观众们:……
“哎,别走啊!我还想问明信片哪里买?!”
“该不是非卖品吧?只有幸运观众才能获得?”
“完了,我收集瘾上来了。我买不起工业用的蒸汽制冷机,一套明信片,还是能闭眼入的!”
再响亮的求购声也唤不回莫伦。
她脚步不停地进入后台,就听主办方主持人的声音从讲台方向传来。
主持人:“大家稍安勿躁。等今日展会结束后,可以去一楼礼品处咨询各项周边产品的售卖方式。”
莫伦暗道,你再怎么咨询也就是限量发售20套。
这个数字是取鲁米诺化学式C8H7N3O2的各原子原子数相加。
物以稀为贵。
她足够厚道了,不是只限量发行两套明信片且绝版不再刊印。
嘈杂议论中,今日的最后一场展示开始。
演讲者是美国雷明顿公司的代表,他带来一台新机器。
乍一看有点像缝纫机,其实是公司出售的最新款打字机。『Sholes&Glidden 打字机』,它首次采用了QWERTY式26字键盘。
四五十年前,美国诞生了第一台排字机。
自那以后,出现了不同款式的打字机,却都不曾在商务办公领域被大面积推广。
有人说是因为键盘字母的排位糟糕,有人说是打字机内部结构太复杂,各种原因导致连接杆卡顿。
这次的新式打字机换上一种全新的键盘排列方式。
雷明顿公司代表宣称新键位分布合,当场抽取五位幸运观众轮流试用打字机。
试用者们都是第一次接触这种键盘。有人表示不喜欢,但也有人觉得它挺新奇可以一试。
不过,这样一台打字机的售价不低。
不计关税,在美国售价125美元一台,折合约26英镑。
除非是高收入的文字工作者,个人购买这种设备的需求性不大。
当主持人宣布今日展会结束,大家可以自行离场时,大半观众前往一楼礼品处。
很快,收藏癖受伤的世界出现了。
二十套「鲁米诺」明信片,每人限购一份,居然在短短两分钟内一售而空。
麦考夫没有抢购的念头。
慢悠悠地下楼,走到一楼大厅时,仿佛错位踏入莎士比亚悲剧演出的散场时刻。
多数观众一脸痛心惋惜。
今天却不是恨不得把莎翁从棺材里挖出来改结局,而是要冲到后台让莫伦加印明信片。
很快就听一位观众小跑传来消息:
“我跑到后台问了,校方说参展团队已经离开。等海勒小姐下次携新实验内容再度参会时,会限时返场今天的定制款明信片。大家散了吧。”
麦考夫环视一圈,没在密密麻麻的人群里看到弟弟。
再看远处,就见夏洛克已经出了展会大楼,隔着玻璃门对他招了招手。
麦考夫微微眯眼。
瞧弟弟的样子,是不能更一本正经,更像是迫不及待地要离开。
确定了,先走几步的夏洛克凭着矫健身姿与灵活身手,已经成功地抢购到一套明信片。
麦考夫穿过人群,推门而出。
一门之隔,户外噪音降低十几个度。
夏洛克轻轻拍了拍大衣口袋,主动说:
“我运气还是不错的,抢购到了最后一套。还以为今天有你同行会遭遇一些特别的事,现在看来是我想多了。”
麦考夫微笑,“你认为的「特别」指什么?谁给你的错觉展示会可能出现突发事故?”
“肯定不会有事故。”
夏洛克坚定地摇头,否认检票时的奇思妙想。
麦考夫:“有时,你就是想太多。我陪你周日看展,因为下个月我们的固定聚餐要取消。我要去中欧出差两三个月。”
即将出差是真话。
至于它是真实的看展由,或是信手拈来的借口,那不重要。
上周,麦考夫去巴黎取出第二次通关奖励。
这次的奖品几乎可以简单粗暴形容,是满满一盒的纯金金条。
说是“几乎”,因为盒内还附赠了一张老旧羊皮纸,上面写了一句意味不明的话
——[1]白色巨人默默矗立,远望懒鬼与怪物的狂欢。
标号“[1]”是否意味着类似羊皮纸消息另有下文?是否需要把所有语句连起来,才能读出解开谜团?
麦考夫不确定地做出一些猜测,而前天接到了再去奥地利的外派工作。
上次是为观察“三皇同盟”是否将被签订去奥地利,这次是观察维亚纳交易所是不是出现了异常。
假钞团伙盯上了英格兰银行与德意志银行,是想借两国发钞现状的不完善,以假乱真牟取暴利。
假钞危机被扼杀在摇篮里,却不代表中欧的金融局势稳定。
自从德意志在普法战争中获得法国的大笔赔款,这两年奥地利交易所的交易热度飙涨。
盛极必衰。
麦考夫此行的主要任务,研判交易行情发生转折的时间点。
明天动身。
临走之前,他将一盒小蛋糕送到『花园街6号』。
管家朱莉说主人不在家。
麦考夫的重点不是见莫伦一面,而是送出聊表感谢的小礼物就好。
莫伦回家时,看到香甜可口的红丝绒蛋糕在诱惑她。
随盒,是一张麦考夫手写的感谢卡。
「谢谢您的援手,助我达成兄友弟恭成就一次。一份甜点,聊表谢意,请笑纳——MH」
莫伦将感谢卡片收入抽屉。
不必留到下一顿,请佣人上一壶红茶,马上把小蛋糕全都吃掉。
联手坑人的罪证当然要尽快消灭。
也能说得好听些,把礼物快点吃到肚子里,是对送礼人的尊重。
莫伦确定了福尔摩斯兄弟的感情不错。
近期却没有机会向麦考夫请教维系兄弟感情的秘诀,她准备出一趟远门。
在九月开学之前,借着去瑞士取第二次梦境奖励的契机,放缓脚步在中欧转一圈。
观察十九世纪的中欧,体会不同的风俗人情,顺带收集各国家在刑侦与法医领域的不同发展现状。
短期游学,预计时长四个月。
为了旅程更舒适,自带两位车夫、一位女佣与一位助。
之所以要两位车夫,是考虑到行李的数量。
莫伦购入了今年新款的照相机。
它是笨重的大家伙,量词不能用一台,而该用一箱。
外加玻璃底片、碘化钾、火棉胶等配套摄影装备,想要外出拍好照片,给照相工具单独配一辆马车并不夸张。
找一个助同行,主要也是让她负责摄影。
本次同去的助不是别人,正是参加展示会的女护士阿洛特阿曼女士。
阿洛特凭借一手熟练的打针技术入选展示会的实验员,她却对医学或护学不太感兴趣。
有人在医院做了护士萌生学医的想法,也就有人发现自己的喜好与医学无关。
阿洛特更想从事行政管类的工作。
莫伦给了阿洛特一个机会,如果她能在五天内速成摄影术,就请她做助实习生。
接下来的四个月远游也是阿洛特的试用期,她表现好的话,回英国就能转正。
阿洛特学得迅速,通过了莫伦对照相标准的考核。
4月29日,一行五人乘坐轮船渡过英吉利海峡。
计划线路:法国→瑞士→奥匈帝国→德意志→荷兰→回到英国伦敦。
前一个半月,行程很顺利。
莫伦抵达瑞士,非常顺畅地取出第二次梦境奖励,是一盒黄金金条。
唯一的小插曲,藏金盒内有一张古老羊皮纸。
上面写了一句话:[2]雾气深处的小木屋,巫师刚刚离开,千万不要打量他的坩埚。
莫伦看到了“[2]”,猜测有人获得了其他编号的羊皮纸。
如果把所有羊皮纸收集到手,是不是就能解开梦境任务的起因之谜?
疑惑归疑惑,继续前行,抵达了奥地利维也纳。
来都来了,势必要去中欧最大的证券交易所瞧一瞧。
6月4日,维也纳刮起大风。
莫伦正要去往咖啡店等待股票经纪人,看到转角出现一个熟悉身影。
“福尔摩斯先生,真巧,竟是在这里遇见您。”
麦考夫颔首问好,“确实很巧。您来奥地利旅游?”
莫伦:“是的,抓住大学入学前的空闲时光,四处走一走。”
不等两人继续寒暄,街头忽然起嘈杂声。
“快看,天上有东西!”
“上帝,怎么会有一只热气球被风吹来了?附近,没有气球放飞点吧?!”
“不好!它是在快速下降。大家快往屋檐下躲,别被它撞到!”
“上面没人吗?怎么不操控绳索呢?!”
短短一分钟,维也纳交易所上空被一团急速下降的暗影笼罩。
莫伦与麦考夫站在交易所的一条街之外。
两人在咖啡店的屋檐下,近距离围观了热气球的坠落。
只见吊篮先触碰到了交易所屋顶,然后气球完全泄了气,整个球坍缩成一团。
这却不是结束。
下一刻,吊篮侧翻。
篮内物品从交易所屋顶滚落。
羊头与牛头各三只,鲜血淋漓从屋顶砸到地面,溅起一摊血迹。
“啊!”“救命!”“我的上帝!”
一时间,交易所前方大街的惊恐叫声此起彼伏。
莫伦与麦考夫对视一眼,不约而同地露出标准微笑。
刚刚异国相逢,立刻目睹天降兽头血雨,这不能说明两人是倒霉蛋。
莫伦:“巧合而已,这必定不能是给准备我的「欢迎来到维也纳之倒霉蛋版迎接仪式」。”
麦考夫认同:“您说得对。以我们的站位是在一条街外,完全没有被血色热气球波及。是充分体现了恰到好处的幸运。”
这话,谁信呢?
1873年,六月的第一个星期三,维也纳交易所上空洒落一场兽头血雨。
它对证券交易却没产生分毫影响。
停市?开什么玩笑。除非是金融危机式的大盘全面暴跌,否则不可能轻易中止交易。
不等警察赶到,交易所的安保人员分头行动。
一队将街上的三颗羊头、三颗牛头捡了起来,牛羊的断头处仍在滴血。
另一队找了梯子,爬到屋顶上把损毁的热气球取了下来。
“没事了!没事了!”
保安在屋顶上检查了一圈,没看到第七颗被砍的脑袋。
“热气球的吊篮里没有其他东西。这个热气球没有载人飞行,幸运地没有人员伤亡。大家放心!只是一起错误放飞造成的小事故。”
大风天,热气球没人操控,仅仅装着刚被宰杀的牛羊脑袋就升空了。
这是哪种路数?如果是做热气球升空实验,也该放活的动物吧?
围观者的疑惑不减。
莫伦与麦考夫更难不去质疑。
经历过鲨鱼吐人头,必须怀疑牛羊的嘴巴中是不是装着一点不属于它们的东西。
经纪人费舍尔来到约定咖啡馆时,听到VIP客户的第一个问题,不是今日股票股指是否再创新高。对方居然想要瞧瞧刚才从天而降的牛羊脑袋与热气球残骸。
费舍尔不确定复述一遍,“您的意思是想购买从天上掉下来的那些东西?”
莫伦:“是的。我以前没遇到过动物脑袋坐着热气球,随风而来,自天而降。
如果交易所不愿意借出动物尸首与热气球,让他开个价,我把它们都买下来也行。”
费舍尔确定了自己的听力正常。
英国佬,真是奇奇怪怪的,像是有某种毛病。
费舍尔腹诽着,可作为收取佣金的证券经纪人,但完美必须维持职业性微笑。
他能怎么办?
不能强硬拒绝大客户的要求,更不能当面嘲讽大客户的要求太奇葩。
海勒小姐的脑回路与正常人不一样,这话是能说的吗?
这不仅体现在她要购买血腥热气球上,之前她选定的投资方向也很古怪。
近两年,维也纳交易所的证券大盘是一路上涨,但昨天两人签订代协议时,莫伦提出了做空的要求。
莫伦看跌中欧股市。
费舍尔完全不认同这个判断。
今年年初,是传出过风言风语。
小部分人认为维也纳股市大盘过热,说不定哪一天就会暴跌。
现在却已是六月初,再有二十几天,1873年的一半就会过去。
股市哪有跌的迹象?银行、铁路与各种工业相关的新兴企业股价是持续上涨。
费舍尔不支持做空操作,何况莫伦又是熟人的熟人介绍来的客户。
昨天他多费口舌地分析了股市走向。
结果是这位大客户一意孤行,对他的意见是半个字也不采纳,坚持进行做空交易,看跌股市走向。
他能怎么办呢?
两人签的又不是全权代投资合约,他只能按照客户的意向操作。
今天,费舍尔前脚去交易所取来所有的交易凭证,后脚听到了莫伦想买血腥热气球的奇怪想法。
他的内心大戏《扒一扒我遇到的奇葩客户》已经激烈上演,但表面的回应是不能多耽搁一分钟。
费舍尔立刻答应:“好,我马上去询问情况,争取今天下午为您买到所需货物。”
没办法,莫伦给的佣金有点多,让他不得不自愿地从股票经纪人秒变临时客服。
咖啡馆依旧嘈杂。
人声鼎沸,话题基本与证券期货交易相关。
莫伦送走经纪人,却没有离开。
她端着咖啡杯走向死角,在麦考夫的对面落座。
二十分钟前,两人在街角目睹了天降血色热气球。
麦考夫表示自己出资,请莫伦出面找她的证券经纪人,向维也纳交易所或借或买来掉落兽头与热气球。
莫伦答应了,但有个小条件。等东西到手,两人一起观察。
刚才是委托股票经纪人,去做那个与股票交易无关的小任务。
莫伦:“费舍尔的办事速度很快,估计今天能有肯定答复。我们应该可以如愿购入特殊货物,下午开箱。”
“很好。”
麦考夫举起咖啡杯以示期待,“这一杯敬我们近距离欣赏与众不同的货物。”
不知情的,还以为两人买的是证券交易所大厅墙悬挂的知名油画。
拟定牛羊尸首的交易后,两人才有了异国相逢闲聊几句的兴致。
莫伦客套地问:“您也是来奥地利旅游的?”
麦考夫象征性地点头,“档案馆的工作很清闲,我帮忙跑腿送点东西。不用立即返回伦敦,能在维也纳停留一段时间,尽情欣赏多瑙河畔春末夏初的风景。公费旅游,挺不错的。”
莫伦微笑。这个回答的水分含量,拧一拧,能把即将在沙漠里干死的植物给浇活。
福尔摩斯先生必是有某件公务在身,不适合高调做事,所以连买兽头也需要请她出面。
麦考夫放下咖啡杯,身体微微前倾,还是对莫伦讲了几句实在话。
“不知您是否与证券经纪人拟定了投资方向?我一个月前就到维也纳,也留意了中欧证券市场的交易情况。
请允许我提一个不成熟的小建议。有句话说得好,再绚烂的鲜花也不可能永不凋谢,一场暴风雨就会让它们零落成泥了。股市,也是同。”
麦考夫为研判中欧金融局势前来奥地利。
昨天,他已经向伦敦方面发去密电,维也纳交易所的好日子要到头了。
别看中欧证券的大盘被炒得火热,但追查那些上市公司的真实营业状况,就会看到牛头不对马嘴的现状。
所谓的商业私人银行、新兴产业公司,都是纸面数据做得好看,业绩造假成了常态。
维也纳交易所的这些上市公司,近两年几乎全在无限制投机。股价被越炒越高,哈布斯堡王室也参与其中。
泡沫式繁荣终有被戳破的一天。
麦考夫起身,“咖啡馆有些吵,不如去河边走走。”
有的话不适合在咖啡馆讲,避免隔「桌」有耳。
莫伦:“有劳您引路。”
两人离开了咖啡馆。
维也纳交易所的保洁人员速度挺快,已经打水将街面的血污冲淡。
不过,屋顶上血渍的清洁难度较高,尚未看到员工爬上去作业。
两人驻足看了一会阳光下的血色屋顶,朝着多瑙河方向而去。
离交易所越远,人流越少。
麦考夫先低声提及旧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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