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人下人(吴若离)


末尾这几句,声音又虚又颤。男人们只当她是说到了动情处,巧善和婉如知道这是快要撑不住了,暗自着急。
巧善察觉到她晃了一晃,再不敢迟疑,立马垂下头,猛吸一下鼻子,而后弓着腰贴过去,环抱住她,把脸埋在她身上,委屈哭诉:“姐姐,我们明日就能回去了,对不对?”
赵西辞将手搭在她肩上,既是安抚,也是借力支撑,缓缓道:“对,‘人多主意好,柴多火焰高’,我们有这么多人呢,什么都不怕。”
婉如借口要劝解巧善,凑上来帮忙扶住后背。
有了支持,赵西辞缓了口气,一一望过面前这些男人,缓缓道:“离天亮还有大半个时辰,诸位慢慢想。想好了,同我兄弟说一声,天亮就得干活:去林子里砍些用得着的料,削尖了,发给那些人当长枪使。我们又不欠他们,总不能白捧着人,拿自己的命去填。没学过功夫不要紧,穷人最不缺的就是力气,告诉他们:想活命,就奋力扎上去。敌人也是人,都是皮肉做的,扎透了,那也是个死字。”
梁武带头高喊“好”,其余人也在权衡利弊后,做出了选择。
赵西辞回到车上,后背已湿透,跟前的人忙着伺候。巧善不想留下妨碍,跳下车,挡在车窗前,以免风把帘子吹起,给里边的人添麻烦。
婆子心疼银子,坐在马凳上抹眼泪。
赵东泰过来,踢一脚车辕,很不客气地骂晦气。婆子赶紧背过身去抹干净脸,他还不解气,转头盯上巧善,喝道:“怕死就找你男人去,在这捣什么乱?再胡乱搅事,我一刀……”
他手里的刀,被人挑起来,架在了自己脖子上。他又惊又怒,磨着牙低吼:“赵家禾,你要做什么!”
车里的赵西辞喝下参茶,刚缓过一丝劲,就得帮他求情:“禾爷,他年轻不经事,口没遮拦,你帮着我管教管教。”
赵东泰气得一拳砸在车壁上,恨道:“你什么意思!”
“凡事不要只看眼皮子底下,东泰,你误会了,王姑娘不是在撒娇,她是在照料我。”
“你……”赵东泰张着嘴僵在那,把先前的事全串起来,恍然大悟,焦急道,“你身子……”
巧善怕他说漏嘴,尖叫:“家禾,快揍他一拳。”
赵家禾不假思索出拳攻向他,赵东泰已然明白自己真的是“口没遮拦”,该打!他不躲不避,受了这一下。
这样打起来没意思,巧善又在后边拽衣衫。赵家禾没再出第二拳,他要给赵西辞面子,撤回了刀,但必须为巧善出气,便随手将刀扔了出去。看似轻飘飘,那刀却像长了翅膀,朝着远处的灌木丛飞去。
赵东泰没去捡,越过他看向后边的巧善,一句“对不住”,怎么也挤不出。
赵家禾更气了,挪了半步,把她遮严实,当面讽道:“赵七爷还有好剑(贱),倒是不用那破刀了。”
赵东泰理亏,受了这讥讽,垂头转身,蹲在干涸的水沟里纠结去了。
梁武小跑过去,费了一番功夫才把刀捡回来。
赵东泰不肯要,闷声说:“谁用得上,那就给谁,我还有……一把好剑。”

第98章 青涩少年
她言行古怪,该解释的,可是她答应过不说出去,虽然夫妻一体,可到底是人家的私密事,她只能装糊涂,假装没察觉到他的探究。
赵家禾暗笑:这家伙心虚起来,眼珠子提溜转,双手无处安置,东抠西摸,还会顾左右而言他。
“我这把菜刀用的是好料,也能砍树吧。”
“能。”
不让她出一分力,只怕会不安。他收了她的刀,提起来细看,笑道:“我用着正好。”
哪好了?
只能说正好跟他的手掌一般大。
她抛开烦心事,抿着嘴偷笑,跟他一块上坡进林子。
他挑了一枝大小合适的,动手去砍。
她仔细看过它的大小长短,提早去别的树上挑拣,等他弄完那一枝,就叫他过来砍这枝。
两人分工,做起来飞快,不知不觉就到了坡的另一侧,远远地看到了另外两位。
梁武劝了半天,赵东泰只说了几个字,不是哼,就是嗤。两人一东一西在挑,离得远,梁武嗓门大,他说的话,巧善他们也能听到。
“……乌烟瘴气,她怕耽误了你,才点名叫你来,是想借姑爷的情面,把你推荐到褚家门下。你身手好,又年轻,正是建功立业的好时候……”
“谁稀罕,叫她好生做她的唐家妇,我的事,不用她管。”
傻子!褚家有身份有地位,手里有兵,外头还有好名声,时势再差,也能立于不败之地。赵西辞不屑摇尾乞怜,也不认同唐家一直借旧情谊
唐四的爸跟褚颀有点交情,死了以后,褚颀一直在抬举他们家,所以才会扶持唐四做官,帮唐四挑个好老婆,还顺手帮他岳父抬身份。褚颀也是重要角色,后面会讲。
占别人家便宜,一向避着那个褚字不提,如今肯为兄弟走这一步,不知为难了多久。
可惜啊,好心被当成驴肝肺,白赔了心思。
赵家禾懒得掺和,领着巧善走远。
他有意要扫清障碍,特意拿此事来贬低赵七。她想的却不一样,小声说:“他是不是不想因为自己的事,叫赵姑娘为难?我记得你说过,她父亲也是沾了她的光做官。长此以往,她在唐家便没了底气,不好立足。”
他自然也想到了,不过多想了一步,提醒道:“只要他争气,迈过这门槛,好好立一番事业,将来就是赵西辞的底气,谁也不敢再小瞧她们家。若折不下这个腰,想出息,光凭他自己的话,恐怕这辈子混到头,也只是个让人提起便摇头的赵七。”
“你说的也有理。你别恼,他年轻气盛,不会说话,心意却是好的。头前有误会,是担心我坏了他姐姐的大事,并不是故意为难。”
他心知她不是三心二意的人,一肚子醋汁没处撒,只好捏住她鼻头摇一摇,“你呀你……”
她笑眯眯地自省:“这也是好人,那也是好人。这样不好,不好!”
他跟着笑,藉机贴上去嘬一口。
不远处还有几百人呢,她们在坡上,没准底下看得见——今晚的月光可不一样。
她忍住不笑,推他。他不肯,搂住腰,藉机再讨一口。
两人笑闹一番,接着干活。
有伤风化!
“你在看什么呢?”梁武见赵东泰撇开脸,不容分手就将自己往下推,不由得一叹,接着劝,“你别嫌我啰嗦,这几年,四奶奶过得并不轻松。老实说,有些事,赵大人做得很不地道,四奶奶全心全意替你们着想……”
“还说不是啰嗦!我又不是瞎子,哪能看不见?我知道她是为我的前程,只是……低声下气去求,唐四怎么想她?回头又要给她气受。建功立业是男人的事,要她委曲求全做什么?她只要好好地……”
嫁过去几年,经了九九八十一难,好不容易怀上,又出了这样的事。
那样要强的人,此刻不知多难过。
他不敢往深处想,闷闷地接着削。
梁武见他并不是真的不懂事,趁热接着劝。
赵东泰不耐烦听,不由得走了神。
伤风化是违心之言!家里那几个兄弟不务正业,常当他的面和丫头、媳妇子
调笑,说这是男人之道,好心要教他。他最烦这种事,只觉得下流。他们这,好像不一样,怪有意思的。
赵东泰忍不住回头,想再看一眼,可惜他们已不在方才那块,又往上边移了。梁武只当他发现了什么不对劲,跟着看过去。赵东泰顾不上细看,赶忙侧转,用身子挡住那方向,闷闷地说:“多谢你的好意,我知道了,以后会留个心,少冲动行事。”
梁武卸下大石,又说了许多贴心话。赵东泰充耳不闻,满脑子都在想:明明是头一回见,她怎么知道赵西辞落了胎?被我无端训斥,她怎么不生气,还要拦着赵家禾,不叫他教训我?
连哄带吓,不想死的人都听进去了,力气大的自觉过来领“长枪”,轮不上拿武器的女人里边,也有胆大的,自行捡了棍子来防身,就是老人孩子,也抓了石头在手上——不想死,就不能做孬种。
昨晚对比过各处的形势,看起来只有走东南面最有希望,于是众人列队出发。
赵家禾和身手最好的褚家几人打头阵,把巧善托付给了赵西辞。
这边不是大道,马车走不了,只能改坐轿子。赵西辞迟疑了,倘若别人在担惊受怕,她还是贵太太做派,只怕要起异议。人心最怕不平,她想撑一撑。
婉如和巧善一齐劝,她仍坚持己见,倒是赵东泰一句讥讽管了用。
“你下来逞强,只会拖累大伙,没看见前边一直走走停停,总是在等吗?”
赵西辞苦笑,总算安分了。
这条路选得不算差,走了一个多时辰,只遇到一次散兵,来人只二三十个,好对付:乌合之众不讲情义,见死了几个,立刻丢下共富贵的誓言,往山里四散逃窜了。
这一仗赢得痛快,让大伙信心倍增。
荒郊野岭,突然冒出来这样一伙人,实在古怪。为防万一,褚家的领头人庞源祖招呼大伙停下来休整,他邀上赵家禾去前边探路。
原本殿后的梁武赶忙跑到前边,把剑借给赵家禾用,见他一直在看后方,忙说:“我脚上功夫差你太多,只能辛苦你跑这一趟。我这就回去,护着后边的人。”
赵家禾仍不放心,越过他,奔过去,到巧善跟前亲自交代完,再去办事。
这一番儿女情长太惹眼,总有人看过来。
巧善臊得躲到了轿子后,不巧那婆子也藏在这里生炉子。这位听见动静,不免抱怨道:“怎么毛手毛脚?可要仔细着,险些打翻了,吓我一跳。”
“打搅了。”
婆子抬头见是她,想起蔓儿,不免讥讽道:“头前那燕窝的事,多亏了姑娘提醒,想必在家是常吃的吧?不然怎么一眼就认得出这东西有差。我是不行的,这人老了,眼睛不好使咯。”
嘴上说得客气,实则从头盯到脚,对上巧善穿的布衣,眼里满是轻蔑。
巧善听得出恶意,没有着急戗她,先盯着陶罐里的东西细看。
她不骂,有人代她骂了:“老货!她帮了忙,你不磕头道谢,反倒要怨怪。怎么,嘴烂了,不会说好话,只能嚼蛆?赵婉如,赵婉如!”
婉如抱着罐子,小跑过来。
赵东泰不等她开口,指着那慌了神的老婆子控诉:“这贼婆没安好心,往锅里撒了不少的灰。你怎么当差的,敢把这事交到她手里?”
婆子急了,连呼冤枉。
这是唐家老太太为了照顾怀孕的孙媳,特意拨过来的人,先前料理这些事,很是熨帖。婉如不信她真的会动手脚,看向了巧善。
巧善没瞧见这样的事,如实摇头,不过,她在八珍房听过许多吃食阴谋,确实不放心,就说:“姐姐,有什么事是我能做的,你只管吩咐。你最懂赵姑娘的心意,这吃的喝的,还是你来料理吧。老人家年纪大了,该歇一歇,连日奔波,别把人熬坏了。”
赵东泰听到这话,认定这就是个软弱的人:只会和稀泥,怪不得不敢为自己讨公道。
他顿觉没意思,撇头,暗自哼了一声。
长辈身边的老人儿
,顶半个太太。婉如不敢轻易得罪,连声说是误会,好言哄了婆子几句,叫小丫头过来,把人搀到后边去歇。到底不放心,她等着人走开,赶忙把那锅鸡蛋汤撒了,另煮一锅。
带的干粮有限,一下来这么多人,只好俭省。一人分上半块饼或半个馒头,这里也不好弄什么精细的,煮碗鸡蛋汤还得遮遮掩掩,别的好物更是不敢拿出来。
婉如要分一碗给她,巧善坚决不要,那半块饼也舍不得吃,包起来,打算留给家禾。
“你是怎么想的?”
巧善扶着树干,踮脚张望。她全神贯注在担心前边,猛然听到身后冒出来这冷声,惊得一哆嗦。
“老混账是不是真的在捣鬼?”赵东泰不想让人非议她,远远地停住,背对那边蹲下,漫不经心地拿剑鞘抽打路边的杂草,再问一次,“那燕窝究竟是怎么一回事?你不用怕得罪人,只要告诉我这里边有什么门道,剩下的事,我自会处理,不用你管。”
仍旧没回答。
他强压下脾气,左手托剑中,右手抓剑柄,用力一撬,将剑下这一丛伸筋藤全挑了。他把它们甩到一旁,再催一次:“怕什么,有我呢!你放心大胆地说,上边熏了什么药,或是怎样熏出来的?”
还是没人答。
他急了,猛戳坡上的干土。泥灰飞扬,他转头躲开,顿时气得七窍生烟——人早就跑了,单留他在这自说自话。

第99章 慢不得了
人走了很久也没见回来,不单巧善着急,拿棍子的那拨人也慌得坐不住,生怕这些能耐人丢下他们不管了,不时起身前后走动,张望。
剩下这二十多个护卫,又分派扎堆说起了话。
赵西辞劝身边人稍安勿躁,她安然留在原地休息。
梁武来回走动,不时安抚,赵东泰也提着剑在人群里穿梭,谁乱动骂谁。
到了日映时分,总算回来了两个。
这里边没有赵家禾,巧善心急如焚,赶紧跟上去听消息。
带来的是好消息,昨日遇险,庞源祖沿路留了记号,特意落在后边发了信号弹。这个管用,有褚家的人看到,传了消息去金安,真的有援兵在赶来的路上。探路时遇上了一小队,说那边有一处适合藏身的深林,他们凑一块去探路,叫他们先回来报信。要是顺利,在林子躲上一日半,等着援兵来接,好过在外头乱碰。
眼看赵东泰又有嫌话要讲,赵西辞和巧善提早看向了他。他闭紧嘴,撇头看向野林子。
梁武也有疑惑,赵西辞笑道:“褚家行事稳重,不会轻易出头,没有十成的把握,便没有提早说出来。”
难怪昨晚看着像有话要说,还以为他们也有散伙的心思呢。
那两人抬回来三头野猪,最大的这头也只有几十斤,小的这两头比狗大不了多少,但好歹能添一口肉。
赵东泰来了兴致,要梁武带路。梁武不敢丢开职责,摇头,怕他纠缠,挑了个让他忌惮的借口:“我答应赵家禾替他照看王姑娘,一步不能离。”
果然偃旗息鼓,又去沟里蹲着了。
梁武失笑,脚下轻快,巡逻去。
霉运散去,接下来一切顺利。日头落下之前,赵家禾回来接引。
他先在人堆里找她,她也着急找他,只是身后不远处还跟着个尾巴。
他娘的!
他言简意赅交代完,当着众人的面,把她背起来,走在前边领路。
越偏越安全,他们挑中的地方很远,天黑才赶到,留在那等的人早就劈好了柴,火上烤着山里的野物,还有水里的鱼,配上干粮,能吃个半饱。
不远处就有清溪,有吃有喝,心都能安定了。
赵东泰在火堆那转一圈,挑了条烤得最匀称的鱼回来。
赵西辞接了,慢条斯理地吃,见他蹲在旁边不肯走,笑道:“这肉很嫩,比家里做的香。阿七,你吃好了吗?”
“放心,饿不死。她……们上哪去了?”
婉如在笑,赵西辞也笑,拣出刺,又吃一口鱼肉才答:“嫌这里太吵,逛去了。阿七,他们是夫妻,彼此牵挂是常情。外边的人,跟家里不一样,没那么死板。”
赵东泰像被踩痛了尾巴,蹭地跳起来,撇嘴道:“我说什么了?不过随口问一句,他们爱牵手就牵着……”
爱亲脸就亲脸,他才不管这闲事呢。
他不说这话还好,一说就奇怪了。赵西辞放下筷子,转头打量他,片刻过后,又扬起笑,不着痕迹地提醒:“我知道你是好意关怀,你放心,赵家禾功夫扎实,人又警觉,不妨事的。”
“知道了。”
他的武功比这些蛮力护卫好,但没法跟赵家禾比。光夺刀那一招,就够他学几年了。
四姐说得对,有赵家禾在,用不着他操心。
他无事可做,沿溪流往下去找水潭,蹲在潭边找鱼:撒点烤得焦香的饼屑,来一条抽一条,将棍子挥得呼呼响,把鱼抽晕了,打起的水花却不高。
师父说外练练身,练的是刚。内练练心,练的是柔。
身心合一,刚柔并济。
他的路,还长着呢。
十五的月,亮。
十六的月,圆。
头前那趟过来,赵家禾一眼相中了一个赏月的好地方。趁那边闹哄哄,他跟梁武说一声,把人拐到高处团圆去了。
夜空明澈, 圆月皎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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