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都是你(奚里)


“快看,我给你布置的烛光晚餐。”程衿盘腿坐在毛毯上招手呼唤陆南祁,“蜡烛、西餐,该有的都有了。”
陆南祁猜不出她在打什么主意,略有迟疑地弯腿坐在侧面。
茶几正中央点着一个淡紫色的香薰蜡烛,黯淡的烛火照入程衿的眼睛依旧光亮,她眉眼弯弯地为陆南祁拿出餐具。
桌面上摆着一个八寸大小的奶油菠萝披萨,右边是一盒淋了番茄酱的炸鸡翅,两人面前分别放了一罐未开环的蜜瓜味鸡尾酒,餐品不像健康饮食,倒更像朋友聚会。
“我家不开火,见谅啦!”程衿边说边为陆南祁切了一块披萨放进他的餐盘,“刚到的外卖,趁热乎赶紧吃。”
折腾这么久,陆南祁肚子还真不争气叫了起来,他默默伸过手拿起程衿面前的鸡尾酒,顺手为她一起打开了拉环。
程衿豪爽地与他碰杯,两人正式准备开始用餐。
半口酒还没来得及咽下,程衿便突然激动地指向电视,陆南祁顺着方向看过去,发现正在报道一则新闻——是陆南祁被记者强拉着采访的那次。
“别说,你上镜挺好看的呀。”
陆南祁本身底子就不错,在所里一直都是门面担当,身上叠加警服的时候更显得正直又温润,一米八五的身材,让他在清安警员队伍中气质也是独树一帜。
“这是怎么一回事儿?”
“夫妻、婆媳、子女,什么理由都有架吵。”陆南祁疲惫地轻叹一声,语气是司空见惯的平静。
程衿斜了他一眼:“瞧你这嫌弃样儿,派出所里肯定不少有趣事儿吧?说来听听。”
陆南祁在面前女孩望眼欲穿的炯炯眼神下落败,耐心地将这两年来的各种琐事同她娓娓道来。
离婚、跳楼、空巢老人、帮忙找狗、维修电灯……他和林江白陆陆续续为这片居民区解决了不少琐事,有时累到实在撑不住,也会偶尔抱怨几句,感觉自己当初拼命考上警校,到头来做的工作似乎与努力并不匹配。
但这也只是偶尔的想法,当他们看到群众绽放满意的笑脸,甚至亲自送上锦旗的时候,就觉得所谓的警察荣誉也就是如此。
“最糗的一次还得是那回抓了两个吸毒人员被新闻现场报道。”陆南祁抿了几口酒又接着侃侃而谈,“当时我们得到群众举报,发现嫌疑人一起出现在一家酒店门口,于是带上几个所里比较年轻的准备埋伏,一人还配了一把枪。”
程衿也捧场地长长“哇哦”了一声,饶有兴致认真听他继续讲下去。
“队长好不容易抓准时间,一脚狠狠踹开房门,一把枪端在手上随时保证防卫。结果一打开门就发现屋里烟雾弥漫,一男一女脱得只剩贴身内衣,四仰八叉地躺在床上,不省人事。”
“后来队长用力把男的拍醒,那男的估计是已经吸迷糊了,看到警服也不怕,坐在床上蹬腿耍赖,哭得像个孩子。”
“我至今都不知道他究竟看到了什么,队长看他神志不清正打算安排人把他先扛回警局,等他清醒一点再审问。哪知道我刚拎起这家伙的手臂,他就嗖的一下用双腿夹住我的腰,牢牢挂在我身上。不过最糗的还是……”
陆南祁说到此处郁闷万分,猛灌一口酒才接着开口,
“他居然搂着我的脖子喊我‘妈妈’?几个人合力都扯不开,牢固得像考拉抱树一样。关键是这奇葩场面还正好被电视台全程直播录下来了。”
听到事情奇妙的发展方向,程衿对陆南祁又可怜又好笑,不厚道大笑起来。
陆南祁歪个脑袋,默默看着笑到打嗝的程衿,满脸无奈。
“就因为这事,所里同事连续叫了我一个星期的‘陆妈’。”
陆南祁任由程衿没心没肺地笑话,即使事情于他而言是能埋在地下三尺也不愿意揭开的羞耻。
但见到程衿在面前笑得恣意无拘,他心里便觉得这事算得上否极泰来,图个开心也不错。
程衿好不容易笑够了,拿出口袋里的纸巾擦掉眼角的泪水,嘴角还没能完全放下:“哎哟喂,居然还有这种事,不过你确实比我见过的任何警察都要看起来更加慈祥。”
陆南祁微怔:“怎么说?”
“你看啊,大部分警察都为了震慑犯人语气都凶神恶煞的,你就不是,说话总是温温柔柔。”程衿将理由一条一条为陆南祁细细道来,“还有你的长相,眼睛虽然不算大,但是看起来很和气,皮肤也白,整个人透露得更多是清澈少年气。当然,最主要的还是——你很有耐心……”
程衿颇有长者风范,滔滔不绝地向陆南祁分析他的为人处世。
可陆南祁想不通,他只不过和程衿短短认识几天,她口中描述的自己却好似旧人一般。
他处理事情的方式、态度,他的脾气、性格,程衿都能信手拈来,甚至有些他自己都意识不到的细枝末节,她也都能准确无误地点到恰到好处。
程衿之前给他看过徜徉梦的心理治疗认证,会不会她也借此机会顺便修了心理学,所以分析起人来才会头头是道?
陆南祁越琢磨越出神,目光定定地落在程衿脸上。
程衿感受到他的眼神,顿时意识到自己的不妥,赶紧找个借口收尾,生怕多说什么不该说的漏了馅。
“既然你这么坦诚说了糗事,作为交换,我也告诉你一件我最丢人的事吧。”程衿抓起旁边沙发上定制的印有休休头像的抱枕,懒洋洋往后一靠:“我……”
她眼神飘忽不定,欲言又止不似平时的洒脱,最后闭眼深吸一口气,看起来像下定某个大决心,眼帘徐徐抬起,瞟向身边的陆南祁:
“我一直忘不了我前任。”

“我……我一直忘不了我前任。”
程衿这话说得很低,眼神却徘徊在陆南祁眉眼之间,好似一字一句都是专门对他说的。
陆南祁被她灼灼的对视看得心慌,局促别扭地移开眼睛,略带尴尬,不停来回摩挲后脖颈,语气有点不明来由的心虚:“就,就是你说的那个渣男?”
头一回见到自己骂自己也这么顺口的,程衿在心里暗自憋笑。
“失恋闹情绪的男男女女我出外勤的时候见得也挺多的,大多都是当时那一刻想不开,后来跨过坎,找到新的,照样浓情蜜意、恩恩爱爱。”
陆南祁是个行动派和极致理性主义者,向来不会安慰人,所以与林江白搭档可谓是“佳偶天成”。
但他看出程衿的落寞,还是翻遍了自己的辞海,笨拙地挤出几句劝慰:“所以把一切交给时间吧。”
他用所剩不多的酒罐轻轻与程衿的那罐碰撞,做出干杯的动作,却发现程衿早已喝完,留下的空罐子只一点点力就沿着桌面滚落到地上。
二人的现状又何尝不像这两罐鸡尾酒相撞的结果?
陆南祁明哲保身,从糟糕的关系中提前抽离,就像即使仅剩小部分沉底的酒水,在现实的浪流中也能勉强站稳脚跟。
可程衿呢?
她是空瘪的铝罐,所有的精力在回忆中过分消磨,是滞留的那个,是注定被现实抛下的那个。
那次“分手劫难”过后,程衿不自觉变得感性了许多,心思也更加复杂。
可陆南祁还不能知道这些,至少现在还不能知道。
她尽快处理情绪,打散脸上的失意,换上极具挑逗意味的表情——
“不过我听说,走出失恋最好的办法是……”
程衿微微躬身,将手掌撑住下颚,手指有节律地在面颊上轻叩,上身不断逼近陆南祁,
“开启一段新的恋情。”
陆南祁被她逼得几乎无路可退,只能呆滞地对上她侵略性的双眼,喉结顺着呼吸轻微滚动。
二人的距离近到能明显察觉对方的喘息,吐出的滚烫气流还依稀夹杂难以抑制的雷鼓般慌乱的心跳。
“不知道陆警官……有没有想法呀……”
程衿此刻就如同一只吐着信子的长蛇,在她制裁的丛林里肆意妄为,将陆南祁紧紧缠绕,牙尖的毒液一股一股积聚,无声无息间便能夺取猎物的性命。
陆南祁就是被她这条毒蛇盯上的硕鼠。
她看见陆南祁一动不动眼神涣散的模样,反而更加得寸进尺,语气撩拨:“不说话那我就默认可以追你喽。”
一时间,简单的小屋里气氛复杂,微风吹拂窗外树叶的沙沙声得以借助屋内两人的沉默潜入,盖住了男青年几拍停滞的心跳。
又是一夜难眠。
昨晚程衿的举动至今仍在陆南祁心里留下不小涟漪。
甚至连他自己都不清楚,为什么不能和平常一样,干脆利落地拒绝她,反而像老鼠见到猫,灰溜溜地落荒而逃。
然而禁锢住他的,既不是程衿狩猎的眼神,也不是她撩逗的话语,而是自己不愿走的本能。
他似乎越来越拿程衿没办法了。
陆南祁强忍昨晚的心乱,规规矩矩来所里正常上班,上班路上还刻意避开长和街。
昨晚的事无疾而终,没能给程衿具体的答复,陆南祁莫名心虚,短时间不知该如何面对她,更不想与她碰个撞面,以免尴尬。
“嘿,又见面啦陆警官!”
简直是怕什么来什么。
没想到程衿突然从隔板上探出个头,没发出一点声响。
又或许程衿动静其实很大,只不过陆南祁一直自顾自沉浸在自己的胡思乱想中,丝毫没有察觉罢了。
他被女孩毫无征兆出现在警局的声音怔住,手中的钢笔啪嗒摔落在地上,又是用那样又惊又呆的眼神看着她。
“你,你怎么来了?”
程衿直起身子,长长“啊”了一声:“我来送糕点的。”
“林江白又去你店里吃霸王餐了?”
程衿没想到陆南祁脑回路这么清奇,觉得他又可爱又好笑。
“哎呦,不是啦!”她摆摆手,“王守仁认得不?”
“呃……十三香?”
程衿听了差点一口老血喷出来,好奇陆南祁今天这是怎么了,说出的话一茬不搭一茬。
莫不是……被昨晚的事吓坏了?
“是我。”
一声闷沉的粗犷男声从程衿后方冒出,皮鞋踏地的动静听得出带了些怒气,
“是我找程老板定了一个月的糕点。”
来人正是王队,也许是又听见自己名字被人无意打趣,脸色极差,气场低沉压迫。
陆南祁像触电一样从座位上惊跳而起,立刻站定向王队敬礼。
王队知道陆南祁的为人,并没有深究下去,转而郑重其事地对程衿说道:“小程你跟我来一下,有事要拜托你。”
程衿嘴上应下,却没有立即跟上去,转身握住陆南祁摊开的手掌,像机器猫一样,从口袋里源源不断掏出一个又一个小点心,放在他的手心。
点心没给完,手便一直轻握不松开。
直到最后拿出一张小字条放在最上面,这场“馈赠”才终于结束。
程衿笑意盈盈地朝陆南祁挥手离开,只留下他一个人双手捧着满满当当的各种精巧糕点,楞楞地杵在原地,手心是刚刚触碰残留的余温,隐隐约约渗出了些细汗。
对比陆南祁的手来说,程衿的手掌又小又软,不免令他再度想起昨晚——她的手也是这样的触感,在自己锁骨周围摩挲。
女孩指尖微微泛起的樱粉,竟不知不觉转移到了陆南祁脸颊上,心中颇不平静。
他木然少顷,才逐渐缓过神来,低头看向手中刚递来的字条,右下角盖有徜徉梦的定制印章,而纸面上只是工工整整地写了三个字——
「陆南祁」
三个字是用细毛笔写的,笔锋流转在笔划之间,未干的墨水在光线下星星点点透出亮光,连带着陆南祁记忆深处的某个角落一同晕散开来。
熟悉的字体令他心头微怔,恍惚间断断续续牵扯出了什么。
没等陆南祁整理好思绪,林江白便夹着警帽狠狠在他肩膀上拍了一掌,将他从重重心事中惊醒:
“嘿,发什么呆呢?该出勤了。”
“什么外勤?”
“最近县里不是在举办什么传统文化节么?现场太多人了,老徐那边人手不够,临时增派了几个。”
正所谓新官上任三把火,清安新来的县长刚到任不久,便兴师动众地联合周围三县,举办了一个为期一周的,以弘扬中华优秀传统文化为主题的文化艺术节,县政府.文.化.部.门为此加班加点筹备了许久,是难得一见的盛大场面。
三县以外的人也慕名而来,中心广场这几天几乎天天都是人山人海。
为了防止踩踏事故,三县派出所共同派遣一队人马负责现场治安,作为东道主的清安指派的警员数目最多,却奈何人手依旧不够。
陆南祁和林江白作为所内的年轻力量,往往被当作派出所的“急救包”,哪里有事顶哪里。
虽然是轮班制,但现场混乱不堪的秩序和人挤人的汗臭,哪怕仅仅呆上几分钟,也足以令人胃里翻江倒海,头晕得难受。
陆南祁这些天一直忙着值班,工位上常常空空如也,四处找不见人。
好在也算因祸得福,得以让他有几天缓冲时间,彻底整理好自己,再去以恰当的面貌面对程衿。
“大家不要盲挤,请跟着民警的指示有序流动!”
偶尔有几个大妈大爷不听从管理,被中心人群挤到周围,重重压在陆南祁胸口,令他腹背受敌。
甚至还有几个不知道从哪里窜出的小孩,也在混乱中踩了他几脚,害得他像个活靶子,浑身上下没有一处完好。
尽管被折磨得身心俱疲,陆南祁也只能偶尔抽空用纸擦拭帽檐压出的汗珠,整个人动弹不得。
忽然,台上主持人念到一个熟悉的名字:“我们用热烈的掌声欢迎中式糕点手艺人,徜徉梦的美女老板!”
陆南祁眼神顺着声音看向台上,即使与舞台相隔几百米,程衿的身影依旧清楚倒映在他的眼眸中,瞳孔微怔。
程衿为了契合艺术节主题,特地穿了一件水红色宽松棉麻印花盘扣素衣,下身搭配一条白色垂坠A字型阔腿裤,侧边头发挽上几缕,用簪子固定。
妆容很淡,浑身上下透露出古典清雅美人的气质,与平日里活泼俏皮的风格截然不同,牢牢吸引陆南祁的目光。
她站在台上对着身旁展示的各样精美糕点一一介绍,从原料、造型到口感,以及糕点本身蕴含的历史文化,全程侃侃而谈,谈吐自信大方。
陆南祁就在程衿或许察觉不到的地方,穿过人群默默望向她,一抹难言的情愫在他眸底迅速掠过。
强撑了几个小时,陆南祁终于能和同事换班,从前线下来的他早已筋疲力尽,一整个瘫软在临时篷顶下,完全不顾形象。
他一只手解开制服立领最上端的纽扣,终于得以喘上几口气。
忽然,一双手从背后摸上他的头顶,像摸小狗一样揉搓,陆南祁转头一看,发现是笑魇如花的程衿。
“陆警官辛苦啦!接下来就放松一下,陪我约会吧?”
尽管程衿时不时刻意为了挑逗陆南祁,也会脸不红心不跳地“口出狂言”,但是陆南祁好像对此——并不排斥。
不知道她这次又打什么鬼主意,陆南祁还是乖乖跟了上去。
两人绕过人群,肩并肩来到广场后面的中央公园。
明明程衿比陆南祁还要晚几年才来到清安,她却似乎比他更加熟悉这里,竟然找到了公园里一处隐秘的湖泊。
湖泊的碧水在周边水杉的围绕下,寂静得没有一片波澜,像新泡的绿茶一样清澈可爱。
程衿抓起陆南祁的手腕,一路领着他小步走向岸边的小木桥。
“怎么样?没想到小小清安也这样深藏不露吧?”
“嗯……嗯。”
陆南祁没见过这般清丽的山明水秀,正痴痴望着湖面,感叹于清安别有洞天的造物之力,程衿却趁他不备,用手肘压低他的肩膀,踮起脚凑近,同他来了一张猝不及防的合照。
陆南祁慢半拍反应过来,一个激灵挺直身体,眼神中除了惊愕还有一闪而过的羞怯。
“你,你渴不渴?我,我去帮你买瓶饮料吧……”
他一时不知所措,结结巴巴勉强找了个借口想要暂时躲开程衿,因为只要面对她,他就像被蛇抓住七寸一般,几乎是破绽百出,完全无法平复心情。
程衿见目的达成,也不打算继续逗他,点点头放他离开。
看着陆南祁慌不择路的狼狈背影,程衿觉得既无奈又好笑。
只不过笑意并没能在她脸上停留多久,渐渐变成一副若有所思的惆怅。
她低头看向手机里刚刚抓拍的照片——
陆南祁没能看镜头,只是一脸懵懂地看着她,两人身后有透过葱郁枝叶落下的稀疏光柱,美好安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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