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好像意有所指,就好像经历过一样。塔米斯不明白。
“没什么。”托马斯短促的笑了一下,
她不知道另一个世界的那个遥远晚上,死去小布鲁斯的鲜血浇灌出一对宿敌。玛莎坐在血泊里笑到上气不接下气,她泪流满脸,她撕扯无法抑制的脸。
小丑如此诞生。
一大一小站在所谓的十三号仓库前,高杆灯沿着库房边沿阵列,他们身后就是卸货区的大集装箱。码头仍在使用‘上世纪遗留的仓库,混凝土的库房向上好几层,看不见屋顶。胶带孔似的窗户一丝光都没有,只有缉私局的亮黄色封条贴在大门前。
这里真的有人吗?潜进去之后,塔米斯的怀疑到达了顶峰。
一层已经完全人去楼空,空荡得只有黑暗。
但是气味很新,没有灰尘的味道,干净得就像是醒来时嗅闻的第一丝空气。
感官藉由黑暗激活了。一片阴影晃动,托马斯已经找到了前往二楼的通道;脚下的混凝土地面嗡嗡的细微震动,就好像即将起飞的蚊蝇……不!真的有什么要起飞了!
玻璃碎裂的清脆响声,托马斯回头,只看到裹挟着万千冰晶般碎片一跃而出的身影。
钩索如线向上攀升,塔米斯几下越至楼顶,而最后一个士兵跨上黑鹰直升机。舱门合上,螺旋桨翼曳离平台,越升越高,气旋扬起塔米斯的额发,她握紧了手里的飞镖。
高空之中,合上的舱门侑然打开了,一道身影居高临下的俯视她,脸上挂着没有温度的笑。
她的嘴一张一合,【又见面了】。
塔米斯瞳孔骤缩。
“那天晚上沃勒死得很彻底。”夜枭说。
他如此笃定,因为当时正是他握着塔米斯的手亲自处决了沃勒。两枪身体一枪头,莫桑比克射击法一出,保证人死得透透的,神仙来了都摇头。
但他不会怀疑小姑娘看错了。
沉寂的空气里,他站起身,头也不回的朝身后掷出玻璃杯,“看来她在渡冥河时候逃票了,这次我会多准备一枚钱币。”
他要表达的意思很清楚。不管她是怎么活下来的,她都能死第二次。
塔米斯站在窗前没有说话。
托马斯已经歇了劝小托马斯回头是岸的心,现在还不如感叹儿子的幽默细胞还活着。
他站在酒柜前,把袭来的玻璃杯随手放到一边,当真是瞌睡来了送枕头,虽然儿子的本意可能是别祸害他酒柜。
三十层的冷气流在落地窗外旋绕,建筑连绵的灯光正由雾稀释,如倒扣而下的星空。夜枭看她的影子倒映悬浮其中,像是一尾被框在水族箱里的鱼。
如果养一只这样的鱼需要整座城市的空间,夜枭很愿意打造水族馆。
他的手克制地搭上她的肩膀,“别多想,嗯?”
依旧是沉默。
托马斯终于感觉不对劲了,在相处里他能够判断出孙女是个乖巧懂事得过分的孩子,甚至愿意忍耐让她不适的反常行动安排。整个过程里,她就算再不说话也会像小猫崽子那样睁着眼睛看着你,或者打量周围的环境。
但她现在只是看着窗外,没有看房间里的任何一个人。
敏锐察觉到问题出在‘亲手杀死的敌人死而复生’这种超现实事件上,托马斯停止祸害酒柜,把在他的世界早已绝版的烈酒塞回柜门。
“被僵尸咬了一口?黑魔法?复活没什么稀奇的。”
啊,说出来了,那个词语。
夜枭当然知道自家孩子对于某些东西的PTSD,复活、拉撒路之池这些词语囊括其中。他的飞镖比转身更快到达托马斯的面门前,用口型无声地挤出一句话:
这么多酒都堵不上你的嘴?
他的突然发难让托马斯大为不解,而夜枭像是什么都没发生似的,低下头温声说,“他说得没错,有很多种方法。不一定就和刺客联盟有关系。我们会弄清楚是怎么回事,在这之前,别多想。”
他很少说这么长的话,塔米斯沉默了好一会儿,最后才望着他的眼睛说,“我知道。”
“要不要去看看你父亲?那个法师到了已经有一会儿了。”
答案当然是肯定的,等到红角鸮把孩子领走,门一关上,夜枭就恢复了冷漠的表情。
“别再她面前提复活相关的事情。”他冷冷警告。
“总得告诉我原因吧?和你说的刺客联盟有关?”托马斯挑了挑眉。
夜枭面无表情,“我是一个不尽赡养义务、一口酒都不让喝还把人踢出家门工作的人,没有义务对你解释。”
好一个新账旧账一起算,托马斯有种淡淡的后悔让追踪器留在身上,他扭头就要走,“那我也去看看布鲁斯。”
夜枭的一句话让他停下了脚步,“她是复活的那一个。”
走廊里,红角鸮一如既往的有活力,走在前面叽叽喳喳地说着女巫的事情。
“不知道为什么她嚎了好久,就好像有人在隔空海扁她一样,还好在我的耳朵都要聋掉之前她昏迷了。”他抱怨着,一只手捂着耳朵。
“利爪也会耳聋吗。”塔米斯说,她很好的掩盖了心不在焉。
是啊,死而复生没什么稀奇的。这个世界上这么多奇怪的超自然现场能让人复活,只不过拉撒路之池是离她最近的一种罢了,不应该下意识联想过去。
而且沃勒怎么会和刺客联盟扯上关系?
红角鸮忽然停下了脚步,他
转过身,也不知道为什么看起来很是高兴,“当然会啦!我们的结构还是人类,鼓膜破掉了就会聋掉嘛。”
他弯着腰努力把一头红毛往塔米斯面前拱,地狱恶犬勾着头往人身上顶也不过如是了,他的手指扯着一边的耳朵,“您要不要试一下!”
呃,好地狱的邀请,可是她试这个做什么呢。
塔米斯总觉得青年背后好像有尾巴在疯狂晃动,“……不,不用了。”
红角鸮失落得像是忽然有大雨瓢泼而下,头发的光泽都暗淡了。塔米斯摸了摸他的头,“或者,你待会儿能带我去看女巫吗?”
塔米斯在关押女巫的牢房里站了一会儿。
利爪们存放女巫的位置在酒店的一处地下室, 地面满是环环嵌套的魔法阵,每个圆环的节点都点着幽蓝色的蜡烛,冰冷的气息从石缝里渗出来像是要挤进灵魂, 把女巫的魔力死死封印在身体里。谬恩缩在角落里, 双臂抱着膝盖, 颤抖的眼底只有混沌。
多有趣, 冰冷的女巫褪去魔力之后,竟然只剩浑浑噩噩的躯壳。
酒神因子也因为这法阵而融成了一摊,这会儿颓废的缠在塔米斯的手腕上, 像只黑色臂环。
从身体检查报告来看,谬恩的身体一切正常, 沃勒甚至没有在她身上装控制的炸弹, 只是精神失常。显然, 沃勒有其他操纵和感知谬恩状态的方式。
于是借助一点小阵法, 塔米斯发现一件更有趣的事情。在灵魂层面,谬恩的身体里挤着两个灵魂, 心脏并不存在于她的身体。
少女略有起伏的影子印在墙上, 直到站到谬恩面前, 也没有引起她的任何注意。
但当塔米斯提到“沃勒”这个名字的时候, 女人把自己抱得更紧了。
“谬恩,我知道你听得到。”没有抽刀出鞘, 塔米斯就着刀鞘抵近女人的喉咙, 向上抬起她的脸, “自你我诞生之前, 寄生于你身上的女巫就已存在,但如今却受人摆布。她现在如此羸弱不堪,是你该醒来的时刻了。”
谬恩的瞳孔倒映着少女漠然的脸, 当最后一个词语从她的唇缝中泄出,在房间内散去,那双瞳孔深处的一丝光芒如风中烛火般微颤。
布鲁斯醒来时看到陌生的天花板,而男人探过头,头顶着白晃晃的光源出现在视野里,泛白的鬓角对他点了点,“你醒了?手术很成功。”
手术?什么手术?
尚未完全清醒时,他第一反应是攻击,但全身的骨头都在尖叫发出抗议。紧接着知觉系统判断出了对方的身份,斯特兰奇。
攻击欲骤歇,但警惕犹存,布鲁斯撑起身看了看领口下蔓延的绷带,“女巫做了什么?”
斯特兰奇耸耸肩,“你应该问你女儿对女巫做了什么。”
他乖巧懂事从不给他添麻烦的女儿能对女巫做什么?大不了就是一刀捅死嘛。前有达米安,后有小托马斯,有这两块杀胚磨刀石蹉跎,布鲁斯已经安详了。他现在能想到最坏的画面是孩子捅完人,又把他对自我的一些原则套到她自己身上,然后又开始沮丧内耗。
这种情况梅开二度?可以说是非常不妙了,布鲁斯想了整整十秒也没想到要怎么开口安慰。
然后他发现,他好像把事情想得太单纯了。
黑暗骑士紧急赶往地下室。房间中的蜡烛已经尽数熄灭,蜡泪在地面凝固,就好像曲终人散。
房间中央,女人坐在地上,脖颈向上蔓延黑色的繁复纹路,饱蘸着魔力粉末的画笔在她眼下落了最后一笔。身体脆弱的地方之一正由人掌控涂抹,但她只是着迷又专注的看着眼前的少女。
而塔米斯捏着她的下巴,目光没有任何温度,“为我献上你的胜利,把她的位置带给我。”
布鲁斯:“?”
他女儿是不是有什么非人类吸引雷达?
塔米斯在谬恩身上画的法阵,可以在压制女巫存在的同时让谬恩拥有共鸣女巫的能力,进而成功找到她心脏所在的位置。
法阵材料由酒神因子提供,它还能充当控制谬恩的安全绳。
根据斯特兰奇的理论,所有施法材料的本质都是通过媒介和空气中魔法元素共振。而酒神因子本身就是元素构成体,还能有什么比它更好用?
贡献自己的一部分留在其他人身上,一开始酒神因子很不爽,这完全超过它的接受范围。但塔米斯答应不故意忽视它的交易要求之后,它就很美滋滋扬起翅膀,探头啄下将最漂亮的那根翅羽,叼下放进她的掌心。
“……你就不能直接切点魔力下来吗?”塔米斯很难理解它的仪式感。
这幅幼鹰的躯体本质上是魔力聚合体,就算这根羽毛现在捏得再怎么精致、漆黑得流光溢彩,最终都会被碾成齑粉。
“那就一点都不好看了。”酒神因子幽幽说,“好了,拿去用吧木头。”
——以上就是经过。
她老老实实坐在高椅上把情况都叙述了个遍,啊真不明白为什么衣帽间只有这种高椅,她的腿都够不到地面。
在她对面,布鲁斯正对着落地镜打上西装的铁灰色领带,闻言撕啦一声,领带扯成了死结。
铁灰色领带就像是夜枭战甲的颜色,他没得选,小托马斯的衣帽间都是同个颜色同个款式的搭配。
“好可怕,你爸爸不会把我拔成无毛鸟吧?”酒神因子柔弱无骨的靠在塔米斯脖颈边,声音端得个哀切凄婉委曲求全,“我没关系的,为了实现你的愿望,我什么都愿意做。”
布鲁斯:……
他的手指正要伸向衣柜里另一条铁灰色领带,闻言深深吸了口气,好浓重的茶香。
在他开口说话之前,塔米斯声音软软的开口了,“那你去死。”
用最软的声音说着最狠的话,她甚至还摸了摸酒神因子的头。别说拔毛了,恐怕有人要把它下油锅,她也只会去马上准备工具。
拼尽全力也无法战胜某人地位,徒劳自取其辱,酒神因子嘤着闭嘴了,头一低又拱进她的头发里。
布鲁斯把领带放到一边,已经在考虑买个鸟笼的事情了。孩子整天提个鸟笼溜达像精神八旗子弟儿,也比头发成了绿
茶鸟窝要好。
布鲁斯会用小托马斯的衣帽间,实属是为了节约时间。
沃勒明面上的行动不只是派出特工搜捕,对韦恩集团的打击也在此类。天才亮,韦恩集团存在非法武器研发问题的新闻就已经刊上了头条,国防部门表示要对此成立小组进行调查。
说着要成立小组,但布鲁斯已经得到了调查组即将上门的消息,显然是早有预谋了。
而韦恩集团真的有在非法研发武器,不然蝙蝠侠这么多装备哪里来的。
根据一家之主的安排,他和提姆会处理集团事务,而儿女呆在夜枭这里看守女巫。达米安一开始并不愿意服从前来酒店的命令,锐评此种行为像是让他‘坐以待毙’,但一提到大小托马斯都在之后,他啧地一声同意了。
有人完美继承了来自父亲的疑心病,总是怀疑这两个人可能随时带着他妹跨世界跑路。
达米安侦查路过正在喝酒的便宜外公,他看起来彻夜未眠,正喃喃自语着什么‘我真该死’。很好,达米安在考虑为他预定疯人院床位了。但在他进入地下室时,角落里只有那个蹲在墙角的女人。
嗯?妹妹去哪儿了?
保护欲强的大家长们离开之前,对小姑娘耳提面命,要她留在酒店。
但是他们前脚刚走,塔米斯后脚就默默溜出了房间。她有一件想要验证的事情。
人潮拥挤的大街上,她按了按头顶的鸭舌帽,黑色阔牛仔外套和高靴模糊了身形和体重。在人行横道前站定,她凝视着斑马线,“你的跟踪技术很差劲。”
绿灯亮了,她头也不回地说,“你要维持这样,还是和我一起?乔纳森。”
原来还有一起行动的选项吗?
乔纳森站到她身边,完全没有因为被识破行踪而感到意外,毕竟他也没怎么藏。
行人匆匆鱼贯路过身边,他们一前一后踩过斑马线,乔纳森的一只手揣在夹克外套兜里,“这样跑出来,你家里人会担心哦?”
少女没有回答,后脑勺一动不动,鸭舌帽尾的扣带翘起几缕头发。为什么不说话?乔纳森侑然之间抓到一点模糊的感应。他苦恼地抓了抓头发,乱翘的一头黑发更凌乱了,“我也很担心你。”
过到对街,塔米斯骤然停下脚步。他也跟着停下来,把前倾凑近她的身子拉直。她的脸微微侧过来,“……应该说担心的人是我。你的身体如何?”
收到关心,心跳似乎停跳了一拍。乔纳森的两只手都揣进外套,又无所适从的拿出来,“别担心——”他差点咬到舌头,“总之那个会被心灵操控的乔纳森已经死了!现在站在这里的是加强版乔纳森!”
氪星人的恢复能力要比人类快得多,早在离开堪萨斯不久他就醒了过来,然后就被痛定思痛的超人拎去了孤独堡垒,翻箱倒柜安装了心灵魔法屏蔽器,能抵挡个几次攻击。
“不能总是等蝙蝠侠…我是说你的队友来考虑解决你的问题。”被控制经验非常丰富的超人如是说,严肃得像是在演讲,“不拖后腿才是合格的队友啊!”
乔纳森认为老爹说得很有道理,总之他现在已经不是会拖后腿的队友了。
而塔米斯发现氪星人们的自我管理意识真的很强。
身体没事就好,她拿出的一顶同款的黑色鸭舌帽,“谢谢,还有戴上这个。”
而乔纳森看了鸭舌帽几秒,表情变得有几分古怪。塔米斯以为他在不解这东西的作用,很宽容的解释了,“虽然没有你的眼镜那么神奇,但是能减少被监控设备捕捉到脸部的概率。——待会儿要去的地方用得上。”
啊,这倒和眼镜没什么关系。
乔纳森咳了一声。
第264章 宝宝巴士 达米安很放心
布满监控探头的暗室, 稍有不慎就会触碰到的红外探测器,随时都可能冲出来的敌人。
乔纳森万万没有料到,以上内容都没有出现。
东区的商店街是哥谭发展最缓慢的地方之一, 上个世纪的余韵仍残留至此。破败的公寓建筑群切出无数条横平竖直的小巷, 不到十米宽的路面两侧摆着杂物或者推车, 裹着发霉的气味扑向路中央。
颓恹的男男女女坐在地上、倚在墙边, 隔他们不到一米的距离。看他们的目光像是闻到了肉味儿的鬣狗,垂涎欲滴。
赤裸的打量,乔纳森试图挨个瞪回去。未觉醒血脉前后, 他都是典型的三好青少年,不泡吧不鬼混不拉帮结派, 和人嫌狗厌满城市刷新的teenager完全不同。
这种类似流浪汉聚集区的地方, 他还是第一次来。
…和某人待在一起还真是有了不少新奇的第一次啊。
某人在他旁边, 近到几乎要肩并着肩, 压低的鸭舌帽和半脸面罩遮住所有表情,呈着秋水似的瞳孔目不斜视。
乔纳森忍不住扯了扯自己的面罩又按下帽檐, 一想到沿路所有人都看见他们的同款装扮, 就有点脸热。
“……再忍耐一下, 很快就到了。”塔米斯低声说。
乔纳森的小动作被她关注到了, 委实说她也有同样的不适紧绷感。她第一次来这里,不能确定地点的具体位置, 所以只能暴露在流浪者的目光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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