但就在前两天,他们收到了亚兰先一步传回去的消息,说尤尼亚莉那边可能出了点问题,要求所有远征军先放下手边的工作寻找尤尼亚莉的下落。
在寻找期间,如果碰到了身上有尤尼亚莉气息的人务必救下,因为是尤尼亚莉在那边世界碰到的朋友。
这个决定可以说完全是亚兰的一念之差,他一开始的想法甚至是想下令让所有‘远征军’发现外来物种就格杀勿论,最好是把那些和尤尼亚莉有关系的人都杀了。
如果尤尼亚莉还是原来的那个尤尼亚莉,是那个对一切都不在意且无感情的怪物,亚兰肯定会毫不犹豫那么做,因为那样他可以独占他的主人,区区杀几个人类也不会让他主人伤心。
但现在不行,变化很大的尤尼亚莉显然看重他们,尤其是这些人会遭此意外某种程度上还是因为尤尼亚莉,如果就那么死了,也算是被她间接害死的。亚兰可不想这些家伙以死亡的方式一个个在他主人心里开个房间。
当然了,亚兰这个想法无人知晓,也不会让别人知晓,其他人只会对他这个决定感到意外,至少库洛洛就是这样,甚至有点怀疑自己这次看人看错了,这人不是伪善而是真善……他还以为对方会间接弄死他们。
不过他的重点不在这里,而是——
“你的意思是,像你这样寻找我们的人,不止你一个?”
“嗯。”
若是这样的话,那其他人得救的几率会大很多,就是……那些人听不懂窟卢塔语怎么办?
“这家伙在说什么?”
西索听不懂窟卢塔语,所以对这个突然冒出的大高个金发男对酷拉皮卡说的那些话一个字都听不懂,一向精明的脸此时透着几分清澈。
酷拉皮卡本来就因为这莫名的族人说的那些莫名的话而羞恼,听到西索的声音直接瞪了过去:“与你无关。”
被怼了西索也不生气,看看那个殷勤围绕在酷拉皮卡身边的金发男人,对酷拉皮卡露出一抹玩味的笑,道:“虽然我听不懂,但也能猜出一点,比如……”
说着顿了顿,脸上戏谑的笑更明显了:“他看上你了。”
酷拉皮卡差点就炸,因为西索没猜错,那个族人一上来就是个求偶的大动作,速度之快,快得让他丝毫来不及升起见到同族人的亲切感。说真的,一开始他只觉得亚兰的奇怪是个例,现在看来,这些留在黑暗大陆的族人很多行为也确实反人类。
“你放心,我一定会保护好你的。”那金发男人见酷拉皮卡表情不太好,还以为他是在害怕,立马拍拍自己的胸脯。
对此酷拉皮卡只好再次强调:“不好意思,我是男的。”
但那个族人对此也依旧不相信:“我会努力让你愿意当我的阿达雅的。”
阿达雅在他们窟卢塔语里就是妻子的意思,这人是认定他就是女的了,但又有什么办法,因为他现在的身体特征确实偏女性。
啊,头疼。
会出现这样的情况得从五个小时前说起。
五个小时前,他和西索终于走出了那个危险的大平原,他们比较幸运,一路上没碰到特别强大的怪物,但这份幸运在走出大平原后就停止了。
出平原没多久,他们就遇到一只浑身腐烂只不住掉着身上腐肉的巨大爬行怪物,那怪物很大,高达四米,长有高的三四倍,所到之处皆是腐蚀痕迹。这怪物体型大并没有影响它的速度,而且它身体里会不停冒出一根根像青蛙舌头一样的东西迅速黏住周围的生物送回身体里,极难应付,甚至还逃不掉。
若不是西索那‘伸缩自如的爱’发挥到了极致,估计他们就会被那怪物卷进去。
而就在情况焦灼的时候,这个男人出现救了他们,然后一上来就问他们是不是尤尼亚莉的人。
酷拉皮卡对此点点头,于是他们就得到了这位窟卢塔人的保护。
本来到此为止很正常,直到那人知道他也是窟卢塔人,还是那边世界的窟卢塔人,看他的眼神就不对了,直接向他求偶。
“阿斯卡,我会是现在这个样子是因为受到了异变,等变回来就不是这样了。”酷拉皮卡企图再次解释。
但名为阿斯卡的金发青年依旧阳光爽朗道:“放心,你不用自卑,我不会以貌取人的,更别说我……”
说着悄悄看了酷拉皮卡两眼:“我就是喜欢你这种类型的。”
也不知是想到什么,他还害羞上了。
酷拉皮卡:“……”
有时候就算语言相同也沟通不明白。
怎么就上升到自卑了?酷拉皮卡不懂,也不想懂。
只能说自从分开后两支族群的审美和一些观念确实发生了很大的变化。
黑暗大陆这一支族群信奉强者为王、物竞天择,所以审美都偏向力量美,身体越好越强壮的人越受欢迎,因为他们觉得这样的人生存下去的几率更大。
就好像伊美斯就可以说是族里公认最美的女人,追求者很多。
与之相对,偏瘦弱的,看着就半死不活的人他们则认为丑陋,比如曾经的亚兰,比如酷拉皮卡这一类。
但自从他们有了能保他们族人平安的‘主人’后,那种献祭族人换取强大的方式就停止了,他们不再献祭瘦弱的孩童,因为哪怕再瘦弱也能在这片大陆活下来。原先的他们那样做只是确保族群得以延续,也并非真想牺牲族人的性命。随着这种陋习被淘汰,大家也就渐渐不用强壮的身体来定义美了,只不过大家依旧喜欢强壮的人。
像阿斯卡这样的……只能说是少数。
所以在他们这里,用‘不用自卑,不会以貌取人’的话来‘告白’已经很真诚了,只可惜酷拉皮卡不需要这种真诚。
“如果你不想生孩子,我可以生,你想要几个我就给你生几个。”阿斯卡的恐怖‘告白’还在继续。
酷拉皮卡:“?”
什么意思,男人生子?还是说他看错了,其实阿斯卡是长得像男人的女人,所以才不介意他是男……不对,他都被绕进去了,现在根本就不是聊这个的时候!
“我……”
酷拉皮卡原本想终止这个无意义的话题进而打探一些关于尤尼亚莉的消息,但就在这时——
轰——!
伴随一道让大地都颤了颤的巨响,一只体型超过二十多米的怪物出现在他们面前,外形像神话故事中的龙,暗金色的巨大竖瞳盯着他们。
“让我来。”
没等酷拉皮卡反应过来,阿斯卡就冲了上去,拔出背上的剑对着自己就是一通乱划。
“这是……”
别说酷拉皮卡了,西索也震惊地看着那疯狂往自己身上砍、鲜血流满地的人,没懂这原住民的操作。
但他很快就知道为什么了。
因为那流出的血很快就如同有生命般凝聚,而后迅速膨胀成一个和那怪物差不多大小的漆黑血影,看外形像个女人,不过一瞬,两方就厮杀了起来。
那巨大的血影和阿斯卡并肩作战,一同与怪物厮杀。
其他人可能认为那血影只是阿斯卡召唤出来的怪物,但酷拉皮卡清晰的看见那血影里也有一对火红眼……
不知为何,明明毫无关联,酷拉皮卡突然就想起阿斯卡之前和自己说的那些话。
“有机会我给你介绍介绍我姐姐……在哪?等出现危急情况她就会出现,不过我姐姐脾气可能不太好,毕竟她死去的时候好像只有五岁,如果吓到了你我替她向你道歉。”
一句非常没头没尾且难以理解的话,此时此刻好像突然理解了。
所以,那个小女孩是被……
“对了,我突然想到了一件事。”
酷拉皮卡还在因自己的猜想而震惊时,就听旁边的西索突然开口。
“什么?”酷拉皮卡下意识询问。
西索看了好一会那厮杀的怪物们才转头看向酷拉皮卡,脸上浮现出一抹玩味的笑。
“如果我没记错的话,你们一族被屠族是在五年前吧?”
“怎么。”酷拉皮卡没懂西索为什么突然提起这个。
“在这件事上我也稍微调查了一下。”西索两只手叉腰两只手玩着手里的扑克牌,不紧不慢道,“然后发现,五年前曾有一支非法探索黑暗大陆的小队被官方的人盯上了……”
西索对库洛洛感兴趣,也对酷拉皮卡感兴趣,所以想同时抓住这两个人,他自然调查了下窟卢塔族的情况。
“你知道吗?就在那只非法偷渡小队被收监没多久,窟卢塔族就传出来被灭族的消息……”说到这里,西索眯起细长的眼睛,饶有兴致地看着脸色变得有些苍白的酷拉皮卡,继续道,“你知道当时的口供记录上写着什么吗?”
说着,西索将视线重新放到厮杀着的怪物身上:“他们说他们遇到了怪物……”
“还说,那种怪物……人类世界也有。”
哐当——!
伴随这话落。
那巨龙一般的怪物被血影逼得无路可退狠狠撞在身后的山壁上,身上尽是被血影缠绕啃食的痕迹,渐渐体力不支。
没多久,怪物倒地。
发出——
砰得一声。
伊路米看了看面前倒下的怪物,又看向在怪物倒地后用丝线将怪物的身体瞬间切割成无数小肉块的尤尼亚莉。
尤尼亚莉穿着干净的白裙子,地上血肉模糊的怪物没弄脏她丝毫。
所以事实证明,以她的实力如果不想把自己弄得乱七八糟,在战斗中完全做得到不沾半点污渍。
将怪物切割完又在一旁空地升起一团小火堆后,她就跑到溪水边洗手。
洗完手后她无比娴熟地跑到伊路米旁边坐下,抱着膝盖盯着火上伊路米烤的肉开始等饭。
整个过程没有一个多余的动作,像是被训练了很多次。
或许用‘训练’这个词有些过分,但确实是伊路米这几天和尤尼亚莉相处的方式。
他花了四天让尤尼亚莉彻底适应穿衣服行动,又花了三天教对方一些非常基础的人类社会行为。让她的行为尽可能偏向人类,偏向最初他们认识时的那个样子,而不是继续做一只披着人类外皮的动物。
他也不知道这么做的意义是什么,毕竟教对方这些对他似乎没有任何好处,不符合他‘不在无关紧要的事情上浪费时间’的原则。
不过他对这类无意义之事不会思考太多,最后只将自己这个行为归结为“想减少不必要的麻烦”。带一只行为无法预测的怪物和带一个听话的人类的相比,显然是与后者的相处更省力些,能省去很多不必要的麻烦。
所以显而易见,他做这些也只是在利己而已,他一贯如此。
滋滋滋……
肉在火焰的烧烤下滋滋冒油声。
不管是什么怪物,发出烤肉香大抵都差不多,也就一会的功夫让一旁的尤尼亚莉眼睛放亮吞咽口水。
伊路米一块块的将烤好的肉串在树枝上递给尤尼亚莉,后者握着树枝两头大口大口咬着肉吃起来,吃完一串迅速接着吃第二串,两人重复着一人烧烤一人吃的动作。
说起来,尤尼亚莉会如此配合听话,很大一部分原因是伊路米会给她准备好吃的,加了各种调料的那种。自然界里有很多天然的调味料,有没有毒暂且一说,反正吃不死她。所以在有味觉的情况下,没有什么生物能拒绝真正的美食攻势。
所以在吃到一次与生啃完全不同味道的食物后,尤尼亚莉乖乖地捡起被她丢在一旁的衣服穿起来,踏上了为美食而言听计从之路……
有尤尼亚莉在,一整只怪物的肉解决得非常迅速,吃完后尤尼亚莉就两眼一闭睡觉了。
噼噼啪啪,火焰燃烧着自己最后一点余热,火堆里的干柴渐渐只剩下焦黑的木炭,烟顺着火堆一路向上,在没有风的情况下,那缕轻烟如一根笔直的线没入空中的那一头。
如此高调张扬且暴露自己方位的做法没有吸引来任何一只怪物,身处黑暗大陆之中,能感受到的竟比人类世界还要安宁。
伊路米那双空洞的黑眸盯着那缕轻烟看了会,而后缓缓垂下头,看着不知何时趴在他腿上睡得香甜的尤尼亚莉。
他的黑色长发因他低头的动作垂落在尤尼亚莉的脸上,似乎给她带来了细微的痒意,让她不安分地动了动,等头发被伊路米拨开后,便继续安稳的睡了过去。
伊路米看着尤尼亚莉这毫无防备之意的睡姿,抬手落在她的头发上轻轻抚了抚。
手指卷着一缕银发一路向上,最后抵达了头的正中间。
这里是能控制人神志的地方。
伊路米在那一块轻轻摩挲着,带着无尽的轻柔。而后……
一根念钉出现在他的手里,在阳光的照射下泛着银光,针的尖头对准头的正中间。
这一刻,是她对他最无防备的时刻,在这种情况下,以暗示的方式埋入念钉不会被发现,毕竟只是暗示,而不是控制。
哪怕之后她恢复正常、恢复到原来的样子,也不会意识到这点。
暗示下的念钉控制带着‘制约与誓约’,以‘信任’作为誓约的媒介最难被破坏,而眼下她绝对信任他。
另外,他还可以加固‘誓约’,只要他在这之后往自己头里埋入一根相同的念钉,只要他绝不拔出,对方也无法摆脱这道禁锢……
所以,只要这一次他将念钉插进这个地方,他就能得到她,实现自己最初的目的——拥有一只听话的怪物。
而他,也能成为她最重要的人。
因为“誓约”会将他们牢牢困在一起……
他们将会是最无法背叛彼此的共同体。
只要……
伊路米眼神暗了暗,无数暗流在那漆黑的眼眸里翻涌。
只要这轻轻一下。
只要……
念钉对准了那个位置,准备刺入。
但就在这时,不知是不是因为光线过于晃眼,枕着他的尤尼亚莉皱了皱眉想要躲避光线的直射,随后搂着他的腰往怀里钻了钻,为自己找了一个更舒服的位置继续睡觉,不知是梦到什么,脸上重新带上了恬静的笑。
突然的打断让伊路米眼底的黑潮尽数褪去,又变回原来的无神而空洞。
他就这样一眨不眨盯着尤尼亚莉看了很久,直到眼睛因生理反应而干涩无比时才不自觉眨了眨眼。
他看看那根方向偏离的念针。
最后动了动僵硬的手指,将其收了起来。
算了,也许不一定会成功……
对,他没必要冒险。
嗯,他只是想找个更合适的机会下手。
嗯,他不做无把握之事。
仅此而已。
【人类值+150】
睡梦之中,尤尼亚莉耳边响起这道提示音。
作者有话要说:
设定就是窟卢塔族被灭族,一半在于幻影旅团,一半在于他们本是黑暗大陆的物种,如果老贼设定窟卢塔人真是黑暗大陆原住民的话(思忖)具体细节之后会补充,争取故事无漏洞。
这一篇是酷拉皮卡和幻影旅团,还有尤尼亚莉和伊路米等人两条线交织着写的。
滴滴——滴滴——
听到一阵熟悉的闹钟铃声,涣散的意识渐渐回拢,迷迷糊糊睁开眼睛,映入眼帘的是熟悉的天花板……
天花板?
大概是刚睡醒,我感觉我的大脑一片混沌,对周围一切反应都慢了好几拍。
为什么是天花板?
我记得我明明是在那片……
那片什么?
莫名感觉有什么东西被我忽略掉了,但也因为这一下,我意识清醒了不少,后知后觉自己的反应有点好笑,醒来睁眼看见的不是自己房间的天花板还能是什么?
野外的蓝天白云或是怪物吗?
若真是那样才是个恐怖故事吧。
我搓了把脸,拿过手机关掉那吵得让人有点PTSD的闹铃声,注意到时间才是早上的八点,并且是周六……不对,像我这种‘无业游民’不管周六还是工作日都一样,早上都是用来睡觉的,下午才开始‘上班’。
我甚至都有点忘了给自己设定八点的闹钟是要做什么……哦,好像是想把自己的作息调到阳间作息……
等等,这明明是昨天的决定我为什么会感觉仿佛是上个世纪的事情了?
思考了一瞬,我把这归结为觉睡得太少脑子不太清醒,打算继续睡觉。
但这一躺下又睡不着了,因为我发现我好像睡了很久很久,久到现在完全没有任何困意……只是感觉有点累,仿佛做了一个很长很累的梦,梦里具体有什么已经不记得了,只记得有数不清的怪物……而我就像无数次做噩梦那般被那些怪物追杀疯狂逃命。
区别之前的噩梦,大概是这一次的噩梦格外真实,隐隐约约甚至能记起那些怪物的模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