由于年幼的女儿在身边,商贩C夫人尽可能地简单描述,省略了鲜血淋漓的场面。
樵夫奥格,他的妻子安妮在养马上很有一手。
前天,给商贩C一家检查马驹健康情况时,与商贩C夫人顺口聊起来。
安妮才不信丈夫的醉话。
事发后第二天,12月26日上午,樵夫奥格再次入林。
他试图寻找昨夜血腥剖腹取子的事发地。走了好大一圈,一滴血没看到,更没看到女人或婴儿。
商贩C夫人猜测前因后果:
“奥格家与无脸玻璃工坊分别位于在东郊森林的东西两侧。我猜是玻璃工坊的鬼怪进入森林里吓人,奥格看到剪开肚子的女人就是鬼怪故意吓他的幻象,所以才没有血迹。”
事件真相是闹鬼?是樵夫的醉后幻觉?或另有隐情?
莫伦与麦考夫决定去东郊一探究竟。
餐厅闲聊又持续了一小时,却没有一则故事比得上东郊森林怪事。
匹茨堡没有更多怪事,反而合。
因为本次线路是平克顿侦探推荐的,是他往返芝加哥与纽约的常走线路。
老侦探习惯性留意城市传闻,却没提到匹茨堡的东郊怪闻。
不过,这一带的信息收集以往是侦探肖恩负责的。
肖恩从小在匹兹堡长大,父亲是牙医,母亲在自家诊所做护士。
十八岁,肖恩去哈佛大学读了医学系。
毕业后不久,双亲相继离世。他没有去别的城市,而是继承了父亲的牙科诊所。
做了九年牙医,终是决定转行,加入平克顿侦探所。
侦探生涯只有三年,终结于他离开「捕梦社」的火灾现场,他死在了花生过敏上。
肖恩已经去世,尸体也被盗走。
莫伦与麦考夫无法验证肖恩是否调查过东郊森林的玻璃工坊怪事。
肖恩给不了答案,两人就自行寻觅。
翌日,早餐后立刻出发。
找了一位熟悉路况的车夫,驾车前往东郊森林。
工坊厂区不难定位,虽已废弃,杂草丛生,但建筑物仍矗立在原地。
车夫不愿意驶入厂区,把车停在路口等人。
莫伦与麦考夫徒步入内,一栋栋楼确认过去。
一路走来,积雪厚重,雪地上没有其他人的脚印痕迹。
十五分钟后,找到在边缘位置的切斯特玻璃工坊。
玻璃工坊的外墙上,以红色油漆写着商铺名。
经年的风吹雨淋早就让字迹褪色,红漆更似血泪在墙面留下一道道泪痕。
两人提前准备了开锁工具。
大门非但没有上锁,更是半开半掩着。
敲门,没有回应。
推开门,室内一地积灰,角落更有层层蛛网。
两人却脚步一顿,停在原地。凝视地板,心生警惕。
玻璃工坊的积灰地面上,赫然有一串较为清晰的男靴鞋印。
它却是单向的,只有往里走的足迹,没有出来的痕迹。
是谁在近期进入了废弃工坊?
他又为什么没有走出来呢?
工坊却很安静,安静到只听到两人的心跳声,而不见第三个活人发出响动。
莫伦与麦考夫戒备着进入「切斯特玻璃工坊」。
工坊占地约四百平。总共两层,一层在地面,一层在地下。
顺着地面足迹,很快来到通往地下室的楼梯口。
两人点亮煤气灯,一步一步深入地下。
从进门到楼梯口,这栋废弃建筑显出一个特点——“干净”。
这种“干净”不是不染尘埃,而是除了灰尘与蛛网,没有任何人类生活气息。看不到日常用品,烧制玻璃的工具也都被清空。
未知男士的脚印消失在负一层的尽头。
前方是一扇紧闭的木门,上挂门牌「杂物间」。脚印的足尖方向冲着木门,仍未发现出门痕迹。
麦考夫取出铁丝,捣鼓几下打开门锁。
按下把手,朝内推去,但感受到一股阻力。
门后有东西!
它抵着门,让开门变得困难。
障碍物是什么?
莫伦蹙眉,在门缝被推动的一瞬,一股腐臭味从屋内飘了出来。
她立刻看向麦考夫,用食指在前颈,做出划一刀的手势。
不明男士的足迹有进无出,很可能是死在杂物间内,而他的尸体正堵在木门之后。
麦考夫点头,加力再次推动木门。
控制速度,缓缓使劲,不让堵门障碍物被创飞出去。
昏暗光线中,门被推开了三分之一。
“咚!”
随着重物砸地的声音响起,一具蜷缩的尸体侧倒在地。
尸体背对两人。
莫伦没有看到死者的脸,却对他的褐色短发与灯芯绒外套眼熟。
朝前几步,俯身看去,那张见过的面孔已经成为蛆虫的温床。
莫伦:“是赫特卡尼。”
麦考夫没见过此人,但立刻记起12月24日的纽约港入境名单上出现过这个姓名。
卡尼是『珍妮号』海怪事件的亲历乘客之一,他与怀孕的妻子玛姬一起来到美国。
眼下,卡尼却死在废弃玻璃工坊地下室。
重点是他的死状非常古怪。
双腿曲起,推测他濒死时靠坐在木门背后。
他的双手居然紧紧掐住自己的脖子。嘴巴大张,舌头呈黑紫色,吐了出来。
再看他的鞋子。
与进入工坊后一路上的不明男士鞋印完全一致。都是43码的胶鞋,鞋印花纹也一模一样。
莫伦轻触尸体,不用力的话,无法拉动卡尼掐脖子的双手。
这说明尸僵仍未消失。
以匹茨堡的近期气温,尸僵会在死者死后的4~7天之间消失。
再看蛆虫的生长状态,初步推测卡尼的死亡时间在12月25日~12月26日。
今天是12月29日。
莫伦:“死亡时间大约在三四天前。”
麦考夫:“卡尼的入境由写的是旅游。他死在废弃玻璃工坊,他的妻子玛姬又去了哪里?”
莫伦:“好问题。”
麦考夫稍稍移开尸体,将整扇门完全打开。
提灯入内,环视一圈。
杂物室约五十平米,空空荡荡的,只剩三个空置的生锈铁架。一目了然,这里不存在第二具尸体。
麦考夫又仔细查了一遍。
这间房以水泥铺地,地面也被蒙上一层薄灰。积灰地面有着大量鞋印。都来自卡尼,但是杂乱无章。
从凌乱的足印轨迹判断,卡尼仿佛精神错乱一般,曾经在室内似没头苍蝇般胡乱奔跑。
这点倒是与卡尼的古怪死状对上了,精神不错乱,也不会掐住自己的脖子。
目前没有发现有人挖开地板藏匿尸体的迹象。
卡尼的妻子玛姬,她没有与丈夫同时出现在这个地下室内。
另一边,莫伦扫落尸体上的蛆虫,进一步观察卡尼的死状。
不见血迹,没有外伤。
裤子、地面却有尿液与粪便的排泄物残留。这是死前失禁,还是尸体失禁?
再细看卡尼自掐脖子的姿势,是留下了很严重的掐痕。触摸他的舌骨位置,发生了骨折断裂。
这些都说明卡尼的死因,极有可能是荒唐地自己把自己掐死了。
莫伦看到了卡尼脖子上的项链。链子是绳编的,吊坠被藏在衣服内。
取出吊坠,它的造型让莫伦微微一愣。
吊坠约拇指大小,外形似骷髅脑袋。
她离开伦敦时对雷斯垂德开玩笑,问他要不要这玩意做礼物。
说的就是阿兹特克死亡哨子。
当时,大英博物馆仓库闹鬼,一度出现了鬼怪的大声嚎叫。
莫伦推测两种可能性。
一是有人以口技模仿;二是吹响了特制哨子,能发出鬼叫声。
她稍稍了解了中美洲的考古现状。
学界对阿兹特克出土文物的记录,尚未出现她上辈子见过的死亡哨子,相关墓地应该仍处在未被发现的状态。
市面上找不到死亡哨子的踪迹,卡尼又怎么拥有这种哨子?
莫伦将哨子取下细看。
它有一个明显的吹气口,而微缩骷髅头的眼眶与嘴巴就是哨子的出气口。
这东西是仅仅模仿了死亡哨子的外形,还是真的能吹出鬼哭嚎叫声?是不是真的阿兹特克文明相关物品?
莫伦:必须吹一下,才能有确切的答案。
麦考夫瞥见莫伦的动作,及时打断她跃跃欲试地用嘴吹响哨子想法。
“您想在传说闹鬼的玻璃工坊,吹响一只骷髅造型的哨子?”
“不。”
莫伦否认,“我没打算立刻吹响它。”
“请让我看一看。”
麦考夫自然而然地从莫伦手中取过哨子。它是陶土材质,上了黑漆。
麦考夫:“这只哨子的造型挺特别,可瞧您的样子,似乎认为哨子的声音会更特别,对吗?”
莫伦:“我听说中美洲有种骷髅头造型的哨子能吹出鬼怪叫声,但仍未在考古发现中见到实物。
联系到大英博物馆的闹鬼叫声,我怀疑卡尼的这只哨子能发出特殊声音。”
哨子是利用气流共振发声。
论上,设计某种特殊的内部结构,有一定可能获得想要的特殊声音。
麦考夫:“您的怀疑很有道,卡尼又是从伦敦出发,他与闹鬼事件说不定有关联。等到了安全地带,我来试音。”
说着,麦考夫取出随身记事簿。
撕了一张白纸把哨子包起来,放入他的上衣口袋。
莫伦眯了眯眼。
瞧着麦考夫似行云流水般的动作,怎么转眼之间就变成他来试音了?
麦考夫神色如常,旁若无事地继续检查起卡尼的其他随身物品。
他不愿莫伦吹响死者使用过的哨子。
没别的原因,谨防哨子的吹气口有脏东西。他来承担风险,这有问题吗?必须没有任何问题。
莫伦也不计较这点小事,继续查看尸体。
从尸体上翻出了一本护照、一只钱包、一串钥匙与一块手帕。
护照写着:赫特卡尼,1849年出生,他来自英格兰西北部的沃灵顿。
钱包里有三百美元与一张收据票证。
收据的开具方是『紫水晶旅店』,底下附有一行地址,显示在匹兹堡市内。
开票时间『1873年12月24日』,内容是旅店住宿费与押金,收款共计三十五美元。上面还有赫特卡尼的付款方签名。
钥匙串上有五把钥匙。
其中一把明显是酒店客房钥匙,挂着307的房号铭牌。
手帕有使用痕迹,微微发黄,像是咖啡渍。
综合以上物品的信息,推测卡尼在24日凌晨入境纽约后,即刻赶往了匹兹堡。
他必须急速赶路才能在当天夜间抵达,入住『紫水晶旅店』。
然而,卡尼的妻子玛姬怀孕了,她能受得了快速赶路带来的颠簸吗?
莫伦更有疑惑:“『珍妮号』上,这对夫妻询问纽约有什么好看的演出。是什么原因让卡尼必须一刻不停地赶来匹兹堡?”
假设卡尼、玛姬与博物馆闹鬼有关,两人是捕梦社成员,是否带着任务前来匹兹堡?
又为什么会进入废弃的玻璃工坊?这里真的是捕梦社的据点之一吗?
麦考夫拿着卡尼的钥匙串。除了旅店钥匙之外,还有四把。
他对着地下室的门锁逐一试了试四把钥匙,其中之一对上了。
“我们进来时大门半开半掩,锁头没有被损毁的迹象。”
麦考夫晃了晃钥匙,“现在来看,大门很可能是卡尼打开的。”
卡尼怎么会有这里的钥匙?他与废弃工坊是什么关系?
莫伦与麦考夫带着疑惑,快速把整栋建筑搜查了一遍。
没有遇上别的带锁房间,整座工坊内也没再看到其他脚印痕迹。
但凡能被带走的物品都已经清空,像是高温锻造炉子等不易挪动的设备,全部都被砸了。
这里被废弃得很彻底。
一轮搜查,没有更多发现。
两人先回到路口,让等候的车夫去报警,废弃工坊内发现了一具尸体。
等待警方的过程里,两人联想起樵夫奥格的撞鬼故事。
樵夫奥格在圣诞节12月25日当晚,在附近森林遭遇女鬼破腹取子一事。
麦考夫:“所谓女鬼会不会是怀孕的玛姬?她的丈夫25日死在了玻璃工坊里,而她出现在附近的森林内?”
时间与地点上说得通,但女鬼自己剪开自己的大肚子取出婴儿,这一幕要怎么解释?
樵夫隔天又入林查看,没有找到半点血迹。
莫伦忽而想起一件事,大英博物馆的仓库闹鬼事件里,被烧坏的文物包括一座小型的人形雕像。
当时就想过调包可能性,真文物被偷了出来,而被烧毁的是闹鬼团伙带去的假文物。
莫伦:“假如玛姬是假怀孕呢?她肚子鼓起来,其实是在衣服里藏了人形雕像?樵夫看到的一幕,是玛姬剪开了假的孕肚,取出了雕像。”
这种推测却让事态更显诡异了。
在夜深人静的森林,玛姬为什么要做这种事呢?
需要找撞鬼的当事人求证更多细节。
莫伦与麦考夫耐心地等了一个半小时,警方姗姗来迟,总算运走了卡尼的尸体。
两人简单地吃了午餐,立刻分头行事。
麦考夫前往赫特卡尼死亡前一天入住的『紫水晶旅店』询问情况。
卡尼是单独入住还是与妻子玛姬同行?他在纽约上岸,一刻不停地赶到匹兹堡,是否为了与谁见面?
莫伦转向赶往东郊森林的另一侧,去找樵夫奥格。
向他询问圣诞节当晚的遇鬼细节,也想雇佣他做向导前往具体的闹鬼区域。
樵夫奥格有些犹豫,觉得这笔佣金拿得烫手。
“您真的要去森林找女鬼?说实话,我觉得您不可能找到女鬼的痕迹。圣诞节晚上,我是真的喝醉了,看到的东西做不得准。安妮说我跑回家后还迷迷糊糊的,要不是她拦着,我就在马棚里睡着了。”
安妮是奥格的妻子,她最清楚丈夫醉酒后的不靠谱。
这会,她也劝说莫伦不必白跑一趟:
“这样冷的天气,海勒小姐,您何必进森林遭罪。最近每天都下雪,持续下了一周。雪地上有没有血迹,一眼就能看清楚。我家的老醉汉就是喝多了产生幻觉,他根本没遇上自己剪开自己肚子的女鬼。”
“谢谢两位的坦诚相告。”
莫伦看得出樵夫夫妇的善意,这两位不愿利用不确定的撞鬼事件捞钱,但自己有必须走一趟的由。
莫伦向奥格确认:“您刚刚说了,您的幻觉里女鬼披着一头黑发,她还有着一双绿色眼睛,脸型偏圆。这些特点,您能肯定吗?”
“没错。”
奥格的记忆里,当时与女鬼相距二十多米。
那场面太惊悚,以至于他没能注意对方的具体长相,只记住几个外观特点。
——圆脸、黑发、绿眼,与血糊淋剌的双手与衣衫。
奥格:“我能看清她的发色与眼睛颜色,因为她举着油灯。”
“是举高到这个位置。”
奥格指向鼻子:“女鬼左手把灯举在脸的前方,她的右手拿着剪刀。不是家用剪刀,像是发店的细长剪刀,看着很锋利。”
他伸手比划着,模仿还原当时的场景。
“女鬼穿着浅蓝色的裙子,肩上有一条深色系的披肩,似乎是血红色?我注意到的时候,她已经把肚子剪开一大半,血淋淋的断肠挂在她的衣服上。她把婴儿,不,应该说是胎儿扯了出来。”
奥格:“胎儿大概20厘米长,比我半只胳膊还短,绝对不是正常足月生产的婴儿体型。”
莫伦听着描述,这些是与“孕妇玛姬”一一对应了。
在『珍妮号』上见过的玛姬,她是黑发绿眼圆脸,看起来怀孕五个月。
一般说来,这个时期的胎儿大小是二十几厘米。
不过,大英博物馆被毁的那批文物中,人形雕塑的高度约四十厘米,比这只“鬼胎”要大了一圈。
为什么两者的尺寸不吻合?
是玛姬并非假孕吗?或是樵夫奥格受到醉酒的影响,对计量长度有了偏差?
莫伦记下这个疑点,等到了事发地点,再找找有无其他线索。
冬天,昼短夜长。
匹兹堡的下午四点多就天黑了。
今天距离天黑只剩半小时,来不及入林搜查,约了明天一早出发。
等莫伦返回旅店,麦考夫也结束了对卡尼落脚点的调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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