谢海东当然知道,孟箬说这话是在谦虚,就这水平,还需要练手吗?
但孟箬坚持不要辛苦费,他也不好硬塞到人手里,不然倒显得自己小家子气。
“好好好,”谢海东笑着说,“以后要有什么事需要帮忙的,可以来找我。”
孟箬微微颔首,却并未把这话放在心上,就帮人做个蛋糕,她还真挟恩图报啊。
“那以后谢所长要是想做漂亮的蛋糕,尽管来找我。”孟箬同样客气道。
谢海东也是上道地满口答应。
一旁高金凤听见孟箬叫谢海东,一口一个谢所长,却并不在意。
所长?也不知道是哪门子的所长?厕所所长也是所长。
她现在在意的是孟箬的手艺,就孟箬这做蛋糕的手艺,简直是叹为观止啊。
刚刚她还嘲讽人家,有做蛋糕的技术,干嘛不开个店,现在看来,孟箬要是真在丰州市开个蛋糕店,哪还有她什么活路。
刚刚孟箬裱那个中国结的花,还有做那个什么翻糖寿桃,她几乎是目瞪口呆地看完的。
孟箬做完蛋糕,她还看了眼时间,没想到这小姑娘没吹牛,她还真就只用了两个小时就做完了一个双层蛋糕。
“同志,你还需要练手吗?我们蛋糕店随时欢迎啊。”高金凤笑眯眯地凑过来说道。
刚刚孟箬谦虚地说感谢谢海东给她练手做蛋糕的机会,谢海东没当真,没眼力见的高金凤倒是当真了。
孟箬对她干笑了两声,一时都不知道该怎么接这话。
见孟箬不说话,高金凤以为她是不好意思麻烦她,连忙一脸大方道:“同志,你放心,你在我店里练手做蛋糕,我不收你钱。”
孟箬“呵呵”两声:“我谢谢你啊,老板。”
“不用谢,我很大方的,”高金凤一点没听出孟箬是在说反话,继续厚脸皮道,“你下午要不要还来我们店练手做蛋糕?正好下午有个客人定了个双层的生日蛋糕。”
旁边的谢海东、游彻几人听着老板的话,脸上均是浮现出难掩的尴尬。
孟箬委婉拒绝:“不用了老板,我一天练一单就行了。”
高金凤还想白嫖孟箬的手艺,继续锲而不舍道:“诶,一天光练一单有什么用,那哪能有什么长进啊。”
高金凤还欲继续劝说孟箬下午来他们店练手,却被谢海东出言打断了。
“老板,帮我把这个蛋糕装起来吧,快十二点了,我要准备去我岳丈家了。”谢海东说。
高金凤这才不纠缠孟箬,转而给谢海东算蛋糕钱。
“同志,这个双层蛋糕我收你一百块,三层蛋糕一百四十块,总共二百四十块。”高金凤噼里啪啦打着算盘珠子说道。
其实这种简单的数字,她看一眼口算就算出来了,但她习惯了算账的时候打算盘,因此,谢海东一问多少钱,她就很自然地拿起了算盘,拨起了算盘珠子。
一个双层蛋糕一百块?孟箬听到这个价格属实震惊了,关键这蛋糕还是她做的,老板充其量只是出了原材料的钱。
三层蛋糕一百四十块,这样划算下来,双层蛋糕收谢海东一百,并没有免除人工费用,这家店也太不地道了。
“三层蛋糕一百四,但双层蛋糕是小孟做的,又不是你家师傅做的,怎么还要收一百?”一旁的马栋也为谢海东打抱不平起来。
高金凤却是趾高气昂地解释:“这一百块钱我是没包含人工费在内的,这小姑娘打奶油的时候,用的是我们店最贵的奶油,还有那些个料啊,小姑娘也跟不要钱似的,大方地往里面塞,这个蛋糕贵就贵在这了。”
马栋直接被高金凤的话,气得语塞。
与马栋的气结不同的是,孟箬发现了高金凤话中的漏洞。
“那你的意思,这一百四的三层蛋糕你不仅没用最好的奶油,还偷工减料了?”孟箬大声质问。
她自己做的蛋糕她能不知道?她根本就没有像高金凤说的那样,不要钱似的放水果,她放的都是正常的量。蛋糕胚夹心中的水果并不是越多越好,过多过少都会影响口感。
谢海东一听当即皱起了眉:“定蛋糕的时候我不是跟你说过,这个祝寿蛋糕要用最好的料吗?你也满口答应了。”
高金凤理亏地闭嘴,心虚地瞅了谢海东一眼。
“你这么做生意,以后谁还来你家买蛋糕。”谢海东不高兴道。
他不差这几十块钱,但并不代表别人可以把他当傻子耍。
高金凤不想失去一个不差钱的顾客,只能退一步:“好吧好吧,给你少三十块钱,二百一可以吧。”
“再少,我可就真的不挣钱了,同志,我这蛋糕用的可都是好水果好奶油。”怕谢海东不肯,高金凤又连忙补了一句。
谢海东还赶着去赴寿宴,没时间在这跟蛋糕店老板扯那一二十块钱的价,便直接从皮夹里掏出二百一十块钱给高金凤。
谢海东提着孟箬做的双层蛋糕,看着另外一个三层蛋糕犯了难。
他只需要一个祝寿蛋糕就够了,另外一个蛋糕该怎么办?
随即,谢海东将视线转向孟箬和马栋。
“你们要是不嫌弃的话,要不,这个祝寿蛋糕你们分了吧。”他说。
这个年代,奶油蛋糕可是稀罕物,再说了一百多块钱的东西,他们怎么会嫌弃,喜欢还来不及。
最终,孟箬和游彻分了一个十寸的,马栋分走十二寸和八寸。
孟箬这边就两个人,她原本想要个最上层的八寸就行,但马栋非要给她一个十寸的。
游彻左手拎着围炉煮茶用的东西,右手拎着蛋糕。
这样一来美美的下午茶和点心就都有了。
孟箬他们走后,高金凤才想起一个重要的事。
刚刚孟箬做蛋糕的时候,她光顾着惊讶,忘记让她家蛋糕师傅偷师了。
高金凤后悔地猛拍大腿,早知道应该让她家蛋糕师傅来制作间看的。
后悔完,她像是想到什么,连忙起身去柜台那找孟箬画的草图。
就算没偷师成功,能把那个祝寿蛋糕的样式抄过来也行啊。要是他家师傅看着图就能做出来一模一样的,以后这款祝寿蛋糕不就成了他们蛋糕店的招牌了嘛。
高金凤找了找,还真让她在角落找到了那张草图。
她一脸激动地拿起那张草图,脑中幻想着这款祝寿蛋糕成为他们店招牌,火爆全丰州市的场景,但,高金凤在看清草图上的图案后,笑容却立刻僵在了脸上。
高金凤:???这画的啥啊?
这不就是鬼画符嘛,除了两个扁扁的圆柱体啥也看不懂。
还不如她脑子里的蛋糕样式清楚。
高金凤想到什么,连忙去制作间叫来蛋糕师傅黄小月。
“小月,你有看到刚刚那个姑娘做的蛋糕吗?”高金凤问。
黄小月点头,说实话她做了三四年的蛋糕师傅,那么精致的蛋糕还是第一次见,简直跟艺术品一样。
“你看到了就行。”高金凤说。
“她只花了两个小时就做出了那个蛋糕,”说着,高金凤比出两根手指,“怎么你平时做个双层蛋糕要花个三四个小时?”
黄小月有些惭愧,但她还是实话实说:“高姐,可能是她动作比较快吧,我这也是正常水平,不算慢,不信你可以问问别的蛋糕师傅,差不多都是我这个速度。”
高金凤当然知道别的蛋糕师傅也是跟黄小月一样的速度,不然她肯定早就找黄小月麻烦了。她这么问,只是想看看黄小月还有没有提升速度的可能。
孟箬做蛋糕的速度是黄小月的一半,如果黄小月也能达到这个速度,那一天不就可以多做几个蛋糕?
但听黄小月的语气是提升不了,于是,高金凤又转头问她能不能复刻孟箬做的蛋糕。
“你刚刚也看见那个蛋糕了,你能不能做出来?”高金凤问。
黄小月用手指着自己:“我?”
高金凤点头。
黄小月则摇头:“做不出来。”
“你不是都看见那蛋糕的样子了,有什么做不出来的。”高金凤理所当然道。
黄小月很想怼她,你还全程旁边呢,你能做出来不?做蛋糕要真那么简单,看一眼造型就能复制出来,那人人都是蛋糕师傅了。
但她不敢怼,毕竟高金凤是老板。
黄小月老实:“高姐,我能力有限,会做的样式总共也就那几样。”
高金凤鄙夷地瞥她一眼,换了个更低的要求:“那什么翻糖你总会做吧?”
黄小月疑惑:“翻糖?什么翻糖?”
这个词她听都没听过。
“就是蛋糕上面很精致的装饰,那些个寿桃啊,福字啊、寿字啊都是翻糖做的,”高金凤一脸嫌弃道,“这你总会做吧。”
“原来那个寿桃是翻糖做的啊,我说呢,那么立体,一点也不塌。”黄小月一副恍然大悟的样子。
“对,我之前也没见过这么精致的装饰。”高金凤忍不住感叹了一句。
“那你会做吧?”高金凤问。
黄小月依旧摇头:“高姐,我要是会做的话,早就做了。”
“再说,我之前的师傅也没教过我做这个。”黄小月小声补充道。
“行吧行吧,”高金凤语气很不耐烦,“不会做,那你研究一下总行吧,要不然雇你有什么用。”
“高姐,那你有‘翻糖’的配方吗?”黄小月小声问。
“配方……”高金凤沉吟地思考了片刻,还真让她想起来了。
“有,”她说,“小丫头念叨过,翻糖是用糖粉、淀粉、巧克力这些东西和成的。”
“你等会儿,”说到这,高金凤改口道,“不,你现在就去制作间试试。”
黄小月嘴里念叨着翻糖的“配方”,将信将疑点头。
一个小时后,她从制作间出来。
“高姐,你这配方不对吧,我用这几种材料和起来,软塌塌的,根本不成型。”
“怎么这么没用,”高金凤嘀咕了一句,“肯定是你比例不对,你再换个比例试试。”
高金凤也是铁了心了,非要让黄小月做出“翻糖”不可。
最终,黄小月试了一个下午,也没成功制作出“翻糖”来,不仅如此,还浪费不少原材料。
高金凤看着浪费在一旁的材料,简直肉疼,淀粉也就算了,巧克力和糖粉可不便宜。
黄小月试了这么久,除了白白浪费材料,啥也没试出来,最后高金凤也只能心疼地放弃。
再这么试下去,“翻糖”没试出来,她先破产了。
吃完午饭后,孟箬就开始鼓捣围炉煮茶。
她将炉子搬到阳台,炉子上架上烧烤架一样的钢丝网,陶罐冲洗干净,放上茶叶,冰糖、牛奶、清水、切好的红枣片,然后架在钢丝架子上煮就行了。
茶咕噜咕噜煮着,孟箬又开始往钢丝架上放红薯、板栗以及切成段的糯玉米。
这些东西让它们先烤着,孟箬又去切蛋糕。
她将十寸蛋糕切成四份,一份下午她和游彻吃,一份送给了楼下的周姐,剩余两份她放进冰箱,打算等罗丽萍下午或晚上过来的时候吃。
这年头蛋糕是稀罕物,周巧梅收到孟箬送来的大块蛋糕,别提多高兴了,笑盈盈地说回头给她拿点家里炒的瓜子。
回来后,孟箬又将桌上的那份蛋糕切成小块,摆在一旁。
两人坐在阳台,暖融融的太阳晒在脸上,手上端着小蛋糕,炉子上煮着茶,不一会儿一股茶香混杂着奶香就飘了出来。
孟箬吃了一口手上的蛋糕,奶油好像是这个时候最普遍的硬奶油,她以前听她妈妈讲过,硬奶油就是用植物奶油加黄油混合打发而成的。
别说,这个硬奶油,口感还挺特别的。
很快,茶也煮好了,孟箬拿来两个小茶杯,给她和游彻一人倒了一杯茶。
茶叶她用的是红茶,又加了鲜牛奶,所以整体茶色呈现奶棕色,棕只是一点点,乍一看还真挺像后世的奶茶。
孟箬吹了吹冒着热气的茶,小酌一口,甜度刚刚好,茶香中带着浓郁的奶香,好喝。
喝完一小杯自制奶茶,孟箬在心里感叹了一句:哇,舒服。
这时,坐在旁边一时没说话的游彻,突然开口:“没想到你做蛋糕这么厉害。”
孟箬随意地笑笑,心想她妈妈更厉害,基本上是客户给什么图,她都能一比一复刻下来。
她妈妈不仅做蛋糕厉害,做各种美食也是信手拈来。
她妈人生中唯一的不幸就是遇人不淑,遇上她爸那么个渣男。自打妈妈和渣男离婚后,日子就跟开了挂一样,运气爆棚,干什么都顺风顺水。
“技术还凑合吧。”面对游彻,孟箬不再像面对外人那般谦虚,实话实说道。
游彻提起做蛋糕的事,孟箬又想起她今天在蛋糕店的所见所闻。
就拿今天那家蛋糕店来说,她感觉光是产品都很不成熟。面包呢,估计就那几款常见的面包从年头卖到年尾。蛋糕方面就更不用说了,感觉蛋糕师傅的技术都不怎么行,做出来的蛋糕款式普通还不精致。
如果是她来开一家蛋糕店,首先面包样式要搞点创新,还要每季度上新品。蛋糕呢则要在创新的同时,追求做工精致。
九零年代初,其实不单单是蛋糕行业,很多产业都还处于刚起步阶段,各行各业都存在不少发家致富的机遇。
孟箬有点想法。
处理完罗家的事,罗丽萍在下午四点多回了孟箬家。
孟箬打开门,一看到罗丽萍,就笑着说:“今天你有口福了,有蛋糕吃。”
罗丽萍闻言连忙扯出一个笑容,算作回应。
孟箬话刚说完,下一秒她就注意到罗丽萍的强颜欢笑。顿时,她脑中冒出一个想法,这是今天的事情办得不太顺利。
“外面冷,快进来。”她并未急着询问事情的结果,而是让罗丽萍进屋。
罗丽萍进屋后,她便从冰箱拿出蛋糕。给她切成小块,让她靠着炉子吃,不至于太凉。
罗丽萍盯着手上稀罕的奶油蛋糕,这是她第一次吃蛋糕,要是放在以前她一定会像个小麻雀一样兴奋地叽叽喳喳,向孟箬讲述蛋糕有多好吃,口味如何如何。但是此刻,她却没什么心情品尝手里的蛋糕。
她端着蛋糕,没有急着吃,而是苦着一张脸看向孟箬。
“孟姐姐,你说我怎么就这么倒霉,碰上这样的家人呢?”罗丽萍说。
孟箬没说话,只一脸心疼地看着她,她知道此刻她有很多话要倾诉。
随后,罗丽萍就开始跟孟箬讲述这几天发生的事。
上个月月底,因为罗丽萍留下纸条突然跑了,没给罗家留下一分钱,而罗家这边掏空全家人的口袋也只凑出了两毛钱。
罗根平出去借钱借钱不到,家里的米快没了,就连光看着就想吐的萝卜和烂菜叶子也要吃完了。
没办法,为了撑到月中水泥厂发工资,何春花和黄秋娥只能在大冬天的去外面找点零碎的活儿干。
这半个月罗家的日子艰苦得都快赶上逃荒了,因为罗根平到处借钱的事,现在街坊邻里都知道罗成才因为赌博把家底输光,现在一家人跟着喝白粥度日。
面对街坊邻里的背后议论和指指点点,罗家人出门都抬不起头。
要说更惨的,那是罗根平和何春花平日里最疼爱的小儿罗宝生。
以前一个礼拜吃两顿肉的罗家,现在苦得只能喝白粥度日,几个大人知道罗家现在是连买米的钱都没了,所以即便是稀得跟米汤似的白粥,也只能一声不吭地咽下去,可任性惯了的罗宝生可不管。
他只知道没味道的白粥不好吃,他要吃肉,还要钱买零嘴吃。
何春花哭着一张脸劝说:“儿啊,咱家连买米的钱都没了,哪有钱给你买肉和零嘴啊。”
罗宝生不听,还像以前一样撒泼打滚,撒泼打滚的时候还一巴掌把给他盛的白粥给打到地上撒了。
何春花看见撒在地上的米粒,是心疼得要死,她心疼小儿子吃不饱,特地给盛的米粒最多的一碗,结果全撒了。
“哎呀,怎么把粥也撒了呢。”何春花撒开两只手,心疼地看着地上的白米粒说。
罗根平这两天到处借钱碰壁,本来就窝了一肚子火,现在罗宝生还撒泼打滚地把唯一的白粥给撒了,可谓是撞枪口上了。
于是,罗根平二话不说,操起角落的扫帚棍,就往罗宝生身上抽,抽得罗宝生躺在地上哇哇叫。
何春花见状想要去拦,罗根平却狠狠瞪了她一眼,发狠道:“你拦一个试试,我连着你一起抽。”
罗根平顺势就指着何春花鼻子骂道:“他就是被你平日里惯的,惯成了现在这个鬼样,你知道吗?明知道家里现在一粒米都是珍贵的,还撒泼把粥洒在地上,看我今天不打死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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