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花莫没有要辨解的意思, 花漓赶紧补充, “等迫不得已, 你再动手。”
说话的功夫,日头逐渐高升, 花莫背上竹篓, 拿了柴刀道:“我去砍柴。”
花漓点头叮嘱, “小心些。”
等花莫离开, 她收拾妥当,也带上门出去, 打算去何玉娇那里看看进度如何了。
“玉娇。”
何玉娇坐在院里练习刺绣,听到有人唤自己, 转转发酸的腕子抬起头。
看到是花漓,欣喜道:“阿漓。”
花漓走近她身边,看了眼绣成密密麻麻的布头,问:“怎么样了?”
何玉娇不自信的把绣绷递给她,“你看看。”
花漓接过绣绷,虽然还是差了点,但已经绣得越来越接近白石先生的字迹,又看何玉娇手上到处是扎破的针眼,一定是没日没夜在练。
“我觉得已经很像了。”花漓笑说着,搬了个凳在她身边坐下说:“就是收笔这里是不是绣得该再锋利一点?”
何玉娇仔细听着,点头说:“我再试试。”
花漓道:“嗯,我陪你。”
两人一起专研手法,研究怎么能更像,不知不觉就到了中午。
何玉娇想留花漓留下一起吃饭,花漓拒绝了,“花莫还在家里等我呢。”
何玉娇过意不去地说,“真的很谢谢你,还有花莫。”
花漓都听她说了不知多少回谢了,打趣道:“等卖出去,再谢不迟。”
何玉娇抿唇羞赧一笑,花漓正要离开,身后先一步传来王淑云的声音。
“哟,这门怎么大开着。”王淑云念叨着走进院里,看到花漓也在,先是一愣,旋即一脸晦气的说:“花漓也在呢。”
何玉娇知道王淑云素来对花漓有偏见,这下两人撞在一起,她也尴尬,为难的朝王淑云笑笑,“淑云姐怎么来了?”
王淑云把挎在手臂上的篮子递给她,“给云升炖了汤,给你也拿一碗来。”
她说着眼睛瞟向花漓,意有所指说:“就是你这门怎么也不关上,小心随随便便什么人都进来。”
何玉娇尴尬不已的拉她的袖子,低声说:“淑云姐。”
花漓对于王淑云的指桑骂槐,一贯是当场就还回去,应和着,把头点的比她还认真。
“可不就是,到时门都不用敲就进来,拦都没法拦。”
王淑云一愣,门都不敲,说得不就是她。
一口气顿时从胸口升起。
何玉娇站在两人中间,劝着个也不是,帮那个也不是,尴尬的不知如何是好。
花漓也不想让何玉娇为难,懒懒起身,“那我就先回了。”
花漓前脚走出屋子,王淑云紧跟着就埋怨何玉娇:“你怎么老与她来往,小心沾了一身骚。”
“淑云。”何玉娇皱眉道:“你别这么说阿漓,她人很好,不坏的。”
“那我不好,我坏了?”王淑云把眼睛一提,没好气问。
何玉娇满脸为难,不知怎么劝,阿漓跟她关系好,又帮了她那么多,而淑云也一直向姐姐一般照顾她,得知爹要把她嫁给王赖子,还专门过来帮她游说。
她打心里希望两人能冰释前嫌,和和睦睦。
就是也不知道何时才能达成心愿。
花漓离开何家便往家中去,不想半路却看到李顺,她神色尴尬,打算避开走,李顺却自己朝她走了过来。
花漓不得已停下脚步,“李大哥。”
李顺直勾勾看着自己,花漓不禁奇怪,以往李顺虽然殷勤,但绝对不会那么明目张胆的盯着她看。
“李大哥,有事?”花漓迟疑着,轻声问。
李顺浑浑噩噩了一晚,到现在他都难以相信,面前娇怯怯的少女,会是那样不知检点的人。
会不会是她被骗了,那人看着就是玩世不恭的公子哥,花漓一定是被他骗了,只要她肯醒悟,他不介意的。
李顺眼底涌上冲动,“花漓,我会对你好的,虽然我穷,但我会把一切都给你。”
花漓被惊的退了一步,事到如今,她也只有把事情说清楚,“我知道李大哥一直对我多有照顾,我很感激,但是,对不住,我一直把你当朋友当兄长。”
李顺一腔热情被浇熄,什么兄长,不过是借口。
他看花漓的眼神变得古怪,一个不知检点的女人,真把自己当贞洁烈女了。
花漓对李顺还是挺歉疚的,又说了声抱歉,才匆匆离开。
回去之后,花漓还忧心了许久,担心李顺被她刺激到,好再之后再见他,没有发现他有异常,才松了口气。
高府设宴,凡是有幸收到帖子的,无一不是觉得荣幸之至,万宗林作为颇有名望的大儒,为了赴宴也是早早备了礼,宴席当日,更是沐浴更衣罢,才前往高府。
高府管事在府外迎客,万宗林递上帖子,管事看过后叫来下人说:“快请万夫子去花厅。”
万宗林随着下人前往花厅,厅中以后不少人在,他看了一圈,郡守和县尊竟然也在,心下愈发肃然。
下人道:“诸位先请饮茶,相爷稍后便到。”
下人离开花厅,朝园子走去,莲池旁的水榭里对坐着两人在对弈,
他走进水榭内,恭敬朝着执棋的高相道:“相爷,人都到齐了。”
高肃沉心于棋局,没有理会,下人便退到一旁等候。
一局罢,才听一道清润的声音响起,“老师棋技变幻莫则,学生自愧不如。”
“哈哈哈哈。”高肃朗声而笑,看向对面还在琢磨棋局的年轻男子,“你能与我对弈那么久,已经很不错,不用自谦。”
“学生还要向老师学习。”男子说着抬起目光,正是林鹤时。
高肃再次笑笑,望向之前的下人,“六公子到了吗?”
下人回道:“回相爷,未见六公子的马车。”
“那就再等等。”高肃说完,看向林鹤时,“今日引荐你见一人。”
林鹤时拱手道:“是。”
高肃端起手边的茶,轻呷一口,问:“你可能猜到是谁?”
林鹤时不疾不徐道:“学生猜老师的贵客是六皇子萧琢,不知对不对。”
高肃赞许看了他一眼,“我丁忧在乡三年,朝中局势早已变了天,能接到圣旨归京拜相,你功不可没。”
林鹤时垂眸道:“圣上器重老师,自然少不得老师。”
高肃满意颔首,管事从远处快跑过来,“相爷,六公子到了。”
高肃掀袍起身,对林鹤时道:“走吧,随我去迎客。”
林鹤时跟着高肃一同往前院去,一辆马车停在正对府门的位置,护卫撩起帘子,萧琢踩着马扎下来,一袭墨色锦袍,周身一派浑然天成的矜贵。
林鹤时随着高肃上前。
“六公子。”高肃低腰道。
萧琢立即伸手相扶,“相爷多礼了。”
高肃顺势直起身,“六公子一路舟车劳顿,快快请进。”
“相爷请。”萧琢同样客气抬手。
两人相视一笑,交谈着往府内走。
“说起来,我要给六公子介绍一人。”高肃说着看向林鹤时,示意他过来。
“这就是林鹤时。”
林鹤时上前,不卑不亢地行礼,“草民林鹤时,见过六公子。”
萧琢抬眉打量他,“原来就是他,听闻还是解元。”
高肃颔首道:“不错。”
“高相如此赏识他,那我就等着在京中看他的才华。”萧琢笑说着,收回目光,继续朝前走去。
林鹤时维持着低腰的姿势,一直恭送两人离开,才缓慢直起身。
宴席一直到深夜才散,众人纷纷往外走。
万宗林一直没找到单独与高相说话的机会,看到他正在与下人交代事情,便等在一旁,想找机会过去。
林鹤时让他的颜面尽失,他必要让他后悔,日即便他有能耐高中,也别想一番风顺。
见高相已经说完话,万宗林也准备过去,然而回廊下走来的一人,让他直接僵住的步子。
万宗林不敢置信揉了揉眼睛,林鹤时怎么会在这里?!
看他自由出入高府,还能当面和高相说话,万宗林手都抖了,他是怎么攀上的高相!
林鹤时若有所觉的朝这里看过来,万宗林立刻转过身,快步离开,只庆幸,还好自己方才没有过去。
高府厢房。
“殿下,四周都已经查看过,没有问题。”司徒洺走进屋内,拱手朝萧琢禀报。
见萧琢点头,又道:“高肃还没有进京,就开始急着安排自己的人了,还是真是老谋深算。”
萧琢不甚在意地笑笑,“要不然你以为他是怎么坐到相位的,不过也多亏得他献计,我才顺利拉下四哥。”
“他重回朝堂,也算站对了位置,而我需要他,怎么不算两全其美。”
司徒洺道:“殿下说得是。”
久久没听到萧琢说话,司徒洺准备退下,抬眼,却看到他捏着一枚玉佩在摩挲,上面的纹路莹润分明,可以看出长久被人握在手里。
司徒洺神色一紧,“殿下。”
萧琢低头看向手里的玉佩,“派出去找得人有消息了吗?”
司徒洺凛声道:“殿下,那就是四皇子故意说编的,想扰乱你的心神!”
什么姑娘还没死,怎么可能,他们都亲眼看到她断了气息。
“我问你有消息了吗。”萧琢声音微冷。
司徒洺低头道:“回殿下,还没有。”
“继续找。”
门被撞开的瞬间,数十名身配刀剑的禁军冲进楼内,迅速封堵出口,将所有人团团包围。
“全部拿下!”
凌厉的喝声方落,昔日繁华一片的拂香阁顷刻被恐慌惊叫声笼罩,刀剑在晃动的光影下张牙舞爪。
花莫知道有一双眼睛在盯着她,无论她逃到哪里都在盯着她,她无处可逃,如坠绝境。
窒息和恐惧快要将她吞没的时候,一双温热的手紧紧抓住她,使劲把她从黑暗中拽出。
“跟我来!”
声音轻柔却坚定。
花莫倏然睁眼,自窗外落下的日光冲破黑暗,照进她满是慌惧的眼里,她胸口剧烈起伏,屋内流淌的宁静气息让她逐渐放松下来,良久轻轻吐出一口气。
做梦了。
她偏头看自己的手,花漓的手不知何时从帐底摸索伸过来,抓住了她,掌心传来的温度,把她从噩梦里扯了出来。
花莫定了定神,想起身,奈何手腕被花漓攥着抽不出,无奈道:“醒了醒了。”
帐后传来呢哝软乎的哼声,而后是花漓可怜兮兮的声音,“莫莫我做噩梦了。”
花莫神色一紧,“梦到什么了?”
花漓挑开帘子,露出一张睡眼惺忪的脸,打着哈欠道:“不记得了,但是怪吓人的。”
说着往花莫身上扑去,手脚并用的抱住她。
花莫被她抱得喘不过气,连带心上残留的余悸也散去,费劲道:“你快放开我。”
花漓张开雾蒙蒙的眼睛,“好冷漠。”
花莫看她哪有半点害怕的样子,愈发没好气道:“我快被你勒死了。”
花漓撅嘴坐起身,松开她挥手,“走走走。”
等花莫洗漱更衣好,出了门,花漓还在生闷气。
也不知是不是扮男子扮久了,冷冷冰冰,一点也不可爱。
花莫出门后,没了花漓在身边折腾,不自觉又想起梦里的画面,双手紧紧握起。
她明明已经很久都没有梦到过去的事了,怎么突然又反复。
如同不好的征兆,让花莫心里沉甸甸的。
村里一行汉子拿着鱼叉准备去叉鱼,看到花莫便招呼她,“花兄弟。”
花莫闻声抬起头,为首的何信对着她一笑,“哥几个打算去抓鱼,你要不要跟我们一起去?”
身旁的人扯扯他,“你叫他干什么?”
这个花莫和他姐姐不同,素来独来独往,一副生人勿近的样子。
何信则低声道:“他身手好,有他我们也多抓点不是。”
换做平常花莫多半会拒绝,这会儿她却觉得和村民待在一起,能让她忘了那个梦,于是罕见点头,“好。”
一行人就这么去了河滩,原本只是想叉几条小鱼,意外发现了一条大的,何信他们顿时摩拳擦掌,追着那条鱼几乎到了湖心,最后还是花莫眼明手疾,
几人拖着快有三尺长的大鱼往河边去,何信拍着花莫的肩大笑道:“亏得花兄弟,抓了这大鱼。”
他口直心快道:“你说你个子不高,本事是真不小。”
一场折腾下来,花莫沉凝的心绪松懈不少,回了个笑。
何信要把这大鱼给花莫,花莫推脱自己与姐姐两人吃不了这么些,就捡了两尾小走。
花莫提着鱼往回走,想起花漓说得赵文峥的事,便又往后山的方向绕去,看看那人是不是真的在。
去到后山,看到空荡荡的石亭,花莫嗤笑了声,转身准备走,却听到说话声传来。
“公子,您还真日日过来,也不嫌累得慌?”
“你懂什么烈女怕缠郎。”
花漓听完花莫复述的话,点头说:“一定是赵文峥和他那个狗腿子。”
她托腮思忖,看样子,赵文峥真的是日日都来,还是书院散了学就赶来,要是换作不谙世事的女子,没准真要被他打动了。
花莫道:“再多来几日,少不了被人发现。”
花漓神色严肃起来,看着花莫,“到你出手的时候了。”
两人商量了一下,决定不等明天,今日就去。
“要是他不听劝,再动手不迟。”花漓一路叮嘱着花莫,到了石亭一看,却发现里面早就没有人在。
两人面面相觑,花漓迟疑道:“难道走了?”
花莫也觉得奇怪,但寻看了一番都不见人,也不确定赵文峥是不是放弃了。
两人思来想去,决定等明日再看看。
就在她们离开之后,躲在远处的一人,慢慢从树丛后走出来。
秋日的清晨风微凉,赶早起的人也比盛夏少许多,王淑云因为要服侍瘫在床上的婆婆,故而无论冬夏,雷打不动的都是一破晓就起了。
推门出屋,村道上连人影都还没有,正低头关门,余光看到有人从远处过来,脚步匆忙,王淑云奇怪看过去,发现是李顺,便出声唤他。
李顺低头走得急,看到王淑云,脸色明显变得紧张。
王淑云更加疑惑,“这么清早,你打哪来啊?”
她望了眼,是后山的方向,李顺却磕绊说:“哦,我赶着去拉木材。”
说完加快步子走开。
王淑云看着他慌忙离去的背影,皱眉嘀咕,“拉木材怎么从后山过来?”
日头逐渐升起,挨家挨户也都起了,王淑云忙着操持,便没有再深想这事。
而李顺从王淑云面前经过后,直接就回了家,一直等到近未时,才再次出门,直接上山往山顶去。
此刻,赵文峥正心猿意马的等在山顶,手里还拿着张写有“明日未时,山顶相会”的纸条。
他本以为还要些功夫才能让花漓就范,没成想昨日这个纸条就抛到了他眼前,约他在这里见,荒山野岭,岂不正中他下怀。
赵文峥眼里流露出色欲,听到有脚步声,迫不及待回身,“你来了。”
然而什么都还来不及看清,只听劲风袭过耳畔,一阵剧痛升起,他就失去意识。
李顺放下手里的木棍,看着轰然倒地,不省人事的赵文峥,眼里闪过一丝慌张,抖着手探了探他的鼻息,又四下看了一圈,把人拖到隐蔽处,等着时间一点点过去。
转眼到了傍晚十分,花漓猜测赵文峥如果来的话,约莫也该是这个时候,便打算去看看情况。
她沿着已经静落下来的村道往后山去,让花莫暗中跟在后面随机应变。
王淑云抱了柴禾准备生火,就听院门被什么砸了一下,顿时皱眉骂道:“谁啊。”
说着去开门,然而一个人影也不见,她四下张望了一圈,隐约看到已经走远的花漓,本就不好看的脸色更沉了。
拉了门准备关上,又看到李顺鬼鬼祟祟的也朝那个方向过去。
“又是去哪里?”王淑云念叨着,猛地一拍手,那不是后山的方向!
她眼神一下子变得古怪,联系到白天的事,这两人一前一后,该不会是约好了的吧。
“这还了得!”她说着吃惊的话,眼里却是一副看好戏的样子,拍了拍手上的灰,准备跟上去。
隔壁屋的妇人,听到动静也推开门看,叫住准备走的王淑云问:“你这事去哪儿啊?”
王淑云眼睛一转,那狐狸精不是一直装得清纯无辜,这下看她怎么见人。
她招手对妇人说:“快快,跟我一起走。”
另一边,花漓去到石亭,四下都不见赵文峥,看样子是真的放弃了,她原以为,他怎么也纠缠些时日。
不过这样也好,还省事了。
花漓又看了一圈,准备要走,一道急促的声音自不远处传来,“我来迟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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