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真的不想赚钱(白日行)

这一幕落季迟眼里就是鬼鬼祟祟。
“你找什么？”
简知一个眼神没给他：“找些有用信息。”
季迟了然，以简知的缜密心思，估计是想趁这个就会打听些有利于星耀的小道消息。
“听说了吗？老李这次可亏大了。”
“谁让他死心眼非要给个新人做实体专辑呢？”
“连领声这几年都不搞实体专辑了，音乐市场太低迷，成本还高，再说了，都网上听歌了，谁还买专辑啊！”
“唉，所以人啊，不能不信邪。”
这对话飘简知耳里，无异于雪中送炭，她心中欣喜，这亏钱方向不就来了吗？
简知又往那群人身边挪了几步，就顺着他们的目光锁定了谈话里的关键人物——亏钱的李总。
简知双眼一亮，拔腿就准备过去，又看了看身边那么大一只拖油瓶，便交代：“你在此处等我，我去给你买袋橘子。”
说完扬长而去，留季迟在原地哭笑不得。
转头，她面对李总又换了另一副嘴脸。
“李总！介绍一下，鄙人星耀简知。”
李茂是听说过简知的，靠着发布会和招聘的事情，她和她的公司在业内狠狠刷足了存在感。
虽然业内暂时对她的评价还只是“很会做营销”而已。
但是会营销在娱乐圈已经赢了一大半了。
只是李茂搞不懂，为什么简知看她的眼神这么热情……
有一瞬间他甚至觉得自己是砧板上的肉。
李茂知道在场人都在嘲笑他那个错误决定，给新人花重金出专辑，这事他现在想来也觉得自己是头脑发热。
换了是别人，他也要嘲笑。
商场残酷，你得意时大家和你称兄道弟，失意时，不落井下石已经算对得起交情了。
只是这个简知看上去不是来嘲笑他。
简知以一种看偶像恩师的眼神盯着李茂：“李总，我对您仰慕已久。”
仰慕什么？仰慕我亏钱吗？
“……简总，你这是？”
“李总，请务必告诉我您是怎么亏钱的！”
李茂：你听听你说的是人话吗？
察觉李茂神情变化，简知立马开演：“李总，你知道的，我们星耀之前也面临破产，我……”
听了这话，李茂神色稍缓，知道这是来取经避雷的，也多了点惺惺相惜。
“我就是一时脑热，没有考虑音乐市场低迷，制作成本高，盗版压力大，听众付费习惯稍差等因素。”
“而且我太精益求精，从最初策划开始就定错了基调，想着自己是要做一个伟大作品，就连别人的录音棚都不满意。”
“最后我自己盖了一个……”
李茂苦笑。
“专辑十首歌，还有全是收的新歌，拍了三个mv。”
“还花大钱找了金牌制作人，前期策划到后期宣发，都按顶流来做的。”
“结果，扑街了。”
“成本都收不回来。”
李茂神色黯然，却见简知的眼睛越发亮了。
她顿悟了。
这是什么？这就是格局啊！
做专辑，不能只是做专辑。
就比如你想吃苹果，直接买，做多只需要花几十块，但是你从选育品种开始，播种养成，包装运输……
一通操作下来，成本将会无限提高。
怪不得她前两次亏不了钱！
她只注重了眼前那点蝇头小亏，放弃了以长远眼光来亏损的大头。
想到这里，简知悔不当初！
幸好，这就有现成的亏钱案例给她抄！只要她照葫芦画瓢……
不，在这个基础上再发扬光大，她必亏！
季迟，新人，虽然有一点粉丝，但是刚被自己嚯嚯完了。
李茂做十首，她就做十二首，全部安排上mv！
至于……顶级录音棚，一听就很烧钱。
简知盯着李茂：“李总，录音棚卖吗？”
下一秒简知又补道：“还有你这个专辑的团队能不能一起？”
工欲善其事必先利其器，只要把这亏钱组一锅端走，她何愁亏不了钱？
李茂怔愣片刻，抬头看了看华丽天花板——这天上还真有掉馅饼的事情？
想也不想，他立刻答：“卖！”
等季迟找过来时，简知已经与李茂达成协议，互加微信，就等拟合同签约了。
挥别李茂，简知率先开口：“季迟，咱们做一张最牛（烧）x（钱）的专辑吧！”
简知灿若星辰的双眼映在季迟眼中，他心念一动：她怎么会知道我最大的愿望就是能发一张属于自己的专辑？
季迟迟疑一会儿：“数字专辑还是单曲？”
简知恨铁不成钢，好好一个小伙儿，怎么这么抠！
“年轻人，你要有梦想！”
简知纠正：“是十二首歌曲，三首主打，至少六个mv的实体专辑！”
这确实是他的梦想，只是……
季迟直接点明：“……你不怕亏钱？”
我就是想亏钱！简知这话都到了嘴边。
【宿主不得向任何人暴露系统存在。】
“……”
简知：“为了梦想，花点钱值得，万一成功了呢？”
闻言，季迟垂头看着简知心头一热，那是多年梦想被肯定被鼓励而生发出的热血，他想说“一定会成功的”。
话到嘴边，却变成：“我不会让你亏钱的。”
收了你的神通吧！让我亏好吗？
这次我必亏！！

简知捡到宝了，但是她本人还不知道。
魏薇看着坐满小半的会议室，既惊又喜，目光扫过其中好几个熟脸，心里再次感叹——
简总真是深藏不露。
只是一个普通的商业酒会，她偏就能拐带回来一个成熟的音乐团队。
要知道，现在星耀很缺人，特别是专业人才
可是这个燃眉之急还没能燃起来，就被简知解决了。
而且还解决得十分漂亮。
不过，简总肯定不是一时兴起，不然为什么秦素能那么快准备好那份既完整又完善的合同呢？
肯定是简总之前就授意过的。
毕竟业内都知道，李茂在音乐上是有抱负的。
他一手打造出来的音乐团队更是藏龙卧虎，从策划文案到运营监制应有尽有，其中好些都在业界小有名气。
而简知一出手，这些都变成了星耀的。
魏薇一边感叹一边看着坐在最上首发呆的简知——简总肯定又在策划什么大事了。
简知确实在做件大事，她正在和系统讨价还价。
200w！
【宿主违背使用手册第二条，请及时纠正。】
100w？
【宿主违背使用手册第二条，请及时纠正。】
……50w。
这次系统没有了声音，算是同意了。
简知咬牙，勉强接受。
与此同时，周曦月在打量着自己的新老板，心里有点忐忑。
她和其他几人对视一眼，又把电脑里的辞职信调出来看了一遍。
他们是打算辞职的。
在业内，他们都有一席之地，去哪里都能混上不错的饭吃，跟着李茂却是为了梦想。
他们想做的是真正的有质量的流行音乐，可以反向输出到国外，而不是一些想迅速赚快钱的“流行垃圾”。
这种话说给别人听只会被嘲笑，因为事实已经证明：李茂失败了，他们的梦想破灭了。
周曦月有些心灰意冷，却也不得不向现实低头，反正都要放弃梦想向钱看，她何必在星耀这小池塘待着？
周曦月的鼠标点击在发送键上，正在这时，简知开口了。
“我知道你们上一个项目失败了。”
来了，让他们吸取教训，开始做垃圾了。
周曦月冷眼瞧着。
“不过没有关系，你们也不要想着吸取教训！”
这和她的不太一样……松了按键的手，周曦月抬头望向简知。
“这次的新专辑，希望你们以更高的标准来制作。”
话音刚落，会议室里的人都吸了一口凉气。
李茂那张专辑可是花了快两千万……
周曦月和其他几个人又一次对上眼神，他们还没有全信，毕竟画饼的人太多了。
“简总的意思是在制作费用上也更高吗？”
周曦月直击主题。
“当然了，你们不用考虑成本，能多花就多花。”
就怕你们不花！简知默默想。
“除了成本之外，其他方面也要更上一层楼，比如收词曲……”
想到刚才的讨价还价，简知又一阵肉疼，停顿一下才继续：“词曲各五十万，十二首歌全按照这个标准来收。”
周曦月还没有从“不考虑成本”这句话的震惊里清醒，就又被震撼了一次。
一千两百万，只是收词曲。
光是这个数字，她就信了简知是想做一张可以歌坛留名的好专辑！
她迅速进入了状态：“这个价格收歌不是问题，但是十二首这个产量可能会需要一定时间，那几个顶级词曲人的档期不好敲……”
在词曲圈，一首一百万的收歌价已经顶尖了，除了那几位顶级词曲人之外，没人能担得起。
可是顶级词曲人也不可能在短时间内包揽十二首词曲。
“不要顶级词曲人。”
简知立马拒绝。
废话，要是那些顶级词曲人给自己整十二首大爆歌曲，到时候她亏不了找谁说理去？
“最好是新人，不能有过爆款，不能自带大流量，发表作品也必须小于三首。”
听到这样的要求，周曦月沉默了，她略一低头，眼睛稍微有些发红。
简总在这么重要的项目上，居然想提拔新人……
要知道在音乐圈是很难出头的，每个人都削尖了脑袋只等一个出头机会，可是机会实在太少了。
而简总居然愿意给他们一个机会……
简总也一定是个有音乐梦想的人！
周曦月默默删掉自己电脑里的辞职信，见其他几人脸上神色，知道他们也是这么想的。
“简总放心吧，我们一定按照你说的做！”
绝对不会让你失望的！
周曦月悄悄在桌子底下握拳——
这次，一定不能再重蹈覆撤，一定要做出一张虽然成本高但是赚钱的专辑！
简知看着这群莫名打了鸡血一般激动起来的人有些不解。
刚才垂头丧脑那股劲呢？她还在祈祷哀兵必败呢！
转念一想，可能这群人就是容易热血上脑，所以才会失败吧。
“对了，还有录音棚……”
听到提起录音棚，周曦月又有些紧张。
她怕简知来一手低买高卖，把这个录音棚再转手出去，虽然这无可厚非，但是那里面每一个设备都是他们精挑细选的，不说帝都，就是全国也不可能有录音棚能超越他们这个。
她有些舍不得。
“闲着也是闲着，我们的专辑到录制还有一段时间，就开放一下使用权吧，实行预约制，免费开放给新人和独立音乐人使用。”
简知小算盘打得响，为自己又悄悄增加一笔不必要花销而欢欣鼓舞。
至于为什么不能给所有人都用，因为那些人给得起钱，系统不允许他们不给。
周曦月又一次眼眶一热，她果然没有猜错，简总果然是个有梦想的人。
她针对新人和独立音乐人的扶持，就是对现在整个音乐圈现状的不满，她在以自己的方式对抗，她希望音乐圈能健康多元的发展！
周曦月站起来，目光灼灼地看着简知：“简总，你真是个好人！”
其他人也纷纷点头。
突然被发了一堆好人卡的简知一愣，你们什么情况？不要咒我啊！
好人卡可不能随便发！我还不想领盒饭！
音乐圈其实是个不大的圈，星耀要邀百万词曲的事马上就传遍了。
王华伟正在和几个老朋友喝茶，他们几个都是词曲界大牛，聚在一起却没少聊八卦。
“那个什么星耀，找你们邀歌了吗？”
李梦瞥人一眼：“我们还以为你一个人吃得下十二首呢！”
姜淮看两人斗嘴，神秘一笑：“看来你们消息知道得不全啊，人家只要新人，看不上我们这些老家伙。”
他其实也不过三十多岁，但是成名早，作品多。
“给新人这个价码，这个简总有点意思。”
王华伟把茶杯一放：“我们好久没打赌了吧？”
“你又想干嘛？”
“披个马甲去试试？看能不能被慧眼识珠。”
“唉，这功成名就之后，好久没试过被市场选择的滋味了。”
李梦翻了个白眼：“你少凡尔赛了。”
但是也没拒绝。
三人相视一笑，这不就图个乐子吗？

孙家乐来星耀已经大半个月了，除了把凌乱作息调整好之外，他一无所获。
星耀员工的待遇居然和招聘所说一模一样，愣是半点把柄也抓不住。
孙家乐不信世界上能有这样的神仙公司，一定是简知在防着他！
看来得从其他方面挖星耀的黑料了。
“叮铃铃……”
他办公室的电话响了。
犹豫片刻，孙家乐接了起来：“喂？”
“请问是星耀客户部吗？”
“你谁啊？”
孙家乐完全不客气，他这个卧底人设就是如此。
“……我是拓荒者服饰有限公司的。”
“拓荒者是一个近两年刚崛起的服装品牌，在16-26岁年龄段占据很大市场……”
魏薇一边讲ppt一边观察简知的表情，她怎么觉得简总好像又不太满意？
是她忽略了什么地方吗？
简知何止不满意，她此时内心相当沉痛，一发眼刀射向在旁边装大爷的孙家乐。
真的恨铁不成钢啊！
你的桀骜不驯呢？你的傲然独立呢？
你不该一个“滚”字送客户离开去千里之外吗？
你怎么回事！我请你回来是让你给公司拉代言的吗？
是让你来摆烂的啊！真是太让我失望了！
默默发完火，简知又看了看系统才发布的任务。
【特殊任务：帮助季迟完成一项商务运作，时限一个月。】
鸡贼系统，听到有人来送钱立马发任务！
简知越想越气，锐利眼神盯得孙家乐头皮发麻，只觉自己宛如待宰的小羔羊。
他稍微缩了缩身体降低存在感，心里一阵发虚——该不会被发现了吧？
不可能，这种小道消息可不是谁都能知道的。
想到这里孙家乐重新把背挺直，一定是他的错觉，简知不是在恨他，而是在感激他拉了个大代言！
自我安慰一番他还是悄悄移开视线不和简知对视。
“所以就口碑，知名度，市场占有率以及这次他们的报价，我认为这个代言可以接。”
魏薇说完，见简知依旧愁眉紧锁。
“简总？有什么问题吗？”
有，有大问题！赚钱的事怎么可能没问题！
她可是要亏的啊！
简知腹诽一句，双手交叠到一处——得想个办法把这个代言拒绝掉。
这个理由必须要合理，不然应付不了系统，也说服不了其他人。
思索了好一会儿，简知环顾会议室里几个人：魏薇，孙家乐，秦素，季迟。
她眼神一亮。
谁说这种伤脑筋的事情必须自己来想呢？她可以用魔法打败魔法！
“这周五之前，一人给我一份报告，主题是：我们为什么不能接拓荒者的代言。”
“好了，散会！”
简知拔腿就跑，深怕被叫住问为什么，只留下四人面面相觑。
魏薇：“简总这是什么意思？”
一个奇怪的想法在魏薇心里升起，又被她摁灭：难道简总不想让公司接代言赚钱？
“简总应该有自己的考量。”
作为当事人季迟居然半点情绪也没有，仿佛赚不赚这代言的钱他都无所谓。
秦素把桌上资料收拾好，看着两人：“简总这么做才是对的。所有商业合作之前，都需要详细调查，盲目而草率地行动，只会自取灭亡。”
这是一个律师的谨慎。
几人讨论着，唯有孙家乐瑟瑟发抖，回想刚才简知的话，他更加确定了，简知肯定知道了！
孙家乐的富二代圈子里有个做服装设计的朋友，半年多前突然有天约他喝酒，酒一上头就开始吐槽。
说的是国内一家布料原料厂商的产品根本不合格，就等着爆大雷。
孙家乐也是闲，回家后出于好奇就去查了查，发现那家厂商在为拓荒者供货。
当时他没多在意，今天一接电话才想起。
头脑一热，他就挖了个坑。
本意是想哄着简知接下代言，到时候他再爆料出去，那也是个大新闻！
谁知道……
想到简知看他的眼神，他又一阵发抖。
但是为什么简知没有拆穿他？
有可能她是知道拓荒者品牌有雷，但是不知道他也知道啊！
孙家乐心里稍安，决定那个报告上就照实写，问就是才调查出来的。
这样总能蒙混过关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