闭眼却微微蹙眉的明央,心里的心疼一点点增生,她以后的担子更重,明氏不比严氏复杂,却也不会轻松。
虽然心疼,但严其昭不会说让他未婚妻不去做的话,将凤凰困于囚笼,那是残忍又自私的行径。
他们年纪相差无几,圈子里的同龄人说少不少,但说多也不多,出类拔萃的更是凤毛麟角。
所以青春期时,他就听闻过明氏大小姐的事迹,身边人的崇拜与爱慕不绝,甚至有人将两人的成就比较,面上淡然的他也暗自较劲过。
但求学轨迹不相重合,久而久之,他就把以前自己暗暗比较过的女孩子搁置在了记忆深处,任由落灰。
直到明氏有和严氏联姻的意向,橄榄枝向他递来,尘封的记忆被徐徐展开,他鬼使神差地同意了。
当时的借口他找了许多,遮掩住内心的微弱声音。但现在回望当时,拙劣至极。
黎明计划是他一手主导的项目,严氏的股东有想法只能憋着,让人参与分一大杯羹只解决一些无伤大雅的问题,这很不符合他的准则。
严其昭耐心等待着明央的吩咐,眼里温柔专注。当时的他,很拙劣。*
但还算聪明,同意了联姻。
明央贴着严其昭的脸颊,声音乖得不行:“我不要坐电梯嘛,你走楼梯。”
严其昭的心被加热过的蜜糖浸润,无有不应。
但理智在角落找存在感。
“央央,我们在二十一楼。”严其昭提醒。
“我知道。”明央翻了个身,面对着严其昭的胸肌,声音闷闷的:“你不行吗?”
严其昭是一个成熟稳重的男人,无惧言语攻击挑衅,但这是他未婚妻的质疑,能力还是需要证明的。
“没有说不行,只是要上去送你礼物,时间久的话,可能你见到它会慢一点。”严其昭低头看着怀里的人,解释。
“那你快点就好了嘛,我难道很重么。”她可是很健康的身材比例,只不过腿长了点而已。
陈述的口吻让严其昭求生欲极强:“很轻,不重。”
“那走吧,就当你锻炼身体嘛,我这么善良……”明央头埋进严其昭怀里,咕咕哝哝得碎碎念。
严其昭双手抱得更紧,脚下不快不慢,走得很稳,楼梯一路很安静,喘息声和脚步声就被凸显出来。
意识回拢,明央也逐渐清醒过来,脸正朝着严其昭的胸肌,随着喘息声起伏,白衬衫下的肌肉轮廓若隐若现,近距离看得很清楚。
“严其昭,你抱紧我呀。”腾空需要安全感,明央搂紧严其昭的脖颈。
“没事,很安全。”严其昭安抚道,声音微喘,“快到了。”
“你的手都不碰我——”
明央不满意。
严其昭心头火被浇了油,迅速膨胀开来,身体的接触摩擦使他身体紧绷,极力忽视知觉。
但怀里的他的未婚妻撒着娇抱怨,严其昭的喉咙里冒火。
“这可是你说的。”
声音哑得像发了烧,压抑又带着克制的疯狂,表面温柔平和,底下暗流涌动。
明央感觉有点不妙。
身体被往上轻颠,腿弯处的束缚感增强,炽热的手心和她的肌肤紧贴,轻微的灼烧感仿佛顺着皮肤蔓延至全身。
缠着的胳膊想松开,却被严其昭引导着越缠越紧,微垂的眼睛看着她,平和的侵略感让明央颤栗,胜负欲被激起来。
她轻轻地抬头,吻落在严其昭的唇侧,蜻蜓点水似的瞬间抽离,然后眼睛水润润的、无辜地看着严其昭。
明央亲眼目睹严其昭眼里的侵略感动荡,晦涩难懂的情绪交织,些许的惊讶无措让明央有了扳回一城的快感。
他停在门口,没有开门。
“怎么,进去啊,我要看礼物。”
明央揉了揉严其昭的头发,严其昭的头发很干净,没有喷乱七八糟的东西。
严其昭看着明央,她理直气壮地催促着他,对刚才的行径丝毫没有解释,仿佛不存在一般。
但他的嘴角发烫,温软的气息依旧停留在那里,蛊惑着他再触碰、再细细品味。
“央央,你不能这么欺负我。”严其昭叹息,俊挺深邃的五官贴近她的脸。
明明侵略的姿态却是臣服,仿佛凶狠的藏獒被驯化,保留着凶性,但内里早已妥协让步。
“我可以。”明央反驳,“如果礼物我喜欢的话,给你一个机会,欺负过来的机会。”
说完明央从严其昭身上下来,指纹解锁,迅速溜了进去。
严其昭却滞留在门口。
脑海里回放着刚才的声音。
良久,严其昭才进门,本来稳操胜券的礼物多了几分不确定。
这份礼物只是道歉的礼物,并非奢望两人关系可以更进一步,但显然,他的未婚妻对这份礼物的期待值很高。
“礼物呢?”
明央眼睛看着他,伸手。柔软的手心毫不客气,也毫不设防地向他伸开。
“礼物需要稍等一下,我去准备。”严其昭指尖发烫,微微蜷缩。
“好,我先去泡个澡,好累啊。”明央伸展身体,打了个哈欠,眼里充满生理性泪水。
严其昭克制住想要揩掉眼泪的手,“东西都在原位,和、之前一样。”
本来想说和离开时一样,但话到嘴边拐了个弯,离开这个词很不吉利,容易让人想到不愉快的经历。
“好。”明央意味深长地笑了笑,没点破严其昭的心思。
等明央进了她的卧室,严其昭围好围裙,严阵以待,想了想,先做饮品送过去,严其昭拿出做实验的态度,精准到每一刻。
他事先找明央经常去的私房菜请了厨师来指导他的厨艺,几乎可以说是从零开始。
失败了成百上千次后,严其昭意识到,他找到了自己不擅长的东西。
和厨师沟通过后,严其昭意识到问题所在,反复尝试后,将估计的量精确下来,他做的成品的成功概率终于稳定下来。
骨节分明的手指有条不紊地操作,把厨房彻底当成实验室,眼睑垂着,视线专注。
饮品做成后,严其昭就直接送过去。
这个时间他的未婚妻准备工作还没结束,刚刚好,不会冒昧唐突,严其昭遗憾地想。
他们生活过一段时间,他对明央的各种习惯有一定的了解。
严其昭克制地敲两下门。
正在做泡澡前准备工作的明央放下手里的东西, 开门,严其昭一身居家服,发丝也沾染了几分属于家的小凌乱。
端着的托盘上是一杯粉红渐变色的饮料, 精致漂亮得明央眼睛挪不开。
“我的?”
明央头发散开,几缕发丝柔软地垂在脸颊侧,旖丽明艳中添了柔软动人。
严其昭:“嗯,时间不着急, 可以慢慢来。”
明央轻笑一声,纤长的手握住饮料杯外壁, 挑眉, “你就没什么想解释的?关于浴室。”
严其昭疑惑不解地看着明央,怎么了?
“我记得我离开也有大半个月了吧。”
严其昭点头:“嗯,二十三天。”
明央:“……”
记那么清楚做什么……
“二十三天。为什么浴室里我的沐浴露香味还在,而且还不淡, 按常理早应该散没了吧?”明央向前一步, 诘问严其昭,声音语气十足玩味。
严其昭控制住想往后退的身体,表面很平静, “所以你以为我做什么了。”
明央抬手勾起严其昭的下巴,她也仰着脸看他,温软的气息氤氲在两人面部之间,“谁知道你会做什么呀, 反正事实任由你说了算嘛。”
严其昭抬手握住时刻想撩拨招惹他、却不肯负责任的未婚妻的手腕,力道控制得刚好,束缚感不强但也不会让其随意逃脱。
声音淡淡:“不要误会, 你的沐浴露前几天不小心被碰到,摔到地面上漏了一地, 所以有香味很正常。你可以看沐浴露是不是新的未拆装的。”
严其昭的应变能力让明央微微怀疑,自己的猜测是否正确。
若是常人这般说她就信了,但严其昭面不改色说谎可以做到天衣无缝,逻辑顺畅。
“噢,这样啊。看来我低估严总的自制力了,实在抱歉啊。”
拉长的声音夹了蜜糖似的,尾音落下的那刻,门随之关上,将严其昭隔绝在外。
严其昭捏着木质端盘,看着门上他未婚妻之前随手作的涂鸦,眼神放空晦涩,片刻后转身离开,他还有更加重要的任务要做。
至于刚才的答案。
他还不至于不小心到将沐浴露打翻。
旧的用完了买新的不是很正常么。
明央准备工作做完,舒舒服服地将身体坠入温热的水中,谓叹一声,全身放松,仰着头,脖颈被身下的热水熏得发红,泛着浅浅的粉色。
她的视线放在精致漂亮的饮料上,沾了水的手在灯光下晶莹透明,捏着杯壁端起,轻抿一口,严家阿姨的手艺不错,只是不知道能不能挖走。
厨房的严其昭看了眼准备的菜单,蹙眉,随手划去两道重口的菜。刚泡完澡,央央肯定不愿意沾染到浓重的食物气味。
一个小时后。
明央擦着头发,穿着毛茸茸的黄色睡衣出来。
脸蛋被热水熏得粉嫩,像颗泉水洗过的水蜜桃,眼睛水润润的,眼角延伸出一抹红晕。
盘坐在沙发上,明央垂着头有一搭没一搭地擦着头发,头发太多的烦恼,用吹风机也要吹上好久,她的力气早就被热水浸泡得使不上来。
但有人有力气,还乐意。
“严其昭,你现在有空么?”一出来看厨房门紧闭,她就知道她的礼物是什么了,有点犹豫,严总屈尊降贵做出来的东西……
明央不可能委屈她的嘴巴和胃的。
虽然知道,但她依旧要打扰严其昭,暴露本性相处不是更真诚么,她理由充分。
“严其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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