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着他这虚弱样子,楚弦月又急又怕,很怕他就此一睡不醒,可又不得不勉强自己镇定下来,帮他先包扎一下身上的伤口。
有过前两回包扎经验,这回弄起来还算顺利,楚弦月先将他身上满是血污的衣裳脱了下来,用露水打湿手帕,帮他擦了擦身上的伤口和血渍,然后把他的裤子脱了下来……
嗯?楚弦月以为是自己看错了,揉了揉眼睛又往他腿间看了一眼,确定他和以往的太监不一样。
“阉人净身难道还分不同种类?”楚弦月自言自语,兀自奇怪,怎么他这处和正常男人一样?
楚弦月还没意识到鹤龄其实并非阉人,她甚至没想过鹤龄会在这件事情上欺骗她,一边疑惑一边用匕首割开衣裳,帮他简易地包扎了一下身上伤口,看见他那上有一道血痕,甚至也一并包扎了下。
待鹤龄醒来,就看见自己被布条子裹满的身体,以及那地方也被包扎了起来,顿觉后背一凉,心叹糟了,正想怎么与她解释,岂料她先扑进了他的怀里。
“你可算醒来了,吓死我了。”
她的反应让鹤龄摸不着头脑,这会儿不该质问他为什么不是阉人吗?
楚弦月不提,鹤龄也不知该不该主动说,不由想象了一下她包扎时的样子,不管怎么想,她包扎时,双手肯定都会碰到他吧?
光是想想那处儿被她捏在手里摆弄,鹤龄就觉得气血翻涌,头脑发热,身体自然而然地有了反应。
没有衣裳做挡,鹤龄想遮都没法遮,更何况楚弦月此时又捱得近,眼睁睁看着他的变化,又是吃惊又是疑惑,“举,举了?”
鹤龄只觉得那一刹那,脑子里一片空白,舌头也打结了,好一会儿才心虚地说了句:“我如果说,它,它是最近突然恢复了……你信不信?”
突然长出来的?
楚弦月觉得,如果他说得再有底气一点,她或许真的会相信,她从来没想过他会在这件事情上欺瞒她。
没办法鹤龄向她坦白了一切,楚弦月才知道他之前的反常是因为什么,难怪当时在十方城时还给她匕首,防止他失控乱来!难怪特意和她强调什么男女大防!
想起之前种种,楚弦月又羞又气,不过话说回来,他每次都并没有乘人之危,而是尽量与她保持距离,总的来说还是不错的。
只是,下一瞬楚弦月又想起了昨天安明姣说的有心无心,想到了程秉润的话,美人在侧还不为所动,究竟是谁不行?
想到此处,楚弦月又瞥了他一眼,心想这算行还是不行呢?
鹤龄察觉到她的视线,微微又侧了侧身子,心中颇为忐忑,也不知她以后还会不会信任他,还会不会将他留在身边贴身保护了?
迟迟等不到她的决定,鹤龄先行开口保证道:“公主放心,属下是绝对不会冒犯公主的。”
“你指的不会冒犯是嘴对嘴喂水,还是按在怀里亲?”
第44章 美人皮(九)
不知怎么的,听他这么保证,楚弦月并没有觉得高兴,反而有些恼怒,而鹤龄听她说起这些事情,顿时就着急了,赶忙解释:“那都是情有可原,并非属下有意冒犯!”
“是,每一次都是情有可原,并非你所愿。”楚弦月嘟囔着,这也是她纠结究竟是谁不行的原因。
“情有可原之下,我不仅不能怪你,还得感谢你没有乘人之危。”
“那以后……”
“以后……”楚弦月偷偷瞥了他一眼,随即背过身去,“成大事者不拘小节,以后只要情有可原,略有些越界也无妨。”
这话楚弦月说的有些脸红,然,鹤龄并没有听出她此时的羞涩,只是下意识在想,情有可原的情况下,略有些越界能做到什么地步?亲嘴?亦或是其他的?
“昨晚究竟发生了什么?你为何会说那伙计是怪物?”楚弦月岔开话题,她的声音打断了鹤龄的胡思乱想。
鹤龄轻咳一声,正色说道:“昨天跟踪伙计时,我就知道他实力在我之上,所以那时候才会让你别回头,赶紧跑,与伙计交手也只是想为你多争取点逃跑的时间,然而我没想到那伙计实力竟然那么强劲,一掌下来,似有劈山之力,直接就将我手中的剑震飞了,握剑的虎口也被震裂了,若不是及时松手,化了那股霸道的劲,怕是整条手臂都会废了。”
当时勉强用身法与伙计过了几招,鹤龄心知再打下去,肯定会折在此处,他死了不要紧,重要的是得为楚弦月搏一条生路,于是便甩开膀子往与楚弦月相反的地方跑了去。
伙计的速度也很快,好在是晚上,鹤龄可以利用黑暗和地形来做躲闪,不至于那么快被他追上,还能偶尔用点尖石,树枝做暗器攻击,慢慢地与他周旋,消磨。
身上这些伤便是在那时候留下的,伙计也没好到哪里去,身上被他用暗器打出了许多伤口,然而出乎意料的是,伙计的伤口处并未露出血肉,而是另一层皮肤,一层与月牙湖里的蚌仙一样光滑无毛的皮肤。
“那些伙计也是蚌仙!”楚弦月惊了,可是如果伙计就是蚌仙,他们不是可以直接帮人变美吗?做什么还要将女子送到月牙湖去?
“他有着与蚌仙一样的皮肤血肉,但面部会更像人一点,人皮于他来说是他藏于人类当中的伪装,也像是蚌精一族的蚌壳。”
人皮底下有些许多黏液,一如蚌仙为女子变美时分泌出来的黏液,鹤龄想到蚌精和蚌仙都是水怪,面前这伙计肯定也是水怪,遂想起了之前的小渔村的村民靠夯土房来抵挡水鬼是因为土能克水,于是他不停地找机会用土石攻击伙计。
泥土沾上伙计的身体,带走了他身上的粘液,他裸露出来的皮肤开始变得干涩,连带着他的速度也慢了下来,动作也没有了原先那么灵敏,就好像是失了水的鱼,逐渐失去活力,蹦跶不起来了。
等伙计意识到自己杀不死鹤龄之时,他已经落了下风,终是被鹤龄手中一根尖利的木棍刺进了脑门里。
蚌精死了,鹤龄浑身是伤也没好到哪里去,可想到楚弦月一个人在这荒无人烟的树林里,想到她看到断剑后会以为他遭遇了不测,怕她伤心,怕她难过,怕她遇到危险无法自保,才又强撑着身体,翻过几个山头来到与她分开的地方寻找她。
听鹤龄说完,楚弦月忍不住又抱住了他:“你总是为我着想。”
“属下职责所在。”
“你这样好,我都不知该怎么感谢你了。”楚弦月想说奖赏,可她现在孑然一身,也没有什么可奖赏他的。
鹤龄抿抿嘴,也想说其实可以以身相许,可又怕这话说出来会被她轻看,既然已经选择做个坐怀不乱真君子,此刻也只能咬牙做到底了。
“等拿到神砖,扭转乾坤之后,只要你想,不管是高官厚禄还是黄金万两,我都一定满足于你。”
楚弦月给他许诺,只是这话楚弦月自己说着都没底气,要能拿到十块神砖,要什么没有,他完全可以选择自己去找神砖。
鹤龄倒是没想这么多,寻找神砖这么危险,能不能找到十块神砖扭转乾坤还不一定呢,比起那些东西,他现在更想知道,情有可原和略有越界能做到什么地步?
鹤龄不敢问,只能自己一边运功疗伤一边琢磨。
他身上多是些皮外伤,没有伤及内里,稍作恢复便能走了,只是不能再背楚弦月了,等两人慢慢走回客栈,这一天便过去了。
失踪了一个怪物似乎并没有引起什么波澜,风月城一如既往地热闹,那厢程秉润和安明姣在城中各个卖画赏画的地方转悠了一圈,终是在个小画摊上,又找到了三眼居士画的一幅画。
这一幅画,画的是鬼画皮。
一个青面獠牙的怪物坐在桌前灯光处,仔细描画着一副美人皮。
画上题字是:“灯光如豆月如银,有物绕屋啼。夜叉卷起纸灰风,魑魅能潜行。永珍不拘眼来看,心如明镜自分明。”
“卖画的摊主说,这画的是聊斋志异里面的一个故事。故事里有一种喜食人心的狰狞恶鬼,它们会用人皮将自己伪装成个美人,引诱好色男子与之交好,待到男子沉迷其中之时,就会将其心脏掏出来吃掉。”
果然,三眼居士肯定是知道内情的,他是在用画明里暗里地告诉世人,怪物已经披上人皮混进了人群里,而分辨怪物的办法正是镜子,这也是为什么月牙城里不能照镜子的缘故。
弄明白这一点,楚弦月也就想明白了之前那幅中秋行乐图,月牙湖传闻是王母娘娘的琉璃镜所化,本来就是一块巨大的镜子,怪物靠近就会被照出真身,所以画中岸上人们的容貌正常,水中人们的倒影则是全部面貌扭曲。
“鬼做人时人亦鬼,人做鬼时鬼亦人。生不逢时人做鬼,世道浇漓鬼做人。”此时再念起那画上题字,楚弦月终于是全都明白了,人是鬼,鬼也是人,这世道逼得人做鬼,人心不足使得鬼做人,妖变仙。
“你们可有问那摊主知不知晓三眼居士的下落?”
“摊主说,这幅画是个老头子卖与他的,老头看起来不像是个会舞文弄墨的人,他当时还好奇问了一句老头这画是从哪儿得来的,老头说是早上一个醉酒鬼给他的,醉酒鬼用这画抵了一碗面。”
第45章 美人皮(十)
线索太少,三眼居士的下落无处可寻,只能判定三眼居士应该是城主身边的人,有着特殊的身份,才能知晓得这么清楚。
楚弦月想到了那传闻喜欢画画,立志要画出世间百态的前任城主夫人无祯,不过根据坊间传闻,无祯出事当时才刚刚知晓花街一事,她有可能知道这一切真相吗?
楚弦月想去见见无祯,但过去玉泉宫一看,玉泉宫四周都有守卫看守,问旁边居民才知道,玉泉宫原是个女道长建立,随着被送去修行悔过的夫人小姐越来越多,这儿就成了个变相囚禁的监牢,里面的人不许出来,外面的人也不许进去,唯一能进入其中的是梁家安排过来给她们送日常所需的一对老夫妻。
鹤龄还没恢复完全,佩剑也损坏了,暂时不好潜进玉泉宫,于是楚弦月便决定在客栈里休整几天,找个铁匠铺子帮鹤龄打把称手的兵器,顺便让铁匠将剑身磨得又光又亮,能照出人影,当做镜子。
铁匠接了钱便开工了,并没有多想他们为何要将剑身磨得又光又亮,只是在磨的时候,与他们说起了一件事情。
以前月牙湖除了能帮人变美外,用湖水打磨的铁器、铜器也是又光又亮,颇具灵气,还曾有许多道士专程来取水磨制铜镜,用做八卦镜,玉泉宫便是那时候一个女道长建的,观中供奉着王母娘娘。
楚弦月听明白了,女道长本欲藉着月牙湖的传说弘扬道法,没想到蚌精一事闹出来,大家都知晓了月牙湖能有令人返老还童,青春永驻的作用完全是因为蚌精,而非是王母娘娘,这才导致玉泉宫最终成了关禁犯错夫人小姐的去处。
玉泉宫甚大,楼台亭阁,飞檐翘角,九曲回廊,曲折有致,楚弦月与鹤龄第一次来,还有些弄不清方向,更别说从中找到一个不认识的无祯了。
正琢磨要想个什么法子,不动声色地将无祯找出来时,玉泉宫大门被人敲响了,是吴家送来了个犯事的女眷。
吴小姐被五花大绑着,嘴里被塞着块帕子,长发散在肩头,有几根糊在满是泪痕的脸上,看着好不凄惨。
送她来的是她的哥哥嫂嫂,嫂嫂抹着眼泪,哥哥神情倒是镇静,与主持说了两句话,就上马车离开了。
吴小姐被女道士们抬进去,放到了院子里的空地上,这儿已经聚集了许多人,都是被家里送来修行悔过的夫人小姐,此时她们全都穿着道袍,束着青丝,戴着道巾,已经成了女道士。
主持让人松了吴小姐身上的绑,问道:“吴小姐是犯了什么错?”
“我,我只是想看看未来夫婿长什么样子,我没有想到会看到他们欢乐场面……明明我是想要走的,是他拉住了我,是他保证说提前洞房花烛没事……哥哥也在场,哥哥也同意了,我没想到他们提上裤子就不认账了……”
吴小姐神情激动,说得语无伦次,好一会儿大家才弄明白来龙去脉。
吴小姐今年十六,家里早早为她定了一门亲事,那人姓陈,是她哥哥的好友,据说是貌比潘安,颜如宋玉,才比子建,富及石崇,是个极好的青年才俊。
他们的婚期就定在今年年底,昨天入夜,丫鬟下去为她打洗澡水时,听到厨房烧水的婆子说:“少爷今日请了未来姑爷来家里吃酒,好些丫鬟听说了,都偷偷地去瞧,看他究竟有没有传说中的英俊。”
丫鬟提水上来,将这讯息告诉了吴小姐,吴小姐也好奇未来夫君究竟长什么样子,想到丫鬟们都能偷偷去瞧,她作为未婚妻,偷偷去看一眼也无妨吧?
吴小姐实在是太好奇了,于是求着丫鬟帮她引开楼下守门的婆子,趁着夜色偷偷溜去了哥哥宴客的亭子。
远远地,她就听见了丝竹管弦声,以及男男女女调笑耍乐的声音。她偷偷掀起竹帘往里面看,只见哥哥已经醉得站不稳,正抱着个光溜溜的女子在教人家弹琵琶。
而在他们一旁,另有两个醉酒男子,也与姑娘在把玩乐器。
她还是第一次见这种场景,直羞得满面通红,却又忍不住继续窥看,直到里面有个男人对上了她的视线。
那人指着她道:“瞧瞧,窗外有个小浪蹄子在偷看。”
她赶紧跑,那人却是不放过她,从亭子里追了出来,他腿长步子大,一下子便追上了她,将她强行抱进了亭子里。
她怕极了,慌张呼喊哥哥,与他们解释自己是无意窥看的,但还是被那人摸了个遍。
哥哥醉了,被她的声音吵扰才回头看了一眼,然后怒不可遏将她训了一顿,旁边男子帮她求饶说:“小姐既然来了,不如一起玩玩,就当洞房花烛夜提前了半年。”
其他人也都帮着劝,醉得昏头昏脑的哥哥竟然真的应了下来,他说:“反正是你妻子,你要是愿意,我也没意见。”
她才知道原来这说话的就是她未婚夫。他确实生得好看,一举一动自带风流,只是提前洞房花烛,她是怎么都不愿的。
陈公子捉住她挣扎的身子,往她面上亲了一口说:“你若不愿,我自不会勉强于你,这样吧,我听你哥哥说,你弹得一手好琴,你与我弹奏一曲春江花月夜,我就放你走可好?”
只是弹奏一曲肯定不成问题,可是他们的弹奏却并非她所知道的弹奏,他们的弹奏是以人为乐器,只有撩拨对了地方,那做乐器的人才会发出相对应的音。
她不弹,陈公子捉着她的手教她玩。
第46章 美人皮(十一)
他一边说,一边亲在她脸上,她被他捉住无法动弹,被他亲住了嘴,她不记得后来他还说了什么。
只记得很多人,很多人玷污了她。
吴小姐一边哭一边说:“明明一开始说得好好的,第二天就不认账了,都说喝醉了酒,灯点得少,没认出我……哥哥也向着他,这事全成了我的错,怪我偷偷溜下绣楼,怪我乱闯入宴客亭,怪我没有拼尽全力反抗……我反抗了!我反抗了!他抓得太紧了,我挣扎不过!”
吴小姐哭得撕心裂肺,在场的众人却是一言不发,神情麻木地盯着她又哭又闹,好似已经习以为常。
等吴小姐叫嚣完,主持让人将她衣裳脱掉,绑在了走廊的柱子上。
在众目睽睽之下吴小姐慌张得都顾不得哭了,忙问她们想要干嘛?
主持说:“你还不觉得自己有错,还没认识到自己的错误,你要没有错,家里又怎么会将你送到这玉泉宫来?”
主持让人拿来了一根杨柳枝,枝条沾上花园水缸里的水,狠狠抽打在吴小姐的身上。
杨柳枝柔软,抽在身上却是很疼,很快,吴小姐就被打得皮开肉绽,而一旁的女道士们,仍旧表情麻木。
“现在知道为什么会被送来这儿了吗?”主持问。
吴小姐咬牙摇头,主持便又继续抽。
“知道错了吗?”
“知道错了吗?”主持一边问一边抽。
半个时辰后,吴小姐终是松了口,重新放声大哭起来:“我错了!是我错了!我不该偷偷溜下绣楼!我不该私闯进宴客亭!都怪我没有拼尽全力反抗!都怪我!都怪我!全都怪我!”
“知道错了就好。”主持放下杨柳枝,让人给她松了绑,“以后你就叫秋明了。”
至此,围观的众人才又散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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