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修真界第一苟王(苟雪丁宁)


而一朵云的宿命,就是雨,滋养着土地上的幼苗,来年发出新的芽。
下雨了。
众人迷茫地睁着眼。
这雨与刺鼻的天雨不一样,与腐蚀的异目也不同,这雨像一片云一样晕乎乎地,落在肌肤处时,尹月发现自己深见骨肉的伤痕在极速的恢复,容有衡闭目,雨水滋养着他的眼。
腐蚀一切的异目好像也失了原来的力量。
“师父——”
却见那跪在地上的姑娘,朝着蓬莱道祖逝去的方向,赫然长拜,风吹起她的衣摆,露出内襟上密密麻麻的针线,一针一线,袖的都是一笔一划。
邹娥皇知道,这次回去后,又多了十二画。
她师父的名字很好写,不需要绣很久。
那个老头之前就嫌弃过他们几个弟子笔画多,因而再三喝令要求他们不允许死在他之前。
邹娥皇知道,她没师父了。
她捏着剑柄,骨头咯吱咯吱的响,众人只见,浑身骨头碎了多半的邹娥皇,就这样借着一柄剑撑起了半个身子。
然后站起来。
黑白分明的眼珠盯着她面前的庞然大物,斩钉截铁道:“杂种。”
祂:“你说什么——”
“我说,”邹娥皇口齿清晰:“杂种。”
以世外之力,为一己之私,染指天下的杂种。
鼓动翻涌的异目象征着祂的情绪不断起伏。
祂要压碎她,祂要压垮她。
祂要把这个胆敢反抗祂的蝼蚁,捻到沙砾都不如。
惊涛骇浪而起的黏液,腐蚀一切改变一切的异目,铺天盖地地朝邹娥皇而来。
剧烈的威压之下,所有人的行动都僵住了,一直黏黏糊糊的异目,几乎让他们忘了异目本体的祂,是个飞升者。
万般举动,都变得粘稠滞迟。
所有的动作,都被压的极慢,极慢。
只有一柄剑,出得极快。
这大概曾是一柄慢剑的,因为它重又宽,天生条件就差了别的剑好几倍,就像它主人一样,比起有天赋的剑者,总是要慢几步的。
但是在这一刻,或许是因为时间的概念被抹去了,所有人的举动都变得滞怠了,那柄剑脱颖而出,它的速度或许并没有改变,可是看起来就是极快的。
邹娥皇会使很多剑招。
有些是走南闯北见过的,有些是她在道祖的藏书阁里学过的,有些是她自己创的。
不过现在没有人能说明白,她用的倒底是哪一招。
姑娘的手很稳,握在剑柄上,天雷天风的声音都隐去,天雨天火的异象都消失,这一刻祂合眼,却仿佛能听见一声无声的剑鸣。
祂开始感到害怕。
祂终于开始感到害怕。
这一剑...不一样,不一样...
祂想起了邹娥皇是个最仁善的好人,说不定...几经闪烁下,几百双眼睛对准邹娥皇,有笑得憨厚老实的大壮,有内敛稳柔的小翠,有为邹娥皇递过一杯水,搭过半句话的村民,几百双眼睛,不约而同地流泪,哀求邹娥皇不要下剑。
“...”
女子举剑,再无迟疑,从千丈高空跃起,重重一劈。
当不知何处而来的钟声响彻在金粉一般噗噗碎开的幻海天结界里时,邹娥皇果断地抽出剑,强大的后坐力让她半屈膝,粘湿的发贴着她的头皮。
她不爱说话的唇,被牙咬的触目惊心。
大抵是痛的,可她低着头,谁也看不清她脸上的表情。
正在这时,刺眼的金光从天际垂落,直直地罩住她周围几寸。
【恭喜穿书者邹娥皇完成本世界任务,即将为您启动登天门服务。】
说的什么?
邹娥皇耳眶嗡隆隆的,只抓住了几个关键词,以及似曾相识的语调...
“天道?”
【是吾...恭喜你,成功救世,力挽狂澜,吾将赐予你直接飞升的特权,永生不死的能力,旁人艳羡不及的法宝,人上之人,仙外飞仙...】
天道滔滔不绝地说了一大半,才发现邹娥皇始终未吭声。
【你...在迟疑什么?】
邹娥皇头越来越痛,她想到了这五千年须臾点滴,甚至走马灯般的现代回忆也在脑海里一跃而过,然后最后才模模糊糊地想:她把方半子的活干了,方半子将来干什么。
“没迟疑,”邹娥皇慢吞吞地说。
她的面前是金砖挥就而成的大道,是九十九朵紫气祥云,是仙音渺渺,是花团锦簇。
“师兄。”
邹娥皇在即将踏入登仙门的前一刻,忽然停住了,她侧过眸子,身形磊落。
“如果我飞升了,你会怎么样?”
此刻所有人都把目光汇聚到容有衡身上,越蓬盛暗骂邹娥皇一句糊涂,这个关头还要什么男人,不如要前程。
被她问住的容有衡失神半响,只露出比哭还难看的笑。
索性那姑娘没有回头,便看不见。
“还能怎么样?”男子声音吊儿郎当,听着似满不在乎:“没谈之前我是怎么过的就怎么过得呗,担心我?没必要,没了你,我只会更加舒坦。”
“嗯。”
邹娥皇说:“那我留下。”
她抽出她背后的剑,平生第一次也是最后一次看向了那片金光灿烂的寰宇之界,然后从容地转身,负手一掷。
黑剑穿透那金光灿烂的天门,轰隆隆地将这天门炸了个碎。
“你是不是脑子出问题了?”
容有衡咬牙,“我说了我不在乎,你师兄是容有衡,蓬莱道祖座下第一弟子,名震四海八荒的道君,不在乎你留不留下懂么!”
邹娥皇说嗯,“我懂。”
几十阶金砖,她怎么上去的,就怎么从容的走下。
邹姑娘抹去容有衡不知何时涌在眼角的泪,微笑道:“师兄,可我在乎。”
“我说过我喜欢你,是真的,我在乎你的喜怒哀乐,不争你的自甘轻贱,我说我喜欢你,真的。”
“我在乎你,在乎你在我走后会不会和别人永结同心,在乎你老去的时候会不会有人照顾,在乎你为了我放弃了来生会不会有一天后悔...我在乎你的。”
“虽然你不信,”邹娥皇说:“但我对剑说的话,不会有假。”
“虽然你不信。”
她强调。
这句话她大抵已经同容有衡重复过诸多次了,只有这次的语调委实难过。
在邹娥皇这样的人身上,难过与委屈,都是很难出现的事情。
因为她好像生来心中就有一把钢尺,权衡是非,自我取值,决定了一件事后就很难回头,所以多余的情感消耗,在她这里几乎都是不存在的。
可她现在看着容有衡,那双灿若星辰的眸子里面,确实是闪过一丝悲意的。
容有衡扒着邹娥皇的袖子,上一辈子万箭穿心的时候他没哭,得知再无前尘后世的时候,他没哭,送师妹上花轿的时候,他没哭。
可是这辈子,从一开始,他似乎就在为她流泪。
一点一滴的泪水,好像永远没有尽头的大海。
【吾万年间从未给人开过飞升的先例,此乃万古第一遭,你要想好,你拒绝的是什么,你放弃的是什么——】
邹娥皇拥住容有衡,拍了拍对方因激动而颤抖的后脊,然后眸色清浅,并未回头。
她没有回答天道说自己想的很清楚。
也没有学着话本里的主角掷地有声一句三十年河东三十年河西。
邹娥皇只是说:“那我只问你一个问题——”
“飞升这么好,为什么隆子还想要回来?”
【...】
天上仙界,地下人间。
仙界什么都好,偏贪念在人间。
几十年后,密州最大的酒楼。
酒楼里是高朋满座,除了俊俏后生外,多的是巧笑嫣嫣的年轻姑娘,都在候着新任密州城主上台讲话。
说来当年何家在的时候,这里还不是这样轻松愉快的氛围,但奈何何家青黄不接,在老一辈的死尽了后,只剩了个空壳子,由十四盟里的昆仑与蓬莱共治,成为了天下第一个门派的直属辖区。
邹娥皇今日受到明珠的邀约,也来了现场。
是的没错,密州新任城主就是明珠。
邹娥皇刚接到邀请的时候,还有些感慨,对着替她整理衣裳的师兄道:谁能想到,险些昔日为人妇的姑娘,最后成了密州第一个女父母官。
容有衡左右理了理邹娥皇的衣襟,道:“她上一辈子也是。”
邹娥皇知道容有衡这人并不爱关注一些旁的奇闻八卦,能传到师兄耳朵里的,必定是有几分曲折的故事,于是好奇问:“怎么说?”
“上一辈子,何春生修行走火入魔,也没多活几年,他倒台后,何家家主何渡很快死于暗杀,留下的何富贵难当大任,放权于明珠,后来很快也死了。”
“就有人说,这一切都是这个女子的计谋。”
邹娥皇想了想和小师妹愈来愈像的明珠——当年明珠纠结再三,最后是在一次外出历练里,拜在了李千斛门下,如今师徒两人也愈来愈像了。
她静默了片刻后,道:“你说如果当初谢家还在,我师妹会不会走向和明珠一样的道路...我把她带上岛,是不是有些屈才了。”
容有衡望着她笑:“师妹,有些事不是这么算的。”
他轻轻捻起她鬓边秀发,往耳后根一别,“如果这么算,会不会有人说你为了我放弃了飞升,也算屈才。”
“容有衡!”
邹娥皇通常不会连名带姓喊他,除非是气了,“你忘了当初那孽神在秘境里怎么笑话你的了,你要这么算...那你岂不是更亏,没有来...”
后面的话被一根修长的食指抵住。
“嘘。”
容有衡说:“所以师妹,亏不亏是没办法向做算数题一样计算的。”
他师妹没说话,他师妹只是摁住他的食指,抽过他的手背,赴以烫吻。
...此刻,头戴紫色珠冠的明珠,款款于台上讲完对于密州未来一系列的规划后,话锋一转,视线划过淹没在众人之中的邹娥皇,温声道:“以上,就是我关于密州系列问题的方案了。而在会议的最后,我有幸邀请到了当年救我于苦海,救苍生于水深火热之中的邹真人,来以她的故事,启迪并鼓舞我们大家走好密州接下来的这一路。”
蓦然被点名的邹娥皇吐掉了酒楼免费供应的瓜子,错愕地伸手指了指自己,困惑地看着明珠,再三确定对方没有说错人。
我有什么好讲的。
但是下一刻,掌声雷动,尖叫声如雷贯耳,侧面反应了这位邹姑娘还是太小看自己的名声了。
迎着一堆炯炯有神的视线,邹娥皇只得硬着头皮走上台。
当几十枚...甚至几百枚留影珠对着邹娥皇咔嚓咔嚓地照着的时候,邹娥皇恍惚间梦回现代的发布会。
现在是真混成“明星”了。
邹娥皇挠了挠头,吭哧半柱香后说:“我要和你们讲的故事很简单,很简单。”
她与台下的白衣容公子两相对望,定定说了第三遍:“很简单。”
台上,邹娥皇起剑。
从她摸到剑把那一刻起,喧嚣的尖叫声几乎要冲破酒楼的屋顶,震得八仙桌的果盘都跌了好几个。
现在的世道,可以有人不知道邹娥皇三个字,也可以有人不知道蓬莱,但绝对不会有人认不出姑娘背后的黑剑。
几十年前,这柄剑与普通凡间铁铺里的剑别无二致,但是在如今,那可是剑仙的标志。
号称是一剑在手,坐拥天下。
只要见到宽大的黑剑,人们就会想起邹剑仙。
——世间至强,视飞升于无物的神人,碾碎天门只用了一剑的剑仙。
也正如此,很多人都以为邹娥皇就算长得不是国色天香,也该是杀气毕露,一个眼神就让人肝胆俱裂。
可是今日见了,众人才知道什么叫刻板印象。
感觉还挺好说话的一剑仙,完全不像传说里一言不合就杀了妖王的杀神。
只见那个“很好说话”的邹女仙,沉吟道:“什么是修真界呢?就是当你身处其中的时候,你会经历很多很多的事,你会被迫承担起你自己都想不到的使命和担子,你会遇见很多人,也会遇见很多妖,彼此来去匆匆,多是过客。”
“而当你回过头来看时,都是这不可思议的史录里的一个篇章,爱恨纠葛、痴怨哀馋,都不再重要。有的时候你有为其中的某一篇落泪的时间,有的时候,你只能匆匆赶路。”
她说出了和那位死的透透的祂很像但是又截然不同的话:
“重要的是你,只有你。”
我的故事诚然是个很简单的故事。
是纵行千万山,不改剑中意。
也是我心应我,万死不辞。
简单来说,就是咬住牙关的一口心气,别泄。
活的够久,连存在本身,都是读不完的传奇。

战后要重建的工作有很多。
譬如说蓬莱道祖和昆仑老祖圆寂, 天下十根手指能数尽的大乘又少了两个。
再譬如说妖族动荡,作为此前曾是人族修士的李三,并没有如众人期盼的那般, 为收复妖族四州打下汗马功劳,而是就像那个第一位打下天下的久俊一样,开始注重妖族内部的文化建设。
但是这些当时堪称是轰动一时的局势传闻,一百年过去后, 无人问津。
反倒是一本以《我在蓬莱的一生》为名的书火了,作者名字也奇怪,叫龙傲天。
此书一开始无人问津, 直到众人在书本的寥寥几章里看到了邹娥皇的名字。
众人:!
买!买买!买买买!
十七岁怀揣着仙侠梦的燕玲, 自然也不可免俗地迷恋上了那个传闻里强大危险迷人的剑仙,她揣着兜里仅剩的几块灵玉,忍痛买下了这本书。
她净了净手, 然后小心翼翼地翻开了第一页。
【我是跟着我师父一起进蓬莱的。
我师父说他虽不在江湖可江湖该有他的传说, 我问师父为何这么说,师父说当年剑仙与龙主一战, 能从中全身而退的只有寥寥几人, 他就是其中之一。
我没好意思告诉他,那个时候我四五岁,已经有了记忆,记得他当时被吓得尿了裤子。
我还记得当时在蓬莱岛门口,我看见了天下最美丽的女子, 像玉一般值得被人捧在手心的女子。
当然,那个时候的我才多大, 思想还不成熟。
不过十年之后的我,深深明白了一个道理, 美丽的东西都是有代价的,带刺的玫瑰不好碰...是的,幼年时,我的直觉并没有出错,那个女子就是天下第一美人,李千斛...蓬莱食人花。】
都写的什么乱七八糟的,燕玲默默吐槽,哼,如果不是这里面写了偶像剑仙,她才不会花几块灵石买呢。
燕玲继续往后翻。
【蓬莱的每一天都有些枯燥无聊。
我正式开始修炼的时候是一天下午,邹师伯(我也不知道按辈分我叫她什么,算了随便毁灭吧)单独找过我一次。
我对她很有印象。
也对她道侣容师伯很有印象。
别误会,我不是什么变态哈,主要是因为小孩子的情绪感知能力是很可怕的,我能感觉到两个人对我都有种很纠结的态度,一个格外关注我,一个格外想让我死,我也不知道为啥,我啥也没干啊。
我只是个宝宝修士。
那天,邹师伯看着我跟鱼师伯学习医术后很吃惊,就拉过我问:你怎么不学剑,不学斧头?
我纳闷道:我为什么要学这些。
邹师伯说:因为按照剧情...
她说了一半突然停住了,我抬起头,看见她忽然笑得很开心,拍了拍我的肩膀,意味深长地说了一句话。
她说:她终于明白,改变世界的意义在于什么了。
我还是没听懂:在于什么?
她自语:在于鲜血与战争停止于他们这一代。
很多年后,我依然没听懂这句话,但是我很难忘记那位剑仙脸上的笑,张扬肆意,非常的活气。】
燕玲点了点头。
虽然这个作者写的还是不咋地...但是至少没有抹黑她偶像的形象,可以继续看。
【我在蓬莱修炼的第两千五百八十四天。
今天又看见了偷偷躲在水池里哭的鱼师伯,虽然泪水和水池里的水混在一起,便显得他好像没哭过一样,可是龙须一翘一翘的,还有和雷声一样响的抽噎声音,我知道他哭了。
人鱼的泪水是珍珠。
那么龙的泪水是什么?
我问师父,可号称是天下无所不知的师父,想了很久后给我一个风马牛不相及的回答:云的泪水是雨。
我不明白,这和云有什么关系。
以及,这一天,我路过草丛的时候看见了躲起来喝烧酒的邹师伯,路过瀑布炼心的时候看见了神情恍惚的青度大师姐...
然后我才突然想起来,有一朵云散在了七年前的今天。
道祖,我把我最喜欢吃的果子用火蒸熟了,希望在天上你能感受到它的水汽和香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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