所以,太子的武学师父除了太上皇和圣上身边的高手外,还有很多。
比如,太子的小婶婶柳襄,怀化大将军,曾上阵杀敌无数,立下赫赫战功,是数一数二的近战高手;明亲王府暗卫统领玄烛叔叔,侍卫统领重云叔叔,父皇派来保护小叔叔的暗卫统领乌焰叔叔,还有乔家小舅舅以及小舅舅身边的赤雨叔叔等等。
皇宫所有人舍不得谢蘅吃一点苦头,对太子却是恨不能让他把全天下的本事都学了。
初出江湖学武那会儿,小太子时常睡到半夜就可能被哪位师父捞起来,打一顿,太子一直觉得,他应该是历朝历代挨过最多打的太子。
所以,太子轻功确实不敌姜蝉衣,但论实战,要略胜一筹。
眼看剑尖将近面门,燕鹤面色依旧从容,只是他的手才刚刚抬起,面前的黑衣人却突然被定住般,再也无法往前一步。
两个黑衣人几乎同时口吐鲜血倒在跟前,一人背上插着一把剑,直穿胸口。
他们倒下后,燕鹤便看见了正看过来的姜蝉衣。
大师姐打架时眼神前所未有的冷,面容也绷的很紧,与平日的懵懂无害判若两人。
大师姐此时手上已空无一物。
显然,这两把剑有一把是她的,而另一把……
燕鹤看了眼已经半倒在姑娘怀里的玄衣青年,而对方的视线落在他的腰间。
闻达这才奔至燕鹤跟前,看着已经倒在地上的黑衣人,沉默了片刻后,提刀加入了战斗。
他不是没见过江湖高手,但今日,又长见识了。
燕鹤在原地驻足。
他恍然明白,大师姐好像误会了什么。
他的内力是玄烛叔叔教的,若非绝顶高手,看不出他的深浅。
她大约也以为,他手无缚鸡之力。
沉默的间隙,姜蝉衣已经夺了黑衣人一把剑,大杀四方。
燕鹤沉默片刻后,确认这场战斗用不上他,便走到尸身旁,拔出那把属于大师姐的剑,掏出帕子认真的将剑上的血擦干净。
等擦完,那边的战斗也结束了。
燕鹤随手拔出另一把剑朝几人走过去。
姜蝉衣握着抢来的剑抵在仅剩的活口脖颈,问:“你们是谁?”
黑衣人咬牙不语。
玄衣青年开口道:“他们是黑酆门的杀手。”
姜蝉衣知道黑酆门。
这是一个杀手组织,专干杀人越货的勾当,绝不可能出卖雇主。
姜蝉衣剑刃一转,划破黑衣人肩上的衣裳,果真看到一个徽记。
黑色圈里开着红色彼岸花。
这是黑酆门的徽记,姜蝉衣并不陌生。
下一刻,姜蝉衣手中的剑就割破了黑衣人的脖颈,干脆利落。
闻达神色复杂动了动唇,又强行将视线偏移。
几滴血溅到了刚擦干净的剑身上,燕鹤低头瞥了眼,又无声地拿帕子擦干净,才递给姜蝉衣。
“黑酆门是江湖中一个杀手组织,拿钱办事,不近人情,不是你死就是我活。”
轻飘飘的一句解释,闻达却知道燕鹤是说给他听的。
闻达觉得自己好像踏入了什么不该踏进的领域。
这好像不是一个官差应该涉足的。
姜蝉衣接过剑,见剑身干干净净,不由抬眸看了眼燕鹤:“谢谢。”
燕鹤轻笑:“是我应该谢谢姜姑娘。”
说着,他将另一把剑递还给已被姑娘搀扶起来的玄衣青年。
闻达瞥了眼那剑上的血污,眉头微扬。
他收拾包袱时,大人派人来给了他一个任务,让他弄清楚这位郎君和这位姑娘是什么关系。
现下看来,关系匪浅。
不然同是救命的剑,为何还要区别对待。
“多谢。”玄衣青年接过剑,虽然极力控制,但手臂还是止不住的颤抖。
燕鹤:“你不该再动武。”
本就已是强弩之末,方才掷出的那一剑让他的伤势更重了。
玄衣青年又看了眼他腰间的玉佩,沉声道:“无妨。”
他们说话时,姜蝉衣默不作声地打量着玄衣青年身边的姑娘。
小娘子生的很俏丽,锦衣玉簪,气质如兰,最重要的是她那张脸与刘家给她的画像一模一样。
姜蝉衣瞥了眼小娘子抓住青年衣袖的手,似乎因他们的到来有些紧张无措,又许是被方才一幕吓到,悄悄将自己藏在青年身后。
姜蝉衣将剑缓缓入鞘。
看来所有人都误会了。
小娘子不是被人劫走的。
毕竟没有哪个人质会如此依赖绑匪。
姜蝉衣看出来的,燕鹤也看出来了。
闻达因为帮着找人见了小娘子的画像,此时也盯着青年打量。
三人一时间心思各异。
直到青年两眼一闭晕过去,才打破了这场有些诡异的场面。
在场两个姑娘,燕鹤又是玉京贵人,闻达自觉验伤这种事他来最合适,便上前道:“姑娘,我给他检查伤口。”
小娘子其实不敢轻信,可此时也没有别的法子了,更何况他们才救了他们,只能将青年交给他,起身背过身去。
闻达动作迅速的检查完青年的伤势,起身朝几人道:“他外伤很重,我带了伤药,但内伤有些重,我治不了。”
“那怎么办。”小娘子担忧道。
闻达也没有办法。
他不是大夫,只会处理些外伤。
就在闻达去拿伤药时,姜蝉衣转身朝青年走去,小娘子见了她方才的杀伐果断,虽然害怕,但还是跟了过来。
姜蝉衣道:“我不会伤害他,我给他看看。”
小娘子眼睛一亮,小心翼翼道:“谢谢你。”
姜蝉衣:“不必谢。”
“我医术不精,只会皮毛。”
小娘子自然而然的认为她是在谦虚,期待的守在一旁。
但她不知,姜蝉衣从来不谦虚。
会就是会,不会就是不会。
她的医术是真的只会皮毛。
师父的针灸术,只有师妹学会了,她和师弟每次看见针,就恨不得离十丈远。
她是被针扎怕了,师弟纯粹是见不得针,一见针就晕。
姜蝉衣的手指轻轻落在青年脉间,时而皱着眉,时而沉思。
小娘子一颗心跟着七上八下,一点声音也不敢发出来,生怕惊了女侠。
半晌后,姜蝉衣拧着眉收回手。
小娘子忙问:“姑娘,他怎么样了?”
姜蝉衣抿着唇轻轻摇头,小娘子面色一白,眼眶霎时就包满了泪。
“他的脉象太乱。”姜蝉衣:“我的医术浅薄,诊不出来。”
小娘子一愣,直愣愣盯着姜蝉衣。
虽然她不懂医,但若连脉象都摸不出来……几种复杂的情绪从心间闪过后,小娘子总算勉强信了姜蝉衣方才医术不精的话。
这时,在一旁看了良久的燕鹤犹豫开口:“我试试?”
小娘子眼底顿时又蓄起了希望,姜蝉衣也连忙让开位置。
在两位小娘子期待的眼神中,燕鹤道:“我只略懂皮毛。”
姜蝉衣和小娘子飞快点点头。
她们一致认为像燕鹤这样神仙般的郎君,这么说必定只是在谦虚。
然而燕鹤还真不是。
他很多东西一点就通,唯有在医术上翻来覆去点都点不通。
就像玄烛叔叔学画画一样,请再厉害的丹青师傅指教,也能将凤凰画成公鸡。
神医之徒沐笙姑姑,不止一次试图教会他医术,但都成效甚微,最后不得不放弃。
他至今能诊出的脉象屈指可数。
但太子面容沉静,让人看不出深浅,姜蝉衣和小娘子深觉他应是有把握。
然良久过去后,燕鹤慢慢地收回了手。
恰好闻达回来看见,讶异道:“公子会医术?”
燕鹤默了默,在几人期待的眼神中,道:“诊不出。”
又像中毒,又像风寒,直到把出滑脉,他便知道眼下情况超出他能诊出的脉象了。
姜蝉衣和小娘子眼神凝固。
片刻后,姜蝉衣:“一定是他伤的太重了。”
小娘子默了默,犹豫点头:“嗯。”
燕鹤知道小娘子是在替他找补,沉默片刻后,取出一个小药瓶,递给闻达:“此乃治疗内伤的良药,或许有用。”
这是沐笙姑姑研制出来的浴火丹,取自浴火重生之意。
沐笙姑姑说多重的内伤都能治。
若治不了,就准备后事。
闻达知道像这样身份贵重的郎君在外游历,身上肯定是有些灵丹妙药的,半点不怀疑的接过来就去给青年喂下了。
青年受的伤太重,光刀剑伤就有近十条,能撑到现在已经是奇迹了。
闻达将伤口处理完上好药天都已经黑了。
“现在下山城门已经关了。”
闻达道:“他不能在野外过夜,怕夜里会发烧。”
姜蝉衣想了想,道:“这里离那处黑店不远,去那里歇一晚。”
燕鹤也正是这个想法:“行。”
小娘子一听要住黑店,吓的脸色都变了,但她最终还是什么也没说,默默地跟上了。
这位女侠武功这样好,便是黑店,应也打不过她。
姜蝉衣看出小娘子的紧张,特意落后几步,温声安抚她:“黑店的人我已经送去衙门了,现在那里只是个空壳,你放心。”
小娘子悬着的心总算落下,看姜蝉衣的眼神充满了崇敬:“女侠真厉害。”
武功高强,侠骨柔肠,玉骨冰肌,这世上怎么会有卓绝非凡的姑娘。
令人羡慕而向往。
姜蝉衣看了眼背着青年走向马儿的闻达,脚步放缓,确认前头听不到她们的声音,她才低低唤了声:“宣姑娘。”
小娘子,也就是宣则灵心头一惊,错愕的看着姜蝉衣:“姑娘认识我?”
姜蝉衣如实道:“我见过你的画像,这次去粟江,就是找你的。”
宣则灵越听越讶异,但很快她就明白了过来,攥紧手指,小心翼翼问:“莫非,是我母亲托姑娘来寻我?”
姜蝉衣没有见到宣夫人,她记得当时听刘家仆人喊了声,姑奶奶晕过去了。
“是刘家郎君,你的表哥,机缘巧合下,我接了这趟差事。”
顿了顿,又加了句:“他们都很担心你。”
宣则灵闻言面露愧疚之色。
她心虚的看了眼姜蝉衣,快速思衬着该如何解释,却见姜蝉衣根本没有要问她的意思。
她松了口气的同时,也慢慢地放松了下来,问:“我母亲还好吗?”
姜蝉衣:“我没见到。”
宣则灵眼底水雾弥漫,半晌后咬了咬唇,停下脚步:“姑娘要带我回去吗?”
姜蝉衣正在思索这个问题,一边她受了刘家的嘱托,另一边……
很显然,宣则灵不是被人劫走,而是自愿跑出来的。
她不想回去。
一阵寒风过来,身边柔弱的小娘子打了个寒颤,姜蝉衣便理了理缰绳,朝宣则灵伸出手道:“先到落脚地再说。”
宣则灵愣了愣后,抬眸看了眼红棕色的马儿,抿着唇将手放到姜蝉衣手中。
等宣则灵坐好,姜蝉衣也翻身上马,将她护在身前。
低眸时,见小娘子正轻柔地摸着马背。
“坐稳了?”
宣则灵忙点头,双手抓住铁环。
从小娘子方才上马的姿势能看出她是会骑马的,姜蝉衣便没再多叮嘱,拉了拉缰绳:“驾!”
听得身后的动静,燕鹤回头,见马儿奔腾而来。
分明宣则灵坐在前头,可燕鹤一眼看见的却是她身后那张清凌凌的脸。
他收回视线拉着缰绳错开路,很快马蹄自身侧踏过。
“我们先去探路。”
青年伤势过重,不敢太颠簸,闻达护着他慢慢行驶着,闻言看向燕鹤道:“燕公子可与姜姑娘先行,我随后便来。”
燕鹤:“无妨。”
若此时再遇上黑酆门的人,闻达护不住……千洲公子。
第14章 如今与你定下婚约的是谁
姜蝉衣带着宣则灵到了黑店,先四处查检了一遍,确认没有危险后,去抱了些柴架在院子里点燃。
火光照亮了简陋的竹屋,驱赶了夜里的寒凉和恐惧。
宣则灵坐在木墩上,时而看一眼姜蝉衣,欲言又止。
姜蝉衣并没有注意到她的忐忑。
她饿了。
今日还是午时与云广白和徐青天吃过饭,肚子早就空空如也。
“姑娘,你去哪里?”
见姜蝉衣突然站起来,宣则灵也忙起身,紧张道。
姜蝉衣走向灶房:“我去看看有没有吃的。”
宣则灵连忙跟上去。
虽然院子里在火光的照耀下很明亮,但毕竟是深山野外,她不敢一个人待着。
姜蝉衣记得灶房的位置,提着煤油灯查检了一番后,心中大定。
灶房里有菜有肉,足够他们今夜饱餐一顿!
不过,她不会做饭。
九岁前,她还没有灶台高,顶多帮师父洗洗菜,九岁后,师父捡回来一位十二岁的师弟,从此,师弟就成了灶房唯一的主人。
姜蝉衣一手拿着煤油灯,一手拿起锅盖,偏头看向恨不能贴在她身上的宣则灵。
通判家的小娘子娇俏雅致,一双手细白如玉,一看就不可能进过灶房。
但姜蝉衣还是抱着一丝希望问:“宣姑娘会做饭吗?”
果然,只见小娘子轻轻摇头:“不会。”
姜蝉衣沉默着立了一会儿,不死心的继续翻找,确认没有现成的吃食后,满心失落的回到了火堆旁。
她好想念师弟。
宣则灵见姜蝉衣脸色冷凝的盯着火堆,也就不敢吭声。
直到外头传来动静。
姜蝉衣几乎是窜出去的。
闻达刚从马背上将青年抱下来,就觉一阵冷风拂面,眼前多了一道倩影。
大师姐提着煤油灯,眼睛亮晶晶的看着他:“闻参军,你会做饭吗?”
闻达恍惚了一瞬,勉强找回自己的声音:“会。”
大师姐肉眼可见的欢喜了起来,伸出手:“我去安置他。”
好像饿得片刻都等不得。
闻达还未来得及作何反应,青年就被另一双手接走:“给我吧。”
闻达看了眼燕鹤,送了手。
姜蝉衣将煤油灯往他跟前一递:“闻参军,我们去灶房。”
闻达动了动唇,点头:“好。”
几人踏进竹门,宣则灵才跑到门口,惊惧未定。
方才她只觉得有人影闪过,再定睛时火堆旁已经没了姜蝉衣的身影,吓得她赶紧追了出来,看见几人回来心才算定了下来。
姜蝉衣看出她的惊惧,顺手拉上她:“你若是害怕,就跟着我吧。”
宣则灵忙不迭点头。
荒郊野外的,这里除了她只有姜蝉衣一位女子,且身手不凡,她自是恨不能时时刻刻跟在她身边。
几人一进灶房就分工明确。
姜蝉衣择菜,闻达动作熟练的烧火洗锅切菜,宣则灵负责提煤油灯。
只有一个煤油灯,小娘子一会儿递到姜蝉衣跟前,一会儿去给闻达照亮。
也算是没闲着。
燕鹤安置好青年从屋里出来,在门口站了一会儿走了过来:“我能做什么?”
三人几乎同时抬头看向他。
郎君立在灶房门口,身姿如玉,与这简陋的小院格格不入。
脏乱的灶房好像不是他该涉足之地。
“不用!”
姜蝉衣闻达同时开口。
燕鹤也没坚持。
因为他确实也不会。
但他并没有离开,而是站在灶房外默默地陪着,惹得姜蝉衣时不时抬头他望一眼,当然,手上的动作一点也不慢。
看美人和择菜两不误。
闻达父亲早逝,是由母亲一手带大,自小就跟着母亲做饭洗衣砍柴,虽如今做了参军,不必再亲自动手做这些,但本事都没忘。
灶房很快就飘出了香味。
姜蝉衣简单收拾了张桌子出来,摆好碗筷,又麻利的端菜上桌。
闻达在姜蝉衣的再三嘱托下,将灶房的食材全部用尽,一共做了八菜一汤,荤素都有,色香味俱全。
“闻参军好厉害。”
饭桌上,姜蝉衣笑弯了双眼,不吝夸赞。
夜色中,青年参军看似沉稳,耳尖却不知不觉泛了红。
“手艺不精,几位将近。”
白日,这话姜蝉衣燕鹤都说过,只有闻达是真的谦虚。
满满一桌子菜被扫荡一空,就是最好的证明。
其实,燕鹤三人放碗筷时,桌子上还剩了小半的菜。
姜蝉衣一一确认他们当真吃饱了后,才将最后剩的菜都赶到了碗里。
燕鹤见识过大师姐在这方面的‘战斗能力’,并不觉得意外,但闻达和宣则灵却是分外震撼。
他们实在没想到,如此纤瘦的小娘子这样能吃。
喂饱了肚子,姜蝉衣的精神肉眼可见的好了起来,连步伐都变得轻盈了许多。
看闻达的眼神也更温柔了。
录事参军常年忙于公务,身边从未有过姑娘,哪里受得住大师姐的温声细语,红着耳朵将要帮忙洗碗的大师姐赶出了厨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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