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几个孙辈被黄英梅教的不跟爷奶亲近,林爷爷和林奶奶自然是先顾跟他们感情好的林安宁。
林安宁换了更好的工作,林爷爷和林奶奶也不敢跟老邻居炫耀,生怕传到黄英梅耳朵里起幺蛾子。
林安宁搞定自己的工作后,开始按部就班上班去。因为档案室只有她跟郭姐在,关系没那么复杂,只是郭姐爱问东问西,还想帮她介绍对象,被林安宁暂时应付过去。
相反,余多多被亲爸亲妈要求把工作让给亲弟弟余小宝。
余多多的工作是在服装厂车间踩缝纫机,是车工,但是没点基础很难胜任。
余多多不同意,但是现在还没跟爸妈翻脸,便说:“我那工作比较累,小宝可干不了。”
余母:“累什么累,天天坐着干活,不知道多轻松。”
要不是她超了年龄,人家服装厂不招她这样的家庭妇女,她都想去服装厂干活,坐着干活还嫌累,要说她这小闺女也是吃饱撑的……
“小宝上学都坐不住,在工厂一坐就是一天,还得干活,还不能乱跑,你问他愿意干不?”
余小宝眼珠子溜溜转:“我愿意干。”
比起下乡,显然在服装厂坐着踩缝纫机当然更好,余小宝当然说愿意。
余多多气得不行,“反正我不同意。要不让小宝顶替爸的工作。”
余母闻言先着急了:“你爸是家里的顶梁柱,怎么能丢了工作?你早晚得嫁人,把工作传给小宝正合适,等你找了婆家,再让你婆家给你找过工作。”
这话当然是哄人的。今年冬天附和条件的毕业生马上要下乡,在那之前找对象,先不说找对象能不能找到合适的,能找到合适的当然最好了,但是谁能保证人家就得给安排工作。
而且以自家的条件,她能找个什么样的,余多多有自知之明。单凭爸妈会多要彩礼,男方也不一定会顺利答应结婚。
总之,为了避免前世发生的情况,还是等下乡政策到来,早点给弟弟报名比较好。
余多多有了自己的私密小院后,终于找到点安全感,但她还没把户口迁走,因为一迁户口,容易让爸妈发现不对劲,她只能暂时忍耐。
可她想的明白,下乡浪潮一旦来临,爸妈必定会逼她把工作让给弟弟,前世不正是如此。当初她也是不同意,爸妈居然偷偷给她报名下乡,她走了工作自然空出来,为了肥水不流外人田,她只能答应把工作让给弟弟。
上辈子她怎么就没长个心眼,把工作偷偷卖了再下乡?如果那样做,起码自己手里有钱,日子能好过点,也不至于为了生存在乡下早早嫁人。
唉,都怪那时自己太傻。余多多忍不住替前世的自己惋惜。
到底该怎么做?
余多多想:如果她真敢先一步偷偷给弟弟报名下乡,露馅后,肯定会把爸妈得罪死,说不定到时还是会丢掉自己的工作。
她学历不高,丢了目前这份工作,大概率找不到其他工作。
除非在丢工作之前选择嫁人。如果嫁出去,婆家为了自己的利益,也会帮她出头,保住工作,可惜那样还是会彻底得罪娘家。如果夫家有人欺负自己,还是没人帮她出头。
上辈子远嫁乡下的余多多,相当了解这年头女人结婚后的生活,家里外面一把抓,还得伺候好自己的男人,不然不算好女人。
可是辛苦一辈子的余多多根本不想重复上辈子那种生活,但是目前她又找不到别的出路,只是暗自纠结该怎么办对自己最有利。
现在她是左右为难,不知该怎么选择,才能安安稳稳在城里上班。这辈子真不想再下乡。
余多多忍不住想:如果自己出生在一个父母比较疼爱的家庭多好。唉都怪自己命不好,当初投胎没投好。好不容易有个重生的机会,本想靠先知抓个金龟婿,没想到看好的对象家倒台,金龟婿前程不明,根本不值得她再费心思。而她看好的宝藏,也先一步被人弄走,她的工作还面临被迫让给亲弟弟的境地……
重生的日子怎么还这么难,还不如重新投胎。
余多多的日子不好过,但林安宁找到后路,换了新工作后,日子过得相当轻松惬意,重点是这个工作不需要上夜班,到时按点下班,比以前的工作环境、待遇方面都好上一层。
这天林安宁休息,林奶奶看孙女去上班时,只有两三件衣服翻来覆去地换着穿,便拿出攒下的布票和钱,“安宁,拿去买块布做新衣服,现在不是流行的确良料子吗,买那个,你现在在办公室工作,得穿得体面点,省的穿差了让人笑话。”
“奶奶,我的衣服都是去年和前年新做的,用不着买布做衣服。”
“你前两年长个长得快,以前的衣服短了点,回头我给你拆开缝边改大。”
林安宁:“奶奶,你跟爷爷都好几年没穿新衣服了,这票你们留着自己用。”
“我和你爷爷都是半截身子埋土里的人了,用不着穿新衣服。穿新衣服还会让人笑话。”
林安宁:……
倒不是林安宁不想追求美和时尚,可是眼下这年月,还真不是时候,再说,她也不想老在奶奶那里拿钱拿票用,听说攒布票可不容易,一年到头攒不下几尺布票。
听说服装厂内部有时有处理的瑕疵布料和衣服,但是林安宁干的时间短,还没享受福利便结束了服装厂的工作。
林安宁并不觉得可惜,她还是更喜欢现在的工作。她跟爷奶住也有好处,便是衣服不用捡姐姐的穿,几乎可以年年穿新衣。这点,连林安乐都曾经嫉妒过她,经常哭着闹着要新衣服,让黄英梅来跟林奶奶或林安宁要,可有林奶奶护着,黄英梅并没有抢走原身的衣服。
这年月做衣服,一般人家都可着布料做大点。比如说做个新大褂,大点冬天可以套棉袄,平时肥点穿也不碍事。如果做特别合体的衣服,只能当季穿,不能一穿穿好几年。
缝缝补补又三年,家家户户都不容易。
林奶奶坚持让林安宁做新衣服,林安宁犟不过她,只得拿着布票和钱出门,要不去百货大楼转一圈?
林安宁想到便走人,直接去百货大楼。最近微胖服务员一直留意跟叶主任家闺女长得像的那姑娘有没有来。
第38章 问题
林安宁只是觉得百货大楼货物比较齐全,才来逛了一圈,看看有没有自己喜欢的东西。至于布票,她暂时不打算用。她游戏空间的裁缝铺里不缺布料,而且她寻到的宝藏中也有几箱子布料,暂时是用不上,但有那些藏品在,她感觉自己无比富有,比这年月大多数人都富有。
林安宁逛到三楼时,微胖营业员一眼便认出林安宁,她趁林安宁闲逛时,立马蹬蹬蹬跑到四楼去叫叶主任。
叶文君作为市百货大楼的财务主任,自然有自己的办公室。微胖服务员敲了敲门,听到叫她进去的声音,立马进去说:“叶主任,你快下去看看,我上次见到的姑娘来了,就是跟你女儿长得像的那位,她是不是你家亲戚?”
叶文君闻言带着微胖服务员下楼,边走边解释:“这还不能确定,我得去问问才知道是不是我丈夫那边的亲戚,毕竟我们刚来这边没多久。”
叶文君当然不会跟外人讲丈夫失忆,寻找亲人的事,随口解释一句任人猜测。
微胖营业员:听说叶主任一家刚搬到本市,还是跟随她丈夫转业来的,来的时间太短,可能还没认全自家亲戚?
微胖服务员对脸的识别度相当敏感,指着林安宁说:“就那个,叶主任,你看像不像?”
叶文君:“是挺像,等下我找她问问。你先去上班吧。”
叶文君在楼梯口观察林安宁的相貌后,跟自家女儿做比较,确定她女儿再长大些,脸再成熟些,应该跟这姑娘容貌非常相似,两人现在站在一处,要说是亲姐妹,别人也能信。
就这样的相似度,叶文君不禁怀疑:难道这姑娘可能是丈夫亲兄弟姐妹的孩子?毕竟堂姐妹或表姐妹也有长得相似的。
叶文君看林安宁要下楼,忙上前说:“姑娘,你等等,我叫叶文君,在百货大楼上班,我想问你点事儿,咱们可以找个安静的地方聊几句吗?”
林安宁诧异地指着自己的鼻尖问:“您找我?”
叶文君点头:“对,就是找你。”
林安宁先看了看叶文君的长相,确定不认识她。又想起上次来百货大楼,好像有个营业员猛盯着自己看,难道这人跟自己有亲缘关系?可她跟自己没有一点相似之处,应该不是母女。
不管是不是原身的亲人,都找上她了,林安宁觉得自己躲不过去,可能早晚被人找上门,不如听听这人怎么说,原身到底什么来历,是被林大海和黄英梅抱养的,还是两人搞出真假千金戏码,或者是其他原因……
弄清楚原身身世,再给原身多烧点纸告知原身,算是了解原身的遗憾。
林安宁想通后,便点头同意:“咱们去外面说。”
两人来到百货大楼外的僻静处说话。
叶文君抱歉地冲林安宁笑了笑说:“我看你跟我姑娘长得很像亲姐妹,想冒昧问一句,你爸妈有早点失去联系的兄弟吗?”
林安宁闻言顿时放下大半防备心理:还以为是来找自己认亲的,没想到是寻亲的。
林安宁翻看原主的记忆摇头说:“我爸是独子,没有兄弟姐妹,我妈那边倒是有兄有弟,但是据我所知,并没有失去联系的舅舅。”
很快林安宁又想到:自己应该不是林大海和黄英梅的亲闺女,应该也不是眼前的女人和她丈夫的孩子,那她和人家姑娘长得相似,像亲姐妹,说不定原身的亲生父母跟这女人有关系。
林安宁并不热衷找亲生父母,所以并未和叶文君说她的猜测。
叶文君没想到林安宁会立马给出确定答案,她想帮丈夫查明身世,便说:“你叫什么名字,方便留下你家住址吗?你还年轻,也许不知道二十年前发生的事。也许我应该上门拜访,问问你家长辈,看他们是否知道家里有没有人突然中断联系。”
林安宁考虑的一下说:“我跟父母不亲近,不过你可以去问我爷爷奶奶。”
叶文君:“要不是我现在还上班,真想跟你回家问问。”
林安宁相信叶文君不是骗子,便给她留了家里的地址,跟她道别后回了家。
回家后,林安宁告诉奶奶:“刚才我去逛百货大楼,有个在那里上班的女人说我跟她姑娘长得像,问我有没有跟家里断了联系的叔伯或舅舅?奶奶,你知道吗?”
林奶奶:“我只生了你爸一个儿子,还养成了白眼狼。要是多生几个,我管他孝不孝顺,也许还别的孩子孝顺我跟你爷爷。可惜我小时候伤了身体,结婚后还是吃中药调养身体才生了你爸,还因为生他伤了身体,打那再没开怀过。”
“二十年前,那时候日子不好过,到处打仗,还有的背井离乡去逃荒,跟家里断了联系的不在少数,不一定是咱家亲戚,说不定找错了人。”
叶文君下班回家后跟丈夫提起今天的事,“我见到那个跟咱瑶瑶长得像的姑娘了,确实很相像,跟瑶瑶站在一起像亲姐妹,只是瑶瑶脸嫩点。我跟她要了地址,打算改天去她家问问。”
林正航却说:“这事儿不着急,天下长得像的人何其多,就算她跟瑶瑶容貌相似,但不能说明真有血缘关系。还是等我查清这家背景,你再去问。”
林正航担心的是:时下政局不稳,革委会权利大,他不想因为查出身给自己找麻烦,万一查到自己的亲人是成分不好的人家,会给自家带来很多麻烦。
叶文君明白丈夫的顾虑,“也好,等你查查再说。对了,真巧,那姑娘也姓林,叫林安宁。”
林安宁,这名字听着略耳熟,他在哪里见到或听到过?林正航确定生活中并不认识叫林安宁的姑娘,那肯定是工作时见过的名字。这姑娘有案底或者是报过案?想到这林正航脸色顿时不好,不管哪种,都不是好事。他开始回忆在哪里听到或看到有林安宁的名字。
想想来到此地办过所有案子,林正航很快回想起林安宁出现在哪个案子中。是最近发生的最重要案件,经市局审查,竟然在革委会查出一个特务,而案件的源头便是从林安宁报案开始。
林安宁报案的原因是两次差点被特务儿子□□,幸亏反抗成功,还抓住曹勇报案,才免遭自己被害。
因为案件牵扯到特务,林安宁出现的次数比较多,他记得非常清楚。幸好这姑娘没事,要真是自家兄弟姐妹的孩子被害,他都不知道该不该认亲了。
林正航不确定林安宁是否是亲人,还牵扯到工作,便没跟妻子提这事儿。
但是等他一上班,立马调出原始案宗查看。看过后,他庆幸林安宁有点运气,还有勇气跟歹徒作斗争,竟然两次从歹徒收下逃脱。
林正航没打算找人调查林安宁家的事,他打算抽空自己去查。于是下班后,他换身衣服,找到林安宁家附近,跟周围的老年人唠嗑,不经意间提起林家的事,便有老头老太太滔滔不绝讲关于林家的事。
“林家老两口是好人,林大海不是东西,不孝顺老人,还不养亲闺女,让爹妈给养孩子。其实小年轻让爹妈养孩子的不少,但没他家那样的。听说他家当年生了对双胞胎女孩,林大海和他媳妇只喜欢双胞胎中小的那个,把大的扔给爹妈养。后来不知道咋发的财,买了房子搬家后,直接把安宁扔在老宅不管不问,轻易不回这边来……”
侦查技术比较敏锐的林正航听完后,立马察觉到其中有问题。
林大海买房的钱是哪儿来的?为什么他两口子明显区别对待双胞胎姐妹?
这其中若是没猫腻,林正航不信。听说林安宁和林安乐长得不像,他特意去看了两人,从林安乐脸上还能辨别出,她的五官遗传自父母,有相似之处。但从林安宁的精致五官看,怎么都不像林大海和黄英梅生出的孩子。
林正航不由猜测:林安宁大概率不是林大海和黄英梅亲生,可能是他们两口子捡的,捡到孩子时襁褓里放着足够养育林安宁的钱财;甚至还有可能是他们偷的,偷孩子的同时顺走一笔财物,不是没有这种可能性。
只是已经过去十八年,算算当初建国初期,正是乱的时候,不知当初有没有人报警找孩子。如果从公安部门内部资料查起,并不一定能找到当年的案宗。
想想林安宁那张让他倍感亲切的脸,林正航打算帮林安宁寻找亲生父母,如果找到林安宁的亲生父母,或许便能找到自己的亲人。
事情的源头只能从林大海和黄英梅身上查起,于是林大海和黄英梅同时被公安人员传唤,让他们去市局一趟,有件案子跟他们有关,要他们协助调查。
黄英梅一听说公安来找她,吓得立马腿软,不由想:不会是她找林安宁做假口供的事暴露,现在公安部门要查她吧?她是劝林安宁改口供了,可林安宁不是死犟着没改吗?
黄英梅甚至开始庆幸林安宁死犟着没改口供,不像之前似的恨林安宁搅合了林安乐的好婚事。
林大海听说保卫科的人说公安传唤他,倒是比黄英梅沉得住气,沉着脸琢磨公安找他所为何事。他第一时间联想到的也是有关曹家的案子,联想到他们两口子让林安宁做假口供的事儿。
林正航亲自带人审讯两人,他先提审黄英梅。
“前段时间曹家案件中,曹志高和朱玉红曾经找你们两口子好几次,是为什么?”
黄英梅看到林正航那张威严的脸,哪敢隐瞒,老实交代:“曹家想花钱让我们找林安宁改口供,好让他儿子减刑。”说完她着急的解释:“公安同志,曹家是找我们了,我们找林安宁谈了几次,但是林安宁死犟着没有改口供,我们不算犯法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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