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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死后男主追悔莫及(伏菽)


“郡主。”池暮并不在意她的轻慢,它走上前去,如她的其余仆从一样向她行礼问安。
朝笙看了他眼:“唔,你伤好得如何了?”
当然不怎么样——
“回郡主,恢复得尚可。”
但他懂得寄人篱下的含义,也明白自己与这位郡主身份的天差地别。
从失去了父母的那一刻起,他就再没有依靠别人的机会了。
眼前的郡主似乎也没有真关心他的意思,因为若朝笙细心一点,便会发现池暮的手腕掌心还缠着几圈渗血的纱布,想来是伤口还在愈合。
然而朝笙却终于露出个笑来:“那便好。”
“我无聊透了,带你去看看我的小马吧。”
池暮也猜想过,这位郡主会养一匹怎样的马。
大概是白色的,白马俊秀温和,极讨人欢心。他知道,洛都的女孩们并不爱骑马,她们讲究的是柔情绰态,娉婷婀娜,是一步一莲华,若真要骑马,也会选择性情温顺的马驹。
所以,见到那通体乌黑、四蹄踏雪的乌骓时,他难掩震惊之色。
说是“小马”,原来只是个爱称。眼前的乌骓马通体如黑缎,背长腰短而平直,四肢强壮,高大魁梧。
这是一匹不可多得的名马。
“砚白。”朝笙唤那马儿的名字,声音亲昵,而这名唤砚白的马儿也垂首,轻蹭少女的掌心。乌骓是很骄傲的马,只臣服于驯服它的人。
池暮的目光不由自主的落在朝笙的身上,感到一丝奇异,因为这个自青州长大的贵女,从外表上,看起来和洛都其他的女孩并没有任何不同。
但她驯服了一匹烈马。
“喏,以后就是他来照顾你了。”朝笙轻揉了下砚白的鬃毛,砚白仿佛听得懂她的话似的,乌黑的大眼睛盯着眼前的少年,似乎是在审视着这个少年是否有照顾它的资格。
忽然,砚白猛地跃起前蹄,肌肉贲张,如一座的小山般压来。
它的动作带起一片风,少年的额发都被扬起,桃花般的眼中映照着砚白飞舞的鸦色鬃毛。但池暮却不躲避,他知道要如何让一匹骄傲的骏马认可,同时,他惊叹于砚白的矫健,眼中也因此露出了鲜活的神情。
砚白果然如他所料,它滞空了一瞬,而后灵活地收力,马蹄落在了池暮面前三尺,溅起几片冬日的枯叶。
朝笙终于正眼看了这小马奴。
“胆量比我想的好很多。”她露出了今日第一个真心实意的笑,“来,正式和砚白认识一下吧。”
他眼神微亮,犹疑着抬手,想要和朝笙一样拂过它乌黑柔长的鬃毛。砚白没有露出抗拒的意思。
少年缠着白色纱布、微微粗粝的手掌落在砚白健壮的脖颈。砚白耐着性子,让这个它觉得也还不错的少年拂过自己的身躯。
不过大概是纱布硌人,或者是少年眼里的喜爱太明显,砚白鼻子翕动,重重地喷出口白色的热气来。
正对着池暮的脸。
他有些愕然,为这乌骓的恶作剧。朝笙在一旁看着,终于忍不住笑出了声。
她觉得小马奴一脸呆样委实有趣,比之她那虚伪的父王不知好了多少倍。她放声笑着,那把如春雨新沥过的好嗓子都在冬日的寒冷里重新鲜亮起来。
她于那对夫妻面前规行矩步,呆板冷漠,此时却一点儿形象都不顾,连腰间的东珠禁步都发出了散乱的撞击声。
池暮回过神来,看着这原本高傲的郡主在他面前仪态全无。
他见过许多洛都的贵女,她和她们一颦一笑都在贯彻的从容静美完全不同。
洛都的女孩都如此,若有一个不同的,他想,其实并无什么不好。
冬日仍然寒冷,连阳光都如一片一片被裁的很薄的冰绡,池暮好似短暂的忘记了曲江水冷,也露出个浅淡的笑来。
等少年再把手落在砚白的背上时,这匹马儿也没再拒绝。

宿从笙是翻墙回来的。他逃学很有经验,偷摸着离家归家也很有经验。
这位王府的世子绕到王府最后面的杂院,从封火山墙上越了过来,而后大摇大摆地走了进去。
他的母妃诸事不管,也不爱同他说什么道理,唯对他进学一事上心。
宿从笙便反其道而行之,他从不好好上学,以此让自己的母妃露出或怒或无奈的神情,若能训他几句,他便变本加厉地做个不思进取的纨绔。
他的父王是个恨不得长在道观的假道士,母妃则是遥远又淡漠的观中泥塑。
宿从笙潜意识里希望这位长姐与他们不同。
他想着青州的风土人情,闻说那儿是江南水泽,然因航运发达,女子也多在外经商,洛都人诟病青州女子抛头露面,满身铜臭,不比洛都贵女,识文断字清润风雅。
他还很年少,对于女子的印象也无非是,若他母亲这般难以亲近的,若其他贵女那般端庄自矜的。
在洛都,连平康坊的舞姬,都讲究着一个犹抱琵琶半遮面的含蓄,好像女子天生就该这样。正因如此,塞外来的呼延明迦,跳舞时艳丽大胆,一下子就吸引了他和其他纨绔们的目光。
他往碧湖走去,偶有几个青衣道童经过,他嫌恶的避开了。他不喜欢那些道士,自诩能长生,到头来也不过是诓骗些黄白之物。但求道已成风尚,他的父王更是沉迷,宿从笙也不过能用年少的叛逆表达一点不满而已。
他绕开往来的仆从,虽然厌恶王府,但宿从笙生于斯长于斯,他知道碧湖旁边的芳汀馆属于他的长姐,也很熟悉那座庭院的位置。
可芳汀馆里,只有一个杏色衣衫的陌生女子在指挥着其余人收拾庭院,看打扮,他猜测应当是个级别很高的婢女。
“那盆青梅摆在西窗下,郡主晨起若看到,心情定然会很好。”
“嗳,蓝玉,过会儿给郡主沏一杯茶,用我们从青州带回来的阳羡雪芽。马厩那儿可不比屋里暖和。”
果然是个管事的婢女。
宿从笙并没有第一眼就看到朝笙,还有些失望。然而听到露葵的话后,他眼神一动。
居然在马厩?
这个锦衣的小少爷来得快,也去得快,他熟练地避开了人群,往芳汀馆之后的马厩跑去。露葵站在廊下,只在余光里看到个小小的人影闪过,她以为是自己坐船坐得太久,还没缓过来。
宿从笙加快了步伐,他往马厩的方向跑去,锦靴踏在落叶上,发出松而细碎的声响。
他听到一阵清亮的笑声,与这沉闷的王府截然不同。宿从笙站在马厩外,这儿相比于王府其他地方巍峨的建筑,显得格外的寻常,脚下枯草泛着黄,蔓延成一条漫长的步道。
有一匹他从未见过的高大骏马立在枯草尽头,一个身材高挑的少女站在那儿,她生就一双和他一样的丹凤眼,却在顾盼生辉间格外的明艳。她搂着那匹乌骓的脖子,笑得十分的开怀。
宿从笙下意识也为她的笑所感染,他在心里确认,这就是他的长姐,她与他的父母、与他所知的其余女子都不同。
可是她的面前,怎么还站着个与她年纪相仿的马奴?
池暮耳力极好,几乎是落叶被踏碎的声音刚响起,他就知道来了一个陌生的人。
朝笙却若无所觉,她被小马奴和砚白的互动取悦。
自来了洛都,她还未曾这样笑过。
小马奴知晓自己的身份,只一心一意看着眼前的砚白。
直到朝笙笑够了,倚着砚白站稳,她才看到马厩外站着个锦衣的小郎君,看起来约莫十二三岁,面上还带着点婴儿肥的稚气,一双乌黑的丹凤眼,煞是熟悉。
她想,这应该就是她所谓的弟弟了。
宿朝笙自幼长在青州,与昌乐王府的感情十分淡薄。
于是宿从笙看到,原本还在笑着的朝笙看向了他,很快地收起了眼中的愉悦。
“你是谁?如何擅闯到芳汀馆后?”
她居然……还没有认出他!?
她如同洛都其他的贵女一样,远远望向他,戴着端庄自持的冷淡面具。
宿从笙忽然感到莫大的委屈。
再如何心思百转,宿从笙也才十二岁而已。
他想要个和父母不同的家人,对这多年未见的姐姐便怀着莫大期待。可她前一秒在那小马奴面前言笑晏晏,转瞬又收起鲜艳明亮的笑,问他是谁。
宿小世子感到十分的委屈。他也不想解释了。
朝笙话音刚落,便见这便宜弟弟瞬间涨红了脸,一言不发地离去了。走时,还回头狠狠地瞪了他们一眼。
池暮微微抬眼,这位郡主看着那小郎君愤然跑走,眼底神情散漫。
“真不经逗。”
所以,其实是认识那小郎君的。
她抬手,把玩着砚白的鬃毛,看起来又和冬夜时第一眼一般难以接近了。
池暮因此察觉,她大抵与家人的关系不如何亲近。王府侯门,亲缘淡薄的数不胜数。
池暮也很清楚。
“行啦。”她最后又亲昵的揉了揉砚白的耳朵,宛如在告别,“有些冷了。我再不回去,露葵必然又要唠叨许久。”
“小马奴,砚白就交给你照顾了。”
池暮点点头,朝笙在这时好像才终于注意到他手上的伤口,却也只是在最后漫不经心扔下一句;“记得找小荷大夫拿几贴药。”
那个随船的医女,名唤靳小荷的。
他应声,恭敬地谢过了这位郡主,而后目送她离去。
比之洛都同龄的女孩,她要格外的高挑一些,池暮知道她年纪约莫大他一两岁,因此他现在也得微微仰脸,才能和她说话。
闻说这位郡主在青州以跋扈张扬而闻名,好鲜衣怒马过长街,或是因常年锻炼的缘故,她腰背格外笔直,明明是锦绣华服,走路时却袅婷寥寥,反而有些果决的英气。
池暮收回眼神,垂眼看着自己手上的纱布,砚白似乎因为之前的玩闹有些不好意思,鼻头轻蹭了下他的掌心。
这位郡主,确实很不同。

等到第二日再去上学时,纨绔们发现宿从笙的神情不如何好。
“怎么了?臭着个脸。”有人打趣他,“不开心啊?过会儿逃了岑夫子的课,我们再带你去看呼延明迦。”
“嚯,你昨儿没去看,真真可惜。”
陆嘉木给其余人使了个眼神,看着宿从笙,笑道:“和你姐姐闹了别扭?”
说起宿从笙的姐姐,他们来了兴趣。
青州水远,这些长在四九城里的小郎君们几乎都未曾出过远门,青州是江南烟雨,风月轻舟,还是商贾云集,俗不可耐,对于他们来说,都只是道听途说的印象。
“你姐姐生得如何?”这是好奇外貌的。
“听说青州女子皆从商,曾有人当垆卖酒,皓腕凝霜。”这是读多了话本子了的。
“她和你父王母妃一般?”这是知道昌乐王府些许内辛的。
宿从笙却恼了,大叫:“都不许提她!”
小世子恨恨然道:“我讨厌她。”
对着个小马奴、对着匹马,笑得那样开心。见到他却只是冷冰冰地呵斥,甚至根本不认识他!
其余人与陆嘉木对视一眼,心中了然。
看来宿从笙与他姐姐不大对付。
在他们这样的王侯大族里,兄弟姐妹间不睦简直稀松平常,更何况,宿从笙和他的姐姐有着不同的母亲。
岑夫子在这时步入了课堂里,他教这些出身贵族的纨绔们不知多少年了,当即沉下了脸,喝止了这群小少爷们。
“在学堂里大喊大叫,成什么体统。”
然而纨绔们向来不把岑夫子当回事,只嬉笑着散开了,没个正形地坐在了各自的书桌前。
岑夫子向来知道洛都纨绔们的习性,一开始还严加管教,后来发现这是把油盐不进的铜豌豆。
再如何不成器,勋贵子弟也能躺在祖先功业上潇洒半生,岑夫子遂也就随他们去了。
如今也不过是走一下形式罢了。呵斥虽无果,夫子的恼意却散完了。他照本宣科,对着《春秋》棒读起来。
宿从笙对于岑夫子口中的“外举不弃仇,内举不失亲”充耳不闻,他坐在窗边,隔着木格窗,能看到院中梅花次第盛开。
洛都的勋贵们所念书的地方叫昭文书院,昭文书院靠近兴庆宫,说是“院”,不如说更像“苑”,苑中花木扶疏,四时景异,有高楼两相望,年轻的郎君在东,而女郎们则在西,洛都之中,唯有品级足够的贵族才能够在此消磨读书岁月。
宣朝的第四任皇帝以公主之位荣登大宝,故虽时移世异,对女子的束缚又渐渐增多,但出身贵族的女孩们在及笄前同样也能在昭文书院里念书。
重重梅花之后,是另一座楼阁,他那自青州回来的姐姐将要在那儿度过及笄前的岁月。
宿从笙现在心里很别扭,他重重地哼了一声,把头转了过来。
岑夫子对此睁一只眼闭一只眼。
杨氏虽然对这个继女不甚关心,也不想接触,但该做的还是吩咐身旁的嬷嬷去做了。朝笙入昭文书院的事情很快就定了下来。
对于女子读书,洛都贵族的看法一向是,虽不能如男儿求取功业,却也能结识人脉。今日同窗,或为禁宫妃嫔、谁家宗妇,年轻时有些手帕交也是不错的。
杨氏而今为昌乐王妃,只觉日子枯闷,是一潭缓慢溺毙人的死水,少女时在昭文书院度过的好时光,则如一场遥远的梦境了。
“她若因进学要添什么,只管去添,开销都走王府的公帐。别让她动她母妃给她留的嫁妆钱。”杨氏看向房中的铜炉,里面燃着她的丈夫亲自炼的安神丹药,白色的烟往上飘起,她只觉得精神都渐渐委顿下来。
嬷嬷应了一声,安排下去了。
朝笙对于念书一事兴趣并不大,她在青州时最爱的是策马扬鞭,青州多水泽长堤,无处不可玩。青州无人拘束她,没道理到了洛都,她自个儿拘着自个儿。
至于宿文舟是否会有意见,其余人如何看她,不在她的考虑范围内。
但露葵却很热衷于去昭文书院的事情,她也是高门大宅里长大的丫鬟,知道这尽是贵族的昭文书院说是学堂,不如说是一个微型的官场、名利场。
这些还未出仕、还未成亲的少年少女们背后有着各自的家族,有的人生来就是至交,有的人生来就是政敌,还有的人则需要去结识他以后用得上的人脉。
至于在学院里和某个家世相称的人两心相许,之后央了长辈结秦晋之好的,更是不稀奇了。
“郡主郡主,你说,你会不会在那遇到个模样俊逸的郎君?”她替朝笙斟好一杯阳羡雪芽,颇有些天真地期待,才子佳人,话本子里都这样演。
朝笙托着脸,懒声道:“不若先替我家露葵寻一个。”
露葵直摇头,她向来把朝笙的事作天大的事情对待。
“我若是嫁人了,还怎么陪在郡主身边呀。”
朝笙不答话了,隔着窗,她看到池暮带着砚白从芳汀馆外经过,不过半旬,砚白已十分喜欢她给它找的玩伴。
露葵顺着她的目光看去,立刻便想起自家郡主在青州时是如何打马游过长堤,如何于闹市中招摇而过,不由得又心有戚戚的叮嘱,她细声央道:“来了洛都,便要如洛都的贵女一般,才好呢。”
唯有规行矩步,端方守礼,才能于洛都贵女中脱颖而出。这世道向来是这般训导女子的。
朝笙随意应了声。她伏在窗边招手,远远逗着砚白,而这马儿却甩了甩修长的尾巴,自跟着池暮慢慢踱走了。
冬日的某个午后,宿从笙在昭文书院中昏昏欲睡,梅花开满了庭院,伴着冷香,恰好入眠。
忽而耳旁一片嘈杂,有人猛地冲到了窗边,动作撞击的力度隔着长长的木案,震醒了冬日正好眠的从世子。
他心头火起,正要看是谁这样不长眼,却发现自己的纨绔兄弟们俱拥了过来。
“别挤哇,坚哥。”“嗬,你怎么不去旁边?”
他们向来爱热闹,宿从笙刚醒,脑子混沌,这下火气也被生生打断了。
院中梅花已是十分盛大的光景,绿萼玉蝶,各展冰姿玉魄。
重重的花枝下,立着个亭亭的人影。她身形高挑,并不显纤弱。衬着这抹英气的,是一副明艳大方的面孔,可见眉如新柳,颜如舜华。她生就一双秋虹似的丹凤眼,自有几分矜冷的风情。一匹四蹄踏雪的乌骓跟在她的身旁。有几个女郎好奇这新来的少女,结伴前来寻她说话。
陆嘉木看了许久,忽而转过脸来,看着一脸懵然的宿从笙笑问:“阿从,那便是你的姐姐么?”

第53章 郡主与马奴(7)
纨绔们都知道,宿从笙是他们里头性子最乖张的那一个,偏生陆嘉木天生一张爱笑的狐狸面,狡猾善言,油盐不进,宿从笙对着他,什么脾气都发作不起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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