杰哥暗恋破防实录(肆)

立夏在座位上向她们招手。
四人眼前一亮，端着自己那份吃的过来。
“夏油先生呢？”
最八卦的园子四下张望。
“那还用说, 肯定是为立夏大人排队去了！”
菜菜子当仁不让道。
这下, 两位女子高中生的目光又看向立夏, 看得她颇为无奈，“你们玩得开心吗？”
转移话题很没有道德, 但却是屡见不鲜的好招式。
“很开心。”
立刻响应的是美美子, 菜菜子慢了几秒, 也争着说，“超级开心，我和你说哦立夏大人——”
欢快的鸟雀啾啾地说着自己玩了什么, 譬如在游戏城大杀四方，让服务员都目瞪口呆的名场面, 又或是打出游戏机都无法更新的记录, 让后面的人大为赞叹。
立夏笑语晏晏的听着, 时不时点个头应和, 表明自己有在听。
像极了带孩子出来玩的妈妈。
小兰与园子相望一眼，暗自发笑。
“那园子和小兰呢？”
立夏目光一转，问道。
“我们吗？”
园子习以为常的说, “去逛街啦, 这边的店铺还真多，逛的我都累了。”
“倒是立夏, 你们等会要去吗？”
咖啡色短发的少女嬉皮笑脸的打趣，“这可是你的最终目的吧？”
“去？”
立夏成功理解她的潜意思，“你是说……摩天轮？”
“对啊。”
铃木园子的笑僵在脸上，她不敢置信地说，“等等，你不会完全没想过吧？”
那可是摩天轮！还是世界第一家双轮式霓虹灯喷泉摩天轮！
这么罗曼蒂克的东西放在你面前，你不去就算了，还打算只看着？你真把自己当成带小孩的妈妈了？
极富浪漫思维的大小姐无力抱头，哦，老天，她算是悟了。
合着这两个人能单身到现在完全是因为他们自己啊！
你有本事暗恋，倒是先开个窍啊！
铃木园子抓狂。
“摩天轮的话……”
立夏抿抿唇，她感觉耳尖热度急剧蹿升，指腹捏在耳垂上，果然是温热的触感。
“我和……”
“菜菜子要跟美美子一起！”
黄发女孩赶紧贴住双胞胎姐妹，美美子点了点头，“嗯。”
很喜欢立夏大人，所以为了不让立夏大人被抢走，她们必须要给夏油大人制造机会。
——不可以心软，菜菜子。
——你也是，美美子。
立夏看不太明白两位小孩的眉眼官司，权当她们姐妹关系好，想一起坐也正常。
但，小兰和园子明显也是要一起的，那、那……
这不就说明，她和杰……
指腹下的耳垂温度更高了。
不，冷静。
你要冷静，立夏。
杰也许根本不打算去坐摩天轮。
对，杰的话不会想坐的。
·132
“你们在说什么？”
端着芥麦面的主人公姗姗来迟。
“我们在说摩天轮！”
菜菜子举手。
“摩天轮？”
夏油杰放下芥麦面，看似不经意地问，“立夏想去？”
“诶、我？”
立夏像被打了个措手不及。
“不想吗？”
毋庸置疑的疑问句，却被他说出了想去的味道，狭长的狐狸眼里平添几分笑意。
“杰呢？”
立夏捏着耳垂的手微微发力，微小的痛觉传递到感知神经，她只觉得自己欲盖弥彰，“杰……想去吗？”
夏油杰可能没想过立夏会选择问他。
长发丸子头青年一怔，嘴角的弧度怎么压也压不住。
糟糕，太可爱了。
特级咒术师捻了捻指尖，叹息般地感慨。
无人所知的咒灵依附上黑发女子，阴冷的咒力欲罢不能地攀缠她的脖颈，临摹似的描绘过锁骨、下颌。
仿佛蛇类吐着蛇信不疾不徐地舔舐，绞杀猎物般用自己的身体盘旋而上，牢牢束缚、占有她。
猫不能过于纵容亲近的人，太乖的话，是会被狐狸按住吃掉的，一口不剩。
夏油杰眉眼带笑地答道， “想去。”
“……”
立夏捏着耳垂的力气更重了。
她支吾半天，眼神悄悄逃开那个笑容，只回了声好。
·133
天色渐渐暗下，群星闪烁，几人各自走出餐厅挥手告别，两个两个的踏上摩天轮的队伍。
立夏自是打算让年轻人先上，结果被她们簇拥在最前面，两位年长的大人被迫接受这份好意，领先他们登上了摩天轮。
后方的铃木园子吭哧吭哧的偷笑，激动的和菜菜子击掌，对于自己的计划得逞很是兴奋。
正当快轮到她们时，检票员说，有四位小孩也想上摩天轮，他们说自己认识铃木财团大小姐，于是便来征求园子这个主事人的意见。
“四个小孩？啊，是他们啊，可以，让他们上吧。”
园子用脚指头想也知道是谁，正好他们四个自己玩，她跟小兰一块，互不打扰，还能嗑CP，爽了。
CP脑颜控一本满足。
摩天轮的舱门缓慢关闭，立夏走进靠窗的一边，摩天轮开始转动，他们离地面越来越远，从这个角度能轻松俯瞰下方的景色，那些五颜六色的灯争先恐后地映入她灿金的眼眸。
好漂亮、这样的美景。
难怪会让人趋之若鹜，争相排队。
“立夏。”
夏油杰在她身旁，他们以相同的角度欣赏这片梦幻的风景。
“杰？”
立夏不再看风景，而是把头转向他。
摩天轮自带的霓虹灯打在他温润的眉眼上，恍惚间给了立夏一种错觉。
一种夏油杰也喜欢她的错觉。
喷泉漱漱地扬起点点水花，斑斓的灯光透过水花，又一次折射出不同的光彩。
立夏凝视他的脸、他的笑，被淡忘的记忆逐渐地涌上心头。
她把手伸进包里。
那个、她还没来得及给他。
说好了当做惊喜。
目前这个情况下，无疑是最佳地点。
立夏摸到了那个小盒子。
夏油杰： “我……”
立夏：“我……”
截然不同的两道声音撞在一起。
不约而同的沉默。
立夏： “杰先……”
夏油杰：“立夏先……”
又是高度重合。
不知是谁先笑了。
清脆的笑声恍若银铃，立夏掩唇失笑，眉眼弯弯。
夏油杰敛眸，他盯着立夏的笑，紫色的瞳孔尽是深邃的暗光，像随时可以把人吸附进去，青年唇角勾起的弧度很淡，却十分柔和。
立夏止住笑，望进那双眼睛里，窗外不知何时放起绚烂的烟火，它们尽情地在高空绽放，烟花声像是她心跳声最好的诠释。
那只放在包里的手松开捏住的盒子，她轻声道，“杰先说吧。”
“好。”
夏油杰借着烟火的光亮，看清了她的眉眼，微翘的鼻尖，最后是花瓣一样湿润的唇。
“立夏。”
青年的目光缓缓下移，定格在她的唇上。
“我……”
音节从夏油杰的口中挣脱，它们郑重得像在说什么誓言。
当他终于要揭晓自己的庐山真面目时——
一声细微的摩擦声。
世界陷入黑暗。

有科学曾证明, 人的视觉在突遇黑暗时会被刺激得短暂失明几秒，适应时间依人而定。
事实证明这个依据很有道理。
黑暗袭来后，立夏只能茫然的候在原地, 身后的咒灵汹涌的咒力团团把她圈住, 守着她不动, “Rikka、Rikka……”
“杰……？”
立夏本能的喊出此时最为亲近那人的名字，温热的人体覆上她的手指、难得强势地插入她的指间, 扣紧, “我在。”
立夏眼珠生理反应地转动几下, 在适应环境后，她总算能见到那握着自己的人。
目不能视的处境下, 青年丝毫不受影响, 熟悉的面容让立夏感到无比安心。
“应该是突然停电。”
夏油杰不着痕迹地与咒灵相望, 又要说些什么时，一阵剧烈的摇晃猝然降临。
他一把扶住立夏踉跄的身体，像定海神针般半搂半抱的把她护在怀里。
夏油杰揽住女子瘦弱的肩, 紫色的狐狸眼微微眯起。
不是普通的停电。
天灾人祸，无疑是人为造就的事故。
看来是有事发生了。
就是不知道是什么事。
特级咒术师身上咒力蓬勃, 忽然, 他耳尖一动, 疾速一按, 立夏的脸冷不防触碰到锁骨下方的位置。
浅浅的磕了一下。
女性轻缓的呼吸打在那片裸露的肌肤上，立夏能明显意识到夏油杰动作一顿。
她还未来得及表示什么。
异变突起。
就在夏油杰护住她的下一秒。
“突突突突——”
子弹无差别扫射的声音。
一双手轻柔地遮住她的耳朵，却还是有所疏漏, 无法全盘遮蔽。
杰……？在保护她？
立夏甚至还隐约听见了玻璃噼里啪啦炸裂、碎开, 砸落在地的声响。
这是什么？恐怖袭击？
·135
由于视觉关上，这种状态下的立夏对消息一知半解, 夏油杰不让她抬头，后脑的那双手宽大又不失强硬，“别看，立夏。”
密密麻麻的子弹与碎片打在咒力凝结而成的防御罩上，又被尽数吞噬。
夏油杰脸上毫无笑意，忽明忽暗的杀意在他眼里清晰可见，唯独对着立夏时却仍旧不掩温柔。
第三次了。
这是他第三次被人打断了。
夏油杰当然不认为自己是什么好脾气的人。
第一次被打断，他把太宰治扔进了海里，第二次被打断，他把五条悟爱吃的毛豆泥喜久福里加满了特辣芥末，这第三次被打断——
其中还要涉及对方用武器攻击立夏。
好、很好、非常好。
海、陆、空是吧？
新仇旧恨迭加在一起，夏油杰发觉人气到一定程度，是会笑的。
“立夏。”
青年低哑的嗓音钻进立夏的鼓膜里，抱着她的男性胸膛正因为说话而在微微震动着，“待在这里不要出去，事情很快解决。”
“杰？”
“立夏想看烟花吗？”
“烟花？现在？”
立夏云里雾里的昂起半张脸，她看见夏油杰的喉结在上下滑动，像在忍耐某种不知名的情愫，他的语调是轻的，“是，烟花。”
夏油杰松开手掌，又轻轻地理顺立夏的发，“最多十五分钟、不，十分钟，我就会回来。”
长发丸子头青年浸满寒霜的目光正对立夏身后的咒灵，他身上的咒力愈发张扬，像随时泽人而噬的猛兽，而这股情感就像此时夏油杰内里情绪的完美体现。
——保护好立夏。
——那当然，不用你说。
夏油杰走到窗边，玻璃和舱门早在先前的大范围扫射下化为废墟残骸，外面的冷风呼呼吹来，扬起他的发。
耳边螺旋桨旋转的声音低沉，像噪音一样直击人心。
直升机，鱼鹰？
好大的手笔。
特级咒术师心下冷嗤。
夏油杰回头，眼尾弯起，一个极尽安抚的笑呈现在立夏眼前。
这个笑容后，相继而至的是——
他从高空一跃而下。
立夏被这一举动惊得迈开腿，不顾地上纷乱的碎片，小跑到舱门边。
她的目光从上到下，捕捉到长发丸子头的青年。
他姿态随意地站在一条……龙？上面。
脸上漫不经心的笑着，宽松的T恤被吹得猎猎作响，立夏看见他抬起手，手指微屈，摆出了一个手势。
那份笑与佛陀极为相似，倨傲的目光下，有什么未知的生物在他后方成群涌动着，疯狂叫嚣沸腾着。
夏油杰启唇，一字一句。
——“领域展开·百鬼夜行。”
·136
接下来的画面，如同油墨画的画卷铺散地展开。
像山一样奇怪的青皮独眼人、五官、身上布满缝合线的蓝发青年、看不出人样，长着犄角的非人生物、宛如章鱼一样的怪兽……
除去这些领头的几只，立夏还在后面看见成群结队的其他生物。
它们蜂拥而出，浓厚的黑色咒力遮天蔽日，形成一个倒扣的碗，能量溢出，好似神笔马良补充着碗的大小全身。
最后合上。
青皮独眼人轻而易举地抓住飞翔的鱼鹰，干脆利落地折断它的羽翼，爆炸与火花瞬间盛开。
火光照亮这大片的天空，庞大的机械跌落，从中冒出几个绑着滑翔伞的人类，立夏看得分明，这不是一场战斗。
而是捕猎，一群野兽徘徊于此，庆贺着获得猎物后的狂欢。
“Rikka……”
咒灵脚尖一点。
他出现在立夏身旁，一样欣赏着这副猎食的纪录片，立夏侧目，她一直能很好区分他与夏油杰，两者之间，咒灵的声音要更轻、更缠绵。
如果说要用动物做划分，夏油杰本人更像一只狐狸，那么咒灵则是一条蛇。
阴暗的、只会在潮湿角落蜿蜒爬行的蛇。
蛇生性畏寒，它们喜好缠在被自己认为是归属地的人类身上。
他是冷的，立夏是热的。
要缠着立夏、再紧一点，又不能太紧，立夏会喘不过气。
他和夏油杰有着相同的外貌，相同的记忆，他也是他。
他们是一样的人。
咒灵眺望天际的一幕，只要他想，他也能够随时做到，但他不行。
立夏会不开心，不能让立夏难过。
就像现在，立夏也只会为那个夏油杰笑，为那个夏油杰担心，而不是他。
“杰君。”
立夏不明所以地看着咒灵气场颓废，他用那双与夏油杰别无二致的紫色眼睛直直的看着她，“立夏……”
他好像很委屈，委屈得快哭了。
“一定要他吗？”
一模一样的脸，他这句话问得楚楚可怜，眸光微闪，似乎泪水顷刻之间就能落下。
“我不可以吗？”
只有我和立夏、不可以吗？
一直保护立夏的是我、一直在后方看着立夏的人也是我，他只是一个会躲避的坏狐狸，又有什么好的呢？
“杰君。”
立夏摸上他的脸，果然是冷的。
“杰和杰君不是同一个人吗？”
黑发女子双手捧着他的脸，温柔地说。
咒灵脸上浮现出错愕。
如遭重击。
立夏、立夏怎么知道的？
“第一眼就知道了。”
立夏笑着回答，“我不会认不出夏油杰。”
从小一起长大的二十多年人生，不是一句随便的话就可以否定的存在。
他们是世界上最熟悉对方的人。
不论哪个夏油杰都是。
哪怕他们互相否认彼此、互相排斥彼此，因为谁都想夺得立夏，谁都想让立夏属于自己。
“杰君在不安吗？”
“……嗯。”
咒灵很乖的低下头。
他想立夏多喜欢自己一点，都是夏油杰，他也是，名义上他们是同一个人。
但是，如果立夏喜欢，少一点也没关系。
咒灵垂下眼睫，像尊易碎的人偶，破碎又不安，“立夏不要讨厌我，唯独不想被立夏讨厌，就算得到的比他少也没关系。”
不要丢下他。
不要抛弃他。
“杰君，你和杰不一样。”
立夏放下手，她的目光持续追随着夏油杰本人而动，“你对我的在意，是从杰那边继承而来的，若不是他，你也不再是你。”
所以她才会对咒灵说出那句话。
某些方面而言，他们是一体的。
·137
夏油杰收拾完那些该死的家伙后，虹龙便停滞在上空，充当座舱与天际的连接处。
咒灵不再对他肆无忌惮的投射杀意，仅仅只是看过一眼，又颇感无趣地挪开视线。
“立夏。”
青年不露声色地收回目光，单手插兜立在龙形咒灵上，朝立夏探出一只结实的手臂，只待她驻足，“我们回去吧。”
“……好。”
远处岩浆与藤蔓树木组成的烟花蓦然炸开，如夏油杰所说，他给立夏看了一场全新的、与众不同的烟花。
女性的手好似羽毛轻落于他的掌心，一麦色一莹白，交迭之下，又被他的主人默默握紧。

“来, 小心点。”
夏油杰跨台阶似的走下虹龙，立夏手被他带动，也跟着向前, 鞋跟接触到水泥地面, 发出极轻的闷扣。
确认立夏站稳后, 他这才放下自己的手。
“夏油～”
欢快的嗓音，立夏见过的那位扎着三股辫, 脸上分散着缝合线的青年蹦蹦跳跳的过来, 邀功道, “和你说的一样，那边摩天轮里面都是炸药呢, 不过陀艮稍微一喷, 就全都熄灭了, 好无聊。”
……炸药？
立夏更加认定这是一场恐怖袭击了。
不，如果说这是恐怖袭击，莫非是……针对园子的？
立夏心提了起来, 夏油杰洞悉她的忧虑，安抚的话语未能说出, 就先被人抢了风头。
“你在担心？不用担心, 花御去接人了, 不会有事的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