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然,最后我也不知道这些东西都去了哪里。
终于离开的医院的喜悦让我很快将这些天积攒的小疑问们冲散,抛诸脑后。
时隔差不多半个月,我终于回到了久违的学校。
好消息是,富江同学没事,她仍然像个女王一样被众星捧月般地捧在人群中央,只是见到我回来的时候,她朝我露出一抹笑容,然后在一大群人惊叹的声音中不紧不慢地给我比了个飞吻。
我直接无视掉这段。
看来那天的牛若同学真的是发了疯在说胡话,什么富江死了又或者是撕掉脸皮之类的恐怖的话,完全就是他本人发疯般的幻想吧…富江同学这不是活的好好的,甚至还有嘴巴还能闲着没事给人比飞吻……
然而视线触及到乙骨忧太那空着的位置…我的眸光暗了暗。
在医院的几天我翻遍了各种社会新闻还有头条消息,始终没有看到关于那天的惨案的任何一篇报告,就好像有一双无形的手在背后将这件事死死地摁下不表。
也许是他们觉得对于社会影响太过恶劣了,也可能是因为场面太过血腥而无法报道出街…只是不知道乙骨忧太现在怎么样了。
我也试探着问了班上几位同学,但他们好像也对乙骨忧太的去处不太清楚,发生那件事的时候已经是放学时分,加上消息都被压了下来,除了极少数的人知情外,其他的同学都似乎对那天的事情一无所知。
只告诉我说就在我请假之后没两三天,乙骨忧太办理了转学,此后下落不明。
生物老师说因为乙骨忧太转学了,我可以重新再找一个小组成员一起种这颗无尽夏。
我摇了摇头,不顾富江的再次毛遂自荐,拒绝了老师的提议,并且表示决定要自己一个人把这株无尽夏养好。
只是我没想到在我离开的这半个月里面,这株无尽夏长得极好,甚至还抽出了几片鲜嫩的绿叶。我第一反应是乙骨忧太,但同学们都说他自我离开之后再也没有出现过在学校,就连转学手续都是拜托别人来处理的,本人并没有露面。
而后我又想到了龙介,但他几乎是每天都在医院里陪着我,学校和医院距离这么远,所以几乎不太可能是他。
“不管是哪位好心人,真的太感谢了呢……我们小夏宝宝连叶子都长出来,肯定马上就要开出漂亮的花儿了!真的很棒呢……”
我又像之前那样自顾自对着植物说话。
因为没了乙骨忧太,所有的松土施肥浇水还有测量记录的工作都落在了我一个人头上,我忙的几乎不停手,嘴巴也说个不停,因而完全没有注意到——
完全没有风的傍晚,身后草地上投射下来的树影斑驳漂浮,黑色的阴影中好像有什么东西在涌动着。
影影绰绰,似乎在无声地回应着少女的喃喃自语。
在经历了那么多莫名其妙的事情之后,平静的校园生活似乎终于回来了。
我每天的生活变得非规律,上学,下课,养花,放学回家…然而我时常觉得这种平静的生活底下埋藏着某种让我胆颤的暗涌,不知道在哪个瞬间就会土崩瓦解。
这种感觉来的莫名其妙, 也没有办法解释, 最后我只能解释为过去一段时间发生的事情导致让我患上了有点类似创伤后遗症的心理阴影。
而和我一起重新回归学校的龙介也会时常让我产生一些陌生的感觉。
比如说现在,一个月一次的社团读书会——
因为社团规模很小,我们全员到齐的情况活动室内也不过一共八人, 人少所以社长给了每个人发挥的空间, 每个月都要讲述自己本月阅读的书籍还有一些感想, 当然也有充足的时间来相互交流。
……还没轮到我和龙介分享的时候,但龙介已经非常自然地融入到这个氛围中,甚至还没轮到他分享已经在和其他人讨论故事的情节和内容。龙介平时很喜欢读书,家中也有不少的藏书,之前去他家的时候就被那个堪称是小型图书馆的书房给震惊过了。
我自然不会怀疑他为什么会懂这么多。
只是每每看着这个场景我都有点不太真实的感觉,很难将现在跟其他人侃侃而谈,甚至称得上温文尔雅的龙介和之前那个动不动就给白眼给别人,叫别人滚开,仿佛脸上刻着'生人勿进'四个大字的龙介联想在一起。
一个人的性格真的会在短期内反反复复地来回横跳吗?
我不由地陷入了沉思。
“.……既然这样,那我们就增加一场额外的社团活动吧!'探索生与死的边界'这个主题真的很不错呢…如此的话,我们就两两组队今晚去学校后山上的那片墓地走一圈然后再各自用写的分享自己的感受和心得吧!”
“...白石同学,你没问题吧?”
我下意识:“没问题。”
等等? !社长刚才说是什么活动来着?
“那太好了!刚才白石同学一直不说话,我还以为你不愿意呢…那就这样说好了, 今晚七点,我们在后山墓地的入口见了, 两两组队,白石同学的话肯定是跟深田同学一起组队对不对?”
刚意识到我自己无意识中答应了一场何其恐怖的活动,我面如死灰地点点头,在心里得出一条血泪的教训,那就是——
永远不要在社团活动中开小差,不然你永远不知道自己答应了什么奇怪的活动!
一边的龙介察觉我的脸色不对,小声地说道:“冬花如果觉得害怕不敢去但是又不好意思开口拒绝的话,我可以帮冬花说……”
“不过,如果冬花心里是想去的只是害怕而已,我的手可以一直借给冬花牵哦!”
他难得调皮地朝我眨眨眼睛。
我莫名有点脸热,不敢直视他的视线,磕磕巴巴地开口:“ ...我、我才不是害怕呢!我可是坚定的唯物主义战士!只是怕晚上光线不好…万一摔倒什么的…”
最后小声地嘟囔了一句:“牵你的手什么的…话说我干嘛要奖励龙介啊…”
闻言,少年故意略显失望地哦了一声,但是眼底满是笑意。
总之,晚上七点钟我们吃过晚饭后,我和龙介准时出现在了后山墓地的入口,其他人也是陆陆续续地来到,他们在晚饭的时候就已经决定好了各自组队的队友,我们直接就省去了分组环节开始各自朝着不同的方向走去。
社长贴心地给我们每个人人手一支手电筒,电量都是满的,据说有着可以连开三天的超强续航能力。
我和龙介并肩走在其中一条小路上。
这片墓地据说在学校选址建成之前便已经存在,现在学校所在的地方曾经是一片很大的池塘,只是随着气候的变化池塘干掉了,而后变成了普通的耕地,并且形成了一个小村落,再后来随着城市的不断规划和发展,村落和耕地都消失了,铺了公路,建了学校……
然而当时的人传统思想很强烈,生人可以离开,但是在这里死去的人说什么都要继续留在这里,不愿意迁坟,这一片墓地也就一直留下来,时不时还会有人这片土地曾经的后代会会来这里祭拜自己的祖先。
大概是为了安全,墓地的小道上都设有路灯,虽然不是像外面马路那种明亮,但还是可以将近处墓碑上的刻字看的一清二楚,大抵都是死者的姓名,出生和死亡的日期,为她/他立下这块碑的亲人是谁…等等。
就是因为看的太清楚了,我反而觉得内心有点毛毛的。
毕竟、那些墓碑下面埋着的可是一具具尸体,当时普遍流行的是土葬,也就是说,我们所踩着的脚下的泥土,也许是一米,也许是更浅的半米下,埋葬着死人的尸体。
拜我那丰沛的想象力所赐,'许多具死去多年的人的尸体此刻就在我的脚下'这个念头一旦诞生,就开始像野火般蔓延。
我开始联想到那些许多年前埋下去的尸体,经过时间的洗礼后在泥土下会发生怎么样的变化,微生物会逐渐分解有机物,也许还会长出虫子,不断地啃食死者的血肉直至干涸,等所有能消耗的一切都消耗掉后会变成一具具森然的白骨……
我忍不住打了个冷战。
察觉到我的小动作,龙介二话不说握住了我的手,低声安慰道:“不要胡思乱想,也不要去看,害怕的话就闭上眼睛,我会带着你离开这里的。”
说实话,我现在竟然已经完全习惯龙介那双冰冷的手了,便用力地回握住他的手,点点头。
“谢谢你,龙介。”
他轻笑一声,走在我面前引领我的去路。
“没关系的,这条路很短,大概两分钟就能走完了。”
“如果还是害怕的话,我会一直陪着冬花说话。”
我便尝试着闭上双眼,然而黑暗中似乎更能激发人的想象力,我的思绪正准备发散的时候,前面的龙介果然信守承诺开始一直陪我说话。
他开始讲起哲学课本上关于唯物主义的观点。
“...物质决定意识,意识是对物质的反映……”
谢谢你,学霸。
真的一下子完全就没有恐怖的氛围了呢……
甚至开始觉得困困的,是走路也可以睡着的程度^^
只是为什么这两分钟这么漫长,就好像我们已经走了很久但始终没有到达目的地,学校后山的墓地不大,每条小路都可以通向出口,就算是缓慢地走最多也就五分钟便能走出去。
可我已经感觉走了有十分钟之久。
而前面的龙介还在背着唯物主义知识点,开始不断地重复着最开始的那一句——
“...物质决定意识,意识是对物质的反映……”
“...物质决定意识,意识是对物质的反映……”
“...物质决定意识,意识是对物质的反映……”
“龙介?”
我试着喊了一句。
前面的人立即发出咯咯的笑声,那声音尖锐刺耳,根本不可能是龙介的声音。
那我现在握住的手是谁的?
我吓得立马松手睁开眼睛,这才惊讶地发现周围不知何时泛起了诡异又浓郁的雾气,将所有的一切都笼罩住。
什么都看不清楚了。
“龙介?!”
“龙介,你在哪里呀?!”
声音好像被浓雾吸收了一样,完全没有半点回应。
刚才那个刺耳尖锐的笑容也消失了,仿佛就像是我的错觉,也许真的是我的错觉,因为太过紧张二出现的幻觉……
正当我这样安慰自己的时候,后背仿佛有什么东西在靠近,激得我身上的汗毛直竖,那是一种危险敏锐的条件反射。
然后下一瞬间,一只手搭上了我的肩膀。
我被这突如其来的变故吓得完全不敢动弹,只能梗着脖子用眼角的余光向右下方撇去——那是一只干枯消瘦的手,皮肤干的如同粗糙的树皮一般,已经完全没有血肉了,只剩下一张皮包裹着嶙峋的骨架。
无论怎么看,那都不是一只正常人类拥有的手! !
见我没有反应,那只手越发地变本加厉,修长尖锐的指尖缓缓收拢,我丝毫不怀疑它完全可以贯穿我的肩膀,当下鼓起了勇气,一把拍走了那只手,然后拼命地往前跑。
但是雾气实在是太浓了,我只能低着头看着脚下的小路沿着一直狂奔。
然后冷不丁撞上一堵强硬冰冷的人墙。
我抬眸看去,龙介那双阴冷的黑眸正在紧紧地盯着我看。
少年瑰丽的面容在浓雾中显得越发的阴森、鬼魅,我敏锐地察觉他糟糕的心情,正准备开口的时候,他忽然伸手掐住我的下巴,强迫我抬头看着他。
他说:“你跟他在一起很开心吗?”
“冬花,看来你完全没有想起我……”
冰冷的气息扑在少女的脸颊上,她忍不住缩了一下,却被他误以为女孩在挣扎,抗拒,红唇于是抿得更紧。
然后女孩如他所愿,眼里只剩下他,满满的都是他。
然后下一刻,眼泪顺着女孩的眼角流下来,直到那带着女孩温度的液体顺着脸颊的弧度流到他手指的一刻,他才回过神来。
是她的眼泪。
“好痛…呜呜呜,好吓人…都是龙介的错!明明说好了会一直陪着我的,结果自己消失了,这里好恐怖…真的有鬼…刚才还有一只鬼手搭在我的肩膀上…”
见了龙介,我这才暂时安心下来,但刚才那段恐怖的经历终于后知后觉地侵染我的情绪,我竟然放声哭了出来,并且非常熟练地将一切的错误都怪在龙介身上。
“……都怪龙介莫名其妙在读书会上跟社长探讨什么生与死的边缘…呜呜呜呜都是龙介你的错!”
黑发少年被说一愣一愣的,破天荒地露出了一丝不知所措的表情。
“…对不起。”
确实是他的错。
只是因为看不过那个废物得意的样子所以稍微有点忍不住出手了……
“冬花,你不要哭了。”
“ ...好痛…”
他被吓得立马松开自己的手,少女的下巴已经红了一小块。
“对不起…冬花…”
“不是这里痛,是脚…刚才好像跑的太急,脚崴了一下…好痛…”
因为太过害怕所以暂时把疼痛给掩盖了过去,现在才后知后觉地感受到,我痛得眼泪根本止不住。
周围的浓雾不知道何时已经散去了七七八八,大大小小的墓碑在昏黄的路灯下,显得格外的静谧阴森。刚才浓雾中的鬼手和奇怪的笑声也没有了,周围除了我和龙介之外,就没有其他活人了。
甚至我们还站在原来的位置上。
难道一切都是我的幻觉吗?
可是脚下的疼痛,还有肩膀上还似乎还残留的触觉都在提醒我,那绝无可能是幻觉!
真的见鬼!
“龙介…我们快点离开这里!”
我从他怀里抽身出来,直起身子准备叫他扶着我离开,没想到他却在我面前半蹲下身子。
一时没看懂他在干嘛…
见我迟迟没有动作,他回头看我,不耐烦地催促道:“上来,我背你走。”
“ ......”
我被龙介背着走完了剩下的路。
少年的身体虽然看着单薄瘦削,但是力气一点也不差,毫不吃力甚至称得上轻而易举就将我稳稳地背起来,我下意识用手圈住他的脖子靠在他的肩膀上。
龙介的体温很低,我很喜欢这个移动的空调,更别提我刚才跑了一路本来就有点热。
于是我贴的更近了。
然后意外了收获了一个微微泛红的耳后根。
我像是发现了新大陆一样,“龙介,你在害羞吗?”
“...才没有。”
他故作冷漠地回答道,然后又补充,
“再吵把你扔下去。”
虽然完全看不见龙介此时脸上的表情,但我还是哦了一声以示附和。
但心里却是——
他绝对在害羞!
他很快就背着我走到了出口处,其他人已经在这里等着我们了,见他背着我便担心地围了上来,七嘴八舌地关心着我们的状态。
“白石同学,你怎么了?”
“吓死了,你们这么久都不出来我还担心你们出了什么事,正准备回头去找你们呢…”
“...是受伤了吗?”
龙介直接不耐烦地打断他们的话,语气不善地开口:
“闭嘴!你们吵死了!”
“以后不要再举办这种无聊的活动。”
众人面面相觑,脸上浮现出尴尬的神色。
而我忽然意识到,之前那个熟悉的毒舌龙介回来了。
第二天, 我顶两个黑眼圈一瘸一拐地来到了学校。
脚踝的伤口昨天已经处理好,先用冰敷消肿,然后涂了镇痛药膏并且用纱布包裹好, 严重倒是不严重,就是走起路来还是有点痛。
然而最让我在意的还是龙介前后的态度变化。
那时因为太过恐惧让我忽视了一个细节,但是事后当我回家躺在床上冷静下来思考的时候, 我意识到事情的不对劲了。
在浓雾中和龙介失散之后再次碰见, 龙介的话——
“你跟他在一起很开心吗?”
他指的是谁?
总不能是那只鬼手的主人吧?
我辗转反侧了一晚上,也没有得出一个靠谱的结论,于是就喜提了两个黑眼圈。
富江是第一个注意到我的黑眼圈的人,今天非常难得地,她的座位居然没有围满那些时时刻刻准备讨好她的追随者。
她惊奇地指着我,然后用夸张的语气说:“冬花,这是你的新造型吗?好可爱哦……”
“……谢谢你,富江同学。”
她应该不是在嘲讽我吧……
根本一点都不想要这个夸奖啊喂!
我木着脸放下自己的书包,正准备补觉的时候,教室外面一阵骚乱吸引了我的注意力。
我下意识顺着喧哗的方向看过去,只见好几个同学面露惊恐的神色不断地后退,像是看到了什么恐怖的事物一样,后退进教室的后门便自觉地让开了一条通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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