众皇子与旧日同窗皆应下邀约,卫辞出宫时,被太子殿下叫住,一同坐马车前往湛亲王府。
虽知赵桢仪喜爱美人,可太子殿下一贯守礼,轻易不敢在其面前造次,是以卫辞亦不曾多想。
岂料七皇子,如今的湛亲王,在席间堂而皇之地唤来几位青楼女子斟酒。
赵桢仪“嘿嘿”笑道:“让尘如今成了家,也懂得这销魂滋味,今日便由你先选,看看名满京城的几位小娘子,可有能入眼的。”
太子率先冷了面色,望着胞弟微醺的脸,斥责:“成何体统。”
大令朝民俗开放,却非孟浪。
与妻妾亲密尚需关上房门,如今世家子弟相聚一堂,却做这有伤风化之事。明日传了出去,圣上怕是要气得呕血。
卫辞朝吓得跪伏在地的宫女道:“端醒酒汤来。”
却说斟酒的小娘子俱是身着新裁的轻罗纱衣,无碍视野,轻易展露出桃粉抹胸。
赵桢仪登时闹起性子,环视一圈,道:“皇兄您瞧,他们个个分明都看得两眼发直。”
卫辞懒得再听,向上首的太子殿下请辞。赵桢仪踩着醉步欲拦,不慎撞倒两位小娘子,竟直直朝卫辞倒了过去。
他并非怜香惜玉之辈,敏捷后撤,可甜腻酒液湿了下摆,也难免沾惹上脂粉香气。
场面乱作一团。
“要本王说啊。”赵桢仪粗着舌头继续撒疯,“女子肖似这花儿,各有各的美,争奇斗艳。你总守着一个,那怎么成。”
在座诸位,虽碍于门风,并非人人敢入烟花之地,家中却也有三五娇妾美婢。
是以,听闻赵桢仪所言,不觉有异,陪笑应道:“莫要动气,原就不算什么大事,撤了小娘子,咱们再喝酒便是。”
卫辞也仅在妻子面前收敛脾性,当即拂开赵桢仪的手,作势要往外走。
这时,赵桢奚冷不丁开口,语调平和,带了纯粹的赏识:“见过了人间绝色,寻常花草,实难入眼。小侯爷,你说是也不是?”
虽是夸赞妻子,可从赵桢奚嘴里说出来,他很难不觉得膈应。
可转念一想,传言道是小侯爷惧内、情痴,总好过猜忌是其夫人善妒。于是客气“嗯”了一声:“在本侯眼里,无人能胜过吾妻。”
果然,有幸见过宋吟之人搭腔附和:“小卫夫人的确担得起‘人间真绝色’。”
卫辞纡尊降贵微一颔首,潇洒离去。
只路上难免因赵桢奚的“仗义执言”怄气,心道下月同样要张罗选妃的人,总不会还暗自惦记着他家吟吟……
待回至寝居,一边洗浴,一边同宋吟搭话:“你和,那个,咳。”
宋吟正坐于圆凳绞发,晶莹水珠湿答答地滑落,淌过精致的蝴蝶骨,蜿蜒坠下,没入饱满雪白的缝间。
听他支支吾吾,转过头来,狐疑打量一眼:“你今日做什么坏事去了?”
说罢,葱白指尖捻起悬于屏风上的衣袍,细细嗅了嗅,脸色微变。
卫辞急忙起身,带得水花四溅,兜头浇了她一脸。
宋吟状似平静地抹去水渍,伸手握住他,笑得极尽娇妍。见卫辞呼吸微滞,凑近他唇边,用温热吐息无声撩拨,说出来的话语却十分冰冷:“从今日起,你宿在书房。”
浴房热气蒸腾,彼此又俱是坦诚,一贯噙着疏离的眉眼染上滔天欲色。
却能看不能碰,这无异于将他架在火上烤。
卫辞嗓音喑哑不堪,下颌也因忍耐而绷直,露出清晰流畅的线条。他深深吸气,言简意赅地解释,趁便道:“只一角沾了味道,你且闻闻其他地方,莫要冤枉好人。”
宋吟自然信得过他,却更喜欢直来直去,便松了手,踮脚去闻衣袍领口。
女子莹白纤薄的背部一览无余,其下双腿笔直,腰线诱人,还有过于惹眼的丰腴之地。
卫辞眼前闪过许多“惩戒”她的画面,大步跨出浴桶,顺从内心将妻子拥住,发出长长叹谓,只觉世间再无事情比这更能销魂。
谁知宋吟查验过后,还了他清白,却仍旧推拒。朱唇撅起,不悦地道:“可你惹了我不开心,喏,带床被子去书房罢。”
“……”
卫辞若即若离地贴近她,眼睫浓长,比以往颤动得快些,肌肤剔透如玉,素来情绪淡淡的眸子诉说着直白渴望。
美男计。
宋吟不争气地咽了咽口水,语气软化:“赵桢仪真是没个正形。”
他却不愿在妻子口中听到旁人的名字,更何况是男子。眼神霎时冷了几分,自顾自地承诺:“往后他的邀约我一概不去。”
若在后世,讲求“物以类聚”与“近墨者黑”,可古人门第之见根深蒂固。赵桢仪贵为皇子,弱冠后受封亲王,又与卫辞自小交好。
宋吟拿不定主意,亦无心纵容,懒声道:“随你。”
见她面色稍霁,卫辞抵了抵,提醒:“可还要将我赶去书房?”
“要。”她果决地答。
卫辞一时之间不知作何反应,俊秀的脸上困惑丛生,显露出无辜与挫败。
不得不提,美男计之于她,屡试不爽。宋吟喉头微微发涩,姿态软化,退而求其次道:“那……你便打地铺好了。”
闻言,完美无缺的神情僵了一瞬。然而残存的理智令他噤声,只牵过宋吟的手,求她爱抚,不忘可怜兮兮地争取:“不同床,我认了,周公之礼,照旧?”
宋吟胡乱摸了两把,撤手:“你想得美。”
他倒吸一口凉气,心道,需得下剂猛药才好。
于是取来长巾细致入微地擦净她身上的水珠,在宋吟疑惑的眼神中,捞过女子桃粉抹胸,双腿大开坐于金丝楠木罗汉床。
宋吟视线不受控制地下移,似是好奇,也似有期待。
当着她的面,卫辞细嗅巴掌大小的布料,长指拨弄琴弦一番,雅致从容。
玉白与暗粉形成极致冲击,他喉结耸动,额角挂着晶莹水珠,分不清是热汗抑或其他。少年人的身躯渐而长开,愈发精壮有力,随着动作,小臂青筋臌胀,别样撩人。
她咬紧下唇,并不出声阻拦。呼吸早已变重,两颊呈微醺之色,定定看着他摆弄可怜的布料。
细数起来,竟鲜少见卫辞独自做这档子事。正相反,离了宋吟,他反倒非重欲之辈,时常冷得像团晨霜,教人不敢轻易亵渎。
此时此刻,却留了最佳观赏席位与她。明明隔着半步距离,眼神若有实质,轻拂过她的每寸肌肤。
宋吟羞于对视,默了默,跨坐在他膝头。白皙的额抵着他的肩,睫羽垂下,黑亮的眸子直白地睁大。
卫辞腾手揽住纤腰,免得她摔落,薄唇蹭过通红如滴血的耳珠,嗓音低沉:“可要帮我?”
“才不要。”她仰起小脸,嫣红的唇微微嘟着,笑得狡黠。
卫辞也不恼,呼吸渐重,贴着她的耳廓闷哼两声,艰难道:“那便看仔细了。”
他一边放任喘息,一边故作正经地同宋吟讲解,道是如何施力会有如何感受,又哄着她睁眼瞧清细节。
宋吟维持着跪立姿态,未干涸的水珠淌了下来,晕湿了罗汉床上的明黄布料。
卫辞几近贪婪地注视着,掌心收紧,快要在她腰间留下红痕。他重重吐息,扬唇道:“喜欢?”
她不吭声,面带赧意。
“吟吟。”卫辞万分温柔地唤着,语中缱绻似要将她溺死其中,“到最后了,帮我。”
宋吟神思恍惚,不记得如何答复了他,摇头?点头?只知下一瞬,他倏然松开扶握的手,宋吟失了支撑,原就发酸的双膝软了软,径直跌落。
她竭力克制住快要溢出喉间的惊呼,不愿显得过于大惊小怪。甚至,带了挑衅,愤然抬眸。
殊不知,一双作呆滞状已然含情的漂亮眼睛,仅仅是掀起眼帘,便如水面荡漾,泛起潋滟光波。
霎时,卫辞温和的面具被撕破,重重一击,控诉她那句“宿去书房”,亦是埋怨她竟任由夫君自给自足。
宋吟懊恼地别过脸,心说既是到了最后,忍一忍便能过去。
她迫使自己数那窗隙外的花叶,一瓣、两瓣、三瓣、四瓣……然而天不遂人愿,思绪被撞得支离破碎,只得从头开始。
记不清循环往复了多久,卫辞仍旧精神奕奕,察觉到她的探究眼神,轻声询问:“可要我停下?”
看似体贴,
实则,窥破了她本能驱使的挽留。
宋吟恼羞成怒,撑着他的肩要起身,却终是高估了自己,离开寸许,又因乏力而跌回宽厚怀抱。
卫辞周身肌肉紧绷了一瞬,眉梢满是风情,低低笑一声,哄起好面子的发妻。他不吝分享,含着宋吟饱满的耳珠含糊低语,将最原始的感受透过时轻时重的喘息呈与她。
果真,宋吟愈发柔软,双臂绞紧他的肩,畅快的泪珠淌了满面。
闹了许久方止息。
宋吟原就淡薄的怒气早已消散,偏偏面上过不去,从橱柜中取出几床新被,铺于脚榻。
卫辞:“……”
这可是寻常人家通房丫鬟的睡处。
她岂会不知,抬脚轻点少年腰腹,歪了歪头:“想来花酒最是香甜。”
卫辞无奈地握住她的双足,俯首吻了吻,告饶道:“好好好,我睡脚榻便是。可有一件事需得挑明了,今夜太子并几位皇子皆在场,本以为再寻常不过,谁能料到赵桢仪起了公然狎妓的心思。”
宋吟信他。
大令颇重门风,王公贵胄成群去那销金窟,尚要被朝臣参上一本,更遑论在府邸行风流之事。若是单纯的舞姬、乐伎,频率不多,便权当助兴,可公然袒胸露乳,在京中则是忌讳。
她自认与赵桢仪不相熟,难以评判,遂揭过事去,转而问:“皇子们皆去了?”
原是随口搭腔,卫辞却咬牙切齿道:“是,赵桢奚也去了。”
“……”宋吟哭笑不得,“我又不曾单单问他。”
一想起赵桢奚那番溢美之词,他便觉心口堵着郁气。既赞同对方的眼神,也愤懑对方竟如此看待旁人的妻子,矛盾得很。
干脆缄口不提,躺倒在地,掌心摸索到她靠近床沿的小手,摸了摸,商量道:“明日总能上榻睡了罢?”
宋吟挠挠他的手心,笑答:“再议。”
后来,且磨了三四日,卫辞才获允同榻而眠,因此恨上了赵桢仪,说什么也不愿再搭理。
赵桢仪倒好,酒醒后一概忘了个干净。从宫女口中得知缘由后,亲自跑来书肆,“弟妹”长、“弟妹”短地解释,只求她吹吹枕旁风,扶一把这岌岌可危的友谊。
碍于亲王身份,她自是不能说教,含糊应下,回府难免要迁怒卫辞,叹息道:“你们古人真是烦得很。”
对上卫辞茫然的眼,她掩唇低低笑了一会儿:“没什么,你听错了。”
卫辞又不傻,合起册子,将人抱坐于腿上,抵着她的额头问:“你有事瞒着我。”
夫妻二人曾约定过对彼此坦诚,不做那锯嘴葫芦,更不以“为了你好”而私自作出决断。
是以,宋吟一时难以否认,只诚恳道:“说来话长,再等等罢。”
他故作大方地应下,夜里,拉着宋吟去院中赏月。石桌上摆了外邦运来的鲜果,京中贵族也不常得见,宋吟却习以为常地切开,品了品:“尚可。”
卫辞堵着她的唇尝了片刻:“甜。”
一语双关,令宋吟耳根发烫,红着脸去斟酒。
今日是自家酒楼酿造的新品,带了蒲桃清香,她没忍住饮了三五杯。卫辞也不劝,宠溺地看着,直至妻子小脸坨红,方夺过夜光杯,摩挲着她的唇问起:“你吃过寒瓜?”
她酒意上头,晕乎乎地抬眸:“嗯?”
卫辞退开距离,指了指鲜红含籽的果物,耐心重复。
宋吟了然,理所当然道:“不就是西瓜,入夏了我一天要吃半个呢。”
他不动声色地接过话头:“是么?”
心中却想,这寒瓜并不生长在大令,连圣上一年到头也得不来几个。
宋吟在他喉间轻舔两下,口齿不清地抱怨:“不过,它不甜。你从何处买来的,怎么没让瓜农切一小口看看色泽。”
卫辞被她撩得眼尾发红,好容易定下心绪,沉了嗓音,蛊惑道:“我家吟吟似是个百事通,见多识广呢。”
经他一夸,宋吟唇角翘起,若是生有尾巴,怕要旋风般扫来扫去。
她亲热地贴着他的胸膛,得意洋洋道:“算你有眼光,我就是什么都知道。”
“既如此,何为古人,何为现代人?”
宋吟怔了怔,眼神依旧迷离,歪着头嘀咕:“你从何处听来的。”
自是从上回醉酒的宋吟处听来的。
卫辞忍笑,虚心请教道:“可愿为你夫君解惑?”
她大方地点点头,枕上他的肩,有一搭没一搭地说着:“现代就是现代,古代就是古代。”
“……”
醉鬼难以理清逻辑,卫辞盘算着,古即是过去,现即是如今。她偶尔动怒,会脱口称旁人为“古人”,那意味着大令于她而言乃是过去。
思及此,吻了吻妻子的侧脸:“还有呢?”
宋吟被哄得云里雾里,也平添了几分倾诉欲,细声埋怨:“还有,你需洁身自好,否则,我要离婚,然后找十个男朋友。”
卫辞嘴角轻抽:“不提这个,且说说你在‘现代’发生的故事。”
她果然转移心神,倒豆子般说道:“没有特别之处,不过是上学、上学、上学,好容易拿了通知书,倒霉地来到古代,我还什么都来不及做呢。”
闻言,卫辞心跳骤然加快,揽着她的双臂不自觉收紧,带了些许颤意,似是怕宋吟一不留神消失在怀中。
“是么。”他搭腔,“你可想回去?”
宋吟仰起莹白小脸,揉揉眼:“想——”
卫辞垂首吞没她未道完的音节,恶声恶气道:“不许想,也不许走。”
她迷迷糊糊地应声,依偎过去:“夫君,吟吟乏了。”
卫辞抵了抵上颚,品味她婉转动听的嗓音,半晌后,释然一笑。既已结发为夫妻,不论宋吟来自何处,此生注定要与他相携到老,永不分离。
他紧绷的身躯放松些许,抱起酣睡中的小妻子去往房中。
曾照拂过古人的圆月高悬于枝头,光华皎皎,将两道今人的身影拉长。
亲密无间,爱意无垠。
成婚第五年,夫妻俩迎来龙凤双胎,长子名唤卫熙,幺女名唤卫姝。
慕夫人指派了四位经验老道的嬷嬷看顾孩子,永安府亦差手脚麻利的大丫鬟服侍宋吟,是以她不曾遭太多的罪,出了月,身子已然大好。
犹记得,孩子刚出生时活像两只皱巴巴的小猴儿。
宋吟难免失望,伤心了几日。府中上下轮番劝了劝,又听婆婆说道,卫辞小时候同样如此,她这才勉强放心。
随着时间推移,小猴儿褪了红,逐渐显露出吹弹可破的白皙肌肤。双眼圆溜溜,骨相也生得好,时而瞧着肖似母亲,时而瞧着肖似父亲。再多的,暂且端详不出来了。
卫辞向朝中告了假,寸步不离地陪着她,至于儿女,只觉得新奇,尚不能完好地适应父亲身份。
宋吟则不同,怀胎十月,又是天性使然,看着肉手肉脚的小家伙,爱惜之情溢满眉梢。
且说孕期她曾设计过摇篮与推车,卫辞加以改良,还专程寻木匠学了榫卯,制成之后,虽与现代材质相去甚远,却也灵活可用。
白日里,一双儿女并肩躺在摇篮中,听卫辞念诗词或文章。夜里,宋吟会讲述睡前故事,和乐融融。
待兄妹二人长至四五月大,渐能窥见容貌与脾性。
熙儿肖似卫辞,眉目精致,任谁逗弄也不过冷淡地掀掀眼皮,对口腹之欲亦不热衷,少哭多睡,极为省心。
姝儿则像宋吟多一些,粉面团子般可爱,逢人便笑,饶是祖母夏灵犀见了,也放下矜持,捏着嗓子与孙女儿说话。
也因着宋吟二十又四方生头胎,比寻常女子气血恢复得快,太医每五日来府中问诊,未见落下病根,还道是服了灵丹妙药。
她却清楚其中缘由。
旁的女子甫一及笄便开始议亲,十六七岁嫁人生子,如何能康健?反而,世人眼中的“晚”,才是成熟时候。
宋吟索性随口提了几句,不求当真能改变什么,可若能小小推一把历史车轮,也算功德一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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