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白光闪过江临琛俊美斯文的脸,他的瞳孔骤然扩散又收缩。
江远丞感到了什么,他望向江临琛。
下一秒,江临琛微笑道:“我订婚的时候下雨了,车打滑,你出了车祸。”
江远丞抬起手,轻轻触了下自己的头。
强烈的痛感使得他咳嗽了几声。
江临琛把江远丞扶回病床上,道:“我叫医生来,你现在身体不好,好好休息,千万别乱动。”
江远丞点点头,躺在病床上。
他望见窗外电闪雷鸣,雨水冲刷着玻璃,头和腿却愈发疼痛。
江临琛……订婚了?
为什么,他毫无记忆?
他到底怎么了?
病房外,江临琛走出医生办公室。
他拨通了江琴霜的电话,道:“妈,有两个好消息。”
江琴霜连忙道:“远丞醒了吗?”
“嗯。”江临琛道:“另一个好消息,医生和我说,他因针剂效应不良,以及车祸脑震荡带来的影响,失忆了。”
江琴霜愕然几秒,“什么?”
江临琛继续道:“妈,这难道不是,让他不再执着于温之皎的好时候吗?”
江琴霜顿了几秒,“然后你执着是吗?”
江临琛:“嗯。”
“你还敢嗯?!我马上过来!”
江琴霜话音骤然提高。
第120章
温之皎睡了两天, 或者说,她也分不清自己睡了多久。她只记得自己一直在睡,中途转机接着睡, 飞机降落继续睡,到了住的地方接着睡。
她中间似乎被叫起来吃了东西,但她也记不大清楚。
总而言之, 真正醒来的时候, 已经是下午了。
灿亮的阳光从玻璃里射入房间,她有些恍惚地环视四周, 窗外是高大漂亮的乔木,似乎正对着十分热闹的街道。街道上建筑各异, 人来车往, 很有些热闹。
和充满异域风格的街景成对比的是,她住的房间则是很明显的中式风格,无论是家具还是装修风格都格外简单、古朴、雅致, 令她生出些错乱来。
温之皎和幽魂似的飘出房间, 又四处望了望。
她从内部感觉到,这似乎是一座两层的小公寓,并不大。
嗯……不是说去古堡吗?
她在做梦吗?
太久的睡眠令她脑子糊成一团,也让她对身边的一切有着不实的感觉。
“温小姐, 你醒了?”温之皎困惑时,二楼尽头的房间却传来了声音。她望过去,发觉是小秦,她刚从房间里出来似的,对她微笑,“小谢先生在书房里。”
……啊,那里是书房?
温之皎茫然地点头, 老老实实地飘过去。
等站在书房门口时,她才反应过来他在哪关她什么事?
可既然已经到了,她便也好奇地往里面探头。
书架在两侧抵着墙,放眼望去,轻易望见会客区后高高的桌子。谢观鹤背对着她站着,他的白衬衫挽起,露出了漂亮的小臂肌肉。背弓着,衬衫被腰带西裤束着,显出宽阔的肩膀与劲瘦的腰。他握着一支毛笔,似乎在画画,低头时能望见一截如玉一般的脖颈,蓝色血管蛰伏其中。
温之皎很有些受到冲击,一边觉得他这姿态雅致而有风度,一边又觉得想把冰冷的手伸到他脖颈取取暖。
在她满脑子乱七八糟想法的时候,对方已经放下了毛笔,转过头。逆着光下,他的皮肤便更如玉散发出光泽,眉黛眼黑,鼻挺唇红,脸上噙着淡笑,“饿了吗?”
温之皎:“……没有。”
她走进书房,找了一张椅子坐下。
谢观鹤便从一旁拿起手帕,擦了擦手上的墨迹,削瘦纤长的指节交缠晃动,指节微红。他漫不经心地放下手帕,没等她发问,便解释道:“会议临时推迟了几天,所以现在这里住一阵。”
“谁知道你是不是在诓骗我?”温之皎缩在宽大的椅子里,人却要化作柔软的一滩肉似的,毫无骨头,“算了,骗就骗吧,反正你们都要骗我,都坏得要死。”
她说着说着,又打了个哈欠,眼里沁出了点雾水。
“嗯。”谢观鹤应了一声,倚靠着案几,遥遥望她,道:“是骗你了。”
温之皎骤然转过头望他,“啊?”
“会议推迟是我和他们交涉了下。”谢观鹤顿了下,才道:“我觉得你需要休息一下。”
温之皎道:“我已经睡了很久了。”
“但你不是还想继续睡么?”谢观鹤笑了下,道:“那什么都不要想,想睡就睡,想躺就躺,几天后再考虑玩的事情吧。”
他话音淡淡,转过身,开始晒他的画了。
温之皎反应了几秒,又望他。
谢观鹤将画小心夹起,悬在窗前,光芒便透过宣纸背部将那画的正面也照得模糊起来。她歪着脑袋,眯着眼辨认了会儿,才发现那画是一盘鲜红的石榴,颗颗籽都透润光泽。她看得竟有些渴,便道:“你画的——”
“怎么,老头画?”
谢观鹤像是预料到似的,话音带点笑。
“不是,画得很好吃。”温之皎咽了下口水,道:“所以我要吃石榴。”
她喊道:“给我弄石榴,我要吃!”
谢观鹤:“……”
他觉得有些好笑,又转头看她。
她不知什么时候已经站在他身后了,脑袋伸着望他的画,脸被窗外的阳光照得有些红,眼睛也亮晶晶的。
谢观鹤移开视线,道:“这里已经是冬天了,石榴估计不太好弄到。”
温之皎这才反应过来,她又露出了点烦躁来,“那你画什么石榴,我好不容易有点想吃东西了。”
她又有些沮丧地叹了口气。
谢观鹤道:“我也想吃。”
他道:“所以画饼充饥。”
温之皎翻了个白眼。
谢观鹤又道:“你也可以试试,很管用。”
温之皎的白眼停住了,“真的吗?”
谢观鹤一脸认真,眼神纯良,“真的。”
温之皎狐疑起来,可又望见他唇泄出了点笑,立刻意识到他在捉弄她。她指了指他,没说话,一转身会椅子上愤愤地抱着手臂坐着了。
谢观鹤也不再逗她,挂好了画,也坐了下来,道:“我要看文件了,你可以让小秦陪你逛逛,这附近还挺繁华的。”
“为什么不是你陪我?”
温之皎支着脸问。
谢观鹤取出了一份文件,道:“温小姐不是说了,看到男人就烦。”
温之皎笑了下,“确实,算你有自知之明。”
她又靠着椅背,望天花板那木质纹路,道:“但我现在什么也不想干,我觉得好烦,一切都好烦。”
温之皎说完,谢观鹤没有回话。
她转头看他,发现他已经在看文件了,一副认真办公的样子。
温之皎:“……”
她受不了,喊道:“你怎么能不理我呢?”
她又起来,走到谢观鹤的桌前,把手伸到他眼睛前晃,“不许在我面前忙!”
谢观鹤望着她的手,握住她的手腕,从眼前移开,也抬头看她。他道:“温小姐不想休息,也不想出去玩,我也无计可施,只能忙自己的事了。”
“那——”温之皎很想无理取闹,但又觉得没什么心力,只是叹了一口气,“那你起开,让我画画吧。”
她现在十分无聊,又十分疲惫,做什么都毫无兴致。
既然如此,就画画浪费下时间吧。
谢观鹤点头,“可以吧。”
他收起文件,又取出方才用到的颜料与宣纸。
温之皎道:“这玩意儿不用像电视里那样磨墨吗?”
“已经磨过了。”
谢观鹤道。
“我不管,我要你给我磨墨!我也要红袖那个,那个——”
温之皎没想起那个成语。
谢观鹤挑起眉头,望了眼自己的白衬衫,还是补充了她的成语,“红袖添香。”
“对,就是这个!”
温之皎道。
谢观鹤也没有推拒,竟然真取了一方砚台和一块红色墨条,站在她身旁仔细地研磨起来。墨条衬出他骨节分明的手指,干涩的墨缓慢湿润滑腻起来,淡淡的墨香混合着宣纸的味道在书房里溢了出来。
温之皎手抵着桌子,望他,“你今天怎么这么好说话?”
她看见谢观鹤笑了下,听见他道:“不忍心。”
“不忍心什么?”
她又问。
他这次没回答。
很快,砚台上便有了一汪鲜红。
他又取出了一小碟清水,放在一旁。
谢观鹤给她准备好了一切,便坐在桌子另一旁,斜对着她,低头看着文件。温之皎站在桌前,很有些犹豫,她从未接触过毛笔画,只能捏着毛笔,对着窗台上谢观鹤的那幅画照猫画虎。可也不知道怎么的,一下笔就浸湿宣纸,毛笔一点都不听使唤,不是颜色深就是画粗了。
她画了几笔,把毛笔摔在宣纸上,红色汁液溅满纸,几滴更是洒在了谢观鹤袖口上,仿若一小串红梅。
温之皎很不爽,“太难了。”
谢观鹤抬起头,看了眼她的画。
他道:“你想太多了。”
温之皎马上张嘴,“你是因为学过才画得好,不能因为我不会画,就非要说我什么没天赋什么杂念太多或者心不静!”
谢观鹤点点头,很认同似的,“有道理。”
他放下文件,起身,走到她身后。
下一秒,他的手就扶住了她的腰部。
温之皎感觉到腰间的桎梏,以及鼻间传来的淡淡白奇楠香,她蹙眉,“你占我便宜,你耍流氓,你想行不轨之事是不是!”
“姿势不对。”谢观鹤没有理睬她的指控,另一时候按住她的肩膀,调整她的姿势,又握住她的手,拿起毛笔。他的头悬在她肩膀上,些许发丝蹭过她的脸颊,他却不在意,指节穿过她的指间,道:“毛笔要竖起来,发力点不在手指,在手腕。”
他的声音本来就好听,这会儿放慢了语速,她竟有些听了进去。
温之皎认真地被他引导着姿势,下笔时,竟画出了一道粗细过渡自然的弧线。她立时有了些兴致,甩甩手,让谢观鹤松开,要自己画。
谢观鹤察觉到,便也松开手和禁锢,只站在一旁看她。但他又十分严肃的样子,她一忍不住弯腰,他立刻按住她的肩膀,道:“挺直。”
温之皎也不觉得他啰嗦了,认认真真起来。
她的头发垂落在脸颊边缘,她晃晃脑袋,谢观鹤便抬手,将她的发丝勾到耳后。他的动作很轻,指节穿过她散发着热意的发丝中,掠过她的耳垂。
温之皎肩膀抖了抖,线也颤抖起来,她噘嘴抱怨,“弄得我痒痒的。”
谢观鹤喉咙里有了声笑,坦然道歉:“抱歉。”
她也没回话,专心想着他刚刚教的技巧,反复练着控笔画线条。
谢观鹤凝望了一会儿,她神情认真,眉眼间仍蹙着,却不像方才那般像被霜打了似的疲惫难过,而是一副较劲又充满活力的样子。她咬着唇,对着宣纸端详琢磨,洁白的牙齿将饱满的唇咬得发红,艳得胜过窗上那晶莹充满汁液的石榴籽。
他移开视线,望见小秦站在书房门口,对他点头。
谢观鹤会意,放轻脚步,走出了书房。但刚走几步,便听到身后传来她的声音,“你什么时候回来啊!”
他的脚步顿住,道:“一会儿。”
温之皎头也没回,道:“那快点,我感觉我手感有点好了!”
谢观鹤“嗯”了声,走到了小秦身旁。他们又走远了下,站到了楼梯口,他才道:“怎么了?”
小秦道:“刚刚收到消息,说是小江先生已经醒了,但是……他失去了一些记忆。”
谢观鹤眉毛动了下,道:“什么?”
他一时间不知道先惊讶于哪件事。
“大江先生说,根据试探来看,小江先生大部分记忆都在,但唯独温小姐的记忆被遗忘了,医生认为有可能是多方面的原因造成的。目前大江先生正在清理江家所有温小姐存在的痕迹,并且……”
小秦看向谢观鹤。
谢观鹤垂着眼,明明暗暗,几秒后,他道:“继续。”
小秦道:“大江先生说,现在温小姐是他分手的未婚妻,而您是夺走他未婚妻的第三者。他让我转告您,过阵子若是见面了,请您牢记第三者的身份。”
谢观鹤沉默了几秒,又道:“其他人知道消息了吗?”
小秦道:“顾先生知道了,所以推迟了来找您和温小姐的计划,说要去探病。陆先生也收到了,目前还没动作。要继续观察着陆先生那边的动作么?”
对于顾也的选择,谢观鹤倒是不意外。
而陆京择……
“不用了。他没有完全的计划,是不会动作的。”谢观鹤笑了下,道:“而现在,他也没有余力针对其他人。”
陆京择,成也往事,败也往事。
一个活生生的人,是比不过记忆里的人的。
想来他也深知曾经的优势没了,如今要重头来过了。
只不过……
谢观鹤转过头,望了望书房的方向。
他在在思考,这个消息,是否要透给她。
她毋庸置疑是难过的,无论是曾经和江远丞因误会渐行渐远的感情,还是如今……在决心选择陆京择后,发现他与记忆里那不同的样子,以及受过的欺骗。不然,她不至于想逃避这些到整日睡觉,连在梦中也皱眉。
如果这消息带给她,她会因他的失忆,而再次有所行动,使得目前的局势再变化么?如果不带给她,其他人会抢先一步带给她,以此来夺得她的注意么?
谢观鹤让小秦离开了,自己在原地站了半分钟。
他发现,思考的过程被拉长了太多。
他在……犹豫。
谢观鹤做事很少犹豫,若决心做事,他比任何人都果断。可是,他还记得上次的教训,那个……所有消息都石沉大海的教训,尤其是,现在,她似乎才刚刚愿意靠近他几分。
他又站了几分钟,发现有关于她的事,思考与决策都被大大减少效率。
谢观鹤转过身,走向书房。
温之皎还在认真地画画,脑袋又快埋到纸上了,头发也垂落在墨上了。他蹙眉,走了过去,扳正她的背,抬手捻起她的发丝,粘了些许红色墨汁的发丝在他指尖留下鲜红,仿佛源源不断涌出的鲜血。
谢观鹤失神几秒,拿出手帕擦干净。
温之皎在桌前与他怀里转身,拿起画满了线条的宣纸,指着一条,道:“快看!这条是不是格外有风骨!怎么样!”
她很兴奋,一扫刚才的疲惫,眼睛里亮晶晶的。
谢观鹤望她的画,点头,道:“很潇洒。”
他仰着头,不看她的眼与唇,把她的身体扳过去,“现在可以画个简单的形。”
谢观鹤扶住她的腰,握住她的手,凝视纸面,勾勒出一个梨子的形状出来。他讲着发力点和转笔的方式,作示范,全然使自己忘却怀里的温热和鼻尖嗅到的玫瑰香味。
她又兴冲冲开始了新的训练。
谢观鹤松开手,指尖很轻地掠过她的衣料,感觉那温热从手中抽离。
温之皎的热情已经完全起来了,她有一种得意的自信,她觉得自己这么一学马上就能超越谢观鹤乃至于所有大师了,她坚信她做任何事都会有天赋。当她这么想的时候,她的时间就会过得很快,当她画了不知道多少张的时候,一抬眼,发觉窗外已经是夕阳的余晖了。
她又开始感觉腰酸,脖子酸,手也酸了。
温之皎“哎哟哎哟”好一会儿,活动身体,再转头,发觉谢观鹤就坐在一边看着她。她道:“我画了多久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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