难道因为这是迄今为止最大一次偏离历史轨迹的事件,所以她惶恐?姜从珚说不清。
拓跋骁一回来,草草洗漱完就将她搂到了怀里。
温热的唇落了下来。
姜从珚闭上眼睛,柳臂交缠在他颈后。
她今天这么乖,拓跋骁的火气更旺了,足足缠绵了一个多时辰,才终于肯停歇。
结束后拓跋骁没急着抱她去洗漱,姜从珚仍趴在他身上平复着呼吸,侧脸贴着他滚烫的胸膛,耳边是他强健有力的心跳,男人的大掌一下又一下地抚着她光滑细腻的脊背,回味着欢愉后的余韵。
终于缓和下来,她微微抬起头,看着男人骨骼明晰的下巴,“我想跟你说件事。”
拓跋骁揽着她的腰将人往上提了提,侧过身来,跟她脸对着脸,“正好,我也有件事想跟你说。”
“你先说?”姜从珚道。
“你先说吧。”
这也没什么好推来推去的,姜从珚想了片刻,道:“你带上我吧,我想跟你一起去。”
她睁着一双水润的黑眸看着他,长长的睫羽还带着湿润的潮意,像一朵刚被细雨打湿的粉山茶花。
“巧了,我想跟你说的也是这,我想带你一起南下。”拓跋骁表情一亮,摸着她还泛着粉红的脸颊道。
姜从珚呆愣地看着他。
拓跋骁见她瞪圆着乌溜溜的眼睛像猫儿一样可爱,差点没忍住再次欺过去。
“真的?”姜从珚有点不敢相信这么巧。
“嗯。以前觉得战场危险,怕你受不住这份苦,现在只有把你带在身边我才放心。”
上次就是单独把她一个人留在王庭差点出了事,虽然叛军都被清理过了,王庭现在应该翻不起风浪,可再怎么都没有亲自带在身边放心。
而且,他也舍不得跟她分开。
既然两人都有这想法,姜从珚放心下来,掌心撑着他的胸膛坐起。
“时间不早了,早点洗洗睡觉吧,估摸着也就能睡两个多时辰了……”
此时她乌发全部散落,长长的海藻般的发丝凌乱地纠缠在雪肌间,若隐若现,在昏黄的烛光中仿佛故事里来幻化成人形来勾人的精怪,看得拓跋骁喉咙一紧,直接挺腰坐了起来,又把她揉进怀里亲了许久。
姜从珚早前七八日就有随军的打算,这些日子也在着手准备,把王庭的事交给若澜、甘萝、贺然干、兰珠几人,让他们按照年初的计划好继续推进就行,一般的突发情况他们也知道怎么处理,要是实在处理不了,就传信给她和拓跋骁。
除了留守王庭的,姜从珚带上了张铮、何舟和阿椿,她身边的亲卫原本是丘穆陵居在统领,但丘穆陵居汉语不利索,终究不太方便,就换回了何舟。
侍女带得不多,阿榧、兕子还有阿茅都闹着要跟她一起,又带上了云朵、露珠、铜儿、蜻蜓几个,照料起居和跑腿儿便足够了。
衣服和日常用具早收拾打包好,各种应急药丸也都备齐了,连每个侍女都配了轻甲,总共只装了四车。
拓跋骁点了六万骑兵,这是他近几年最大规模的调兵。
匈奴骑兵不容小觑,更别说对手还是乌达鞮侯,拓跋骁骄傲却不傲慢,六万骑兵并不多。
随行大将他点了莫多娄、叱干拔列和段目乞,叱干拔列先前攻打慕容部不利,虽然后面反击回去了t,心里一直憋着气,他一定要跟王出征再次证明自己。
大军陆续从各地聚集到王庭,两天前已集结完毕,就等拓跋骁一声令下。
跟兰珠、丘力居还有弥加告别完,随着出征号角响起,马蹄哒哒,黄沙飞扬,来到鲜卑两年多的姜从珚,头一次踏上返回故国的路。
姜从珚坐虽有马车坐,阿榧还想尽办法把马车布置得舒适些,依旧不能抵消行路的疲惫,短短几日就憔悴起来,脸都瘦了一圈,严重的时候还吐了一次。
拓跋骁心疼不已,都有些后悔自己非要带她一起了,最终决定让她放慢速度,跟着后面大军一起来。
姜从珚感觉自己确实不太能撑住,同意了,不过晚几日抵达而已。
拓跋骁前锋都是骑兵,一人两马,只有张铮统领的械军是步兵,拓跋骁行军速度极快,过土默川,渡黄河,一路南下,一千多里的路程,不过半月就抵达了灵武。
乌达鞮侯收到探马报回的消息,当即摔了酒碗。
“拓、跋、骁!”他恨恨地念出他的名字。
他以为拓跋骁跟梁国结盟只是贪图梁国的资源,没想到他还真愿帮梁国人来对付自己。
难道他真被那个汉人公主迷惑住了?
他难道不知道梁国曾背刺他?
不管乌达鞮侯如何恼怒,他都不得不正视拓跋骁的大军。
哼,来了也好,他一直没忘记两年前的黄河之辱,这一次,他一定要杀了拓跋骁。
“再去探,给我探清楚他究竟来了多少兵马!”
乌达鞮侯当即召集手下大将商量。拓跋骁威名太盛,就算是匈奴大将也不能不害怕,当然,也有自恃勇武想杀了拓跋骁扬名的。
乌达鞮侯又承诺谁能杀了拓跋骁就封谁做右贤王,此话一出,底下的匈奴人都兴奋起来。
要知道,以前只有可汗的儿子才能受封左右贤王,现在他们也有这个机会了。
拓跋骁兵临,乌达鞮侯不得不撤回一部分军队,于是,萧关守将发现,匈奴人的攻势不如先前凶猛了。
“拓跋骁到了?”
周泓自然也听说了朝廷向鲜卑求援的消息,拓跋骁的威名无人不知,他人还没到,乌达鞮侯便已如临大敌亲自去迎战,按理,乌达鞮侯撤军是好事,他心里却有股说不出的滋味。
梁国靠自己没法抵挡匈奴大军,不得不求助鲜卑。
他站在城楼上看着城外退走的敌军,返回刺史府,面见大将军何炀,请求出兵追击,何炀的亲卫却报说大将军昏迷不醒,无法料理。
他只好去找赵卞商量。
赵卞却不同意,“万一是匈奴人的奸计呢?你先前还没吃够教训,我们梁国的士兵哪里是匈奴人的对手?”
他说的话也不是完全没道理,周泓却生出股怒火。
赵卞来得晚,何炀的中军和他的前锋都损失严重,倒是赵卞还保存了大半兵力,他要不同意出兵,周泓也没办法。
另一边,永康城内的张乾也发现围城的匈奴军没之前多了,撤走了将近一半。
他们被困在城中犹如孤岛,接触不到外界的消息,并不知这两个月发生的事,自然也猜不到匈奴退军的原因。
“将军,城中已经没粮了,我们要不趁机杀出去吧。”张乾的副将刘威道。
“万一这又是匈奴人的奸计呢?”
他们之前也用这个手段骗过他们。
“管他是不是奸计,继续困在这里,没粮也是死路一条,还不如拼一把。”
这么说也是。
张乾询问众人意见,大多同意杀出去,便下了令将城中所有粮食做成饼,分发给每个士兵。
所有人都明白,这是关乎他们生死的一战。
是夜,趁着月黑风高,打开城门,张乾一马当先,率领剩下的凉州将士冲了出去。
“杀!”
他们原先还担心这又是匈奴人的诱敌之策,没想到匈奴人真撤走了。
“匈奴人肯定是遇到了什么事。”
这个念头一清晰,凉州军气势大胜。
他们乘胜追击,攻破匈奴人的营地,正要去抢对方的粮食,却发现里面竟然有不少肉块,这些肉块分明是……人。
众人都红了眼,提起刀,怀着满腔恨意用尽所有力气去砍杀匈奴人。
血战一夜,凉州军终于脱困,张乾正在决定要不要返回凉州时,斥候来报,“将军,匈奴人正在中宁跟人交战,来人疑似鲜卑军。”
鲜卑军?
“鲜卑军怎么会来?”
看样子他们不像跟匈奴人一起攻打梁国,反而像是在帮他们?
众人还在疑惑,张乾却蓦地想到了他的外甥女,长生奴。
“是长生奴吗?”
“将军, 您不打算回凉州了?”刘威问。
张乾道:“看斥候带回来的情况, 要真是鲜卑军来救梁国, 我们可以趁这个机会对匈奴人进行前后夹击。”
匈奴人在一天就是祸害, 回想起先前看到的那一幕, 只有血债血偿才能解他心头之恨。
说起夹击, 刘威又想到了何炀率领的梁军,他至今想起来依旧那个恨啊,何炀要是没本事对付匈奴那一开始就别答应啊,他们凉州军都跟匈奴打上了,他自己却打到一半就开溜, 更过分的是他们撤军时并没有给将军传信, 害得他们被困了两个多月,两万凉州将士差点就葬送在这里。
他们从匈奴营地里搜刮到些许物资,暂时还能支持几日,张乾便找了个易守难攻又便于出兵的地势,等待斥候的消息。
第二天下午,斥候回来了。
果然是鲜卑军, 还是拓跋骁亲自领的兵, 正在跟匈奴人交战。
张乾便在匈奴后面暗中观察着,直到第三天, 匈奴大军跟鲜卑大军再次于城外郭家河边交战时从后面发动了突袭。
乌达鞮侯十五万骑兵,大半都调了回来对付拓跋骁,拓跋骁大军还没到齐, 没有人数优势,但鲜卑军悍勇无比,装备精良,原本旗鼓相当的两支军队,现在反倒是鲜卑军更胜一筹。
乌达鞮侯看着那膘肥的战马、雪亮的刀刃、结实的铠甲,终于意识到鲜卑的日子过得比他想得还要好,不由冒出一股深深的嫉妒和不甘。
河套地区原本是属于他们匈奴的地盘,鲜卑占据了水草最丰美的土地,所以才养得起这么一支军队。
他一定要杀了拓跋骁,夺回整个漠北草原,也要南下攻下梁国。
匈奴军跟鲜卑军正打得激烈,后方突然出现骚乱。
“有敌人偷袭!”
“哪方人马?”
“是凉州军。”
听到这个回答,乌达鞮侯气急败坏。
没用的东西。
他确实撤走了一半人马,却没想到留下的人不仅没拦住凉州军,还让他们找到机会来偷袭自己。
另一边,鲜卑军也发现了匈奴后方的骚乱,拓跋骁观察片刻,看到一面“张”字大旗便明白过来是怎么回事了。
“全力进攻。”他也意识到这是个十分不错的战机,没有任何犹豫。
凉州军不过一万多人,乌达鞮侯并不放在眼里,但面前的战局两面受敌,对他确实不利。
乌达鞮侯看了眼交战情况,很快下了决定。
“撤,分两路撤回中卫、桐阴。”
中卫、桐阴、固原三座城池互为犄角,只要占据这三座城池,进可攻退可守,尤其是中卫,这里还是黄河渡口,守住这个口子就能保证匈奴援军源源不断。
一时的胜败并不算什么。乌达鞮侯压下心头的火气。
匈奴人要跑,下次还不知有没有这么好的机会,拓跋骁自然不肯轻易让他逃走,叫叱干拔列分出兵马去截乌达鞮侯的退路。
郭家河边的原野上,三路势力,十几万兵马混战在一起,黄沙飞扬,旌旗遮蔽半边天空。
混战中,不知是不是凑巧,张乾离鲜卑军越来越近,远远地跟拓跋骁打了个照面,没看清五官,只瞧见一个十分高大威武的身影。
他的体格即使在猛将如云的鲜卑军中也格外突出,一身精良的黑甲,让人一眼就注意到,更别说神挡杀神的气势,杀得周边的匈奴人都不敢靠近。
他没见过拓跋骁,却第一眼就认出了他。
勇猛、年轻,这是张乾对他的第一印象t。
而且,跟其余武将不同,拓跋骁竟没胡须?
张乾疑惑了瞬,旁边的匈奴人趁机杀了过来,他忙着对敌便来不及细想了。
乌达鞮侯人数占优,凉州军和鲜卑军最终没困住他,被他突围出去。
两方分别派兵追击,就此分开。
凉州军和鲜卑军完成了一次没有商量的合作。
追了两天,乌达鞮侯还是逃回了中卫和桐阴,有城池做堡垒,拓跋骁没再继续强攻,占下中宁,暂做修整。
七月十六,姜从珚的马车终于抵达灵武。
拓跋骁丢下杂事,亲自出城去接她。
远远的山坳处出现一角黑色的旌旗,拓跋骁看见,加快速度策马靠近。
前排是披甲骑马的鲜卑亲卫,举着王旗,见到拓跋骁,恭敬地分列到路边两侧。
随着他们的分开,这才显露出身后两马并行的马车。
退伍暂时停下。
姜从珚倚在车壁上闭目养神,感觉马车停下,睁开眼:到达目的地了?
她正欲掀帘一看,却有人快她一步。
一只大掌毫无征兆地从车外伸进来,车帘大开,灌进的风吹起她腮边颈边的发丝,在空中跳起了舞。
突来的强光晃得她眯了眯眼,想要抬手一挡,却撞见一张熟悉的脸。
逆着光,她尚未看清细节,只能看到一个立体英挺的轮廓和幽光闪烁的碧眸。
她手腕悬在半空,就这么直愣愣地看着他,男人则趁她愣神的瞬间利落地上了马车。
马车不大不小,原本坐两三个人正好,拓跋骁高大的身影一进入,却显得逼仄起来。
帘子被放下,光线再度暗了下来。
“你怎么亲自来了?”
半个多月没见,姜从珚竟莫名有点不自在,下意识找了个话题来打破两人此刻的寂静。
从见她到现在,拓跋骁的眼神就没从她脸上移开过。
眸光很亮,却给人沉沉的压力,如两汪深不见底的幽潭,直要将人吸进去。
“想你了,想早点见到你。”
她瘦了,但气色看起来比刚分开时好些,这叫他放心不少。
他在看姜从珚,姜从珚也在看他。
男人的气势更加凌冽锋利了,沙场血气扑面而来,如果说先前的他是一柄闪着寒芒的绝世宝刀让人望之胆寒,那现在宝刀饮了血,展现出屠尽天下敌手的嗜血气势。
也就相处多了亲密无间姜从珚才不怕他,若是刚照面就这般,她恐怕也是不敢上前的。
“你受伤……”
她话还没说完,整个人便已猝不及防地被他拽进怀里,灼热的唇压了下来。
拓跋骁现在什么都不想干,只想抱她亲她。
姜从珚没拒绝他,想到外面有人,尽量控制着不发出声音,可男人亲得太凶,还是制造出了些暧昧的声响,幸好车轮轱辘和嘚嘚马蹄掩盖了这细微的动静。
她由着他弄了会儿,直到他扯落了她的衣带,衣领半褪到臂间,露出大片大片雪白的肩头和锁骨,她按住男人的手,小声阻止,“别,你停下,不行。”现在还在马车里呢。
拓跋骁一刻钟都等不下去了,“前几日杀完敌军,一下战场,我满脑子都是你。”
“……那也不行。”姜从珚抓着他的手十分坚决,“马上就要到了,你忍忍。”
拓跋骁喉咙咕噜一声,长长叹了口气,没做更过分的,却又与她耳鬓厮磨许久,直到马车进了城,快到府衙时才不舍地松开了手,帮她重新整理好衣裳。
拓跋骁攻占了中宁,但大本营还在灵武。
中宁去年就沦陷过一回,乡野间几乎没有百姓,今年又逢战乱,物资都被匈奴人搜刮走了,只剩一座空城;灵武离灵州和西套很近,军需可以从灵州供给,他便暂将大军驻扎在这里。
灵武城中最好的建筑自然就是府衙,二进的院落,分了前堂和后院。
刚跨进府衙大门,男人就急急揽着她往后院走去。
拓跋骁粗糙惯了,起居十分随意,后院的卧房只随意铺了床被,连顶床帐都没有,屋子里也空荡荡的,地上还有未扫干净的灰尘。
环境这般简陋,姜从珚实在没心情,尤其那被子也不知干不干净。
她不想把嫌弃表现得那么直白,便摇着男人胳膊朝他道:“我饿了,我们先吃饭好不好?”
她的反应又怎么骗过精明的男人,他看出她的嫌弃了,视线在床和她脸上转了一圈,又怕一路劳累真饿着她,最终同意先去吃饭。
阿榧见他们从卧室里出来,让云朵和露珠把姜从珚的行李搬进来,带着铜儿和蜻蜓赶紧打扫布置起来,换了被褥,罩上了床帐,在隔间摆好洗漱用具……
来到侧厅,姜从珚终于有机会问出自己最关心的事,“你已经跟乌达鞮侯交过手了?战况怎么样?凉州军呢?”
拓跋骁便简单跟她说了一遍,“……凉州军已经脱困了,还没返回凉州,正在追击匈奴。”
听到大舅没事,姜从珚放下心来,这才又问起拓跋骁有没有受伤。
“寻常人如何伤得了我,要不我给你……检查检查,嗯?”男人最后几个字说得颇有深意。
姜从珚被他说得脸热,瞋了他一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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