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爱瘾(迁屿)


他眼色微沉,“你想听什么?听我说这六年我过得很好,衣食无忧,功成名就,虽然你当年是狠心了点,但起码我没有因此变得比之前更潦倒?”
他的攻击性太强,南蓁微顿,“如果是真的,不是很好么?”
“好在哪?”他打量她的眼神分外幽淡,甚至有些玩味,“好在你知道这些后就能心安理得,继续过你的潇洒人生?左一个弟弟,右一个男友。林莫?呵,你还真是念旧。”
他的冷笑嘲讽十足。
南蓁几不可察地蹙了蹙眉,“我没这样说过。”
“你是没有,可我就是不想让你过得太好。”
他说过的,他要让她无论走到哪里都不能忘记他。
爱也好恨也罢,愧疚或者怀念,只要是能让她随时想起他的,任何情绪都好。
最好的,还是噩梦。
他太知道梦里的绝望和醒来后的虚无有多刻骨。
缠绵又残忍。
空气安静下来。
凉意一点点侵蚀,南蓁手里的热毛巾已经不再温暖。
直到陈厌说出这句就是不想让她好过,她发现自己竟然没有丝毫气愤或激动。
仿佛是早有预料的。
他没有忘记她。
从来没有。
一直笃定的事情得到了印证,她有种微妙的满足感。
“是这样么。”她淡声说。
南蓁温柔的声音里带着点全能预知视角般的宽容和平静,那种好似不在意一切的平和又来了。
陈厌开始烦躁,“我真的很讨厌你现在的表情,就好像你还把我捏在手里,我还是你的所有物。可六年前你已经放手了不是吗?”
南蓁没有说话。
她从来没把他当成自己的所有物,在她心里,他永远是独立而特别的存在。
他的喜恶只是他自己的选择。
她无意干涉,也干涉不了。
宁盼已经到楼下了。
她关掉震动的手机,站起身来,淡声,“既然如此,那我走了。替我谢谢经理和方力何的好意,不过我以后应该不会再来了。”
南蓁抬脚往门口去。
身后楼下的车流声被隔音玻璃稀释到只剩一些细微的嗡嗡。
这该死的声音吵得人邪火直冒。
陈厌抓紧扶手,整个人仿佛被钉在了椅子上,他紧紧盯着那抹泛着珠光的纤细身影走到门边。
开门。停下。回头。
她回望过来的神情被走廊上的强光吞没,只剩一片模糊的光斑,像梦里无数次出现过的那样。
黑暗中,陈厌握紧的手蓦地松开。
“哦对了。”南蓁回过头来微微一笑,唇边的弧度很淡,淡不过她眼里清色的光。
她大度说,“下次英雄救美前,记得先把烟头踩灭。”
如他所言,她再一次捏住了他。
宁盼在秘夜门口等了将近一刻钟,南蓁从里面出来了。
傍晚时天气预报说新一轮台风即将登陆,果然夜半就开始降温,逐渐狂躁的夏风吼出的声响响彻整座城市。
南蓁的身影从门后快步而出,刚一出门,她一头乌黑的发丝瞬间被风吹乱。她瑟缩着用单手护着领口,过强的风力让她朝路边走来的这段路变得格外艰难。
凄凉,悲怆。
宁盼看着她与风对抗的样子,心里莫名蹦出了这两个词。
“南蓁。”她降下车窗,声音被风送到路边。
南蓁抬了抬眼,朝这边走来,一言不发地拉开车门,进了副驾。
隔着透明的车窗,她冷漠美丽的侧脸简直淡如冰泉。
见惯了南蓁温柔随和的模样,陡然看到她如此冷酷的另一面,宁盼愣了一下。
“你怎么了?”
南蓁摇头,“没事。”
宁盼看了眼车窗外秘夜的招牌,收回视线时发现南蓁也在看。
她挑了挑眉,没急着问。
亮紫色宝马行驶在台风即将来临的夜晚,道路两旁的街灯和树叶都显得脆弱又萧条。
光影昏昏暗暗地落在副驾驶,南蓁素白纯净的脸上有种令人情不自禁想要抚慰她的温软魔力。
像在看一出复古港风胶片电影,她身上的故事感在此刻攀至巅峰。仿佛能看见她的心碎与清醒不断交替,模糊的夜色中,她眸光细碎又迷离。
上大学的时候她就觉得南蓁跟人挺不一样的,只是那时候傲慢,不能接受世上有人比她更优越。
现在年纪上来了,心境逐渐平和,才开始觉得以前的自己挺幼稚。
南蓁望着窗外出神,冷不丁听见宁盼在旁边笑了一声,她回眸,“你笑什么?”
“没,就是觉着你这么冷清一人,没想到也有被情所困的时候。”宁盼揶揄道。
“……”她是怎么看出来的?
“你肯定在想我是怎么看出来的吧?”宁盼哈哈一笑,“别说,你这人看起来高冷,其实心思都写在脸上。”
“……这么明显吗?”
“挺明显的。”宁盼笑个不停。
南蓁有些挫败。
怪不得陈厌总能看穿她呢。
宁盼见她若有所思的样子,好奇心更强烈了,“嗐,跟我说说呗,怎么个事儿啊?就当是我这么晚出来接你的报酬了。”
南蓁一向不爱对外谈论关于自己的事,但今天或许是个例外。
她想了想,问宁盼:“你说,一个人要怎么样才能原谅另一个人?”
已经凌晨了,这里仍然喧嚣震天。
包间里已经没几个人是清醒着的,方力何看着这“尸横遍野”的场景,为自己还能顽强站立感到骄傲。
随手拦住一个送冰桶的服务生,他问:“陈厌呢。”
他先前跟着南蓁出去后就没影了,不知道现在回来没有。
幸好今晚他还有余量可以陪他开支香槟庆祝他们和好如初。
服务生见他摇摇晃晃,伸手扶了他一把,“老板在办公室里。”
“哟,回来啦?”方力何看了眼时间,喃喃自语:“不对啊,这才多久,不是他的风格啊。”
服务生不知道他说的回来是什么意思,“老板一直都在办公室里。”
“一直都在?”方力何一激灵,顿时酒醒了不少,“现在还在?”
“应该在的。不过经理说不让人去打扰他。”
多年在陈厌身边打转得来的直觉让方力何意识到不对劲,他一把推开服务生,跌跌撞撞冲出包间往四楼赶去。
办公室里没有开灯。
惨淡的月色从百叶窗的缝隙里挤进来躲雨。
台风大约已经来了,窗棂被猛烈撞击时泄露进来的风声如鬼哭狼嚎般尖利地响彻整个空间。
陈厌坐在窗前,仍保持着南蓁离开时的姿势。
直到方力何闯进来,“陈厌!”
他的声音惊动了月光,手背上那两道死气沉沉的灰白光带骤然消失不见。
陈厌黑眸里的阴沉终于有了松动的迹象。
“……”
“……”
屋子里冷气开得很低,加之窗外呼啸的诡异风声,方力何只觉一股阴风直扑面门,不由哆嗦了一下。
这房间简直比鬼屋还要吓人。
有当年住办公室的经验,陈厌这几年就跟上瘾了似的,放着好好的大平层和别墅不住,就爱待在这儿。
方力何隐约感觉他只是想保留当年刚从南蓁家出来的状态,就好像随时都还能回去。
可谁都知道,他们回不去。
他搓了搓手膀子走进去,“怎么回事,你跟蓁姐吵架啦?”
刚才上来的时候他已经听经理说了,有人在二楼的女卫闹事被陈厌碰着了,但陈厌不仅没发脾气,甚至连经理都轻松逃过,方力何瞬间就明白怎么回事了。
有陈厌在还能闹起来,还闹出了血,那必定是他故意纵容的,否则见血的可就不止那一个人了。
借着门外走廊的灯光,方力何看见茶几上有杯牛奶和一条毛巾,都已经凉透了。冷掉的牛奶泛着股不太舒服的腥气,走近就能闻到。
他猜陈厌刚才是把南蓁领到这儿来了。
在黑暗中摸索着拧开书桌上的台灯,方力何这才看清陈厌那能把人吓死的脸。
那张在白日里看起来能倾倒众生的脸,这会儿显得苍白又冰凉,雾沉沉的黑眸里一点微弱的暗芒像地狱里的冥火。他一动不动地坐在书桌后面,整个人散发出的超低气压仿佛一具会动的尸体——差一点就感觉不到他还活着了。
“关掉。”他声音哑了,冷得刺骨。
“……”
方力何不敢迟疑地将灯光调暗,仅剩些可怜的微弱光线,随时都会被黑暗压倒。
他拖了把椅子坐下,小心翼翼问,“..被蓁姐看出来了?”
话音刚落,方力何便感觉有道犀利的眼风,刀一样刮了过来。
“……”他下意识摸了摸颈子,还好还好,没真的被灭口。
窗外风雨大作,窗棂被撞击的震动让百叶窗又回到了原来的位置。
那两道不足一指宽的光带重新落回陈厌的掌心,正细细地发着抖。
像南蓁伏在他肩上时,头顶的碎发轻轻搔过他的喉结。
那隐约的痒通过视线传到手心。
修长的五指几不可察地动了动,仿佛想握住这种痒,掌心狰狞的疤痕却突兀地闯进视线,中断了感觉的传输。
陈厌眼色转暗,瞳孔浓郁的黑色让方力何仿佛看见了六年前的人。
当年得知南蓁即将出国的消息,陈厌的阴郁和消沉达到顶峰,全身上下都冒着黑色的死气。方力何一度以为他是想和南蓁同归于尽。
但事实上,和他同归于尽的另有其人。
深秋的雨夜。北部街上。宋明辉用一把四寸长的水果刀,在陈厌的腰腹部连捅六刀。
刀刀见血。刀刀致命。
被抬上救护车的时候,南蓁惊慌失措地赶来。
陈厌明明想见她,却故意偏过头去。
只留她痛心的眼泪湿透了那个夜。
方力何后来到医院去看他,陈厌躺在病床上,惨白的脸,黑色的眼,明明没有表情却让人莫名觉得遍体生寒。
‘她走了吗。’
‘走了,昨天刚走。’医生嘱咐不可以让他太过激动,方力何尽可能地安慰,‘她可能也不想走,我看得出……’
‘走了就好。’
方力何彼时不明白他为什么这样说,他明明不想她走的不是吗?
他以为这是他无能为力的自我安慰,但又觉得他不是会自欺欺人的人。
直到出院那天,他们迎面遇到付白薇。
她怀里捧着一把尤加利叶,颜色浓得发黑,下一秒却甩在陈厌脸上。
他被打偏了头去。
‘你这种人真可怕!难怪所有人都会离开你,你活该!’
方力何后知后觉,恍然大悟,原来这一切都在陈厌的计划之内。
一个月前,他故意安排付白薇在宋明辉身边。
彼时刚刚被释放的宋明辉人心和势力都没有了,孤家寡人一个。极端空虚的时候,曾经喜欢过的人突然出现,对他嘘寒问暖,浅笑盈盈,任谁也无法拒绝。
可宋明辉不知道,付白薇的接近只是想让他为之前做的事同陈厌道歉。因为她“偶然”听方力何提起过,这件事就连南蓁也做不到。
如果她能做到南蓁做不到的事,也许她就能在陈厌身边占有一席之地。
抱着这样的心态,她假意接近宋明辉,想获得他的信任,引导他的思想,同时,她也没有放弃陈厌。
那段时间他们唯一一次通话是陈厌得知南蓁要出国后在店里喝得烂醉,付白薇心疼不已,她想过去看他,却不料撞见了在门外偷听的宋明辉。
怨毒的仇恨在那一刻燃烧至巅峰,固执认为被陈厌夺走了一切的人终于爆发。
除了血流成河,没有第二条路可走。
付白薇能看穿这一切并不是因为她有多聪明,只是单纯没了利用价值,陈厌不想再与她多费口舌。
意识到自己从一开始就在被当枪使,她彻底心碎。
‘你简直是个魔鬼!’她眼里的深恶痛绝连旁观者都看不下去,陈厌却坦然得仿佛无所畏惧。
被所有人厌恶抛弃是他的命运。
从他一出生,就已经注定。
他不在乎。
他只在乎南蓁是抱着对他的遗憾和歉疚走的。
想要得到,就先放手。
这是他的生存法则。
方力何当年也才不到二十岁,被他如此深重可怕的城府骇到,一度觉得自己是不是也应该离这种魔鬼远一点。
但就是他的这种眼神,漆黑的,仿佛被掠夺了所有光线,他陷在无尽的深渊里。
没有人的生活是这样黑暗的。
可是陈厌,只有黑暗。
没有无助和绝望。
他平静的脸是最深刻的无望。
抛开那些复杂的心思和算计,他有时候会觉得陈厌只是一个在等待光明重新降临的可怜小孩。
他只是在用自己的方式留下想要留住的人。
“你知道她为什么回来么。”
方力何正出神,被他突然的提问吓了一跳,“..啊?”
半明半昧的光线里,陈厌盯着掌心里的疤痕,她不在这几年,他有时会恍惚怀疑她是否真的在他生命里出现过。
这些扭曲的伤疤就是证据。
他庆幸自己留下了证据。
方力何看不清他的表情,只觉得他嘴角逐渐勾起的弧度过于诡异,他心里发毛,下意识屏住了呼吸,“为什么?”
陈厌精致如雕刻般的下颌微微扬起。
像一个即将站上领奖台的孩子,他为自己知道这个问题的答案而感到兴奋和骄傲。
他发出愉悦地低笑。
“因为,她舍不得我。”

美术馆。
南蓁一周多没来上班, 在家养伤期间,馆内的大小事宜都靠思卉传达,不能远程解决的, 此时都堆积在她的办公桌上。
久违饱满的工作量需要摒除杂念地完全投入, 这也是这几天来她头一次这么平和。
安安静静工作了一上午, 思卉敲门进来, “蓁姐,给你冲了咖啡。”
“谢谢。”南蓁从文件里抬起头, 她工作时带着副透明边框的近视眼镜, 与在家里的放松不同, 她专业的样子带着知性的优雅与冷淡。
买下了美术馆的事情还没宣布, 连日来的阴雨,让馆内员工和美术馆的命运都在风雨里飘摇。
思卉看她这么专注工作,也不好问她,只是大家都在担心。
踌躇半晌, 她还是弱弱地开口:“蓁姐...”
南蓁喝着咖啡, 看见她欲言又止的脸色,明白她要问什么, 她放下杯子,“你去帮我通知大家,二十分钟后开会。”
思卉抱着托盘忧郁地点头, “好的。”
今天周二,美术馆罕见地挂上了休馆的牌子。
要知道,自南蓁接手以来,为了挽回美术馆, 她连隔了三条街的小学户外教学都接的眼睛都不眨,不在公休日闭馆, 简直前所未见。
集中在会议室的众人面面相觑,都以为这会是最后通牒。
几分钟后,南蓁姗姗进入会议室。
她膝盖还没好利索,走路不太自然,手里什么东西都没拿,甚至连根笔都没有。
见她这样“轻装上阵”,其他人心里不由更加消沉。
看来他们跟美术馆的缘分要到此为止了。
就近在门边拉开把椅子坐下,南蓁示意思卉关门。会议开始。
“这些天因为我的一些个人原因请假休养,馆内的事务辛苦大家了。”南蓁开会一向不喜欢说废话,她顿了顿,直接宣布:“一会儿我就要去和孙馆长签属第二次付款协议。从今天开始,美术馆将由我个人正式接手。”
“……”会议室里鸦雀无声。
大家好像都还没听明白这是怎么个事。
只有思卉震惊地张大嘴巴,“……蓁姐你、你真的,真的...买下了我们美术馆?”
买下?!
南蓁自己?!
买了美术馆?!
一片哗然。
“蓁姐,这是真的吗?”
“天呐你怎么这么有钱!”
“等等等等,你买下了美术馆......是要干嘛?”
“开烧烤店还是火锅城?我之前听老孙说,有开发商看中了我们这儿来着……难道你就是那个开发商?”
南蓁失笑,“我当然不是。”
“那我们……”
“纪念美术馆走到今天已经八个年头了,我知道对大家来说,尤其是对像菲姐这样的元老来说,这里不仅仅只是一份工作,更是我们的第二个家。年初我刚进来的时候就见证了周路自掏腰包为美术馆重装展厅,就连当时还是新人的彭艺然都告诉我,她只比我早到一个月,可是这里已经让她有了归属感。彼时的我很意外,如果只是工作本身,我自问无法达到这样的程度。但经过这大半年来的相处,我看见大家对艺术的热爱,对美术馆的热爱。我很感动。之前与孙馆长见面的时候,他也非常激动地告诉我,纪念美术馆纪念的不止是艺术,更是人,是情感,是大家朝夕相处,志趣相投,为了一份共同的事业坚持到底。我深受启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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