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缚山河(乌柳)


或许是被官府抓了个现行,那人并没有多做狡辩,就将事情全都撂了,他说:“我杀他是因为他扒灰。”
“扒灰是什么意思?”宁原江从小在寺庙里长大,从未听过这些个不入流的事情。
“就是公公和儿媳妇好上了。”
“啊?!”宁原江给惊住了,随即道,“要真是如此,被杀了也是活该。”
“很多人也是你这么想的,可他的妻子却是不认。”
妻子刚生产半年,怀抱着儿子来的,听丈夫这么说,忙哭着喊冤,她说:“天地良心,我要与公公有所瓜葛,就叫我天打雷劈,不得好死!”
妻子指天发出毒誓,看那样子不似假的,可丈夫却说:“我亲眼看见的还能有假?”
那天活少,他做完便回家了。
刚进门就听见父亲逗弄孩子的声音,他没做多想,洗了洗手,也准备去瞧瞧孩子,谁知刚推开条门缝,就看见两人在行苟且之事。
对话也是极尽下流。
看样子明显不是第一回 ,那一瞬间,他只觉得气血直冲脑顶,他眼前一黑,便晕了过去,等再醒来,他躺在自己床上,孩子在他身旁睡着,妻子在厨房里做早饭,父亲在院子里修整锄头,一切都像是以前每个普通的早上,他都怀疑昨天看到的一切是不是在做梦。
他不敢确定,暗自观察父亲和妻子的一举一动,很正常,十分正常,正常到他愈发怀疑昨日看到的一切究竟是不是真的。
等父亲出门后,他状似无意说道:“昨天的事情,我都看到了。”
“什么事情?”妻子不明所以,若是装的,未免也装得太好了。
等他复述完,妻子顿时便恼了:“你莫不是睡觉把脑子睡糊涂了?我怎么可能做那种事。”
妻子的反应不似作假,他挠挠头,难不成是梦?
一连几天他都默默观察着父亲和妻子的一举一动,不管怎么看,他们之间都正常地很,就算偶尔有所眼神碰撞,也都很快避开了去。
就当他快要相信那天的一切其实是梦的时候,邻居兄弟请他吃酒。
到了地方,除了第一杯是酒,其他的都是水,他不明所以,邻居兄弟说:“有些话我不好与你明说,今晚你假装喝醉回去就知道了。”
他顿时想到了那天的事情,问邻居:“你是不是知道些什么?”
邻居犹豫了片刻,他说:“最近咱们喝酒,我送你回去的时候,都看见你父亲从你房间里出来,你父亲说孩子哭闹不停,他是在帮着你媳妇儿哄孩子。”
那天晚上,他照着以前那样,假装喝醉了,让邻居送他回去。
父亲确实是从他房里出来的,身上还有着一股妻子身上的味道。
邻居说:“叔,又哄孩子呢?”
“孩子黏我,我不哄不肯睡。”
父亲将他从邻居手中扶过,搀扶进房间里。父亲将他放到床上,确认他睡死了,便又搂住了妻子,妻子轻轻推拒说:“别了,仔细他醒来。”
“他每次醉酒,哪次半夜醒来过。”
紧接着就发生了一些不堪入目的事情。
他哭着昏睡过去,等醒来一切又恢复了正常。他没有戳破这事,只是愈发变得沉默,不停地开始喝酒买醉。
盛子说到此处,在外围的邻居兄弟大声叫嚷道:“你胡说!我什么时候与你说过那些话?”
“就是你同我说的!”盛子梗着脖子,后来借酒买醉,也是他陪着一块的。
盛子还记得邻居后来还和他说过:“你老丈人是你爹的老相识,经常来往,莫不是早在成婚前,两人就勾搭上了?为了能够永远在一起,才撮合你和她成亲的。”
就因这句话,他还特地去老丈人家里,找小姨子打探过,小姨子证实妻子打小就得父亲喜欢,父亲常说着要认她做儿媳妇。
小姨子还说:“姐姐有一年上山割猪草的时候,被蛇咬伤了大腿,晕死在草丛里,要不是你父亲正巧经过,救了她,她焉有命嫁你。”

难怪父亲当初一定要他娶她。
小姨子也在人群里,听见他这话也忙否认,“我要与他说过这些,我也不得好死!全家都不得善终!”
小姨子同样拿自己来做起誓,甚至还带上了家里人,就算发誓不一定会灵验,也足够有勇气了,毕竟这种事情不怕一万就怕万一。
老丈人家附近的人家也说从未听说过他妻子被蛇咬过。
他们双方各执一词,围观群众也不知该信谁了,最后还是县太爷让他们对口供,从最近的开始对,且看他们说的某时某刻对不对得上。
很快,邻居那儿与小姨子那儿都找到了证人证明盛子所说的那时,他们并没有跟他在一起,根本不可能与他说那些事。
人证摆在眼前,盛子还是不愿相信,他坚持说自己亲眼看见的,不可能有假,绝对不可能有假。
他越说越急,越说越乱,反常的反应最终被确诊是得了癔症。
他幻想着自己父亲与妻子有一腿,幻想着自己被戴了绿帽,在幻觉的折磨下,他最终提刀砍向了自己父亲。
“啧……这也太离谱了,谁会幻想父亲与妻子有一腿呀!最后弄清楚他是怎么得了癔症的吗?”
“连他自己都不知道,我们怎么可能知道。”
楚弦月觉得,盛子突然变疯这事挺古怪的,或许会和神砖有关,遂想办法找到了盛子的妻子。
盛子的妻子叫做静云,这会儿带着孩子住在娘家,他们已经不愿再谈论以前的事情,楚弦月好说歹说才说服静云与她聊聊。
楚弦月问:“在你丈夫变疯之前,你一点都没察觉到什么异常吗?”
静云摇摇头,自生产以来,她一门心思都放在孩子身上。
毕竟是头一胎,又没个婆婆帮手,她每天都累得精疲力竭,根本没有精力再去关注丈夫的异常。
提起盛子,静云就忍不住哭,她说:“我们两家是世交,父亲一辈更是一起出生入死的好兄弟,就算划分了边境线,两家分别成了两国人,情谊也没有减少,还一起定下了娃娃亲的约定。”
每到逢年过节,盛子总会跟着他父亲到她家来送些礼品。
她对这个比她高半个头的小哥哥印象挺好的,当父亲提出让她嫁给盛子时候,她并没有拒绝,只是,因为边境线的关系,他们两人成婚算是两国联姻,东边衙门需要三十两银子打点,西边衙门也需要三十两银子的打点,一来一去,再算上婚礼酒席,便就花费了将近百两银子。
盛子家一辈子的积蓄都砸这上头了,盛子不明白,为什么父亲一定要他娶她,在福鼎国内娶个不是划算多了吗?
为此,刚成婚那时候,盛子对她态度并不是很好。她还记得新婚之夜盛子盯着她看了许久,然后颇为嫌弃道:“也不知父亲看中了你哪一点,非得要我娶你不可。”
嫌弃完,他就把她压到了床上:“你要不给我生十个八个孩子,可对不起我花这么多银子娶你过门。”
她以为他难相处,连忙应下,一定给他生十个八个孩子,不料他却是笑了,他说:“放心,既然娶了你,我会对你好的。”
此后的日子里,他果然对她很好。
“不管你们信不信,盛子真的是个好人。他对我也好,生产前半月,他担心我生孩子,担心得每晚都做噩梦,一会儿梦见我难产大出血死了,一会儿梦见我生出了一窝长虫,以至于真的到了生产那天,他比我还要害怕,在外面吓得浑身直冒着冷汗,等婴儿啼哭出声,他眼白一翻,竟虚脱得晕了过去。”
“会不会就是那日受到的刺激太深,他才会疯了的?”
“我不知道。”静云越哭越伤心,越哭越自责,“我这些日子也常回想过去的点点滴滴,我那时要是没有一门心思放在孩子身上,多关心关心盛子,盛子或许就不会疯了。”
“你现在是混沌国的人还是福鼎国的人?”担心她失控,楚弦月赶紧将话题岔开。
“现在还是福鼎国的人,混沌国规定三十岁以下的寡妇需得改嫁,我不想再嫁了,只想好好将孩子养大。”
“阿弥陀佛,真是世事无常啊。”宁原江大叹。
楚弦月也不禁叹了口气,而后越想越觉得盛子发疯这事有所可疑,好端端的一个人,怎么会突然变疯呢?
“盛子以往可有得罪过人?”楚弦月又问。
“他们父子俩都是厚道人,一般都不曾与人红过脸,相识这么多年,我也只在成亲那天,看见公公发过火。”
因为两国的矛盾,有些福鼎国的人对混沌国的人抱有很大的敌意,对于公公执意要花大价钱娶个混沌国的姑娘很是不解。闹洞房时,有人趁机对她出言不逊,想要藉此羞辱一番混沌国,公公没忍住发了火。
“你可知道那人是谁吗?”
“是盛子舅舅那边的亲戚,按辈分,要叫声表舅。”
表舅家正好建在边境线上,一个家被边境线分做了两半。
那天,表舅喝醉酒,与舅娘吵架,两人一个睡在西屋,一个睡在东屋,边境线一划,两人便成了两个国家的人。
表舅拿出婚书去两个国家的官府证明他和舅娘是夫妻,两边官府都不认,他们说:“分做哪边人就是哪边人,两国联姻,需得重新举办婚礼,不然不合规矩。”
东边衙门要三十两,西边衙门要三十两银子,表舅根本拿不出这么多钱来,便就这么拖了下来,反正两人还都住在家里,一条线还能分开他们不成?
表舅想的虽好,但他没想到混沌国会因为连年战争,人口稀少,鼓励寡妇再嫁,甚至官府还会帮忙牵红线。
没有重新去官府登记成婚,舅娘也成了寡妇,官府很快便为她觅了个男人与之配对成了夫妻。
表舅这时候才急了,赶紧去筹银子,可事到临头,火烧眉毛,哪还有时间让他慢慢去筹钱呢。
花轿上门,表舅拿刀子拦门。
新郎官去报了官,表舅也去报了官。
两边官府都到了场,对峙了许久,最终因舅娘是混沌国的人,这边的官府也没辙,舅娘还是被花轿给抬走了。
那人为了气表舅,第二日还特地又送了喜糖来,他说:“原以为是个破烂货,干进去才发现是九成新,老哥哥忒是不中用,用了这么久还是崭崭新。”
表舅被气得生了一场大病,病好之后就记恨上混沌国的人了,凡是两边有所对峙,他总是会去掺一脚。

表舅的可疑不小,顺着这条线索,楚弦月打算继续追踪下去。
“听说他已经从原来的老房子搬出来了,现在住在衙门附近的巷子里,以方便及时去参与对峙。”
静云一边说着一边从旁路摘下了几朵花,“传闻结香花能解梦,保梦,要是做了好梦,在结香花上打个结就能美梦成真,要是做了噩梦,在结香花上打个结就能化解噩梦。你说,要是当初在盛子做噩梦的时候,我能帮他找棵结香花打个结,他是不是就不会疯了?”
这……楚弦月并不能回答静云这个问题,不过说起结香花,她以前惯用的纸都是用结香花的枝条做的,结香花枝条做出来的纸更细腻光滑。关于结香花的传说她还是第一次听说。
静云叹了口气,“或许早在成婚的时候,我就该和他寻棵结香花打结的。”
“为何?”
“也有传言说,两个相爱的人同时在一棵结香花上,往一个方向打两个结,就能够永结同心,白头偕老。”
静云一边说一边叹。
楚弦月陪着她摘了一捧结香花,她心情方才好些。
将静云送回家,正要走,鹤龄拉住楚弦月,指了指一旁盛开的结香花,“咱们一起打个结吧。”
楚弦月刷的一下红了脸,一旁宁原江三人全都笑了,傅广润笑鹤龄:“看你一脸凶神恶煞的样子,竟也会信这种传说?”
王从峰也笑:“要是结香花这么厉害,我又何必来找神砖,直接寻棵结香花,与付小姐一块儿打个结就行了。”
王从峰说的有道理,但鹤龄还是想楚弦月与他一起往结香花的枝条上打个结,他想与楚弦月永结同心,白头偕老。
楚弦月哪能不知他想,嘴角扬起,与他一起寻了一棵开得最艳的结香花,一同打了两个结。
“我们会永远在一起的。”楚弦月忍着被人围看的羞涩与他承诺。
“嗯。”鹤龄抬手摸了摸她的脑袋,两人旁若无人地你侬我侬,看得其他三人牙根儿都酸了。
衙门附近的巷子里,多是些像表舅一样的人,他们仇恨混沌国,每次对峙的时候,只要有时间,都会一齐去帮忙。
他们到时,许多人正聚在巷口的一棵大树下吃饭。一人端个大海碗,一碗冒尖的饭,上面铺满了肥得流油扣肉,一旁还站着个衙差,不停地在吆喝:“明儿个有空去东流河守水闸的快来吃扣肉饭!”
“合着参与去对峙的,官府还管饭呀。”
楚弦月往一旁人家问了问他们说的守水闸是怎么一回事。
“自从划分了边境线,东流河上游便成了我们的,附近百姓在上游处弄了道水闸,将河水断了流,混沌国下游没有了水,经常会到我们这儿来偷偷开闸放水。”
尤其是每年耕种的时候。
宁原江很是不解:“你们为什么要把河水断流?可是河水不够使?”
当地人斜睨了一眼宁原江,“河水只要在我们地界就是我们的,我们想怎么弄就怎么弄,他们庄稼能不能活关我们什么事?”
“你这样是不对的……”宁原江想要与他讲道理,可话还没说完,旁边的人听见他这前半句就全都围了过来:“你说我们做的不对?”
或许是常年参与打架斗殴,他们各个身强体壮,明显是不好惹的主儿。
傅广润赶紧解释:“我们就是路过,好奇问问罢了,你们大人有大量,若有冒犯之处,还请多多宽恕。”
说着,傅广润走到一旁酒铺,向老板要了两坛子酒,“小小心意,不成敬意,就当是给诸位提前庆功了。”
吃人嘴软,拿人手短,这些人没有再做追究。
酒意让他们放下了防备,他们开始向楚弦月等人坦言:“要不是混沌国的人做的过分,我们又怎么会做得如此绝情。”
他们说起楚弦月几人刚来鹊城撞见持械对峙的那件事情。
“人家祖坟都在个鸟不拉屎的地方,他们硬是要用那块地种菜,一声不响把人家祖坟给刨了,你们说,他们过分不过分?”
楚弦月几人不敢反驳,生怕又惹恼了他们,只能点头附和:“过分!太过分了!”
“地在人家那边,人家想怎么处置,我们说破大天也没用。水在我们这边,我们想怎么处置,他们也管不着!”
这下子,就算是宁原江也听明白了,他们这是在别处吃了亏,想在水闸这处找补回来。
“你们这么仇恨混沌国的人,要是发现自己亲朋好友与混沌国的人交好,你们会如何?”
“那当然是鄙视他,排挤他,孤立他。我们辛辛苦苦在前斗争,为大家争取到诸多利益,他们不帮忙也就算了,还与敌人交好,多可耻!”
“这种人迟早遭报应!”其他当地人也都在附和。
“什么报应?变疯吗?就像盛子那样?”宁原江嘴快,性子又直,心里想什么,便就说什么,就算是楚弦月等人想拦都没拦住。
“你们知道盛子?”
“听说的。”楚弦月赶紧截过话头,然后支使宁原江往外去买东西,他再待下去,不等寻到线索,就先把他们的底全给漏了。
只是,楚弦月没有注意,在宁原江离开不久,就有一人也跟着一起离开了。
其他人也没注意,继续跟楚弦月几人说着盛子的事情,“盛子一家出事的时候,确实有人说过这是报应,哝,就是他表舅说的。”
说话的人,朝着不远处盛子表舅努了努嘴。
表舅察觉到他们的视线,顿时瞪了过来,“看我做什么?难不成我说错了?当初他成婚的时候我就劝过他父子俩,他们偏不听,现在好了,遭报应了吧。”
表舅坚信盛子是遭了报应,看他笃定的模样,不像是他动手害的盛子。
未能从盛子表舅这儿问出有关神砖的线索,天色渐晚,大家陆陆续续都回家了,等到宁原江买东西回来,楚弦月几人便也回去了客栈。
鹊城里很多地方都种了结香花,街道上的人少了,花香会更加明显。
客栈房间里也摆了结香花做妆点,闻着香味睡去,似乎连梦里面都带着香味。

第112章 梦中梦(五)
楚弦月沉沉睡去,睡着之前最后一个念头还在想着明天去哪里再找个疯子聊聊,看看其他疯子变疯过程会不会与盛子有所关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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