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心烫。”肖望一边叮嘱,一边观察着周琢斐的表情,鸡蛋羹虽然不是什么复杂菜式,但他很少会做饭给别人吃,也担心周琢斐不习惯他的口味。
“咸不咸?”
“挺好的。”周琢斐原以为自己不饿,但当热腾腾的食物吃进嘴后,胃口也渐渐被打开了。
肖望看到她一口接一口的吃,也终于放下心来。
“你慢慢吃,我去收拾一下。”
周琢斐听后连忙说:“不用了,放那儿吧,我回头自己收拾。”
“是我自作主张要给你做东西的,我来善后也是应该的。”
说完他便进了厨房,周琢斐吃着吃着,注意力便转到了厨房那边,不由得探头张望起来,鸡蛋羹的味道的确不错,反正比她做的要好吃多了。
没想到肖望还挺擅长做家务的……
她边想边吃,转眼间一碗鸡蛋羹都下了肚,她捧着碗走进厨房,肖望正在擦拭灶台,穿着衬衫西裤,挽着袖子,露出线条紧实的小臂,做起事来轻车熟路,完全丝毫的没有违和感。
对方听到脚步声,很自然的转身朝她伸手:“给我。”
周琢斐下意识地将碗勺递了过去,忍不住问:“你怎么什么都会啊?”
“很奇怪吗?小时候我经常在家里做家务。”肖望依旧是干活说话两不误。
周琢斐想了肖望复杂的家庭情况,不知道该如何开口询问。
“我的亲生父母感情不好,离婚之前他们就经常吵架,所以我一个人在家的时间很多,很多家务也就学着自己做,再后来父母离婚,我一个人的时间就更多了。”
肖望回头看到周琢斐听得认真,甚至在自己停下后还投来了好奇的目光,像是在催促自己继续似的,心中微动,问道:“你很好奇?”
对方点点头:“对啊,从来没听你说过这些事情。”
肖望笑了笑,继续说:“再到上大学的时候,寒暑假一般会在学校附近找个短租房住着,那时候也经常自己做饭。”
“放假也不回家吗?”
“主要是因为当时我在一家工作室实习,所以寒暑假比较忙,家里偶尔会回去看看。”
“果然厉害的人从大学就不一样了,我上学的时候只想着放假去哪里玩,就业什么的还是从大三才开始考虑的。”
“有一个充实的大学生活也很不错,我觉得我的大学时代就没什么好怀念,也不像你有杜小姐这样的朋友。”
“哎,也没有你想的那么好,生活不就是有好有坏的。”周琢斐不以为然地挥挥手,没来由地就想到了汪子成,语气一顿。
她摇摇头,强行让自己把这件事忘掉。
肖望捕捉到这短暂的停顿,回过头,便看到周琢斐眉头微皱,像是想到了不好的事情。
话已经到了嘴边,又经过几番转换:“好的可以放在心里多多回忆,坏的部分自然是要丢掉。”
“也对。”周琢斐想一想也是,一个杜虞便胜过十个汪子成,光凭这一点,她的大学生活还是很值得的。
“那然后呢?”
“然后什么?”
“你的大学就没有其他可说的了吗?”她问。
“你想了解什么?”
“我想……”周琢斐愣了愣,她想知道的事情那可太多了。“不可以都告诉我吗?”
“当然都可以,只是我觉得我的大学没有太多有趣的事情。”肖望说完便主动讲述起大学时回忆。
他讲了许久,直到完成了厨房的清洁工作。
他对着听得入神的周琢斐说:“时间不早了,我要回去了。”
周琢斐这才反应过来,看了一眼窗外,很自然地接话说:“是不早了。”
尽管知道他总归是要走的,但是真看到他要走了心里却又舍不得,只是她也不能不让人回家吧?
这话她敢想也说不出口。
周琢斐只能一路把肖望送到门口,对方还不忘和她嘱托细节,“剩下的退烧贴我都放在医药箱里了,你要是还觉得不舒服就拿出来用。”
“没事,我已经好多了。”
“还是要注意一些的。”
肖望并不放心,才一晚上不见周琢斐就感冒了,万一她今晚贪凉又复发了怎么办,光是想想都令人担心。
看到周琢斐就站在这探头看着自己,肖望便想再摸摸她的额头试试温度,可手抬起来后却迟疑了……
来的时候是因为周琢斐状态太糟糕,他顾不上别的,想到就去做了,但是现在对方状态不错,自己再贸然伸手就不合适了。
更何况他们之间还没有明确的说法,自己也不应该这么随便的。
可就在他犹豫之际,周琢斐主动凑过来,用额头抵着他的掌心说:“你看,是不是已经不烫了?”
肖望刚一抬手,她就猜到了对方的意图,奇怪的是,他中途却又停了下来。
她看着那只手悬在半空,放下不是抬也不是,也没多想,就把头过去了。
只是摸额头而已,她好像已经完全不会尴尬了。
肖望也仔细感受着掌心的温度,又摸了摸自己的头,确定相差不多后,才说了一句:“那也要小心,千万别贪凉。”
他不舍地收回手,视线却依旧在周琢斐的脸上徘徊。
“明天……你有空吗?”
周琢斐听后歪着头问:“那我得先知道你来找我做什么。”
“我想和你商量一件事情。”
“现在不能商量吗?”
肖望专注地看着她,语气认真道:“现在我觉得你需要休息,我们可能需要很长时间来谈谈。”
“也是。”周琢斐一想也是这个道理,感觉是一回事,可真说起来,要考虑的问题就太多了。“那就明天见吧。”
肖望开门准备离开,一只脚已经迈了出去,却又忍不住回头,看到周琢斐靠着鞋柜眼巴巴地看着自己。
被凌乱的发丝包裹的脸庞配上一双黑白分明的眼睛,神情就像是受了委屈的小狗一样。
有一瞬间,肖望甚至都不想走了。
一想到自己回家面对的也只是空荡荡的屋子,这种念头就更加强烈了。
但是他已经和周琢斐约定好了,再纠缠下去说不定只会让人厌烦。
他在人际交往中最早学会的就是分寸,最在意的也就是这件事情。他必须恰到好处的获得他人的好感,却又不过分热情,也不能为自己惹上麻烦。
可是他的这些经验,在周琢斐的身上都不生效。
他暗自叹了口气,强迫自己抬脚离开。
“那个,你……”
一听到周琢斐的声音,他便立即停下,迫不及待地转身,“还有事?”
“你还没说明天什么时候来呢。”
肖望这才意识到自己的疏漏,问道:“你什么时候有空?”
“我要是今天睡得很早的话……”周琢斐边说边看向肖望,语气小心试探,但眼神中全是期待:“你明天可不可以早点来?”
迎着她的目光,肖望第一次有了一种心被填满的感觉。
肖望一走, 周琢斐就像是浑身被抽干了力气,一下子就累了下来。
她不愿再站着,快步回到房里躺了下来。
身体虽然疲惫, 可精神却异常亢奋,现在睡觉大概率是睡不着的。
她仰面躺着, 先是摸了摸胸口,掌心下是强劲猛烈的震感, 心脏在胸腔内狂跳不止, 又用手背碰了碰额头,肖望的掌温仿佛还停留其间。
比起昨晚的事情,今天才更像是一个梦才对, 但是少了酒精的加持, 她更加清楚这一切的真实性。
也是因此才感觉更加神奇, 原来她也可以遇到这样好的人, 也可以被这样周全的对待……
周琢斐躺了好一会儿才想到杜虞。
说来也奇怪,以往不管发生什么事情,周琢斐的第一反应都是要跟杜虞分享。
可是这一次她最先想到的却没能想到, 而是自己胡思乱想了很久。
她拿起手机才发现, 不久前杜虞的确给她发来了一条消息。
[你怎么一天都没动静?]
周琢斐想了想,比起千言万语,最后选择回了一个表情包。
杜虞的回复来得极快, 她心里也一直惦记着这个事情,正等着周琢斐回话呢。
[你醒了?昨天怎么样,快说!!!!]
[嗯……]
[你别光嗯啊!!!]
下一秒,杜虞的语音电话就打了过来,周琢斐丝毫不意外,换做是她, 估计也会是这个反应。
“喂喂喂?你现在在哪儿?”刚一接通,杜虞的声音便迫不及待地传了出来。“还能说话吗?”
“当然能了……”
“哟,你嗓子怎么了?”杜虞听出不对劲来,“不怀好意”的问。
“感冒了,还有点发低烧。”
这一句话差点让杜虞没反应过来。她想过很多种可能,比如周琢斐关键时刻认怂了,只是跟肖望聊天,又或者两个人真的发生了点什么,但怎么能是感冒发烧呢?
这故事走向简直是匪夷所思。
“你俩昨晚到底做没做?”
杜虞辛辣的字眼让周琢斐恨不得直接把电话给挂了,“你就不能委婉一点?”
电话里传来一声嗤笑:“那我知道了,肯定没成。”
“……”周琢斐愣了愣,咬牙切齿地问:“这就是你在听说朋友生病之后的反应吗?”
“你要是真难受也不会接我的电话了。”杜虞嬉笑着说完,还是安慰了一下:“怎么样啊,吃药没有,难不难受啊?”
“你的安慰真是流于表面。”
“那怎么说,我现在打车过来给你送药?”
“不用了,我已经吃过了。”
“所以说昨天到底是怎么回事,这天气想感冒也不容易。”
“昨天……”
一旦有了回忆的想法,那些支离破碎的片段便争先恐后地在脑海重现。
她还记得自己肖望抱在怀里,对方一边亲着她的耳朵,一边问能不能吻她。
尽管他们正在做更越线的行为。
而周琢斐虽然濒临丧失理智,但心里还想着先前被拒绝的事情,果断地说了不。
之后也不知是有心还是无意,肖望手上动作更加放肆,周琢斐承受不住下意识地想要推开,可腰被他牢牢箍住动弹不得,只能任由肖望的鼻息不断喷洒,他的手指一路蜿蜒从小臂滑到胸口,钻进衣领里……
“咳咳。”周琢斐不自然地咳嗽两声,中断了回忆,她自然不会把索吻失败的事情说出去,只能言辞暧昧的暗示说:“算是有进展了吧。”
“那也行吧,对你要求不能太多。”杜虞也没想那么多,还以为周琢斐说的进展可能是关系上有了一丁点进度,不过也聊胜于无。
总比她大晚上一个人在房里喝闷酒,心里想着糟心的前男友强多了。
我说真的,我昨晚又认真想了想,我觉得我那个建议很好。”
“什么意思?”
“你不会忘了吧?就是说你和肖秘在一块的事情,虽然说不婚主义的确比较令人头疼,但是你现在的状态不是相当于复建状态吗?就是需要一个专心恋爱的对象才行啊!”
“你想啊,如果是换做其他人,估计谈个一两年就要开始考虑婚嫁,那你哪受得了,肖秘的情况简直太适合你了,你还从来没有好好享受过恋爱吧?”
“可我要是以后想结婚了呢?”
“那就换个结婚对象嘛,不过我建议你不要想那么多,先把你这个心理障碍的毛病给解决了,再去考虑正常人会考虑的问题。”
“……你这是拐着弯地骂我不正常吧?”
“不要那么敏感嘛,我真诚建议,你在迷茫的时候可以看一看我的置顶动态。”
“我知道。”不用看周琢斐张口便背了出来:”永远不要为了后天和五公里以外的事情担忧,你也不看看我一天刷多少遍你的动态。”
“所以啊,不就是这个道理吗?你好好休息一天,收拾好状态,到了周一打扮得美美的去见肖秘,约他出去吃饭,他肯定会答应。”
明眼人一看就知道这两人对彼此都抱着好感,只是顾虑太多不敢开口。
不过换个角度来说,越慎重也代表对彼此更重视吧?
杜虞忽然有点惆怅,她什么时候也能遇到一个能让自己这么患得患失的人呢?
她摒弃了调侃的口吻,认真地对周琢斐说:“能遇到让心动的人不容易,别错过了。”
周琢斐自然听出了好友语气的变化,也认真地应了一声:“我会好好考虑的。”
“那你好好休息,多喝水,别熬夜打游戏了!”
“知道啦!”
周琢斐挂掉电话,发现肖望就在她刚刚通话时又发了消息。
[忘记提醒你吃药了,就在你的床头柜上,饭后两粒。]
周琢斐看到消息便扭头看了一眼,床头柜的台灯下的确放着没开封的两粒药。
她看了看,给对方回了一个[好]。
但是回完后,她看着这个“好”,越看越觉得语气太过生硬,于是又回了一个表情包。
对方也回了一个表情包,还是他之前用的小狗造型,是一只可爱的小狗正在摸另一只小狗的头,被摸头的小狗的耳朵开心的上下拍打着。
憨态可掬的形象看得周琢斐会心一笑,要是现在一觉醒来就到明天就好,这样就又能看见他了。
晚上便在周琢斐反反复复的情绪中度过,好消息是这些消息并不是消极情绪。
昨天与今天发生的事情就足够她思索一晚上,周琢斐不免觉得自己像个傻子一样,一会儿害羞地捂脸,一会儿又尴尬地翻来覆去。
她的动静也引来了导演的注意,它蹲在床尾,眨着金灿灿的猫眼,观察着周琢斐反复无常的“表演”。
第二天周琢斐醒得格外早,身体上的不适也好了大半,她只觉得神清气爽,起床开始洗漱,甚至因为感觉时间太早,干脆出门去小吃摊上吃了早餐。
这对她来说绝对是十分罕见的事情了。
因为在大部分情况,不管饿不饿,她都会拖延到九、十点才会起床。
而今天就算吃完回到家,现在也才八点出头而已。
周琢斐坐在沙发上翻动着手机,思索着下一步该做什么好。
杜虞肯定没有睡醒,现在联系肖望好像也太早了点。
她想来想去,最后对着客厅上的挂钟比耶拍了张照片,发了一条动态,同时配文[早起成功!]
这样应该就可以了吧?
周琢斐将手机从静音状态切换成正常,然后打开电视随便找个节目,以她现在的心不在焉的状态,打游戏无非是在刷新自己的失败记录罢了。
她真得好好想想,待会见面要说些什么好了。
自己和肖望之间发生了这么多事情,早已超越了同事、朋友的关系,现在也就只有不进则退两条路可走。
更何况她也很清楚自己的心意,所以也只会选择那条路了。
正在她心神不定之际,手机铃声突然大作,周琢斐见是肖望打来的电话,直接关了电视,选择接听。
“吃早餐了吗?我正在你家楼下,有什么想吃的我可以带上来。”
“不用了,我已经吃过了,你吃了吗?”
“吃了,那我直接上来?”
“好。”
电话一挂,周琢斐就已经按捺不住地站了起来,她飞奔到大门口,凑到猫眼旁观察着外面的情况。
时间仿佛被期待拉长了,每一秒都奏起了回响。
直到肖望的身影在楼梯口出现,周琢斐立即打开门,但她压根就没想好下一步的行动,只是想到就去做了。
反倒是肖望比她更快做出反应,“早上好,今天感觉怎么样?”
周琢斐也顺着他的话回答:“已经好了。”
他刚一进门,导演便立刻原地弹跳,蹿进了卧室里,因为速度太快,只留下一道模糊的影子。
肖望望着卧室门口说:“你这只猫真的很胆小,昨天我喂他吃东西的时候,也是磨蹭了很久才过来。”
“导演比较认生,不过熟悉之后就好了,我隔壁的岑欢经常会来找它玩,后来它就能记住岑欢的脚步声,一听到动静就会守在门口等她。”
“真的?它好聪明。”
“对呀。”周琢斐笑得十分开心,甚至比听到夸自己还高兴,“猫其实挺聪明的。”
她看到肖望正看着自己直笑,明明早已见惯了他的笑容,可当下却没来由地有些害羞,“我帮你拿拖鞋。”
“我自己来。”肖望抢先一步从鞋柜里拿出拖鞋,周琢斐也没跟他抢,只是看着他换鞋。
今天肖望难得不是西装打扮,而是穿了一件浅色工装衬衫搭配休闲裤,比起往日干练专业的形象多了几分随性。
尤其是他平时在公司都是穿着深色西装,冷不丁换上浅色,不由让人眼前一亮,再加上工装衬衫布料轻薄,不像职业衬衫那样挺廓,也更容易展现身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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