福运文女配夺回气运后/锦鲤文完结后,女配重生了(临天)
多棱俯低了身:“再快点,再快点!”
不断撕开的伤口让血流得越来越多,追在他们后头的箭越来越少,只余下风声在耳边呼啸。
巴鲁拖住了追兵。
但是,多棱的身后也只余下了跟着他从京城逃出来的四个人。
多棱抹了把脸上的血,刚要说话,他胯下的马儿突然前肢一软,差点把他甩下马背。多棱赶紧低身去看,就见马的口鼻早已血沫横飞。
从京城到这里,不但人疲,马更乏。
一回头,赫兰从马背上滚落,后背撞在了碎石上,吃痛的发出闷哼,他的马四肢瘫软的咽了气。
紧跟着,多棱的马口鼻喷涌出了更多的血,也跟着倒在地上。其他几人的马好不到哪里去,全都在濒死的边缘。
“先休息一会儿。”
多棱摸了摸马首,合上了它的眼睛。
他撕开衣服,给自己简单地包扎了一下,灌了一大口酒暖了暖越渐发寒的身体。
没有马,接下来该怎么走?
从这里到禾木达草原,步行的话,至少得走上一两天。
除非……
“我们从黑水滩绕过去。 ”
多棱抹了一把脸上的酒液。
黑水滩。
是启凉边界最大的沼泽地,从黑水滩再往西,是禾木达草原。
黑水滩人迹罕至,就连大凉知道的人也不多。当年,多棱就是用黑水滩困死了顾韬韬,让一代名将把命留在了这里。
“大王子,不等珈兰公主了吗?”
“顾大姑娘最多也只带了三五百人,只要援军一到……”
“三五百人?”多棱把留在肩上那支断箭的箭头挖了出来,闷哼着说道,“那王上呢?”
最初在石林中,烟花和箭矢来是从两个方向来的,更像是双方的相互呼应。
他当年也干过一样的事……
“如今必然是顾大姑娘这三五百人在明,王上的人在暗。”
多棱拿了把金疮药洒在自己的伤口上说道:“王上不会眼睁睁看着珈叶带来援兵,他会伏击珈叶。”
“珈叶是诱饵。”
“她能活着把东西带给阿舅固然最好,若是死了,也是预料中的。”
多棱没有把所有的希望寄托在别人的身上,他给了珈叶狼牙项链和血书只是为了让她以为自己信她,让她尽心尽力。
“黑水滩上有一条小路,从这条小路可以越过沼泽。 ”
“我们去黑水滩!”
其他人立刻应是。
多棱把沾血的箭头扔到了地上,包扎好了伤口。
其他人拔箭的拔箭,包扎的包扎,休息的休息。
多棱低声咒骂。这回但凡他能活下来……绝对要让顾家以血偿血。
追兵应该是被拖住了,他们趁机多休息了一会儿。
没有马,只能靠步行,他们个个有伤在身,走得也不快,原本多棱以为黄昏就能到,结果足足走到了天黑。
几个人都精疲力尽。
黑水滩其实也是一片大草原,和禾木达草原连在一起,青草郁郁葱葱,若是不是熟悉的人根本不可能知道这是一个能吃人的沼泽滩。
“休息一晚,明天一早赶路。”
多棱拖着走乏的双腿,一边走一边说道。
和前一晚的繁星点点不同,这一夜,暗沉沉的,视野受到了极大的局限。
哪怕多棱知道小道,也不敢冒险。
那是踩错一步就万劫不复的……
“大王子,这儿火虫子不少。”
自打巴鲁留下来垫后,一路上再没有追兵,赫兰的心情也放松了一些。
火虫子?!
多棱回首看去,身体顿时僵直了。这哪里是什么火虫子,分明就是火把!
有埋伏!
“快跑。”
在喊出这句话的同一时刻,砰!火药炸开的声音震响耳际。
“走!”
箭雨又一次铺天盖地而来,一支支箭矢死死地追咬着他们,逼得他们只能一步步靠向黑水滩。
不能再往前了!
这黑水滩中,实地和沼泽相连,毫无规律,谁也不知道下一步会是生,还是死。
“顾大姑娘。”
多棱高喊道。
顾知灼从人群中走了出来,与他相隔不到五十步:“又见面了,多棱大王子。”
火把映照在她的脸上,明明暗暗的看不出任何表情,在她的身后,是无数的箭矢星星点点的光芒反射。
“顾大姑娘。”多棱把心一横,长话短说,“边境七城,加上黄金万两,买我这条命。”
顾知灼:“……”
见她不置可否,多棱接着道:“王上这次害得我差点送了性命,我不会善罢甘休的,我活着,大凉就会内斗不休。”
这肯定是启国想要的。
两国之间,存在的只有利益的互搏,不然,启国又何必撺掇王上出卖他!
“启国若是想要加兰河,我也能想办法送上。”
多棱相信,自己诚意十足,王上给出的条件绝不会比自己好。
这样的条件,顾大姑娘不会不动心的,或者说,她不能不动心。
这一路上,他也考虑过,万一真被追上,要怎么样才能活命。
想来想去,没有什么比利益更能打动人的。
“这是开疆辟土之功!”
“顾大姑娘要是为了一己仇恨,放弃这么大一片领土。你这皇后还当得成吗?听说大启人就爱弹劾告状。”
先利诱,再拉近关系。
“顾大姑娘,我们是可以握手言和的。”
顾知灼在沉默片刻后开口了,她抚掌道:“大王子的条件确实让人心动。”
“我想好了。”
她的语气里带着些许的笑意。
“你有两个选择。一,是让我一枪打爆你的头。二,走进这黑水滩 ,是生是死,看你的命数。”
“你!”
多棱脸色骤变。
“顾大姑娘,你若是认为我诚意不足。再加上,加兰山脉如何。”
顾知灼连眼皮也没有掀一下,慢悠悠地举起了火铳。
“大王子,你该做选择了。 ”
“顾大姑娘!”多棱咬紧牙关,挣扎道,“镇国公的死是王上的主意!”
“两国交战,各为其主……”
“不。是大王子你的主意。”顾知灼往前迈了一步,她面容完全映在了火光中,“当年上一任凉王刚死,‘兄终弟及,父死子继’,你与现在的凉王同样都有机会。凉王巴不得拿大启的战事把你拖住,而你又急着回王都争夺王位。”
“多棱大王子。你说,会是谁急着想让我父亲死呢?”
“我父亲一死,大启无良将,此战不得不歇。”
多棱:“……”
他大意了。
他太小看女人了!顾家除了一个残废和一个顾以灿,都是女人和孩子,这些年。他只盯住了顾以灿,最多再加一个顾以炔。
而现在,把他逼到绝路的,却是顾韬韬的女儿!
“顾大姑娘……”
“大王子。”赫兰扶住了他,咬牙切齿道,“咱们冲过去,哪怕不能脱困,也至少杀他X的几个。”
他唾了口带血的唾沫。
“大凉勇士绝不贪生怕死!”
他恨极地盯着顾知灼,他们拼死一搏,至少也能在临死前拉几个人垫背。
这姓顾的把他们玩弄在股掌之中,他死都得带着她一起死!
“对!大王子,我们就拼一把。”另一个亲信也紧握住了短刀。
“大王子!”
其他人纷纷低吼。
一声枪响,弹丸射出,直中赫兰的额头。
赫兰的声音戛然而止,身体猛地一僵,直挺挺地往后倒了下去,鲜血从弹孔飞溅,滴落。
顾知灼的枪口还冒着白烟,在火光的照耀下尤为刺眼。
“大王子,你来选。”
顾知灼举起了三根手指。
“一样的,我数到三……”
“一、二……”
“走!”
往后是死,只有往前了!
多棱咬了咬牙,一扬手,率先一步踏进了黑水滩。
“我们慢慢走,用刀探路。”
只要别不小心踩上沼泽就可以。
“慢慢走。”
他们的运气很好,踏上的这一片刚好不是沼泽,多棱略松了一口气,他小心地用脚踩地,又各自解下了弯刀,如盲人般小心的一边探路一边往前走。
顾知灼举起千里眼,口中慢慢细数:“一、二、三……”
在他们走进黑水滩大约一百步的时候,她双唇微动:“攻击!”
在他身后,一把把弓箭早已拉满,就等她这一声令下,箭矢如雨一般射向了黑水滩中的几人。一个不慎,一个凉人被利箭射穿了喉咙。
“诺瓦!”
“顾大姑娘。”多棱狠厉道,“你不守约定。”
顾知灼笑了:“我只是让你选,可没有说,你进了黑水滩,我就不攻击了。”
“这不是约定。是游戏。”
游戏的名字叫——
猫捉老鼠。
“攻击!”
多棱呼吸一滞。
那天在京城时,他选择走, 顾大姑娘确实没有再攻击,他先入为主地以为这次也一样, 只要选了走黑水滩, 顾大姑娘就不会再攻击,是生是死,是他们的命。
他忽略了,她从来没有这么说过!
失血过多,和连日的紧绷,让他欠了思考。
让他走进了绝路。
“走。”
多棱挥刀挡箭, 可是箭矢源源不断,犹如在下一场箭雨,铺天盖地。
不过几息,多棱又中了一箭。
若是方才他死命一搏, 十有八九能在临死前抓几个垫背的。
而现在, 根本不可能再回头了。
往回走是死路一条。
继续站在这里,同样也是死路一条!
往前……
军中除了主将,其余人等用的一般都是一石弓, 一石弓的射程最多也就三百步。
往前跑,运气好的话,还能有生路。
不, 应该说, 这是唯一的生路。
“我们……”
这是生路,也有可能是死路。
“走。”
这一波的箭雨中,除了多棱, 只活下来了一个人,萨乌掩护着多棱,冲进了黑暗中。
“大姑娘,他运气还真好。”秦沉忍不住说道。
他们压根没有手下留情,可几轮攻击下来,每一次都能让多棱险险逃过,就连受伤也没有伤在要害。看起来伤得重,全都是皮外伤,丝毫没有伤筋动骨。
但凡养个三五天就能好。
这运气,简直了!
“对,他运气极佳。”顾知灼手持千里眼一直看着对方,嘴上说道,“他们刚到京城的时候,师兄曾给他算过一卦,他近三月内有一劫,‘遇土不吉’。若是他能避过这一劫,往后会困龙得水,行险而顺。”
“土?”
秦沉小心地探出一只脚踩了踩往黑水滩上踩了踩。
“死劫?”
秦沉懂了!难怪顾大姑娘一路上有目的把他往黑水滩逼,这是要让他应劫而死。
顾知灼随手拍了他一下:“别看我,看他。”
她的嘴角跃动着笑意:“死劫已到,回天乏术。”
话音刚落,躲过一轮箭雨的多棱突然脸色大变,他的双脚从大地陷了下去,仿佛被一口咬住。
是沼泽!
运气在刹那间离他而去,他这一脚,踩中了沼泽。
“大王子!”
萨乌哀痛大呼,他一把抓住了多棱的手臂,拼尽全力想要把他从沼泽里拉出来。
他的额上青筋暴起,哪怕是背后连连中箭,也没有避让分毫。
“大王子,我拉你上来!”
萨乌死死攥着他,指甲在他的手臂上掐出了血。
多棱用尽全力往前迈步,然而,淤泥底下像是生出了无数只看不见的手,它们纠缠着他,拉扯着他的双脚,一寸一寸地要把他拖向阴间地府。
萨乌的力气渐渐耗尽,身体不受控制地渐渐前倾,在这一瞬间,他的脚下也失去了平衡,扑倒在了沼泽中。
“萨乌!”
萨乌是面朝下摔下来的,口鼻陷在了淤泥里,挣扎一会儿后,就再也没有动静了,沉了下去。
他死了。
多棱浑身冰冷,萨乌也死了。
自己也会死!
多棱的身体在沼泽中慢慢往下陷,沉重的泥沙一点一点地吞没了他。
这种明知会死,但一时死不了,只能慢慢地等着死亡降临的感觉,就是像是在用钝刀子割肉一样。这一刻他甚至想,干脆让箭射死他算了。
然而,箭雨停了下来。
为什么!?
多棱愕然地看向站在了黑水滩前的顾知灼。
他们的距离只有不到两百步,在火光的映照中,他似乎能够看到顾知灼脸上的笑。
他没有看错,她在笑!笑着看他在沼泽中挣扎,步入死亡。
就和当年的他一样!
恍惚间,多棱似乎回到了四年前。他一个离间计,让大启皇帝把一代名将顾韬韬的性命双手奉上。他亲眼看着数以万计的南疆军被沼泽吞噬,那一刻,他志得意满。
而现在,陷在沼泽中的人变成了自己,等待着死亡是他。
他要死了吗!
“不,我不要死。我不能死!”
多棱放声大喊大叫。
顾知灼目不转睛地盯着前头挣扎的人影,手里的千里眼可以让她看到多棱每一个恐惧,不甘和绝望的表情。
直到胸口一阵剧烈的闷痛,她一手搭在玉狮子的马背上,借着玉狮子来支撑着自己不要摔下去。
“大姑娘,”秦沉吓了一跳,“你不会又病了吧?”
“没。”顾知灼勉强笑了笑,启唇道,“当年,我爹爹他们,便是死在了这里,上万南疆军,大多尸骨无存。”
所以,当年灿灿没能带回爹爹的尸骨,谁都以为是沉在沼泽中。
“啊?”
秦沉惊了一跳。原来是这里!
顾知灼闭了闭眼睛,很快就平复好了自己的心绪,再睁眼的时候,沼泽已经淹没到了多棱的胸口。
她神色如常,笑着对秦沉道:“沼泽中挣扎得越厉害,往下沉得就越快。”。
这一点,多棱当然也知道 ,但是,人在绝路上,求生的欲望往往压过了理智。
他还在往下沉。
淤泥很快就没到了胸口,挤压的窒息感让他渐渐呼吸不畅。
隐约间,他似乎看到有影影绰绰的人影在面前晃动。
“救我……”
是援军吗?
是不是珈叶带来的援军?
多棱拼命地向着那些人伸出手,目带乞求。
“救……”
他的瞳孔骤然一缩,不对,那些人,为什么穿着南疆军的服制?
他们为什么能踩在沼泽上?
啊啊啊啊!
多棱惊叫着,一双双透明的手大力地按上了他的双肩,把他往下按。
“不要。”
“不——”
他不想死!
淤泥没到了脖颈,下巴,嘴唇,鼻子……
顾知灼手持千里眼,冷静地看他一步步地迈向死亡。
他的手还伸在外头,想要抓住最后的一点光,然而,无济于事。
很快,就连手也看不见了,沼泽彻底吞噬了他。
“遇土不吉。”
顾知灼的嘴角一弯,她又多站了半个时辰,以确保他死得透透的。
“大姑娘,珈叶公主来了。”
顾知灼头也不回: “让她过来。”
珈叶迈步上前,她看了一眼沼泽的方向,对顾知灼行了一个下位者的礼,递上了那条狼牙护符和血书绢纸。
顾知灼接过狼牙护符,随手抛了抛,又一把捏在掌心中。
她看完了血书后,把血书和绢纸都还给了珈叶。
“你带着去禾木达草原。”顾知灼轻柔地把她的发辫轻轻拨到了身后,“知道该说什么吧。”
“知道。”
把绢纸和血书交给乌扎。
乌扎是多棱的亲阿舅,王后是一母同胞。
乌扎必会派出援兵,亲自来救援。
顾知灼含笑道:“我留了巴鲁他们几个活口,你带着援兵按原路走,让乌扎遇到巴鲁。这一路上,我留了很多的痕迹,你不用多说多做,他们自己能找到这里。”
“是。”
珈叶记在心里。
美目扫了一圈狼藉的四周,诺瓦的尸体就在那儿,又有脚印一直踏进黑水滩,谁都猜得出来发生了什么。
顾知灼打了个手势,秦沉当即下令整兵。
“你在适当的时候,让王后想到她可以当摄政王太后。 ”
珈叶听懂了。
王后为了母族,说不定咽下这口气,但若有一个摄政王太后的名头吊在前头,王后就还能有别的选择,比如杀夫。
大凉有过摄政王太后的先例,并不是办不到。
顾大姑娘是要强行让王后和王上反目,让两人内斗。
顾知灼眉眼含笑,仿佛在说一件最最寻常的事。
“从现在起,你得告诉自己,王后是你的亲阿娘,你要一心一意为王后着想,让王后信你。”
珈叶长睫轻颤,有些不懂。
“成为摄政王太后的前提是,她得扶持一个傀儡作为新王。”
“凉王为了他的亲儿子能继任王位,杀了王后的儿子,凉王绝了王后的子嗣,你可以哄着王后,也绝了凉王的子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