卫光低声道:“管事莫怕,本将军教你怎么说,你便给你主子永安郡主去信就说黑林城民风彪悍百姓粗鄙,不适合在此处……”
“好你个奸佞小人卫光,老子就知道你偷偷摸摸来我这黑林城没憋好屁!”
黑林城指挥使方不达大步走进来,黑着脸喝骂:“人家郡主娘娘从你门口过,来者是客的道理你都不讲,不给人家留情面,我老方做不出你那等刻薄事,好好招待了郡主娘娘……
如今郡主娘娘要造福我黑林百姓,你这臭不要脸的跑来摘桃子了!”
卫光轻咳一声藏起尴尬神情,做出一副坦荡模样:“卫某也是为了平都卫百姓,才不得不设法转圜。”
“呸!”
方不达毫不留情骂道:“说得好听,还设法转圜,你这就是不做人……来来来,你且与我老方走上几个回合。”
方不达是出了名的勇武且身怀怪力,卫光嘴角微抽:“你要不要脸了还?”
方不达哼笑:“对付你这种不要脸的人老子还讲什么情面,来来来,你且吃我一棒……”
堂堂两城指挥使推推搡搡骂骂咧咧的出去,管事的低头看了眼手里那两张银票,顿了顿,不动声色收进袖子里。
下一瞬,卫光的亲随进来了:“银票呢?”
事儿是办不成了,钱得拿回去。
管事的睁大眼:“什么银票,这里从没有什么银票。”
亲随:……
终究不是什么光彩的事,那亲随咬咬牙转身出去,管事撇撇嘴。
谁叫那姓卫得当初不敬郡主,这银票回头过年时孝敬郡主。
就在沈柠带着剩下的一小半货物直奔辽东关时,萧南谌带的送亲队伍抵达辽东关城,并且停在辽东关城内休整。
毕竟赶了一千多里的路,而且是送亲,新娘子也需要好好休息后重新梳妆打扮,不然灰头土脸丢的是大宣朝的颜面。
鞑靼与瓦剌接连进犯的事情也很快传到了辽东关。
元朝太子木华黎义愤填膺,在萧南谌面前骂完鞑靼骂瓦剌,说那些蛮子不知天高地厚不知自己斤两,居然敢冒犯天朝上国。
而他们元朝就不一样了,大元朝一颗心与大宣朝紧紧相拥,如今他娶了玉和郡主,大宣大元更是亲密无间的姻亲,往后守望相助,定要让鞑靼瓦剌那些蛮子退避三舍。
萧南谌不发一语,只是静静看着他,看得木华黎从滔滔不绝到偃旗息鼓。
其实大家心里都是门儿清:鞑靼瓦剌同时进犯,还恰好是在萧南谌这个大宣战神没有领兵且身居辽东的时候……
瓦剌对宁广卫的攻势被宁广卫几轮霹雳弹炸得亲妈都不认识了,鞑靼凿了几个月山道,好不容易溜进来一支骑兵,还没奇袭就被人发现结果自己成了被埋伏的一方,还被卫光带军杀了个片甲不留。
那若非那两边偃旗息鼓,如今驻军在大宣与大元边界那“迎亲队伍”,还能如此安分?
说不得辽东关整个都已经乱了……到那时,萧南谌这个没有带封宁铁骑的大宣战神在辽东,怕是大元朝便是拼尽一切也要将他留在辽东的。
只可惜,事不如人愿,他们图谋一场却是白费力气。
等到木华黎悻悻然离开,承影附到萧南谌耳边跟自家主子说了平都城和黑林城那边的事情。
当萧南谌听到平都城都指挥使卫光居然将沈柠带的商队赶走,他的面色顿时变得冰沉。
即便当初有关于他想退婚的风声传出,可是,这婚约不是还没退!
她身上还有定王未婚妻这个名头……卫光居然敢不当回事。
承影观察着自家主子的神情,小心翼翼试探问道:“主子,依属下拙见,虽然那卫光已经给郡主赔礼道歉,但依旧欠教训,不如,将他养的那两个外室的住址告诉他夫人?”
卫光是出了名的妻管严,他那夫人也是将门虎女,比卫光武艺更好,平日里就没少被削。
若是知道他在外边养了外室,卫光肯定有的受。
萧南谌挑眉,随即嗯了声:“你去办吧。”
定王殿下悠悠然:“倒不是想给她出气,主要是本王未来王妃这个身份不容轻视。”
承影十分上道:“殿下说的是……”
片刻后,辽东城上空,一只巨大的金雕疾飞而去。
数日的行程对金雕来说用不了半日,等到卫光吃了一鼻子灰还挨了方不达几棒子,悻悻然回到平都城家中时,不等他向自家夫人诉苦,就忽然发现家中氛围有些不太对劲。
下人急忙道:“关门、快,关门!”
“去通知夫人……”
卫光心里忽然涌出不好的预感,努力维持平静的神情向后退去想原路退出府门……可下一瞬,轰然一声响,大门关闭。
“卫光!”
伴随一声怒喝,卫光睁大眼,满眼震惊看着夫人已经换上了劲装,挥舞着巨大的白虎偃月刀朝他当头劈了过来。
平都城中,一声凄厉的惨叫响彻夜空……
第248章 姐姐随我去草原吧
沈柠并不知道,因为卫光下了她这个永安郡主的脸面,就落了个被打得鼻青脸肿无法见人的下场。
她与沈青柏带着流放车队没几日后便出了辽东关。
出了辽东关,很快就要抵达北海府,在他们经过辽东关的时候就听说定王带的送亲队伍已经早两日出发往东了。
辽东关与北海府之间有三日行程,到了辽东关外,便是一望无际的山林和后边的草原牧场,另一边则是汪洋大海。
没有辽东关这样的大型关卡,关外总是不够安宁,除了大元总是毒蛇饿狼一般在旁边虎视眈眈,北面归顺大宣朝的几个蒙古部落也并不十分安分。
好在沈柠在辽东关就已经将剩下的货物处理的差不多了,没剩下多少东西,那些流放的犯人一路上衣食皆有着落,除了十几个实在年迈体衰的长眠于路上,别的人竟然都好好的活了下来。
放眼整个大宣,不,再往前数不知道几百年都没有出现过这种事:流放的犯人居然能活下来超过九成。
更不要说,如今他们每个人兜里都还有了银钱,不多,但可以让他们在北海府勉强安身,不至于衣食无以为继。
所有犯人心里都清楚自己这些人是怎么活下来的,看向队伍后边那辆马车时,一个个像是在仰视神明菩萨一般。
若不是神佛菩萨,怎会这样有这样的善心,身居高位却怜惜他们这些戴罪之身,让他们一路存活下来。
甚至比起刚踏上流放之路时的满脸菜色来,大多数人如今竟是变得精神了不少。
也是因此,当出了辽东关翌日,车队被那群山匪围住的时候,甚至都没有人下令,那些犯人不约而同便从空车上拿起各种棍棒农具做武器,死死盯着对面那些山匪。
永安郡主对他们所有人恩重如山……他们是贱民是戴罪之身,但还有良心。
这些山匪想伤郡主便先从他们这些人的尸身上踩过去。
那个产妇的丈夫李二牛手持粗壮木棍站在最前面,恶狠狠看着对面坐骑五花八门的山匪,满身杀气。
沈柠不动声色做了个手势,后边,远远跟着的数百军士得令迅速向前。
这些山匪瞧着人多,但看他们衣衫褴褛好多都面黄肌瘦的样子也知道不是什么精锐之师,根本不必害怕。
倒是这些犯人竟这般忠诚勇武倒是让人心生敬佩。
这时,山匪忽然出声了。
“李二牛,葛大壮……你们他娘的,老子是来救你们出水火的!”
前面那几个最强壮勇武的彼此对视后,试探着问:“赵四?”
“你们他爹的,老子蒙了脸,你们叫了老子的名字岂不是出卖了老子!”
匪首挥舞着大刀:“既然知道是老子来了,还不带人赶紧跟老子走,有老子在这里,今日定救你们所有人逃出生天。”
北海府田地少,好多地方不适宜耕种,所以犯人除了修筑城防,大多数都在煤山上挖煤。
可这半年来煤山见底了,好久挖不出煤,矿上给犯人的吃食更是胡乱对付,每日都会死人。
所有人都知道,流放之路上死大半,到了流放地又要死一波……也是因此,流放的活不了几个人。
赵四是当初和李二牛他们一起被逼成乱民的,朝廷派军镇压时李二牛他们掩护了赵四逃脱,赵四竟也仗义,知道了这些人要被流放到北海府,竟是一路辗转也出了关,准备将这些犯人劫走。
关外无边山川草原,寻个地方躲起来土里刨食养些牛马,总好过当牛马被折磨死。
赵四气势汹汹挥舞着有缺口的大刀:“来啊兄弟们,亮家伙了……”
“赵四!”
李二牛扬声开口:“我们不走了,我们准备在北海府安家。”
对面一愣:“屁?”
可这时,赵四也忽然意识到什么了:“李二牛,你们他大爷的为什么比老子还胖?老子看起来比你们更像犯人……”
李二牛回头冲马车跪下来磕头:“求郡主开恩,求沈大人开恩,给罪人劝降他们的机会……他们都是有善心仗义的侠士,求郡主给他们一个机会。”
七月将话传给沈柠,沈柠顿了顿,嗯了声:“让后边军士先不要动手。”
她掀开车帘,就看到李二牛他们朝对面的山匪走去,在跟山匪说什么。
“一路早中晚三顿饭?
还给工钱?
到了北海府还给安家?”
赵四一声比一声大,几乎忍不住想怒骂:“休得欺骗老子!”
可看着往日与自己一样衣食无以为继的李二牛等人流放路上走了近乎一月后非但没有丢掉半条命,反而瞧着更有精气神,质疑的话怎么都说不出来了。
这时,赵四看到了李二牛身后远远的抱着孩子的女人,他睁大眼:“你婆娘生了?”
他有些不敢置信:“娃也活着?”
李二牛点头:“生了,活着……都活着。”
赵四沉默下去,他身后,同样用破布蒙着脸的山匪小心翼翼提议:“老大,要不咱们也投诚吧?”
“是啊老大,我好饿啊,昨晚的野菜是不是找错了?吃的时候拉嗓子……还有点儿窜稀。”
“老大,我也想一天吃三顿窝头。”
赵四怒骂:“谁他奶奶的不想?”
离得远,沈柠听不见那边的交谈,只看到那些山匪好像在说什么,然后……那匪首就下了马,哦不,下了骡子。
紧接着,那近百名山匪就齐齐跪下来朝这边跪拜……
七月有些无语:“小姐,他们说要投诚。”
沈柠……
紧接着,就见有人连忙朝这边跑来。
一名军士匆忙跑近马车给沈柠和沈青柏抱拳道:“郡主、沈大人,那些山匪说附近有一队蒙古游骑,烧杀抢掠无恶不作,这个叫赵四的山匪认得,说可以带我们避开那些蒙古游骑……”
蒙古游骑?
京城那里却依旧是歌舞升平……辽东这边原来却已经乱到这个地步了吗?
就在沈柠思索着要如何应对时,忽然,尖锐的示警哨声响起,有人大喊:“骑兵逼近。”
只见前面山林中一群骑兵狂涌而出,俱是弯刀悍马,杀气腾腾,与先前的山匪天壤之别。
那些山匪立刻大叫着冲进了流放车队中,与流放犯们站在一起吱哩哇啦大喊着想吓住那些游骑。
“这里是郡主娘娘,尔等还不下马磕头……”
“呔,大宣朝郡主在此,蛮子还敢放肆,小心平了你们的牧场!”
“你们是哪个部落的,还不报上名来,我大宣辽东军就在后边,你们还不滚草原上去……”
“滚回去!”
“滚!”
那些游骑不发一语,手持弯刀将商队前路封死,凶神恶煞:“留下货物银钱女人,否则,杀!”
回应那游骑的是嗖得一支箭,紧接着,流放队伍后边一行骑兵狂奔而至,与流放队伍的军士一左一右对上那些游骑。
是谢云清送给沈柠的那数百将士……
双方俱是杀气腾腾,眼见便要是一场血战。
这时,沈柠身边的术赤炎忽然站起来,弯腰走出马车:“塔格尔……谁准你们来大宣抢劫的?”
对面,方才眼见就要动手的游骑首领蓦然一僵,下一瞬直接失声叫出来:“台吉!”
“台吉你还活着,台吉。”
沈柠不动声色挑眉。
台吉在草原那些部落人口中便是皇子的意思,所以……看来她赌对了。
术赤炎的确便是原著中那一统蒙古手腕强硬的大汗……
七月呀了声:“今日这是认亲会吗?要不术赤炎你也带你的人归顺我们小姐好啦。”
七月的小算盘打的啪啪响,毕竟,对面那些蒙古游骑看起来真的太强悍了,若是效忠小姐,在辽东关外便是一股十分强悍的力量。
然而,术赤炎没有说话。
一路笑眯眯还时不时露出些天真模样的少年眼底深处目光幽森,酝酿翻滚着冰冷的东西。
像是狩猎中的野兽,在衡量自己与猎物之间的力量对比。
对面是他部落的人……只要他一声令下,便能将这车队拿下。
到时候,只需要将所有人都杀光,就不会有人走漏风声……他可以将沈柠掳回草原藏起来。
到那时,她就是他的了。
管他什么定王不定王的……她只会属于他一个人。
“姐姐……”
少年舔了舔嘴唇,低声说:“草原上很漂亮的,我们部落有很多牛羊,我会让姐姐过得很幸福的。”
他幽幽说:“姐姐随我去草原吧。”
第249章 今日怕是活不成了
术赤炎话音落下,七月瞬间察觉到什么,她刷的抽出佩刀恶狠狠盯着术赤炎:“狼崽子,你要恩将仇报吗?”
术赤炎不发一语,直勾勾看着沈柠。
沈柠笑了笑:“或许改日我会去你部落做客,但不是今日……你知道,我还有事要做。”
术赤炎看着沈柠平静到温和的笑,心里忽然意识到,她并非没有察觉他的恶意,只是她不在意。
换句话说……她不把他放在眼里。
明明她只带了三百将士,且比不上他部落勇士英武强悍,可这一瞬,术赤炎却莫名觉出几分危险。
他立刻有些后悔起来,后悔自己方才一时忍不住露出藏着的獠牙。
下一瞬,少年倏然笑开:“那说好了,姐姐改日来我们部落做客……到时我定好好招待姐姐。”
七月死死盯着这个狼崽,看着他下了马车。
沈柠微笑不语,笑意淡了几分。
术赤炎跳下马车,忍不住回头看了眼,对上沈柠不达眼底的笑意,他暗暗咬牙。
“姐姐是不是讨厌我了?”
沈柠没有说话。
术赤炎微微握拳,然后说:“我在乌澜部……姐姐,等我长大了,我会来娶你的。”
知道自己方才一闪而过的恶意已经被察觉,狼崽没有继续惺惺作态,深深看了眼沈柠,几步走出车队翻身上了游骑让出的一匹马,回头看了眼沈柠,随即策马离开……
七月啐了口:“狼心狗肺。”
沈柠笑了笑未置可否。
投资本就是如此……稳赚不赔的买卖只存在于杀猪盘里。
术赤炎骑马带着游骑直奔草原乌澜部,少年神情幽冷,问塔格尔:“苏赫巴鲁呢?”
只几个字,却带着森森寒意。
当初就是他的哥哥,乌澜部的皇台吉苏赫巴鲁给他下药,害他被木华黎抓走……如今他既然活着回来,那苏赫巴鲁必定是活不成了。
之前术赤炎没有下令动手将沈柠劫走也有这个原因:他在乌澜部的地位还不稳,不说整个蒙古草原的大汗,至少先将乌澜部握入手中,才勉强配得上云阁娘娘。
这时,旁边的塔格尔欲言又止后终于开口:“台吉,我们乌澜部出事了。”
术赤炎倏地扭头:“什么事?”
塔格尔叹了口气低沉道明原委。
原来前些日子,黑熊部忽然向乌澜部发动袭击……乌澜部不敌,大汗博格在战斗中受伤,之后,皇台吉在单挑黑熊部台吉拓达时被拓达砍断了腿残废了。
如今,乌澜部的牧场被黑熊部抢占了许多,还被抢走了很多的牛羊粮草,整个部落眼见就要被吞并了。
也是因此,塔格尔这些人才不得不出来抢掠物资,否则,部落的人就要饿死了……
术赤炎听到这里,整个人都怒火中烧。
“我们英勇的乌澜部,居然败给黑熊部那些蠢货!?”他简直不敢相信。
塔格尔叹气:“黑熊部忽然变得很厉害,大汗说,他们背后有人指挥……”
“回去!”
术赤炎说:“我不会放过他们的。”
半日过去,术赤炎带着游骑回到了毗邻大宣的草原上的乌澜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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