花漓追着看过去,只看到垂坠的衣袖,她抬眸想问,林鹤时先一步道:“这药每日涂三次,但要彻底止痛,还是要找到苦坨石。”
花漓点头记下,想再问他的手,林鹤时已经兀自走到一旁收拾东西。
他背上药箱,“若没别的事,我就走了。”
花漓左右找不到说话的机会,也不含糊了,直言问:“你手怎么受伤了?”
“没有。”林鹤时垂在身侧手略微往后挪。
怎么没有,花漓瞪大眼睛,直接抓起他的手,一把将袖子拉起,白皙的手背上赫然是一片燎伤的痕迹,好几处破了皮,轻愈合的伤口泛着脆弱的淡粉。
“怎么没有,伤得那么严重。”花漓仰起头,凶着脸瞪他,一双眼睛噙着质问。
林鹤时看着她那双映着自己身影的瞳孔,心下泛起怪异的嘲弄,现在才看到么。
“不打紧。”他抽出手拂落袖子,“我走了。”
他背着药箱走出屋子,走进漆黑的夜色里,修长的背影被夜色笼罩的单薄清冷,想到他伤着手赶来给花莫诊治,又伤着手回去,花漓心里别提多怜惜了。
她回身看看花莫,眼里闪过挣扎。
花莫立时便知道她在想什么,愈发觉得不是她在勾引林鹤时,而是林鹤时在勾引她。
可林鹤时又确实什么也没做,只能怪花漓经不起诱惑。
她怒其不争的叹了口气,“我要睡了,你要去就去。”
“我哪是见色忘意的人。”花漓眸色一派正然,把花莫扶到里间,“那你先睡。”
花莫拉起被褥轻哼了声,见她这是彻底恢复了,花漓才放心离开。
林鹤时已经离开一段,花漓小跑着才追上他。
“林大夫,等等我。”
身后传来轻喘的唤声,林鹤时平稳的迈着脚步,没有丝毫要停下的迹象。
花漓只得快跑过去,在离他只有半臂距离的时候,花漓眼睛一转,左脚踩右脚,把自己扑了过去。
柔若无骨的娇躯撞在林鹤时的背脊上,两只小手分别攥住他腰侧的衣杉,娇颤的呵气声喷洒在他后脊,“林大夫,你怎么走那么快。”
“我差点追不上你。”花漓仰起头,唇间喷出的热气也顺着扫到林鹤时耳根处。
林鹤时目光远睇,忽然觉得,自己拿花漓做用来试练的对象是极正确的,现在这点程度,还真的不能让他怎么样,甚至还不及胸膛里那些郁气来的强烈。
他回身的同时,退开一步,“还有什么事?”
花漓见他推开,立刻跨前一步,“自是担心你啊。”
她眼睛落向林鹤时的手,没有看到他眼里闪过的讥嘲,若担心,岂会现在才发现。
若担心,怎么没像对她弟弟那样红了眼。
“我没事,你回去照顾花莫吧。”林鹤时淡声说完,转身欲走。
花漓情急之下去拉他的手,恰握住他伤着的手背。
林鹤时指尖屈拢,手背上那块被燎的皮肤还没有愈合,花漓抓上来的当下,痛楚连同欢愉一并升起。
甚至,因为破损的皮肉还脆弱着,敏感度反而更加高。
连带方才的轻描淡写都被推翻,这一刻林鹤时却觉得如解瘾般舒适,喉结微滚。
细嫩的掌心紧贴着他的皮肉,酥柔的温度极快蔓延,包裹住他全身,盖过心上的郁气,绵绵不休,比以往任何一次都强烈。
花漓感觉到他的手在颤,意识到自己竟然抓到了他的伤口,赶紧松开手,“有没有弄疼你?”
林鹤时随着她紧张的眼神一同看向自己的手。
痛么,并不。
只觉得不够。
花漓见他不做声,捧起他的手查看,虽然没有花莫那般严重,但也触目惊心。
花漓不敢拿手碰,低头朝着他的伤口轻轻吹气。
林鹤时目光一僵,微翕的唇瓣离他破损的皮肉只有不到分毫的距离她每一次吹气,迭起的舒适感就如浪潮穿透他的皮肤。
林鹤时试图从缥缈混乱的思绪里找到清明,花漓却一边吹着他的伤口,一边自下而上抬起眼睫,“好点了吗?”
他眯起眼睛,攫着她轻轻呵气的唇瓣,两片嫣唇中间是粉腻的舌,捧着他的两只手就足够的软,那么唇呢?
“别这样。”
林鹤时轻低的声音如耳语,分不清是在对花漓说,还是对自己说。
花漓轻轻扇动眼睫,“你怎么伤的?”
林鹤时复杂的目光凉淡下来,怎么伤的?无非是那夜窜起的魔障浓烈,花漓没有来,他用了最简单有效的方法来压制。
“打翻了油灯。”
“怎么那么不小心,我几日没看着你,便不好好照顾自己。”花漓轻斥着,才想起自己两日前说了要去找他,结果被事情耽搁,彻底忘了的事。
林鹤时没错过她每一丝情绪,合着,是早就忘干净了啊。
“那夜云升跑丢,我来不及去寻你。”花漓歉疚解释的同时,又抱着些些期待,“你可等着急了?”
林鹤时盯着她暗藏心思的眼睛,未得满足的欲望不断膨胀,这一次他没有压制,反正,她也不过是想玩弄他,那么,如她所愿,也未尝不可。
他也好彻底解了魔障。
无涯不是说,赵文峥和万芙有问题。
不知是不是天太黑的缘故,花漓觉得林鹤时望来的目光尤其深邃,她暗自思量着,就听他开口,“明日百花园,我与你一起去。”
第34章 嫉妒
秋日的清晨, 太阳还未彻底露出云端,连空气里泛着凉意,花漓坐在镜前梳妆, 轻一呵气, 镜子上便蒙了层雾。
她拿手绢擦去雾气,就看到花莫在身后蹙着眉看她,一副有话要说又不知从何说起的模样。
花漓赶着动身,也顾不得细问。
昨夜要不是林鹤时提起,她差点都忘了设宴的事, 百花园在东郊, 离桃源村隔了小半日的路程, 故而一早就得出发, 现在已经不早了。
花莫从她细致的装扮上就觉出不对劲, 往日她为了不招摇, 几乎不施粉黛, 今日却连眉都描的纤致无比。
她原本还只是狐疑, 直到看见花漓从妆奁深处翻出一个装香膏瓷瓶, 才蓦地变严肃, 下一刻眼神又说不出的急臊,“你可别胡来。”
花漓攥着瓷瓶, 还想含糊过去, 可这东西花莫肯定识得, 她抿抿唇, “我没胡来。”
“那你拿这做什么。”花莫瞪直眼睛,盯着她手里的东西, 那可不是普通的香膏,里面加了依兰香, 涂上有催情的功效。
花漓被她看得头皮发麻,嘴硬道:“怎么?就许男人浪荡风流,不许女子寻欢作乐。”
她倒是也没想真把林鹤时吃干抹净,可谁叫都过去那么久了,愣是一点进展都没有,她也是看没多久林鹤时就要动身离开,心里实在不甘,而这次的宴又是难得的好机会,怎么也该让他彻底意乱情迷一回。
花漓闷闷看着手里的香膏,自己也有点泄气,万万没想到,她这般千娇百媚,竟然要用上这玩意。
花莫以为自己早已经习惯了她的豪言,但还是被这句惊到了,睁大着眼睛半晌没说出话来。
花漓故作镇定的咳了咳,“你放心,我心里有分寸。”
这哪是有分寸的样子?!
花莫简直都不知道说什么好了,一直到花漓走到院子里,才追上去道:“你可别弄到收不了场。”
花漓不服气的扭头,想要辨解,心思微动,轻一眨眼,眉眼间便换做了一副期期艾艾的神态,“我不过一个孤女,林大夫有大好的前程,我怎么敢肖想更多,能有这段时日的相处,我已经心满意足。”
哀愁的细语,让花莫都一时失神,花漓却把眼尾一抬,怅然变做得意,乌亮亮的,像是在问有什么不能收场的?
花莫臊红着脸,想说又不知道说什么,半天憋出两个字:“随你。”
花漓翘唇一笑,转身拉门,花莫即无奈又郁闷。
不过好在花漓只是玩心作祟,并非像痴情女子那般,交了真心,最后换来受伤的结局。
花莫微微失神几许,等回过神,花漓已经走出院子。
花漓走了两步,注意到墙根处站着一个人,疑惑转过身看去,“林大夫?”
林鹤时静站在檐下,升起的晨光沿着衣摆一寸寸移至他脸畔,他仰起眼帘,看向花漓。
大抵是光骤然划入眼中的缘故,他漆黑的瞳仁有一瞬的迷蒙,须臾,才凝聚。
“你是来等我的?”花漓亮着眼睛问,心里却不确定,两人昨日约定是在村口等。
林鹤时将视线落向她含着期待的双眸,颔首道:“走吧。”
花漓见他点头,意外的同时,不觉开心起来,这怎么不算是进步,没准他已经动摇了。
花漓喜滋滋的想着,双眼都是亮闪闪的。
悄然娇笑的容颜印进林鹤时的视线,心口也无端跳动。
两人去到村口时,一辆马车已经等在那里,车夫看到他们,立刻跳下马车上前道:“万姑娘派小得来接公子和姑娘。”
花漓出声道:“万姑娘倒是十分客气周全。”
林鹤时未置可否,“上车吧。”
花漓原还以为林鹤时有些开窍了,可坐上马车,他就又恢复了清清冷冷的模样,静坐着一言不发。
花漓憋不住了,踢踢他的脚,“欸。”
林鹤时很快抬睫朝她看来。
花漓轻咬唇瓣,“你不是说,在村口等,怎么过来了?”
林鹤时目光攫着她,为什么会过去?
自是因为从昨夜就生出的欲望已经迫不及待,林鹤时分不清是为了解除魔障,还是尝过甜头的身躯在失控叫嚣,只知道,有一个念头整夜都在催促着他,去得到他该得到的。
可他听到的,却是一番清戚的情愫,隔着门板,缥缥缈缈,他却听清了每一个字。
所有阴鄙肆行的浑想忽然失去了理由,陡然截断后,又似不甘心般,以一种怪异的姿态,盘踞在他心底。
林鹤时歪头盯着花漓的双眸,从浅浅的探看,到逐渐深纠,这双狡黠娇妩的狐狸眼,他怎么好像忽然看不懂。
花漓被他看得不明所以,许久才听他吐字说:“我怕你来迟了。”
花漓雀跃的心凉了些,亏她还以为他是迫不及待要见她。
轻撅的唇瓣,眉眼间的低落,无不落在林鹤时眼里,他面上平静不见情绪,轻放在身侧的手,却细微的屈了屈,显得有些茫然。
花漓闷坐了一会儿,又开始暗戳戳撩拨,身子轻凑近些,问他:“你可还记得上回,我们也是坐马车回来。”
“你可以安静一会。”林鹤时蹙眉说,锁紧的眉心噙着不能解的迷困。
花漓险些气得跳起来,她都使出百般解数了,但凡是个男人都不可能无动于衷!可他竟然让她安静点!
是她不够花容月貌,还是不够撩人,还是他眼睛瞎了!
花漓罕见的气成这样,想到她昨夜给花莫调药,明明医术了得,可当初她身上奇痒让他看看,他却推说医术不行。
花漓噙满控诉的一双眼紧盯着林鹤时,仿佛受了莫大的委屈。
林鹤时目光动了动,却没有以往的应对如流,相反,他不知所措。
花漓冲动捏住藏在荷包里的依兰香膏,她就不信闻了这个他还能无动于衷。
可转念一想,这岂不是承认她不够有吸引力?
花漓松开手,调整了许久才按下气愤,偏头做出受伤的样子,心里则想着下一步的对策。
马车一路往百花园去,两人也一路无言,直到快到时,林鹤时才斟酌着开口:“等会儿你就在我身边,不要走开。”
花漓闻言悄悄转动眼睛,不做声,只把身子侧了侧。
“漓姑娘。”
“你不是让我安静些?”花漓把睁到涨红的眼睛抬起,轻哝的嗓音加上泛红的眼眶,透着无限的委屈。
看到林鹤时轻抿的唇角,花漓心里冒出一个念想,该不会是自己想错了。
他不是无动于衷,恰恰是因为动了心念,才会有如此反应,他是在克制!
马车已经停下,花漓为了验证猜测,故意起身就走。
林鹤时蹙起眉心,探手朝她的手腕捉去,在堪堪碰到时又极快收回,垂落的袖子彰显着他内心的不平静。
耳畔似乎还缭绕着那一番轻语,所以她的放肆和闪躲,都是因为这个么,是他一直想错。
心脏被什么冲撞,裹紧的感觉让林鹤时不适。
他烦躁的敛去思绪,眼下还有更重要的事,赵文峥和万芙必然密谋了什么,原本他可以当做不知,顺水推舟,可眼下……
差一点,就促成大错,差一点……
林鹤时垂下睫羽,眼弧划下的阴影遮住了眸光,随着花漓下马车,帘子被挑起又落下,亮光短暂拂过他的眼眸。
无声噙着的,是一抹难以言喻的遗憾,就在内敛清雅的表象下,若隐若现。
无关修养教诲,只与本能有关。
林鹤时垂眸定坐了片刻,才起身走下马车。
宋泊早早候在百花园的入口,看到两人的身影,快步走过来,“花漓,期安。”
他神色歉疚,对两人道:“赵文峥也来了,我也是刚知道。”
花漓听到赵文峥的名字,不禁皱起眉,林鹤时则是又重复说了一遍,“你不要离开我身边。”
话音方落,赵文峥的身影就出现在众人眼前,他目光触到花漓,哪怕见过多次,还是被她绝色的容貌所惊艳,而且,她今日似乎更美了。
被李顺暗算,压抑多日的怒火,在这一刻尽数被贪婪和情欲取代,赵文峥喉根发痒,今日,他必要连本带利把花漓给办了!
花漓虽然厌烦赵文峥,但他眼里不加掩饰的欲望倒是给了她点安慰,更确定了林鹤时不是瞎,就是在装。
“花漓,林鹤时。”赵文峥走上前来打招呼,“就等你们了。”
万芙也在这时走过来,“快进去坐吧。”
她笑盈盈说着,挽上花漓的手就要拉着她走。
过分的亲热劲儿让花漓有些不习惯,与此同时,她的另一只手,被人从后扣住。
“漓姑娘怕生,她是随我来的,还是与我待在一处比较好。”
轻淡的声音从身后传来,所有人的目光都落在了那只扣着花漓手腕的大掌上,万芙和赵文峥的脸色皆是一变,一个不甘嫉妒,另一个则直接阴沉了脸。
只有花漓目光呆怔,她虽没少占林鹤时便宜,可还是第一次被他主动握住手腕,手掌传来的温度和桎梏让她的心脏猝不及防的快跳了两下。
林鹤时从容松开手,平静的仿佛什么都没有发生,淡笑道:“你们说呢。”
万芙勉励扯出个笑,“也是。”
目光却在看向花漓时,露出一丝阴毒。
花漓若有所觉得朝她看去,万芙快速收起情绪,掩饰般愈加亲热的说,“快走吧。”
花漓虽没有发现什么,心里却觉得怪怪的,并且留了个心眼。
走进百花园,映入眼帘的是盛开的红梅,冬菊也长了花苞,争相待放,等过花海,便是水榭,花漓惊奇发现,这边水榭不是倚池而建,而是临着湖,湖泊的对岸就是山崖,可谓美不胜收。
水榭里另有四五个人,都是书院的同窗,花漓等人一进到水榭,那些人就纷纷移来目光。
就如林鹤时所想的那样,这些人视线的聚焦,无一不在花漓身上。
他轻捻指腹,想如之前几次那样,摁下一些不该有的情绪,却适得其反,几不可见的阴郁自眼底爬出,聚在眉梢处,愈演愈烈。
赵文峥又走到花漓身边巧言令色,她分明抗拒,眉眼间含着怯意,又不得不与之交谈,像被人虎视眈眈盯住的小动物。
与当初的冷眼旁观不同,林鹤时清晰感觉到心里的怒意在骤长。
“漓姑娘,今日一聚,不知何时还能再见,过去多有冒犯,还请你宽恕。”
赵文峥走近花漓,向她赔罪,暗含色欲的视线如黏腻的蛇,流连游走在花漓身上。
林鹤时垂在袖下的五指极细微的抽动,微突的经络狰跳,四起的怒气挑起了往日被深埋、隐藏、扭曲的阴戾。
好想,把那双眼睛挖出来。
林鹤时沉黑的眸一跳, 缓缓低下眼帘看向自己的指尖,眸色愈发阴沉的厉害。
旁人以为的君子之风,不过是他压抑克制之后的假象, 那潜藏的连他自己都不耻的阴暗, 只要他失防就会祟动着企图占据主导,可方才闪过心上的虐杀,已经不是失控那么简单。
林鹤时盯着还在抖着的指尖,他在兴奋。
他眼尾抽搐,快速阖眸, 须臾又把眼帘掀起, 目光晦暗落向身侧的少女。
无非是他想错了她的动机, 既然知晓错了, 一切尚来得及, 就此打住便好。
林鹤时自省制约着, 翻找出该有的从容, 把缠在他身上的如同欲望的藤蔓一并收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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