朝简哑口半天,无话可说,不着力地往他胸口意思意思打了一下,却整只手落到岳竟城掌心里,被他握着。
“呜哕——”
眠眠扯着嗓子吐了一口。
“你个笨蛋,”段楚则急忙抽几张纸巾,连着手一起接住眠眠吐出来的东西,“嘴巴里塞那么多吃得下么你?谁跟你抢了?”
朝简赶紧过去,拍一拍眠眠的后背,倒了杯水让她喝两口,等她缓过劲来,问道:“眠眠,爸爸说过吃饭的时候要注意什么?”
眠眠刚才吐了一口,恍恍惚惚答非所问,“爸爸要打屁股了。”
“没跟你说这个。”岳竟城一顿,随即改口:“下次吃饭,你还是这么不文明的话,那就打你舅舅的屁股。”
段楚则猛一惊,不敢置信地看着他,“关我什么事,搞什么连坐……”
朝简没忍住笑出声,搭着段楚则的肩膀说:“哎呀,大小伙儿害什么羞?你小的时候还光着屁股满屋子跑呢。”
段楚则应道:“对,正好是我不记事的那两年,你就随便造谣吧。”
朝莉真也笑出了声,“行啦,正经是个帅小伙儿,给点面子。”
段巍转头对着旁边的人说:“两位亲家,她们说话向来没遮没拦的,不要见怪。”
岳良平挺高兴的,“这算什么?我儿子,也就是你女婿,他三岁的时候还——”
“爸,”岳竟城适时把话抢过来,“这种事也不是非得拿出来比较不可。”
“就是,”朝简说:“三岁的时候谁还没尿过床?”
岳竟城:“……”
这事还是当初岳竟城亲口告诉她的。
眠眠吐了一身,岳竟城只好带她去清洗,这包厢什么都好,居然没有卫生间,岳竟城带她到饭店的公共卫生间。
结果走廊里,眠眠看着前面兴奋得“嘎嘎”叫,激动得直跺脚,“爸爸,爸爸!大公鸡!有大公鸡!”
岳竟城看见了,那是一个穿着大公鸡玩偶服的小孩。
眠眠一松手就跑过去,对着大公鸡十分崇敬崇仰,“好大的公鸡,你是大公鸡对不对?”她说着差点要拜下去。
幸好岳竟城及时赶过来,一把拎起她,“看见公鸡就走不动道的你是开天辟地头一个。”
一顿饭结束,准备回去了。
所有人轮流跟眠眠话别。
周韵抱了抱眠眠,有些舍不得松手,她蹲着身子说:“眠眠记得给奶奶打电话发短信,不能让奶奶等太久。”
眠眠满口答应:“好!拉钩钩。”
下一个轮到朝莉真,“眠眠记得想外婆,外婆可是每天都想你一遍。”
眠眠说:“外婆想我的时候,我也想外婆。”
段巍蹲了下来,“眠眠啊。”
结果刚开了个口,就被朝莉真推开,“我帮你说,你听着就行。”
段巍:“行吧。”
朝莉真:“眠眠下次来外婆家里,外婆给你买好多好吃的,你想吃什么,就打电话跟外婆说,外婆什么都给你买。”
岳良平拍拍朝莉真,“亲家,超时了,该我说了。”
朝莉真不情不愿,让开位置。
岳良平拉着眠眠的手,可惜还没开口,周韵就一把搂过眠眠,亲了一口,说:“好了,跟你舅舅说两句就回去吧。”
段楚则无话,一抬下巴,“回吧。”
眠眠想了想,把背上的书包拿下来,一把塞进段楚则的手里,“舅舅快跑!我把小书包送给你!”
岳竟城:“……你还挺忠诚,不要命了?”
回到家的时候,眠眠已经很困了,眼睛眯成一条缝,结果在看见茶几上摆着的东西的时候,瞬间打了鸡血似的,兴奋得“嘎嘎”叫,满地转。
那是一套公鸡玩偶服。
刚才吃饭的时候,岳竟城又出去了一趟,随后就让饭店把玩偶服送到家里。
朝简原本站着笑,笑着笑着就注意到玩偶服旁边的东西,她过去一看,那是一套精美的瓷器,她今天下午看中的那一套。
眠眠捧着玩偶服,对岳竟城展现了她的崇拜之情,她跪下来朝拜,“爸爸,我爱你。”
朝简抱着瓷器,十分感动地看着岳竟城,张张嘴想说点什么。
岳竟城也看着她,等半天她还在酝酿,他问:“不准备说点什么?”
眠眠还在虔诚朝拜,“爸爸,我爱你~~”
岳竟城:“你学学女儿。”
“爸爸,我爱你~~”
朝简:“我正在努力学。”
“爸爸,我爱你~~”
岳竟城:“这不难学,几个字而已。”
“爸爸,我爱你~~”
朝简酝酿了片刻,张嘴:“老……”
“爸爸快扶住我我快要晕啦~~”
眠眠磕头磕得眼冒金星。
两人一惊,赶紧把孩子抱起来,差点把小家伙给忘了。
岳竟城心疼之余,还有点不甘心。
第二天一早,朝简从床上起来,洗漱完岳竟城还没醒,她站在床边,故意趁他睡得无知无觉,俯身说一句:“老公,谢谢你啊。”
岳竟城还在睡梦中,隐约听见有人说话,但他还没辨认清楚,忽然就被一声尖叫给吓醒,他立时坐起来,反应过来那是朝简的声音,他疾步到房门口。
朝简低着头正看着什么。
岳竟城走进一瞧,冷不丁也吓得一愣。
房门口出现一只大公鸡。
眠眠抬起头来,“咕咕鸡。”
岳竟城一把将她拎起来,“再胡闹,衣服我送回去。”
眠眠胆大妄为,挥出乱拳,“公鸡攻击——”
根本打不到,因为胳膊短。
眠眠被拎着吊在半空中晃荡,一顿乱拳输出,“哇呀呀呀呀呀呀呀呀——”
朝简把她抱过来,带回房间换衣服。
玩偶服里,眠眠赤条条的身子只穿一条小裤衩,天气冷,她一下子冻得吱哇乱叫。
“妈妈快点妈妈快点!”
朝简赶紧把她塞进棉被里,取了她的幼儿园制服过来,手忙脚乱给她穿上,一边说:“现在知道冷了?一大早自己起来换的时候怎么不知道会冷?要是感冒了你小鼻子里都是鼻涕。”
眠眠换上衬衫小裙子,穿上外套,从被子里爬出来,叉着腰说:“妈妈,我还要穿公鸡,我要把公鸡带去教室里给小朋友们看。”
朝简整理着她的衬衣领子,温柔的语气不容置喙,“不行。”
“公鸡一天见不到我,会很悲伤的。”
“它不会的,把它留在家里,让孙奶奶替你照顾。”
“我也会照顾好它,妈妈,它看着我呢,它想跟我去学校。”
赶巧岳竟城走进来。
朝简脑子灵光一闪,说:“那你问问它,它要是跟你说想去,妈妈就同意你带过去。”
眠眠连忙跪倒在床上,对着鸡头拜了拜,说:“公鸡,公鸡,你想跟我去学校嘛?”
朝简抬脚碰了碰岳竟城的腿。
岳竟城对上她的眼神,一下子意会,他无奈背过身,夹着嗓子回:“我不想。”
眠眠再接再厉,“公鸡,公鸡,学校里有好多好多小朋友,你想跟我去嘛?”
岳竟城:“不想去。”
眠眠:“公鸡,公鸡……”
岳竟城:“不去不去。”
眠眠忍无可忍,严肃:“爸爸,你不要说话。”
岳竟城:“……”
朝简实在没忍住,噗嗤一下笑出来。
岳竟城板着脸找回面子,“说了不准带就是不准带,幼儿园有幼儿园的任务,你好好上课,它会在家里乖乖等你回来的。”
眠眠认真思考,抬起头说:“就像以前的爸爸,一直在等妈妈回来,对不对?”
朝简一愣,看了岳竟城一眼。
岳竟城也转头和她对视着,嗯了一声。
吃完早餐,朝简拿了一把梳子,给眠眠梳了两条饱满的麻花辫,乌溜顺直地垂在胸前,“好了,照照镜子,这样子多好看。”
眠眠对着镜子拱了拱小巧的鼻子,“大公鸡也好看。”
朝简斜着上身,问旁边的岳竟城,“她这样的审美,会不会影响她以后找男朋友?”
岳竟城沉吟半秒,说:“不会。”
朝简道:“难说哦,都说三岁看老,这时候审美差不多定型了。”
岳竟城说:“太差的男人过不了我这一关。”
朝简应:“哇呜~”
岳竟城先把眠眠送去幼儿园,到了地方,朝简和他一起带着眠眠进教室。
幼儿园的生活老师就在教室门口迎接。
眠眠老远就开始问候——
“老师早上好~~”
“眠眠早上好。”
到了跟前,眠眠特别指正一句:“今天不是眠眠,今天是眠眠鸡哦。”
老师惊得声音都变了调,“呃?”
朝简见状,笑了笑,“今天麻烦你了,黄老师。”
黄老师接过眠眠的手,说:“应该的,慢走。”
在送朝简去科研楼的路上,岳竟城接到了秘书的电话。
“岳总,阳昌集团发了封私人邮件,说,他们老董事长想跟您见个面。”
“阳昌?”
“对,”秘书猜测道:“是不是UM那边没有给他们确切的答复,所以他们打算到咱们这儿来打探底细?”
岳竟城无所表示,只说:“跟他们约时间。”
朝简见他表情冷淡,眉睫沉沉压着,问道:“怎么了?”
等红灯跳转绿灯,岳竟城才意识过来她问的话,回答:“之前跟你说的,来抢生意的那家老牌企业,他们老董要私下跟我见面。”
朝简感到意外,“私下跟你见面?该不是……专门冲着你来的吧?你们有私人恩怨?”
岳竟城有点惊讶她的敏锐,“越峰科技跟他们属于同行竞争关系,我跟他们私底下没打过交道,更别提什么私人恩怨了。”
“我也不懂,但是你们目前处于激烈竞争的关键期,一般来说,关键时期,不管明面上还是私底下,你们都不太适合产生交集,但是对方不仅约你私下见面,而且还是他们的老董出面,不大可能是为了谈判。”
岳竟城笑了笑,没搭腔。
把朝简送到地方,岳竟城说:“这几天可能会有点晚,不用等我了。”
朝简点点头,下车转身进了楼,刚进楼梯间准备上去,她不知怎么的停下来,回头看,发现他的车还在原地,似乎隔着墨色车窗玻璃,和她遥遥相望。
她笑了一下,上楼了。
岳竟城等到她的身影彻底隐入楼梯间,这才驱车离开。
岳竟城根对方约的时间就定在两天后的一个下午,在一个高尔夫球场上,他姗姗来迟,到的时候,对方已经在球场上挥了好几杆。
岳竟城坐着观光电瓶车过去,上了果岭,远远瞧见一个矫健硬朗的身影,岳竟城这一天身边没有带秘书助理,司机在车里等他。
“庄董。”
老庄董转过头来,看见他时,略略一笑,“来了?”他把球杆递过去,“来,你打一杆。”
岳竟城脱下西装,递给球童,再接过球杆,他瞄准右侧沙池的左沿,放松身体,挥了十分标准的一杆,球立即飞驰而出。
老庄董笑开,似乎很满意,说:“阿城,有时间的话,过来陪我多打几场。”
岳竟城装作听不懂,微微笑道:“老庄董身边能人辈出,哪轮得上我?您身边打下手的人多得是,我就不凑这个热闹了。”
老庄董收了收笑容,把球杆掉转,抵着草坪,道:“我说能,你就能。”
岳竟城只说:“庄董太看得起我,。”
老庄董把球杆递给球童,边走边说:“这几天忙不过来了吧?”
岳竟城略后他半步,“您雷厉风行,我谈得差不多的生意,您说截就截,我只能多花点时间,多下功夫。”
“挺沉得住气,”老庄董一笑,“不怪我?”
“生意场上,各凭能耐。”岳竟城说。
老庄董意味深长地看着他,“你愿意的话,也可以不用那么费劲,我老庄家虽谈不上什么龙头企业,但也是百年根基,你那小公司要奋斗几年才能有我这样的规模?”
岳竟城虽然心气高傲,但也学会张弛有度,言语不骄不矜,“我脚踏实地,身边所有全靠自己双手拼来,只要能够保证老婆孩子吃得饱穿得暖,已经心满意足。”
老庄董眼神审视他数秒,说:“可你不像是这么没有野心的人。”
岳竟城似笑非笑,“有野心,不代表要走非常规的捷径。”
老庄董略变了脸色,说:“我就直言了,小菲喜欢你那么多年,你就真的没有一点为她感到心动?”
岳竟城说:“承蒙庄大小姐厚爱,我有老婆,也有女儿,目前的生活我很满意,所以并不允许让我的生活产生任何不必要的变动。”
话谈到这里,老庄董觉得他不识好歹。
“岳竟城,这世上也许会有男人能忍得住美色的诱惑,但没有一个男人拒绝得了钱权的吸引力,有些话别说得太早,听说你刚把老婆等回来?正是上头的时候,你年纪轻轻,已经取得一番成就,大概没怎么吃过苦,有些不知天高地厚。”
“我也年轻过,我理解现在的你,但总有一天,你会理解现在的我。”
头顶的云层很厚,遮天蔽日,无风,似的空气阴潮。
老庄董的话带着几分威胁的意思
岳竟城说:“庄董何必为难人,我结过婚,生过孩子,这样的条件实在比不过同等身份的其他单身男士。”
老庄董望了望天,叹着气,“谁让我的女儿喜欢你?自从她知道你结了婚,就整天在家愁眉苦脸,我就这么一个宝贝,哪舍得她难过?你也有女儿,你应该理解我的感受才对。”
岳竟城冷冷道:“你舍不得自己女儿,我就舍得自己老婆孩子?”
老庄董慈眉善目,笑开了,“人生总有取舍,你是聪明人,知道怎么选,现在拿不定主意,迟早你会有决断。”
岳竟城无言,接过门童手里的西装,转身离开。
晚上回到家,岳竟城在楼下沙发坐了好一会儿才上楼,到卧室没看见朝简,他转了几圈,去了眠眠房间,一推门,果然看见母女俩躺在床上说话。
他倚着门,“这么晚还不睡?”
眠眠立马坐起来,“爸爸今天又回来晚了。”
朝简也撑着床起身,“小家伙不知道怎么的,精神头很足,怎么哄都不睡。”岳竟城走了过来,朝简一瞧,说:“还没洗澡?那不用你了,你先去把澡洗了。”
朝简伸手推他,他正好握住,攥得紧紧的,半天也不说话。
朝简奇怪,“怎么了?”
眠眠哼声哼气,“爸爸想妈妈了,眠眠也想爸爸了,爸爸也想奶奶,奶奶明天就来啦!”
岳竟城说:“玩词语接龙呢你?”
朝简笑道:“小家伙最近小词儿整得一套一套的,可会说了。”
两人合力把小家伙哄睡,这才静悄悄回房去。
屋里,朝简看了他几眼,问:“是不是有事啊?闷闷不乐的。”
岳竟城把她挤到墙角,一低头,脑袋搁在她肩上。他身高体长,后背弯成修长有力的弧,“没有,就是有点累。”
朝简说:“我都看出来你不开心了。”
岳竟城低声,“看出来了也没有。”
朝简也不逼他,“好吧好吧,忍一忍就能过去的话,那你就自己忍着吧。”
岳竟城凡事向来沉得住,唯独受不住她口头两句刺激,他抬起头,“你老公就快没了,趁我还在你多说风凉话。”
朝简一惊,“你病了?”
岳竟城:“……”
朝简是真的担心,拍他胳膊,“现在是嘴硬的时候么?什么事你快说啊!”
岳竟城说:“我要是跟别人跑了——”
“拿我刀来。”
“……”
洗完澡后,他躺在床上睁着眼睛一言不发,
朝简觉得他这样怪吓人的,她坐起来,“到底怎么了嘛,问几次了也不说。”
岳竟城目光虚虚望着天花板的吊灯,“你只需要知道,我永远不会离开你和眠眠就行了。”
他口吻平淡,言辞却十分郑重。
朝简对此思索片刻,说:“你是不是做了什么对不起我的事?”
岳竟城转头和她对视,“你看我像是会做对不起你事情的那种人?”
朝简端详他,发出肯定。
“长得是挺招摇的。”
“我没招谁也没惹谁。”岳竟城闭上眼睡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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