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多谢你记挂着,实在不必忙的。”今年还不知有没有意外发生呢,谢祁心里不抱希望,却还是听得眼睛不自觉柔和下来。
怀里突然被一只爪子挠了一下。谢祁又忽然想起一件事,变戏法似的,从披风里一个暗袋里掏出来一辆肥嘟嘟的实心三花猫:“沈娘子,我家中有些事,乱糟糟的,我又要入场科考,所以今日过来,其实是为了将麒麟托付给你。”
沈渺吃惊道:“这是麒麟?”
怎么这么肥!
她方才一晃而过险些没认出来。
谢祁挠挠猫头,一边往里走,一边细数:“是啊,麒麟如今还爱喝羊奶呢。每天吃三顿,有时吃鱼糜混鸡丝,有时吃鹌鹑拌兔肝,鸭胸肉也吃,偶尔逮着田鼠,方厨子会做成肉干给它磨牙当零嘴。”
沈渺:“……”
她瞥了眼躲过砚书的眼线偷偷对着鸡屁-股正大大张开嘴的追风,再瞅了瞅啃大骨棒子吃剩菜拌面条的雷霆,最后重新将目光落在谢祁怀里油光水滑的大脸肥猫上。
完了,假千金被送回贫家了!
麒麟进了沈家,谢祁给它刚放下,它扭头钻进地台下头去躲着了,追风好奇探了狗头去看,还被炸毛的麒麟像响尾蛇似的怒哈了出来。
谢祁面上顿时流露出老父般的担心,沈渺有养猫经验,让他先过来坐下吃块香甜的桂花糕:“没事,它躲着别硬拽,让它熟悉一会儿,它觉着放心了,就会出来了。”
桂花米糕是用糯米和大米按照三比一的比例,泡开再碾碎,再用磨子磨成细腻的米浆,搁点白糖搅合均匀,加入面肥,醒发到两倍大,等里面全是蜂窝孔以后,再撒上初秋自家院子里收的桂花干,就可以上锅蒸了。
蒸上两刻,时间一到,掀开蒸屉的盖子,那股桂花的香味便会“噗”地就冒出来。
谢祁从春庄骑马过来,赶了一路,吃了一肚子凉风,被沈渺塞过来一块切成三角的桂花米糕,那暖意比香味更早传递到他心里。
谢祁原是不太爱吃甜食的,但这桂花米糕,桂花味儿极浓,吃到嘴里,软乎乎、甜丝丝,又没有什么杂味儿,口感细腻,意外很合他口味。
这不是新鲜东西,往日方厨子也做过,外头糕饼铺子也卖,但以往不知为何没觉出好来。
“真好吃。”谢祁弯起眼眸,被凉风吹了一路的手脚也跟着暖和了起来,他吃下了一整块,嘴里也不腻,有些好奇地问道,“比外头卖的桂花糕清爽,沈娘子怎么做的?”
沈渺见他吃得香,也笑:“其实没什么,我不过少放了一勺糖,想着这样米香不会被甜味盖过。糕饼铺子里爱搁多些糖,为了蒸出来甜香更浓。但我认为做菜其实并无定势,取舍也是一门做菜的学问呢,有时舍比得好。”
谢祁怔怔地点点头,是啊,做菜要取舍,他们家族又何尝不是呢?以往便是太贪心了,底下的人才会酿出些欺上瞒下、鱼肉百姓的事。
幸好,或许还来得及。
沈渺不知谢祁心思已经转到别处去了,又扬声喊砚书和有余也来吃桂花糕。
他们俩像门神似的守在灶房的门口,一直在盯灶上散发着浓浓肉香的大猪蹄。听见沈渺叫他们,才依依不舍地过来吃糕。
红烧猪蹄还在灶上小火慢炖。
做红烧猪蹄,焯水后要再和香料一块儿炒,还要一直翻炒到猪蹄微微发黄,这样吃起来那皮才香。这时候淋点酒、酱油、接着搁一勺白糖,继续翻炒。等猪蹄都裹上色了,添上能没过猪蹄的热水,大火烧开,转小火慢炖半个多时辰,直到猪蹄软烂,汤汁浓稠,撒点盐再调一次味,就成了。
等天黑透,一盆红烧猪蹄总算出锅了。
沈渺挑了个大的带蹄筋的,先夹给需要金榜题名的谢祁。谢祁看着碗里巨大的猪蹄,原本有些不知从何处下口,但那香味实在香极了。
于是便放开了包袱,夹起来放嘴里一咬,那猪蹄皮软糯弹牙,咬得“咕叽”一下,胶感十足。
里头的肉也烀得嫩得很,嚼两下便要化了,红烧的浓浓滋味瞬间在嘴里弥漫开。沈娘子做菜,香料味从不会太重,反而能把猪蹄那股子肉香衬得更浓郁。吃完了一个,谢祁忍不住再夹一个。
哪怕如今已吃多了沈娘子的手艺,却还是会想吃了再吃。
湘姐儿几个猴孩子出去玩了一日也回来了,背回来一大袋松针松果,还捡了一堆带刺的毛栗子。
他们来得巧,一回家就赶上吃猪蹄。
如今湘姐儿和砚书两个家伙,啃猪蹄啃成了花脸猫,吃完连手指头都吮干净了!
用完晚食,谢祁便与砚书先告辞回去了。夜里,沈渺又冻上了猪蹄冻,准备明日一早起来,调个蒜汁儿配粥喝,一定好吃。
次日,因是院试的日子,街上天不亮便吵闹了起来,都是送考的,砚书一个人把谢祁送进去了,之后也不回谢家,又蹦蹦跳来沈家蹭饭吃。
沈渺见他一个人,还奇怪:“砚书,怎么就你一个人送九哥儿去考试?这也……”太不重视了吧?
那可是科举啊!
砚书扒拉着热乎粘稠的小米粥,配上透亮得跟水晶一般,颤巍巍的猪蹄冻,夹一筷子放嘴里,“滋溜”一下便融化在嘴里了,他咽下去才无奈地道:“大娘子和郎君都说照往年的惯例,九哥儿指不定今日就能回来了,便不来送了。”
沈渺:“……”
可怜的九哥儿,倒霉得家人都绝望了啊。
就连砚书吃完朝食,突然靠谱了起来,背了一兜子伤药,就赶去考场门口侯着,生怕九哥儿出了什么倒霉事儿就出来了。没想到他可怜兮兮在考场外吹了一日风,九哥儿竟没出来!
他激动万分,一溜烟跑回沈家报了喜,又一溜烟跑回谢家,套了车去春庄报喜。
九哥儿竟挨过头一日了!他还抽空看了看日头,没错啊,太阳还是东边升起呀?于是更激动了。
难不成…是谢家祖坟叫人点着了么?
沈渺也很高兴,看来考前吃猪蹄吃对了啊!旁人都要放榜考中才算厉害,到了九哥儿身上,只要顺利过了一日,就算这非酋转运了!
就在砚书急哄哄往春庄去时,御街上也有一辆挂着谢字灯笼的朴素马车正慢慢地接近东华门。
谢父穿着自己那青绿色的九品官服,手里捧着个厚厚的奏疏,腰上革带里别着竹笏板,紧张得满头大汗,问陪他来壮胆的郗氏:“娘子,这真的有用吗?为夫腿肚子转筋,怕得有些站不起来了。”
郗氏习惯了,安抚得拍了拍他的手背:“郎君莫怕,九哥儿说得对,不破不立,闻风而观形势,这是最好的法子了。你上书自己弹劾自己管家不严,再跪下称有罪,求官家严惩,再摘下官帽挂冠而去,官家想必也会念你的好,也会念谢家的好。”
谢父总算萌生出一点儿勇气,握起拳头来,义正言辞点头:“好,娘子所言极是,只要为了家中平安,这官位舍了也就舍了!反正不过九品官,我混了半辈子,也混够了!”
可马车到了宫门外,谢父撩开车帘子,望向近在咫尺的东华门,深吸了一口气,又深吸了一口气,还回头望了望郗氏,愣是没下车。
忍无可忍的郗氏抬脚踹了出去:“快去!等会天晚了你还想挨十板子再叩宫门不成?”
谢父带着张苦瓜脸,一步一蹭地挪到宫门外,期期艾艾地递上竹笏板求见面圣了。
因是科考的日子,沈渺今日铺子里也格外热闹,汤饼卖得流水一般,羊肉汤才半日便售罄了,之后大白天便有人点烤鱼吃了。
沈渺店里所有人连轴忙到天快黑了,秋阳落下山去,客人全送完了,才瘫在铺子里的条凳上歇了会。
这天色一晚,便一阵阵冷了起来。外头街市也跟着零零落落,不如夏日时热闹了。沈渺正要回去抽空缝棉袄,谁知那梁老丈又来了。
他这回没穿细布素衣。
他头戴黑罗纱硬脚幞头,边缘镶以金线。身着深绿色公袍,袍身绣云纹,袍袖宽大,银线熠熠,浑身气度已与前两次截然不同。
他身后还跟着一辆无纹饰的宽阔高车,车旁还有四个蓝衣小内侍提灯跟着。
梁迁这身代表宫中高等内侍的衣裳一出现,寒冷风中途径的行人见了,都连忙举步避开了。
福兴和唐二已经吓得从凳子上摔下来了。
梁迁迈过门槛,温和有礼地拱手道:“沈娘子,事出有变,客人已先到了,劳你速速随奴婢前往玉津园,筹备晚宴。”
沈渺眼珠子也快惊得掉下来了。
不是,不是,您这老丈怎么还有两副面孔!
说好的御街旁住的富裕人家呢?怎么变成玉津园了,这个玉津园…不是…不是皇家园林吗?
“羊双肠嘞, 刚出锅的羊双肠,汤浓挂碗,热乎鲜香的羊双肠!”
“四味菜嘞!丸子、面筋、酥油肉, 锅盔要多少加多少, 带劲得很嘞!”
“油墩子出锅喽!又香又脆嘞油墩子,刚炸好嘞油墩子!”
汴京城的晚秋,已失了秋老虎的威力,阳光软绵绵地落在巍峨高耸的门楼上,微微照亮了门上规整硕大的铜钉, 还映得城墙青砖缝里攀附的秋草,叶梢片片泛红。
城门跟前小摊儿一个接一个, 小贩们穿着破棉袄破棉鞋,双手交叠缩进袖筒里, 扯起嗓子连吆喝带唱,声音高亢嘹亮,周遭热闹得如同鼎沸的水。
大宋与辽金接壤,商贸往来多年, 胡服仍十分流行。郗飞景身边只领了两个亲兵,卸了甲胄,身着窄袖皮毛大翻领宝相花锦袍, 头戴鹿皮胡帽,悠哉哉站在门楼下吃羊肉烧饼。
他在边关多年,肤色早已变得铜黄粗糙, 愈发像那等来往边关州府与辽人做买卖的马商。
烙羊肉烧饼的摊主压根没觉出什么异样来, 只是忙于烙饼的间隙,忍不住多瞥了一眼这商贾身后俩小山般的大个子随从,在心里直嘀咕:这官人的仆从也不知那儿寻来的, 生得跟那煤窑里炼出来的两块黑炭似的,怪怕人嘞!
郗飞景啃完两只烧饼,满足地拍了拍手里的饼屑,让亲兵会了账,才慢慢踱步往玉津园走去。
他一路与推车挑担的贩夫走卒擦肩而过,商贾赶着骡马、骆驼,扶着牲畜背上垒得高高的货物,高声嚷着借道,从他身边艰难挤过。
空气里什么味儿都有,牛马的粪便、扬起的尘土,还掺和着门楼下一阵阵飘来的食物香气,混出了一种嘈杂喧嚣的怪味,但却令人莫名亲切。
他也不知多少年没吃南熏门外的羊肉烧饼了,今年难得回来一趟,也算饱了口福。
因是奉密诏回京,不得声张,郗飞景连家都暂时不得回,带着自己的人马安顿在一家客店。但他出城时还是忍不住站在那热气腾腾的炉子旁,买了几个饼,与身边亲兵同享。
想起幽州城外大雪中的肃杀荒寂,再对照京城繁华,颇有种恍惚隔世之感。
刚走没两步,郗飞景便瞥见个熟悉的身影,那高大健硕的背影哪怕穿着最不起眼的褐色长袍混在一堆买清炖羊肉汤的人堆里,也让郗飞景一眼就认出来了。
他眯了眯眼,给亲兵使了个眼色,便借住人流的遮掩,从旁悄然摸了上去。
两个黑炭亲兵也行走无声,默契地掩护配合自家将军胡闹。
郗飞景只差一步,鬼魅般探出的手就要摸到那人腰间挂的钱袋。谁知,那人仿佛背后长了眼似的,垂落在身侧的手瞬间扭转,像只大铁钳,作势要扣住郗飞景的手腕。
幸好郗飞景反应也十分迅捷,见势不好,脚下立刻后撤,刹那间,身影已如风般退到三步远。
那人手抓了个空,淡淡地转过身来:“郗三郎,你怎还是这样爱偷鸡摸狗。”
郗飞景偷袭失败也不害臊,像个狐狸似的眯眼笑:“岳二,好久不见了,你耳朵还是这么灵。”
岳腾面色平静地指了指身前那摊主那口清炖吊子汤锅,这摊主手艺不错,竟将一锅肉骨汤炖得香而不浊,清亮能照人影,郗飞景这才知道自己是怎么露馅了,失策失策。
他笑意更深:“岳二喝完汤了么?同去玉津园?”
“走吧。”岳腾没带亲兵,数出二十个铜板,放在那摊前,独自一人与郗飞景并肩而行。
两人多年不见了,一时竟不知说什么,还是郗飞景先怀念地开口:“你我可有四年没见了?”
岳腾目视前方,半晌,才开口:“两年。前年一起到漠北演武,隔着你那花里胡哨的中军大纛,遥遥瞅了你一眼,没看清,就瞧着好似有个不正经的人歪在旗下的大帅椅上,那应当是你吧?”
“你还好意思提?不是你一箭把我射下马,害得我老腰闪着了!我坐着能不歪吗?”
郗飞景提起就来气。
幽州、兖州每隔几年都会合作演武,两军对垒,只要冲垮对方中军,夺了对方纛旗便算赢。
郗飞景是个天生的偏门将军,满肚子花花肠子,压根不想好好跟岳腾正面对抗,他读兵书时便最喜欢西汉名将卫青与霍去病的闪电战术。但每个用兵者个性与气质不同,同样的战术,落到他身上,又生出些猥-琐的气质来。
岳鹏评价郗飞景,认为他那长距离绕背迂回、神出鬼没的打法,其实不为别的,就单纯是以气死敌手为目的,所以常人时常无法参透他莫名其妙的战术。
用俗话说,郗飞景便是那等能走窗户偏不走门的欠登儿。他打出名气的第一场打仗,便是当郗老将军的偏军,深-入草原,搞奔袭绕背偷袭,做那根折磨敌人援军的搅屎棍。
郗老将军只让他牵制辽国北府旗下的契丹部族军,为中军争取时间,其余没多交代什么。结果他遛猴似的反复横跳,一会儿烧粮草,一会儿半渡而击,一会儿佯攻,一会儿夜袭,撩了就跑。
他得了便宜还卖乖,写了封耀武扬威、阴阳怪气的信,用特意抄录了十几份,箭射入对方阵中。
生生气得那学过汉话的右贤王耶律易旧伤复发,一命呜呼。
郗老将军擅守,又为人正直,生了个这样奸猾不走正道的儿子,时常哀叹前头两个儿夭折得早,日后郗家交到这小子手里,怕是要完了。
郗飞景偷袭也不是派人偷袭,他是个屁股长草闲不住的,每回都亲自去偷。
那次与岳腾演武也是如此,他把中军扔给副将,便兴冲冲带一队人马去偷袭,没想到岳腾太了解他了,早就等着他自投罗网了。
郗飞景身陷重围,但还是不肯认输,演武用的都是不上箭头的箭与不开刃的刀,但双方肉搏打起来并不相让,也疼啊!
他后来与自己两个黑凛凛高塔一般的亲兵努力杀出重围,他吃了亏还不甘心,暗搓搓迎风放了一把火,想趁乱冲破岳腾的中军。
结果岳腾不慌不忙,站起来,抬手三箭齐发,在百步之外,还隔着浓烟,两箭命中他的座下战马。
无箭头的秃箭杆都扎进马腿两寸,惊得战马昂首嘶鸣,一下便给他甩下来了。
他腰咔嚓一声就闪了。
郗飞景丢脸丢到人家家门口,被亲兵抬着,赶紧趁烟大混乱灰溜溜逃了。但他也没罢休,夜里又弄了场偷袭,把岳腾殿后的后军端了,抢了他们十几车假粮草车。
所以岳腾才会总骂他偷鸡摸狗。
郗飞景对这评价不以为耻,反以为荣。
毕竟岳腾是他敬佩的人。
岳腾与出身武将家族的郗飞景不同,他是正儿八经的农户之子,二十岁前还在种地放牛,二十一岁与长兄一起投军,从冲锋陷阵的小兵一路杀到将军之位。
先帝时期,大宋还兵弱于辽金,边关时时有战事,败多胜少,最惨的时候,还险丢了两个州。
岳腾当时只是副将,他的上峰仲将军已战死沙场,他临危授命,先收拢仲帅的溃兵,退到兖州休整了三日,又写信跟郗飞景借了一万幽州兵、十万石粮草,做了充足的准备,便开始反击。
最后,以少胜多连破三城,不仅收复失地,还一举打过长城,剑指金国襄州六郡。
那时岳腾不过二十八岁。
岳家军从此长守兖州,只要岳家旗帜还在城头飘扬,金人甚至再不敢南下牧马,就算饿急了也只敢狗狗祟祟过来吃一点草,又赶忙趁守城将士发现前溜走。
岳腾因出身贫家,无法忍受金人的马偷吃宋人的草,他后来连襄州都快打下来了。
结果后院着火了!
岳腾夺襄州的捷报传回京时,京城一片混乱。先帝当时已病重昏迷,晋王为夺东宫之位,联合暗中支持他的几大世家,发动宫变囚禁了还是太子的赵伯昀于南苑,还囚了太后于宝慈宫。
官家当时年仅十八岁,命亲信太监梁迁掘狗洞爬出去,冒死联络东宫逃脱在外未被抓捕的属官,以东宫忠臣义士前赴后继的人命堆砌才成功送出虎符和两道太子谕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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