毕竟,盖好的房子说不得哪日便要遭元朝军马践踏,攒下的家当也可能一夕之间化作乌有,相比较辽东关内,北海府这些边城的百姓十分艰难。
二皇子萧南瑢与陈年一同上了城墙,等待着北海府那边的军情,也等预备着随时应对元军。
然而,天快亮的时候,斥候快马而归,远远的就欢呼大喊:“元军被打退了!”
“永安郡主亲自与将士守城,用霹雳弹将元军打退了!”
萧南瑢身侧的侍书高兴的欢呼一声跳了起来:“太好了!”
另一边,言奴却是不屑撇嘴冷笑了声:“带兵御敌?什么牛都敢吹。”
侍书在旁边兴奋地叽叽喳喳:“永安郡主好厉害,不光会办医院会管煤矿还会打仗呢……”
言奴冷笑:“是啊,还能带兵守住以往许多大将都守不住的北海府城,我看她也别做郡主了,也去做战神好了。”
侍书撇撇嘴:“好酸那……”
言奴恼了:“你……”
刚要说出口,猛地想起什么,她连忙闭嘴,然后就对上自家主子不动声色看过来的一眼。
言奴不敢再造次,低头退了回去。
辽东关都指挥使陈年似笑非笑:“郡主带兵守城?那位永安郡主还挺有意思。”
挺敢说的。
毕竟,没人会相信,沈柠一介弱女子且身份尊贵,完全可以在有危险时撤回辽东关内,却选择去守一个小小的北海府城。
这小郡主还挺会沽名钓誉。
萧南瑢转身往回,沉默不语……
很快,元军毁诺犯边,却被永安郡主率北海府守军打退的消息就传回了京城。
当然还是不相信的人居多,毕竟,那是沈柠的封地,她想怎么吹都可以。
“沈柠那个小丫头片子,朕第一次看到她就知道她不简单。”
嘉平帝猛咳了几声,萧南谌连忙给他顺气,却被他摆着手推开。
深吸了几口气,嘉平帝笑着说:“那会儿,她跪在那里,一副胆小乖觉的样子,眼珠子里却泛着精光……一看就是个有心思的,朕知道她胆子大,只是没想到居然这么大,还敢打仗了,哈哈……”
萧南谌沉默不语,目光沉沉。
嘉平帝心里清楚:“怎么,担心了?心疼了?”
萧南谌抬眼有些忍无可忍:“您说呢?”
还用问,这不是废话!
他本就有些烦躁,得知沈柠那边经历了那样的惊险,更是火气直往上窜。
嘉平帝笑呵呵:“行行行,朕知道自己讨人嫌,你自去忙吧……”
萧南谌白了眼自家皇帝老子,起身转头往外走去。
身后,嘉平帝低声嘀咕着。
“有了媳妇儿忘了爹……臭小子!”
萧南谌真的快要忍无可忍,甚至想大逆不道逼他的皇帝老子退位算了……总好过看着他一天浑浑噩噩的,放任那些人作乱。
这段时间,萧南谌全权负责皇宫防卫,住回了自己以前的醒云殿。
正往醒云殿走去,远远的就看到一行人簇拥着太子妃徐婉晴从前面走过。
夜色沉沉,萧南谌转了方向就要避开,可下一瞬,徐婉晴的声音响起。
“七弟。”
对方已经开口,萧南谌只得耐着性子停下脚步面无表情开口:“见过太子妃。”
“你与太子殿下一母同胞,咱们是嫡亲的叔嫂,何必如此客气。”
萧南谌懒得多话:“若无要事,臣弟……”
“天寒地冻,此处距离东宫尚有一段路程,夜深难行,不知能否劳烦七弟护送本宫回东宫?”
萧南谌皱眉,也是这一刻,他才忽然察觉到徐婉晴今日的装扮似乎有些眼熟,无论是衣裙的样式还是发髻发饰,居然与沈柠当初在宫中时十分相似。
顷刻间,萧南谌心中涌出浓浓的厌恶。
“怕夜深难行太子妃就少出门,臣弟尚有要事,恕不远送。”
话音未落,他直接转身大步离开,徐婉晴刻意作出的笑容尽数僵滞在脸上。
她闭眼深吸了口气,咬牙转身:“回宫!”
太子萧南煜近日夜夜宿在柳侧妃宫里,也是因此,徐婉晴才能抽空出来‘偶遇’萧南谌。
如今徐婉晴早已知道,当初很早的时候,萧南谌失忆与沈柠相处时,便以为沈柠是自己的嫂嫂,以大嫂相称……也是那时,两人生出情愫。
徐婉晴不愿去想却又忍不住去猜测,莫非生性冷硬的定王殿下其实有什么难以宣之于口的特殊喜好,比如……喜欢自己的嫂嫂。
这种事情并不少,话本子里常看到,而且,越是表面冰冷强横如定王这般英武男子,内里很可能越是重欲。
徐婉晴并不相信萧南谌与沈柠当初在平宁时是清白的,她认为,定是那放荡寡妇当初引诱了定王,而恰好,定王就好这一口。
也是因此,徐婉晴才起了心思……刻意模仿沈柠打扮时她心中并非没有羞愤难堪,可一想到英武俊美的定王,便觉得那几分难堪也无关紧要。
可偏偏的,萧南谌对着那个出身“乡野”的大嫂钟情到近乎痴迷,却看都不肯多看她一眼!
她究竟差在哪里?
回到东宫时,路过柳侧妃宫殿,远远就听到那边传来的乐曲与嬉戏声……柳侧妃也喜欢玩乐,与太子臭味相投。
萧南煜只在大婚最初几日对她热火,过后便再不往她这边来了。
甚至徐婉晴的心腹丫鬟还从柳侧妃身边的宫人那里听到了些不堪入耳的话:太子萧南煜在柳侧妃面前吐槽说她这个太子妃在床上都一板一眼的拿着架子,无趣极了!
都是些喜欢荡、妇的贱男人!
徐婉晴回到寝殿气得砸了好几个花瓶,为了“偶遇”萧南谌,她吹了好一会儿的冷风,如今头疼欲裂。
旁边的宫人见状连忙让人去请太医来。
而今晚太医院当值的,正巧是李语诗与叶恒师徒……叶恒被临时宣去给皇后诊脉,李语诗只能拎着药箱来了东宫。
面无表情伸手,徐婉晴神情冰冷。
李语诗行礼问安礼节滴水不漏,诊脉过后拿出笔一边写药方一边交代注意事项。
“思则伤脾怒则伤肝,娘娘这两日应是夜不能寐心火过盛,臣女给娘娘开两剂安神汤药,还需娘娘莫要过多思量动怒……”
可她话没说完,就被徐婉晴冷声打断:“你是在说本宫心眼小爱生气?”
李语诗微怔,随即立刻摇头:“臣女并非此意,太子妃娘娘误会了。”
“误会?”
徐婉晴冷笑,原本就强压着的恼恨一股脑发泄出来:“你是个什么东西,也敢教本宫做事?”
李语诗连忙告罪:“臣女不敢……”
这时,徐婉晴身边的贴身宫人喝骂一声:“还敢狡辩!”
说着便是啪的一耳光甩到李语诗脸上,李语诗蓦然捂住脸,神情怔忪愕然。
她如今已经成为宫中女医官,虽官位低微却的的确确是官身,且太医不是奴才下人,无论往哪个宫中去,高位者也都还算客气。
便是有心高气傲者也顶多客气的敷衍些,李语诗从未想过,成为医官后还要莫名其妙挨宫女的巴掌。
可对面是太子妃,况且她父亲也是徐家座下,李语诗眼中泛起泪意,强压住委屈与不忿……
徐婉晴出了口气,冷嗤:“退下吧,让人煎药送来。”
“是。”
李语诗拿了药箱离开东宫,出了东宫宫门眼泪就落下来了。
她不是怯弱性子,但身份地位在这里,便是屈辱愤恨也只能生生忍耐……想到她一心钻研医术却莫名其妙被宫人甩耳光,心里的委屈便忍不住翻涌。
罢了,大不了不做这个医官了,出去外边开个医馆便不能施展抱负了吗,也好过莫名遭受羞辱。
等回到太医院时,李语诗已经平缓下来,进门的时候看到叶恒正在那里整理医案,便挤出笑脸来。
“回来了。”
叶恒抬头顺口说了句,可刚低下头去,却又唰的抬起来,眉头皱起:“怎么回事,发生什么事了?”
李语诗微怔,然后忙摇头:“没,没事啊。”
“你哭了?哭什么,可是去东宫那边受欺负了?”叶恒放下医案几步走过来。
李语诗别开脸:“回师傅的话,没有。”
“休想骗过我的眼睛。”
叶恒冷声不满道:“做本医官的徒弟不享什么特权已经是本医官处事公道,若还叫你受委屈,岂非显得我叶恒无能……不许撒谎,老实道来,若有人欺负你,便是东宫太子,我也要替你讨个公道。”
叶恒面色冰沉,生怕李语诗是被那荒唐好色的太子欺负了。
原本李语诗已经平缓了心绪,可这一瞬,被人严厉却又关切的询问,终是忍不住眼泪又冒了出来,在叶恒的逼问下,将在徐婉晴那里受辱的事说了出来。
叶恒瞬间暴怒:“你是太医院医官,又不是她东宫的奴才,她凭什么打你?”
“走!”
叶恒直接迈步往外走去:“今日若不给你要个公道,我就别在这太医院里混了!”
“师父,师父!”
李语诗连忙追出去想要阻止,却根本拦不住。
叶恒小眼睛里盛满怒意,直接点了旁边休息的两个当值药倌儿让他们去叶贵妃宫中报信儿,自己带着人直奔东宫。
就在李语诗一边苦苦哀求一边不得不跟着叶恒走到东宫大门口时,叶贵妃也到了。
“大晚上的,也不让人安生。”叶贵妃扶额叹气。
叶恒上前:“姑母恕罪,实在是东宫太子妃乃是女眷,侄儿自己来多有不便,这才不得不辛苦您走一趟。”
叶贵妃坐在肩舆上抬了抬手指:“走吧,老娘真是欠你的……”
叶恒轻咳一声凑近一些:“旁边有我徒儿,姑母给我些脸面。”
叶贵妃噗嗤笑了声:“好好好。”
徐婉晴正要卸妆梳洗,却听到宫人禀报说叶贵妃来了。
宫里除了皇后便是叶贵妃,徐婉晴便是太子妃却也不好拿乔,起身客气迎了出去,下一瞬,就看到了叶贵妃身侧的叶恒与李语诗。
“方才本宫正与这不成器的侄儿说话,却来人禀报,说是他的徒儿得罪了太子妃娘娘……太子妃娘娘尊贵,本宫不敢大意,便将人带来问个清楚,也好知道该如何定罪。”
徐婉晴心中一沉,她知道,这是来找场子了。
徐婉晴压根没想到,不过是打了个小小医官居然还能有人找场子。
但人已经来了,她也没有露怯,客气招呼叶贵妃坐下后浑不在意道:“原也不是什么大事,不过是那医官出言莽撞对本宫无礼,本宫便着人略施惩戒。”
叶恒上前一步:“还请太子妃娘娘示下,李医官是如何出言莽撞对您无礼的?”
徐婉晴挑眉:“叶医官是在质问本宫吗?”
谁料,叶恒根本不买她的账,直接道:“这是对峙,怎的?莫非太子妃娘娘并不占理,不敢对峙?”
徐婉晴气结:“放肆。”
叶恒冷笑:“你才放肆,贵妃娘娘毕竟是长辈,太子妃是在这里拿自己太子妃的架子压人的吗?”
太子妃身份论理更尊贵些,但叶贵妃毕竟是长辈,徐婉晴咬牙生生按捺着,然后冲叶贵妃道:“贵妃娘娘便是如此放纵叶公子?”
叶贵妃像是在打盹儿,闻言抬眼:“嗯?什么……哦,要对峙嘛?太子妃娘娘主东宫事宜,定不会无理责罚医官。”
徐婉晴冷笑:“莫非我堂堂太子妃,如今责罚个小小医官还要给你们个交待了?”
叶恒直接往前一步:“医官也是官身,太子妃掌管东宫后宫事宜,却无故责罚朝廷官员,莫非是想干政?”
一顶大帽子扣下来,徐婉晴又惊又怒,噎的说不出话来。
谁料,那叶恒还不罢休,冷笑一声道:“既然太子妃不肯说,那便由叶某替您说,不过就是您不招太子待见,心情不好,被我这徒儿说忧思过重于身体无益时便恼羞成怒打人泄愤,叶某说的对也不对?”
第275章 被倭寇盯上了
被叶恒半点也不给脸面的说她是因为不受太子喜爱所以恼羞成怒泄愤打人,徐婉晴一张脸瞬间由白转红又转青。
“放肆!一派胡言,叶恒你……”
徐婉晴怒不可遏正要发作,外边忽然走进来一人,是太子萧南煜的近侍。
“太子妃娘娘,太子殿下问这边何事如此喧哗?”
徐婉晴神情微滞。
便是她心里不喜欢萧南煜,可如今她已经是太子妃,太子妃的尊荣要靠太子……萧南煜如今本就对她不喜,若是再惹他生厌,怕是她就要成为东宫乃至整个后宫的笑话了。
“无事,不过是贵妃娘娘来寻我说话罢了。”
打发了太子近侍,徐婉晴不欲再纠缠,沉声问叶恒:“你究竟想如何?”
叶恒抬了抬下巴:“谁打的李医官,叫她出来。”
徐婉晴暗暗咬牙,偏头使了个眼色,方才掌掴李语诗的宫女走了出来,神情微紧。
“就是你动的手?”叶恒问?
那宫女咬了咬唇,然后道:“李医官对太子妃娘娘不敬,奴婢只是略施惩戒。”
叶恒怒骂:“你算什么东西,也配惩戒她?”
骂完,他扭头对李语诗道:“打回去。”
李语诗有些犹豫。
叶恒没有为难她:“无妨,你心善胆子小,你不打为师替你打!”
话音落下,他往前一步抬手啪得就是一耳光……力道之大,直接将那宫女嘴角打出血迹。
那宫女哭骂:“如此欺负一个弱女子,你还是不是男人?”
叶恒嗤笑:“就你还弱女子……贱婢而已。”
那宫女捂着脸羞愤欲死,旁边,仿佛也被一耳光打到脸上的徐婉晴面色铁青:“叶医官,可满意了?”
“嗯,满意了,不过还有件事望太子妃娘娘知晓,从今往后,太医院我叶恒这一脉的太医,再不会进东宫看诊……若太子妃娘娘不满,大可以去皇后娘娘甚至陛下处告状去。”
说完,他回头对李语诗说:“我们走。”
“姑母,侄儿先行告退。”
跟叶贵妃行礼道别后,叶恒带着李语诗直接离开东宫。
叶贵妃打了个哈哈随便敷衍几句后也离开了,出了东宫没多久,就看到叶恒与他那女徒弟走在前面。
叶贵妃不着痕迹挑眉啧了声:“眼睛眯眯,脾气着急。”
“不是我脾气急躁,而是对那种人,若是你第一次不教她知道厉害,她以后撒气泄愤还找你!”
叶恒撇撇嘴:“我师父也就是你师祖曾说过,便是要宽宥旁人,也是要自身是强势一方才谈得上宽宥大度,若自己是被人欺辱的一方,你的宽宥只会被人当成软弱,继而得寸进尺……”
李语诗微笑看着他:“柠柠说的很对,她一向明事理。”
叶恒皱眉:“什么柠柠,没大没小,那是你师祖。”
李语诗失笑,随即,她正了面色,理了理仪容然后冲叶恒躬身行礼:“今晚多谢师父回护。”
被这样郑重其事道谢,叶恒却又有点不好意思,他摸了摸鼻子摆摆手:“行了行了,既然叫我一声师父,护着你便是应该的……不过往后你还是避着点东宫那边。”
叶恒若有所思:“那徐婉晴与我师父有旧怨,又知道你与我师父交好,指不定什么时候就拿你泄愤,没事,你离她远点就好,有什么事为师会护着你,”
李语诗低低嗯了声。
沈柠远在北海府,并不知道徐婉晴模仿她的打扮试图引诱萧南谌这个“恋嫂癖”未果后拿李语诗泄愤的事。
同一时间,远在千里之外的沈柠正沉默的看着眼前海面上巨型楼船里的情形。
这着实有些让她震撼……
这艘船是楼船“北海零号”下水前夜她去海边港口视察时发现的……原本并未在意,可这艘船一看到他们这边一群将士,船上的人立刻就变了脸色想要驾船远离港口,沈柠立刻惊觉,然后让人将船拦了回来。
然后就知道,原来这是一艘运奴船。
大宣朝暗地里有一种异常泯灭良知的买卖:贩卖奴役。
而且不是在大宣朝境内贩卖,而是将低价买来甚至掳来的奴役贩卖往海外……高丽那边不太敢沾手,更多的都是卖去了倭国亦或卖给弗朗机商人,被他们带回西方送到黑矿山上。
这种低价购买的奴役到了那边唯一的结局便是猪狗不如生不如死的在矿山或者别的地方夜以继日的从事格外繁重的体力劳动,且食不果腹衣不遮体。
其中九成九的人最终的结局都是死无葬身之地……
沈柠没想到,拦下来的这艘,恰好便是运奴船。
将那些人牙子抓捕,船舱打开时,饶是沈柠自以为见多识广,也被眼前的情形惊到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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