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争春(有厌)


春满不是张口谎话的人,好端端怎么骗人呢?
抱着这个疑问,姜早早一整顿饭都没怎么说话,不着痕迹又全神贯注地做一个恋爱观察员。
但姜早早看了一会儿,觉得像自己这种屁大的糖点兑点儿水能嗑半年的CP脑,判断并不公正。
正要跟春满说句话,姜早早注意到她手腕处泛红的皮肤。
姜早早在春满又一次抓痒时,从桌布下拉住她的手询问:“你这是被什么咬了?”
春满刚要说可能是上山时被虫子蛰了,待会儿涂点药就行。
赵华致盯着她刚刚尝过的那份甜品,叫来服务生服务生确认:“甜品用了鸡蛋?”
两个女孩同时望过去,姜早早反应更强烈些,搁下筷子,凝视:“我点单时,特意强调过有客人对鸡蛋过敏。”
“不好意思,我马上跟后厨核实。”服务生慌得冷汗下来。
好在吃得少,症状算不上严重。
春满想到方才赵华致的反应最迅速,若有所思,手指无意识地在另只手手腕上抓挠了几下。
“轻点儿。”赵华致出声提醒。
声音却被姜早早急急火火的担忧盖住:“我跟你说,等核查完如果真是餐厅的疏忽,我冲他们发火你别拦着,工作中捅娄子不算什么,但关系到客人的生命安全那就不是小事。过敏严重了会出人命的不知道吗?”
“好啦。”春满顾不上回应赵华致的提醒,哭笑不得地安慰替自己鸣不平的闺蜜,轻快的尾音上挑,“我只吃了一点,这不是及时发现了吗?”
姜早早家里有老人因为药物过敏去世,当时诊所临时换药,老人没耐心做皮试,发现时已经迟了。她因此心有余悸,生活中闻“过敏”色变,异常重视。
姜早早被安抚住,不情不愿地嘴角动了下,说:“幸好赵总及时反应,否则我们错当成蚊虫咬的,等你把整块甜品吃完,今天也甭回去搞工作,去医院报到得了。”
姜早早说完突然沉默下来。
她也发现了。
——赵华致竟然知道春满对鸡蛋过敏。
竟比她这个闺蜜还要细心。
餐厅经理来得快,带了常用过敏药,解释店里甜品有含鸡蛋和不含两种配方,是上甜品时出现了差错,表示会处罚服务生,并为他们免单。
凡是打工人都能共情职场中出了事推卸责任的行为,姜早早刚被压下的火蹭得蹿上来,嘴唇一碰,准备开口。
赵华致比她更快,气势也足,三言两语直中要害:“服务生有疏忽,但餐厅管理流程上问题更大。我已经将这个问题反馈到你们集团总部了,希望是诚心整改。”
餐厅经理擦了擦额角的汗,连声说了些场面话补救。
发生这么个小插曲,一行人没了再坐下去的心情。春满顺势提出回房休息,姜早早要陪她,走之前冲赵华致竖了竖大拇指:“赵总干得漂亮。”
赵华致看了姜早早一眼,视线无意地滑向她斜后侧的春满身上。
春满低头看手机,刻意疏远他般,连眼神交汇都没有,好似早晨一块爬山相谈甚欢的是他和姜早早。
春满不论样貌还是言行,攻击性都不强,充其量算清冷自矜,对熟悉的人很有亲和力和感染力。
但她如果想回避谁,气场则是实打实的坚定,用“软钉子”形容也不为过,让人挑不出错处,但也找不到破局的机会。
刚刚关心则乱,他不该提过敏的。
“你都没跟他提过,他怎么知道你对鸡蛋过敏?”姜早早心里藏不住事,回去路上,第一时间发问。
“可能之前一块吃饭时记住的。”赫京旗下的至文资本给动物园注资,赵华致经常露面。而身为动物园园长的章啸行是资深社恐,每每参与饭局都会带上春满暖场子。
“倒是有这个可能。”姜早早很容易被说服,提到另一个有趣的地方,“不过你跟赵华致的口味意外的合。点菜时他先点的,我一看,都是你爱吃的。”
姜早早搓了搓手腕,没说话。
吃了药,春满过敏的症状减轻了很多。姜早早在房间陪她,嚷嚷着中午没吃尽兴,又点了不少吃的。
门铃被按响,传来客房服务的声音。
“应该是送吃的,我去开。”姜早早从沙发上扑腾起来,趿拉着拖鞋去开门。
门外停着两辆餐车,还有一辆在距离房门两百米的走廊上。
三辆餐车,三份一模一样的甜品。姜早早第一反应:我下单下重了?
春满见姜早早堵在门口迟迟没回来,以为是有什么事,随即起身去看。
客房服务部的工作人员培训有素,笑容标准又亲切,三个人配上三份来自不同途径的甜品,氛围有种迷之微妙。
几分钟后,甜品在房内一字摆开。
姜早早单臂环胸,另只手虎口卡着自己的下巴,如临大敌地眉头紧锁。
春满在一旁翻了翻新打印出的文件检查印刷效果,相较之下还算淡定。
她刚刚看过,最后送进房间的那份甜品是姜早早点的,前两份分别是餐厅和这家酒店所属集团的大老板,谢开阳。
以及赵华致。
餐厅方亡羊补牢,说得过去。
至于赵华致的周到,便显得太郑重了。
“不简单,这个赵总绝对不简单。”姜早早如是点评。
估摸着甜品送到房间的时间,赵华致的手机停在某一个用户头像是彩虹云的聊天页面。
几条公式化的常规祝福语半个屏幕便显示完,如同要验证自己没有被删一般,只有春节和生日这样的重大节日才会发送。
赵华致又一次看手机时,通知栏有新消息弹出来,来自其他好友:“三点,私人博物馆。”
现在是差一刻钟三点,也就是说赵华致要去的话,现在便可以动身。
手机又是一震,还是这个好友的。对方嘚瑟地邀功:“不用谢,多放我一周假就行。”
赵华致转发了一则“男人二十七八正是该好好工作的年纪”的短视频毒鸡汤,锁掉手机。
这里远离市区,非政府规划用地,私人博物馆占地面积可观。
赵华致到门口时遇见这个博物馆的主人,被认出来。对方热络地打招呼,说一早听说他在附近,正要找机会拜访。
说话费了些时间,赵华致再进博物院时已经过了三点钟。
展览馆不小,动线设计得很是合理,逐个展馆参观,不用走回头路便能参观完全部。
赵华致没有对墙壁和展架上的物件、信息做停留,大步流星地通行在展馆与展馆之间。
经过某个展馆时,赵华致注意到一只展翅的白色飞鸟,白里透粉的羽毛,纤长下弯的黑色鸟喙,十分的漂亮。
赵华致认得这种鸟,朱鹮,性格温顺,是吉祥之鸟,形象被用于邮票和纪念币上,也是某一届全运会的吉祥物。
而且这种鸟一生都坚持一夫一妻制,它们不仅在生殖行为上非常忠诚,而且在共同筑巢和一起觅食等方面也非常亲密。
是一种有名的爱情鸟。
赵华致虽有兴致,却无暇多欣赏,准备抬步时,福至心灵地往旁边移了视线。
只见那道熟悉的身影从展览墙后面走出来,岁月对她是仁慈的,清丽的身形依旧轻盈,被象牙塔保护出的跳脱灵气,蜕变成如今悲情底色下温柔却不乏力度的韧劲儿。
四年时光仿佛被压缩,期间的一切因缘际会和夙愿难偿都在记忆中淡去。
赵华致逐渐稳住了脚步,视线锁定在她身上。
春满手腕处过敏的症状已经消了,午后的阳光透过落地玻璃窗照进来,皮肤愈发白皙细腻,吹弹可破。
她穿平底鞋,身形依旧修长,一袭长裙走近时,让赵华致想起大四那年摄影展上,春满抱着花束,接受告白,与自己渐行渐远的背影。
赵华致觉得,说不准自己真能沾一沾这种鸟的好意头。
赵华致不自觉地走近几步,在春满没有明确焦距的视线落过来时,生怕被忽视般,率先出声:“巧。”

私人博物馆宣传不足,零星没几个参观者。
物理意义上的空旷,衬得两人间的氛围有些不可言说的微妙。
春满停步,诧异得一时忘记说话。转念一想这附近可玩的景点集中,转角遇熟人再寻常不过。况且春满在饭桌上耍了那个小心思,赵华致不可能知道她此刻出现在这里。
今天接二连三遇见,的确应了一个“巧”字。
“赵总。”春满出声,面色如常地打招呼。很快她别开视线,看向展览墙,并没打算多交谈。
赵华致稳着步子朝她走近些,主动问起:“过敏症状缓解了吗?”
“已经没事了。”可能是处在随便说点什么,都会产生沉闷回响的环境,让人没有说话的欲望。春满回应得依旧平淡,略一顿,补充道,“谢谢你安排送到房间的甜品,很好吃。”
“喜欢就好。”赵华致语气自然,让人挑不出端倪,“之前一起吃饭,你跟餐厅服务生说忌口,我无意中听见,不曾想今天帮了忙。”
竟真是她猜测的原因。
春满原有的几分存疑,经过这句解释,都化为惭愧和反思。
春满不打算让猜忌和提防的狭隘心思持续发酵,正准备岔开话题,有人走近。
是刚刚和赵华致说话的跛脚男人:“赵先生,我爷爷有幸得到一套宋代的《珍禽图》,想请您掌掌眼。”
“哪位画家?”赵华致注意到春满不动声色地拉开与他在人前的距离。
“擅长花鸟画的,黄疍。”
春满自以为疏远得不着痕迹,甚至打算找个由头离开,但听到男人的介绍后,眼睛微不可察地亮起来,不自知地流露出好奇。
她过去只以数字特展的方式欣赏过这幅图的全貌,还未看过真迹。
未等她深想,赵华致偏头询问她的看法:“感不感兴趣?”
意思是要带上她?
春满犹豫地看了眼发出邀请的男人,看回赵华致,低声询问:“我方便一起吗?”
赵华致同样配合地放轻声音,回答:“你喜欢的话我们就去看看。”
春满是挺有兴趣的。她对字画的兴致一般,但如果是花鸟主题的古画,心思是蠢蠢欲动的。
跛脚男人视线不动声色地在春满和赵华致之间逡巡,随着咂摸出点意味来,嘴角笑意渐深,为两人引路。
博物馆旁边有一处被山水环绕的四合院,春满了解些简单的风水学,知道这院落的朝向、陈设等处处都有讲究。
绕过照壁,院子里高高低低挂着不少鸟笼,不乏品种稀有价格昂贵的鸟禽,其中属主屋屋檐下那只羽毛鲜艳的紫蓝金刚鹦鹉最为瞩目。
进屋后,男人让他们稍等,去准备茶水。人刚一走远,赵华致察觉春满朝自己靠近些,疑问地偏头。
离得近了,身高差距更显著。春满诧异地看了看他的发顶,保持着微仰头的姿势,轻声说:“赵总,谢谢你带我开眼界。”
赵华致参加峰会前得知她在这里度假,动过和她见面的念头。
在山上遇见她是偶然。他潜意识里认为春满来这边小住,有机会肯定会去附近的山上逛逛,走相同的路,看她看过的自然,能多些话题也是好的。
几个小时前的午餐同样是侥幸。
而下午的相遇确实带着目的性,赵华致将此当作一场约会奔赴,因此衣着严谨讲究很多。虽然早晨爬山的形象在外人看来并无不妥和失礼。
在山上时,考虑到运动出汗,赵华致刻意保持的物理距离更接近他们一贯的相处状态。
不像此刻,太近了。
竹帘被弯钩挂住,在风中作响,与室外泉水环佩声相衬。
风从赵华致身后吹来,男士香水经典的乌木和佛手柑的气味既柔和又撩人。他沉默几秒,开口时嗓音紧劲,微沉,听得人耳朵莫名发麻:“之后不要喊我赵总就好,我的名字应该不拗口,你可以直接叫。”
赵华致说得大度坦诚,骤然放大的五官俊朗立体,眉宇深邃,鼻梁高挺,唇角舒展时自带不怒自威的气场,不论五官本身,还是他眼底的神态,很轻易地让人印象深刻。
春满如此距离地盯着他的眼睛时,只觉陌生。深褐色的瞳孔里,她挤得满满的。
春满嘴角动了动似有为难。
余光中有人走近,春满不动声色地挪远些,最终春满找了个折中的方式,商量道:“有些不适应。要不我喊你学长吧。”
老人家年逾花甲,仍精神矍铄,跟赵华致的父母是旧交,因此看待两个小辈时,很是慈和。
看过画、喝了茶。不知不觉到了饭点,主人一家要留他们吃饭,赵华致以还有事为由,没答应。
从主人家出来,春满一心记得他刚刚的话,准备作别时,只听赵华致主动提:“附近有家日料店不错,想去吃吗?
“不是说有事吗?”春满疑问。
赵华致说得直白:“有外人在吃得不自在。”
春满心说我不也是外人吗?但话到嘴边变为:“那这顿我来请。”
话音刚落,春满手机响,是舅妈打来的。
春满不打算接,按掉铃声音量等电话自然挂断。
这时赵华致留下一句“我去旁边等你”,给春满空间。
春满如果立刻跟上,再合理的解释,都显得自己迫不及待一起吃饭,这一瞬的顾虑让她误触到接通键。
母亲满郁离婚时,春满七岁读小学了,头几年跟着姥姥生活,姥姥生病又被送去舅舅那。在舅舅家春满不仅被克扣满郁留的生活费,还被表哥冤枉偷钱,只住了一个学期便被满郁带在身边。
春满的学生时代随母亲工作调动生活在全国各地,不停地转学,但没再被人欺负过。春满上大学后,满郁的工作重心落回北央市,母女俩才搬回来,重新和舅妈一家联系上,但也只是保持基本的亲戚往来。
“小恺多好一个孩子,我和你舅舅都觉得好。小打小闹的吵吵架是生活情趣,但你怎么能说不结婚就不结婚呢。这么好的一家人,打着灯笼都难找诶。”
“你已经二十五了,不能再任性了,女人到了一定年纪就不好嫁了。舅妈是过来人,说的都是人生经验。”
春满低头看了眼鞋子,没什么耐心地听电话那头长篇大论的“为你好”,知道舅妈是不可能说动母亲来劝自己,只好直接打来的。
她真后悔接通了。
赵华致想怎么误会就怎么误会,总好过让耳朵遭这罪。
一段长达四年、走到谈婚论嫁的感情,放弃时春满作为当事人怎么可能不难受。
对面人打着“为她好”的名义,却只关心自己的诉求,用刻板迂腐的思想,将她的决定定义为任性。
除了苛刻的指责,她竟然还要经受武断的误解。
轮到自己说话时,春满本想说“人都有老的一天,但倚老卖老就不应该了”“女人不是商品,多少岁都值得被爱”,或者直说房嘉恺是劈腿的过错方。
千万句驳斥她的话,春满最后只说一句:“我听明白了。舅妈我还有工作,先不说了。”
跑为上策。
人只会在自己的逻辑里自洽。就像别人改变不了春满的决定,她也影响不了别人的言论。
前段时间联系一众亲朋取消订婚的电话,是她一个个打的。起初那个过程并不好受,但感觉上跟发现房嘉恺出轨那刻的震怒完全不同,她已经没有任何情绪输出,只剩一种平静的麻木。
当联系人数过半时,春满的状态越来越轻松、冷静和熟练。
挂断最后一个电话,春满只感觉到了解脱。
她亲手给这段感情画上句号,坚定但疲惫。
就像此刻,春满不会因为亲戚的言论为过去言行检讨自己,但仍然很疲惫一样。
春满走到赵华致身边时,尽量调整好情绪,抿出个笑:“我打完了,走吧。”
赵华致给她开车门时,还是注意到经过方才那一通电话她的脸色并不好看。
春满本能地系安全带,锁扣碰撞发出咔哒声响,她才后知后觉方才自己就这么让赵华致给自己开了车门。
“你的手机铃声是自己录制的?”赵华致毫无征兆地开口,“听着像是很多种鸟的叫声。”
聊起爱好,春满杂乱的思绪被迅速抚平,说:“我有采集鸟叫声的习惯,自己混剪了一条音频设置成铃声,不过很多人觉着刺耳听不惯。”
“我挺喜欢的。”赵华致语气真诚,实在不像是在安慰人,“四脚杜鹃、布谷鸟、画眉、夜莺,我只听出这几种。还有什么?”
“我大概用了几十种我听着比较喜欢的鸟叫声。”春满拿出手机,播放了用作铃声的音频。
赵华致直视前方,专注于路况,不耽误边听边指出叫声来自哪种鸟,遇到听不出的,也会问春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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