福运文女配夺回气运后/锦鲤文完结后,女配重生了(临天)
“我来看看。”
顾以灿想让她别进去:“妹妹,军医说可能是疫症。”
“那就更得看看了。”
顾以灿拿她没办法,只能帮她掀起营帐的门,里头已经躺了十来人,没有一个是昏迷不醒的,只是虚脱无力,肚子痛得不行,捂着肚子呻吟,话都说不出来。
地上各种秽物,一片狼藉,顾知灼丝毫不在意地踏了进去。
军医是一个四十来岁的大夫,他正带着两个学徒在分熬好药,一碗碗漆黑色的药汁散发着浓烈的气味,和营帐中的酸腐味混杂在一起,闻得人晕眼花。
“躺在这里的都是最重的,”顾以灿站在她身侧,“还有轻微一些的都在旁边的营帐里。先是傍晚起有人呕吐腹泄不止,后来越来越多,现在统共有两百余人。”
他说着又解释了一句道:“这里一个大帐,四个小帐都是军医帐。”
顾知灼走到其中一人的身边,蹲下身来,手指搭在他的脉搏上搭了不出三息,就已了然于心。以防万一,她又一连搭了五个人的脉,脉象都是一样的。
顾知灼断言道:“没事,是吃坏东西了。喝些符水就好了。”
军医不可置信地回头看她,双目瞪大。
瞧大姑娘这一本正经的样子,难道她不是在开玩笑,是当真的?
他忍不住去看顾以灿,欲言又止,想让世子阻止大姑娘别叫她乱来。符纸?符纸有用的话,还要大夫做什么。
等了半天,顾以灿都没有开口,军医不由含蓄劝道:“大姑娘,药已经都熬好了,不如先让他们吃了药吧。”等吃药吃好了,也就不用喝什么符水了。
“你这药太烈。”
顾知灼一闻到药味,就辨识出了其中的药材。
她从前也听闻军中爱用猛药,这本无错,在战时立刻控制住伤情,减少死亡比什么都重要。
但单单只是治吃坏肚子,真不需要用这么猛烈的药。这一碗药下去,的确能立刻止住,代价是至少会有三五天的虚浮无力,一点小病而已没必要受这等罪。
“放心吧。”
顾知灼如今随身都带着黄纸和朱砂,她说完就简单地画了一张怯病符,借着烛火烧化了融于水中。
顾以灿接过符水,说道:“我来。”
“世子爷。”军医满头大汗,“您别乱来,这、这只是符水而已。”治不了病的!万一把人给治坏了,大姑娘肯定会懊恼难过的。
顾以灿端着符水,只问了一句:“谁愿意喝?”
“小的,小的愿意。”
一个士兵立刻高举起了手。
顾以灿把符水端给他,他接过后想也不想一口饮尽。
士兵抬袖擦了一下嘴,这水的味道就和普通的清水一样,会有用吗?刚这么一想,腹中就是一阵剧烈的绞痛,一股子酸腐的味道涌上喉咙,他哇的一下吐出了一大滩黄水。
“哎哟哎哟。我说的吧……”军医急得团团转,又不敢说重话,怕大姑娘伤心自责,忙道,“快,快躺下。”
“等等,我好了!”
“啊?”
黄水一吐出来,喉咙口那种挥之不去的反酸感顿时就消失了,肚子不痛了,头也不晕了,他原地蹦了两下,就跟没事人一样。
“世子爷,小的好了!”
“多谢大姑娘!”
躺在地上呻吟的士兵们一个个目露羡慕,都怪他们动作太慢,要不然现在活蹦乱跳的就该是他们。
“啊啊啊,不行了,不行了……”
有人夸张地大声一声,捂着肚子,又往帘子后头的净室爬去,爬到净室前,还不忘回头虚弱道:“大姑娘,您赐我张符吧。”
顾知灼:?
士兵们:卑鄙!
下一刻:“我、我也不行了!”
一个个在地上扭动爬行。
“大姑娘,我快不行了,我想喝符水。”
军医目呆怔地盯着顾知灼,脑海里只有一个念头:“符水真能治病?”这简直颠覆了他学医以来所有的常识。
“你的方子是可行的,下回量可以减少一半,再添上金银花炭和熟军炭。”顾知灼这话是对军医说的。
军医低头琢磨。双炭解毒,其余药材减半不但不会损其功效,还不会伤及病人元气。
顾知灼默默地注视营帐里乱爬的士兵们,明眸忍不住投向了顾以灿。
顾以灿摸摸下巴,真不想承认这是自己手底下的人!他清了清嗓子,一本正经道:“妹妹,外头还有事,我先出去一下。”
这些小子,太丢他的脸了。
操练,得加大十倍的操练。
黎清正候在外头,见他出来,抱拳道:“世子爷,今晚户灶上用了些刚刚送来的那批粮草,末将去看了。”
军医说可能是吃坏肚子的时候,顾以灿就让黎青去拿今晚吃剩下的食物。
黎青用一个小布袋装了一些出来,顾以灿打开布袋,用手捧出了一把米,米粒泛黄,粘成了一个个小小的团块,拿在手上有些湿嗒嗒的粘手,凑到鼻尖闻了闻,是一股淡淡的酸味。顾以灿用指尖捏了捏,小小的米粒轻易就碾成了粉末。
“户灶说,在晚膳中掺了两成。”
黎青眼神闪动,晦暗莫名。
他义愤填膺道:“世子爷,求您让末将去五军都督府与他们理论!竟然把这种霉变的米送到千机营来。”
顾以灿沉思片刻:“也好,你天一亮就去,让他们立刻过来把粮草换了,不然别怪本世子砸了他们衙门。”
“是!”
黎青抱拳应诺:“”末将一定把事办妥。”
“顾灿灿。”顾知灼从营帐里出来,“都好了。”
她画了十张符,先让他们喝下,余下的连符水都不用,顾知灼重新开了一张温和的方子让军医去熬了。
见到黎青也在,她含笑颔首:“黎校尉。”
“你先下去吧,把今日送来的粮草全都封存起来。”
顾以灿打发走了黎青,回首对着顾知灼笑道:“妹妹,你说对了。就是他。”
“妹妹真厉害!”顾以灿给她鼓掌。
“那当然。”顾知灼昂起下巴,“我是神算子!”
“他迫不及待的想要去立功呢。”
顾以灿把那一小袋子霉变的米给顾知灼看,又把刚刚黎青说的话,复述了一遍。
军中除了十天一次的休沐是不能随便外出的,但暗道和劫粮事关重要又紧急,黎清迫不及待地要找借口出去,不然这“天大的功劳”就要浪费了。
顾以灿如他所愿。
“你先去休息吧。”
顾以灿摸摸妹妹的头。
“再等一会儿。”
顾知灼看向营帐,到底还是没有走,她让人弄了些艾草,煮了水,不管有没有腹泄不舒服,全营上下一人都喝上一碗。
忙忙碌碌了一番,等到天蒙蒙亮时,所有不适的士兵全都好了,一个个活蹦乱跳,没有任何的不舒坦。军医看得啧啧称奇,恨不能纳头就拜,围在顾知灼的后头唠唠叨叨地问了一大堆。
可惜顾以灿还在禁足,不能久留,正午过后他们就回京了。
一回府,两人直接去了顾白白的书房,听到他们俩的打算,顾白白发出了一声习以为常的叹息。哎,光是灿灿就总是爱兵行险招,如今再加上一个夭夭,他们俩凑在一块儿,会想出些什么主意还真是难说。
两双相似凤眸同样明亮,一起看着他,带着少年的肆意。
顾白白并没有阻止,顾家已经交到了他们的手上,他以后只会在他们需要的时候,在他们的背后托上一把。
他问:“声东击西,谁为饵,谁领兵?”
“我为饵。”顾以灿揽住妹妹的肩膀,自信地说道,“妹妹领兵。”
顾白白的眼中锋芒毕露。
“过来看舆图。”
”把我的沙盘拿来。”
顾白白接连吩咐着。
他们在顾白白的书房里一直待到了天黑,琉璃灯的烛光照亮了整个院子,兄妹俩才亢奋地从里头出来,两人目光对视,颇有一种迫不及待地冲动。
顾知灼倒头就睡,睡醒后又往顾白白的院子跑。
两世以来她从未领过兵,顾白白要教她的是军中的一些暗语,包括旗语,手势,各种节奏的鼓声,啸声代表着的意思。尤其顾知灼这趟需要埋伏,这些暗语就格外重要了。
顾知灼饶是记性再好,也记得头晕眼花。
这种记住并不单单记在脑海里,而是必须要形成一种身体的本能反应,才不会贻误战机。
等到全部记住,身体能在一息内做出反应,就已经到了七月初一。
镇国公顾韬韬入紫极阁。
师父会来做法事,成功的话,季南珂以后就再不能从顾家得到功德气运。
顾知灼几乎一晚上都没有睡着。
重生以来, 她已经很久没有失眠过,辗转反侧了一会儿,她索性起来, 推开了窗。
初夏的夜里,风还是有些凉爽的, 吹拂着她内心的焦虑和烦躁。
不知不觉, 黎明的晨曦升起,外头响起了琼芳的声音,她轻轻唤了一声:“姑娘。”
“进来吧。”
门推开了。
琼芳带着四时和清味端着温水进来,伺候她洗漱用膳,早早地去了前院。
刚到辰时,无为子就来了, 还带了两个小道童。
无为子着一身绣有瑞兽祥云的黄色法衣,头戴莲花冠,缓步走来时候,皆白的发须随风而动, 衣袖飘飘, 有如三清真人从画中走出,让人肃然起敬。
“师父。”
顾知灼恭敬地迎上去,行了弟子礼。
“乖徒儿。”
无为子眉眼含笑, 一派慈和。
师徒俩说了几句话后,太夫人带着其他人一同过来见礼,除了还在做月子陆氏和煦哥儿, 顾家上下全都到了。
礼数极为周全。
“师父, 法坛已经备好,您请。”
无为子步履飘扬,问道:“仪式何时开始。”
他问的是紫极的入阁仪式。顾知灼说道:“午时一刻。”
无为子记住了, 含笑道:“你们去吧,为师会尽力的。”
“师父。”
顾知灼没有言谢,她把额头靠在了他的肩膀,撒娇地蹭了蹭,如上一世一般,然后就和顾以灿一块儿出了门,顾家的其他人都会留在府里。
紫极入阁是一件格外隆重的盛事,宗室勋贵,满朝文武尽数都会进宫,随后再跟着御驾一同前往紫极阁。
太祖皇帝登基后立了紫极阁,位于太庙以右,历代名臣于国有奇功者,可入紫极阁,享大启国运和万民供奉。
这样的仪式,按礼制,顾知灼是姑娘,没有资格参加。
但顾知灼随驾而来,又泰然自若地和顾以灿站在了第一排,仿佛她天生就属于这里。
周围的目光或明或暗的投在她的身上,她没有朝服,也不着男装,哪怕襦裙在身,也丝毫掩盖不住她的锐眼锋芒。不知从何时起,也许是在踏上金銮殿,傲视群臣直面君王的那一刻,她就已经有资格挣脱闺阁和礼教的束缚,动于九天之上。
谢应忱内敛温和地注视着她,带着淡淡笑意的双眸如水一般。
首辅没有出声。
卫国公犹豫了一下也没有开口。
这二人不动,满朝文武有一半都跟着静默了。
沈旭饶有兴致地扫向众人惊疑不定的面庞,他摩挲着腕上的红绳,朝李得顺的方向几不可觉地点了一下头。李得顺恭顺地笑道:“皇上,吉时已到。”
皇帝面无表情,迈步踏上高阶。
自从病后,他有些日子没有上朝了,明黄色的龙袍罩在身上竟略微显得有些宽大。
他头戴冠冕,俯瞰众人,龙纹在烈阳下隐隐发光。
他气度威仪地沉声道:“宣旨。”
阁前的青铜大钟敲响了第一下。
李得顺应诺,展开了一卷明黄色的圣旨,圣旨赐镇国公顾韬韬入紫极阁。
第二下钟响声起。
香烟冉冉升起。
礼部官员开始诵念镇国公功绩。
这是翰林院学士撰写编修成册的,今天过后会下放到各州各府,令万民通晓。
顾知灼默不作声地听着,浓密的羽睫微敛,难掩的酸涩在心头涌动,爹爹十二岁初上战场。在北疆,有他在,北狄二十年未能踏足中原一步。
在西疆,他横扫疆域,凉人闻风丧胆。
此生,他无一败绩,赫赫战功无数。
“……镇国公顾韬韬戎马生渊二十余载,立下不朽功勋,功绩盖世。”
功绩盖世……顾知灼默默地念着这几个字,功绩盖世的结果就是死无全尸,魂魄镇压,气运被夺。
泪水从顾知灼酸涩的眼角不住地往下落,浸湿了脸庞。
等回过神来的时候,礼部已经诵读完毕,皇帝亲手把牌位捧进了紫极阁的正殿内。
“妹妹。”
顾以灿唤了她一声。
顾知灼颔首,跟着他一起并肩走进了正殿。
其他官员还立在外头。
诺大的正殿极为肃穆,只有寥寥十二座牌位,供奉的是大启朝的开国十二功臣,他们都是由太祖皇帝和先帝亲手捧进阁中的。
顾知灼撩起裙裾跨过门槛,在那一瞬间,仿若有一股清风拂过她的五脏六腑,隐隐作痛了好几天的胸口一下子舒坦了许多。
皇帝把代表了顾韬韬的牌位放置在神案上,敬了香。
咚咚咚!
大钟再度响了起来,沉闷的钟声有如雷呜一般,声声轰呜,响彻天地。
一声又一声。
站在法坛前的无为子仿佛被什么牵动了心神,他口中念念有词,猛地睁开了双眼。
唯有无为子能够看到,天空中有一团浓郁的紫气向着镇国公府涌了过来,这团紫气中还夹杂着丝丝缕缕的功德金光,一同涌向东北角上空的那个小小的漩涡中。
漩涡陡然变大,周遭的气流不住沸腾,仿佛要把这团紫气彻底吞没。
无为子用手指夹着符箓,举起手中的拂尘,银丝飘扬而起。
镇国公府里已经贴满了符箓,这些符箓在同一时间,无风而动,飞至了半空中。这一幕让镇国公府众人满目惊诧。
“是真神仙啊。”
太夫人喃喃自语,她家丫头倔归倔,倒还是挺厉害的,居然能让她拜到这样一位神仙师父。
太夫人完全听不懂他口中在念着什么,只见他衣袂翩翩,所有的符箓又同时无火自燃,一团豆大的火光骤然而起。
“发光了?”
太夫人揉了揉眼睛再看,对,没看错!符箓的周围出现了星星点点的银光,如云似烟。
“起。”
符箓缓缓落下,银光同时涌向东北角,融进了那团紫气中,一同被漩涡吸入。
“……凶秽消散,道炁常存。急急如律令。”(注:净天地神咒)
紫气骤然暴涨,化为了一柄巨剑,将漩涡一斩为二。
明明没有声音,但镇国公府众人的耳边顿觉轰呜作响,隆隆声起,连大地都为之一震。
“二姐姐,三姐姐。你们快看,是彩霞!”
“好漂亮的彩霞。
顾知南惊喜出声,拉了拉两个姐姐的衣袖。
漩涡消失了。
未散尽的紫气有如七彩云霞笼罩在了镇国公府的上空。
顾白白的心中又敬又畏,他受伤后,脊椎每时每刻都会痛,尤其在府里的时候,也不知是不是阴湿过重,往往会痛得汗流浃背,恨不得死了。夭夭给他施过几次针,也仅仅只是让疼痛缓减,直到现在,一股暖意有若清风拂过他隐痛的脊背,舒服的就像是睡在烈阳底下。
“收!”
七彩云霞化作了星星点点的微光,倾洒而下。
无为子面含微笑,拂尘的银丝飘然垂下。
咚咚咚!
青铜大钟足足敲了一百零八下,文武百官们一一敬完了香,看着紫极阁上空的霞光啧啧称奇。
在皇帝敬过香后,这道霞光就出现了,伴随着香烟,久久不散。
他们都曾听闻过,紫极阁立刚成的时候,霞光笼罩了整整三天,原本还以为只是市井野史呢,没想到竟是真的。
钟声止,仪式毕。
众人需要伴驾回宫,再行三跪九叩的大礼,才能各回各家。
“起驾!”
銮仪卫开道,再是禁军,所有人跟着銮驾而行。
“下雨了?”
有人轻声念道:“不对,好像是冰雹。”
一颗颗冰雹足有拇指大小,噼里啪啦的掉在众人的身上。
京城的方向阴云密布,有人忍不住回头看向紫极阁,依然霞光笼罩,一明一暗泾渭分明。
宋首辅眉心微动,惊愕地盯着天空,脸上的表情堪比白日惊雷那天,他亲眼看到闪电劈到戏香楼的屋檐上。
他下意识地去看顾知灼,她正抬手去接冰雹,对上宋首辅的目光时她微微一笑,仿佛在说:我说对了吧。
一颗颗冰雹一开始只有手指头这么大,又越下越大,到銮驾回到宫中的时候,冰雹已经有如小儿的拳头大小,密如雨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