杰哥暗恋破防实录(肆)

“不, 请不要把锅往中也身上丢。”
立夏无奈, “还有，国木田先生在看你。”
“太、宰！”
国木田独步生气道, “给我从办公桌上下来！”
“不要！”
太宰治继续维持这样的姿态发疯, “不是中也的话, 那一定是因为森先生吧，像他这样心肝比家畜吃的泔水还黑的糟糕大人，立夏不喜欢也、”
“太宰。”
立夏没有再用敬语, 她摸上青年柔软卷曲的发，太宰治失语, 像是被按住了开关的机器。
女性的手很软, 摸着他的时候是爱怜的、像母亲对待年幼的孩童, “短暂的离别是为了更好的再会。”
“……”
他仰起头, 鸢色的眸水润润的，好似随时能落下泪来，青年嗓音近乎低喃, “一定要走吗？”
“我会再来看你的, 还是说你不想我过来？”
“没有！”
短短两个字被太宰治说得铿锵有力，他的眼睫一扇一扇的, 仿佛确认一般看着立夏，“……好吧，我知道了，说好了要来看我哦？”
“我的信誉值在你那边还不至于清零吧。”
立夏失笑。
“……谁知道呢。”
太宰治含糊道，他从办公桌上跳下来，一蹦一跳的跑出去。
“这家伙……”
国木田独步拿着抹布擦干桌上的脚印，心里早把太宰治骂了个几百遍。
“还真会哄人啊，立夏。”
与谢野晶子算是开了眼界，立夏自知承担不起这样的称赞，“谈不上会哄人，太宰君其实很好说话，也很好懂。”
与谢野晶子：“？”
太宰治？好说话？好懂？
这是一个词么？
与谢野晶子叹为观止。
你要不看着那边被气得半死的国木田再说一遍。
两人对视几秒，这位医生震惊地发现齐木立夏是真情实感这么觉得的，她听见黑发女子眼笑眉舒，温柔道，“他也只是一个怕寂寞的小孩子。”
如果织田作在这里，一定也会跟着投上一票。
·114
立夏放下钥匙，走出侦探社，与门口的夏油杰会和。
江户川乱步倚靠在窗边，一眼看见下方的黑发半披丸子头青年不知与立夏说了什么，她稍稍侧过耳朵倾听，而后轻轻地笑起来。
而咒灵不甘地飘在立夏背后，克制又隐忍。
“人都走了，不去送送吗？”
江户川乱步朝某个方向斜了一眼。
“不要~”
推开门进来的太宰治拖长声音，赌气般地说，“立夏没有让我送她，我才不去。”
“喂，太宰，你是什么没了妈妈就要闹的小孩吗？”
国木田独步犀利地指出。
名侦探听得一笑，某种意义上这是实话。
在场之中他是最希望立夏留在横滨的一个，结果不还是抵不过心软，放走了她。
“唉，都怪中也不给力，抢不过那只狐狸。”
太宰治唉声叹气地戴上耳机。
“白兰桑，立夏走了哦。”
他翻过一页书页。
“这我知道。”
白兰说，“太宰君给我打电话又是为了什么？毕竟我现在已经不在横滨啦，你不是最清楚的么？”
“没什么，只是想问你，■■■■■？”
“嘀——”
警报声响起，白兰大力拽下通讯设备。
燃烧的橙色火焰把它融化成一滩铁水，而他面前播放影像的诸多屏幕在滋滋几声过后，通通替换成了自动播放恐怖血腥红黑屏的整蛊道具。
很明显，这出恶作剧自某位横滨好心人士的手笔。
“报复心可真强。”
白兰按下电话，“小正，来我这里一趟，拜托你啦。”
·115
夏油杰拉着行李走进车站，人很少，他根据票证提供的位置把行李提上去。
立夏坐在他内侧，电车启动后，立夏便一心看着窗外，熟悉的景色，心态却大有不同。
陪着的人不同，眼里看见的景色自然也不同。
立夏心底泛起自嘲，这样的想法未免太过少女心，又不是十来岁的少女，一点不像平时的她。
喜欢……这样的情感比让她独自处理众多文件还要可怕，像捉摸不透的风穿梭在心口，无法言说、无法挑明。
她承担不起那份代价。
胆小鬼，胆小鬼。
立夏又一次在心里控诉自己的不作为。
电车离启动时间已有多时，黑发女子摸索着手机，正欲打开，突然，身旁的人影摇摇欲坠，咚的一下。
立夏感受到肩膀一沉，有什么东西砸了上来，骨骼肌肉传来不该有的重量，她用眼尾余光小心瞄去。
夏油杰睡着了。
他睡得很沉，眼下还略带点青黑，青年眼睛是狭长的狐狸眼。
不夸张的说，夏油杰是好看的。
他身上有着一般人没有的特殊气场，哪怕是打了耳钉，在少年时期把校服修改成不良才会穿的宽松灯笼裤。
只要他一笑起来，就还是立夏记忆里的那个乖乖少年。
立夏过去曾仔细观察过，夏油杰的睫毛也很长，不密，但是配上笑起的模样像极了她在动漫里见过的狐狸精。
而现在这只狐狸精，把她的肩膀当成可以放松的地点，睡得正香的样子。
立夏深呼吸，克制的端正自己的坐姿。
握在手里的手机嗡嗡作响，她做贼心虚的，像是怕吵醒睡梦中的人，谨慎地戳开屏幕。
[小空]：姐姐是想要我做什么？
[小空]：毁灭世界的核武器、无所不能的机器人、亦或是消灭掉奇怪丸子头的工具，我全部都能做出来哦？
[甜品是好文明]：……
立夏看着弟弟发来的这段文字，所有的紧张感剎那间消失得无影无踪，最后一个是什么啊，他是不是又夹带私货了？
许是见她没有及时回复，那边又发来。
[小空]：姐姐？
[小空]：生气了吗？
[甜品是好文明]：我在，刚刚在打字。
立夏每打出一个字，就要悄悄看身侧的青年一眼，生怕自己的任何举动把他从睡梦中惊醒。
[甜品是好文明]：小空能做出短暂改变味觉，不影响日常生活的设备吗？可以长期佩戴定时开关的那种。
·116
“啧。”
金发青年盯着最新发出的那句话，厌恶地咋舌。
短暂改变味觉、不影响日常生活，是给夏油那家伙的吧？
被姐姐发现了啊，可恶的咒术师，一直以来不是瞒得很好吗？擅自把姐姐暴露出来，别以为有姐姐喜欢，就——
专属于长姐的特别提示音响起。
齐木空助变了个人似的切换脸色，聚精会神地捧起手机。
[姐姐（心）]：小空？不可以吗？
[科学是好文明]：……没有，我可以的姐姐。
齐木空助极为憋屈的回复。
要是他说不可以，姐姐肯定又要去找楠雄，那怎么行，唯独只有这点他不想输给楠雄！
姐姐最贴心的弟弟宝座必然是他的！
[姐姐（心）]：小空……关于味道，我能提个设置要求吗？
要求？姐姐别是——
[姐姐（心）]：味道请设置成甜味吧，糖果的味道。
齐木空助：……
齐木空助：他！就！知！道！
该死的夏油杰！狐狸精！骗女人的邪道猴子！早晚把他鲨了！
他没有嫉妒！不过是被姐姐关心了而已！他也有的！
齐木空助心里咕咚咕咚冒酸泡泡，金发青年眼冒红光，把信息发送键当成夏油杰的脸那样，用力地敲下去。
·117
[小空]：……好的姐姐。
[小空]：可爱.jpg

·118
在确认弟弟答应请求后, 以及发来的小动物表情包，立夏眼中荡开笑，她同样回了个摸摸头的系列表情包过去。
“唔……”
衣物摩挲的动静微不可闻, 在立夏眼里却有如惊涛骇浪, 她连忙按灭屏幕, 感受着肩上的重量离去，半丸子头的长发青年慵懒地打了个呵欠, “抱歉, 最近有点累, 不小心就睡着了。”
“肩膀怎么样？酸吗？”
夏油杰脸上完全看不出应有的疲惫感，他的指节探向立夏肩膀的方向, 这个无心之举却被她避之不及。
“不, 我不酸。”
立夏态度很明确, 视线移到青年的面容上，又随之错开，她话音一转, “杰，你有看见什么吗？”
“看见？你指什么？”
夏油杰回道。
“没有, 是我的错觉。”
立夏神态自然, 背地里偷偷把手机往后面塞了塞, 确保夏油杰没有看到她发的内容, 她还想把那份礼物当做惊喜送给他的，现在不是暴露的好时机。
夏油杰岂能看不出她的意图，立夏可能自己都不清楚, 她一着急或是撒谎, 就容易眼神向下，看天看地就是不敢看人。
堂堂特级咒术师在心里微微一叹, 相当双标的装起了睁眼瞎。
善意的谎言，立夏如此，他也是如此。
正如夏油杰所说，「他最近有点累」——此乃谎言。
特级咒术师个个都是精力无穷的怪物，哪怕是自称四肢无力的乙骨忧太也能在咒力加持下干出扔飞一辆轿车的操作，更逞是从小锻炼体术的夏油杰。
这几天在横滨好吃好喝，他累什么？
装睡也不过是在暗中观察，观察立夏对他的容忍度，夏油杰不否认自己十分享受立夏在意他、容忍他的模样。
如果立夏一定要选择一个人，那么那个人又为什么不能是他呢？
比起那些陌生的、心怀鬼胎的危险人物，难道不是与立夏青梅竹马一同长大的自己，才更安全吗？
与其把珍宝拱手相让，不如让他来做这个保护者。
近水楼台先得月，而我想要这明月坠入我手中。
蛰伏在静谧深处的臆想终于挣脱最后名为道德的枷锁，现出原形。
没错，啊，没错。
就是这样。
立夏在我身边才是最安全的。
只有我，才会保护好立夏。
·119
既然决定了，那么他就绝不可能再放手。
立夏是怕生的猫，一旦有风吹草动就容易吓到她。
万万不可操之过急，必须循循善诱，要像悄无声息的温水一样把这只猫浸没，待到水位超出范围时，便是他收网的最佳时机。
目前当务之急，是先让立夏转变对他原有的看法，从「邻家弟弟」过渡到「喜欢她的男性」。
需要一记猛药。
夏油杰心底的谋划如蛛网般缭绕，细密的丝线层层环绕，不声不响地圈住猫的四肢，只待收紧。
他像捕猎前的狐狸，伺机窥探每一个与立夏往来，又能让她发自内心露出轻快愉悦笑容的人。
刚才联系的是齐木空助，是立夏的家人。
没有警戒的必要。
·120
铃木园子口中说的全包，指的是立夏一来到这座重新开业的东都水族馆门口，便有穿着整齐制服的人员上前礼貌问好，询问她是不是齐木立夏本人。
立夏应「是」后，一位人员表示，他们一行人全部的吃喝游玩均为免费，双轮式摩天轮也会为他们特别开放部分位置，这是铃木小姐的交代，还为她们每人赠送了一份特别的ID卡，当做特殊的身份证明。
“好大。”
美美子环视四周，五光十色的游乐设施与各种店铺填满她的视觉，这里用天堂来形容也不为过。
“不止好大！”
菜菜子兴奋道，“那个那个！快看！”
她的手指指向旋转中的摩天轮，喷泉与霓虹灯相互交错，美轮美奂，菜菜子不敢想象等到晚上的时候这里会有多么惊艳，这比她想的计划要好太多了！
在这么浪漫的场景加持下，立夏大人一定会感动到难以言喻，心脏dokidoki地红着脸答应夏油大人的告白！
黄发女孩喜不自胜。
“气球？”
立夏看见美美子抱着玩偶，望着分发气球的工作人员，为了应景，他甚至穿上了毛绒绒的卡通玩偶服，在六七月这样炎热的天气下。
“走，我们也去领。”
“……嗯。”
“菜菜子要吗？”
立夏问了一句。
“什么？”
菜菜子也想去的，但这是个绝无仅有的好机会，她摇摇头，拒绝道，“我就不要了啦，立夏大人和美美子去。”
“好，那麻烦你们先等一下。”
夏油杰看着立夏带着少女走过去与人交谈。
“夏油大人、夏油大人！”
菜菜子把打开的手机递给他，夏油杰只看了一眼，跟着沉默。
“很明显吗？”
菜菜子哽住：“……”您认真的吗？
就算是夏油大人，她也没办法违心的说不明显。
您就差没把整个人都挂立夏大人身上了，还有那只全身上下象征着您咒力的特级咒灵……
在所有看得见咒灵的人类眼中，齐木立夏浑身上下的咒力清晰可见，触目的所有被明晃晃地打上夏油杰的标签，昭告天下——「此人家有猛兽，禁止接触」。
“总之，您不试试看怎么知道？立夏大人不会拒绝的！”
菜菜子见他一直没接过手机，急道。
少女索性将手机塞进他掌中，夏油杰接着手机，像捧着个炸弹，丢也不是，不丢也不是。
也罢，他不是起初就计划在摩天轮点明，继续下一次的……
“拒绝什么？”
拿着两个气球的立夏走回来，分了一个菜菜子喜欢的颜色给她，“给，菜菜子也想要的吧？”
菜菜子：“……”
天使！您是天使吗立夏大人！
“立夏，手机。”
夏油杰提醒道。
立夏低头，开了静音的手机屏幕闪烁，她抽出手机，显示是铃木园子打来的电话，说她们已经到了，问立夏人在哪，要不要一起玩。
立夏举着手机，看向三人，他们下意识点头，表明由她做主。
“我在……”
立夏报上自己的位置，双胞胎姐妹对视一眼，美美子点头，菜菜子手在下面比了个OK。
看来是成功了。
美美子搂紧娃娃，脸颊边冒出一个浅浅的笑窝。
·121
“园子，你没有问过立夏小姐这次带的人么？”
“害，底下有人告诉我啦，想也知道肯定带着她那个青梅竹马的幼驯染弟弟，我还没见过呢，我倒要看看是什么品种的绝世帅哥，能放着这么个大美女当和尚！”
铃木园子气势冲冲的赶往立夏发的地点。
毛利兰见状也不好再说些什么，要是说了，以好友的性格，下一秒就要调转话头，把目标对向她和工藤新一。
纵然是毛利兰这样的女孩，对于好友的打趣也是极为害羞腼腆的，于是她只得加快步伐紧跟而上。
走着走着，毛利兰发现前方的铃木园子脚步一剎，整个人动也不动，像被人下了定身咒。
“园子，园子？”
毛利兰疑惑的喊了两声，皆没有回应。
“……兰。”
铃木园子痛心疾首的扭头，“立夏是哪来的错觉？为什么会觉得她的幼驯染不喜欢她？”
毛利兰：“啊？”
她眨眨眼，顺着咖啡色短发少女的目光望去。
她曾见过的立夏小姐亲密地同一位身材高大，穿着休闲，半扎丸子头，披着长发的俊朗青年并肩而行。
青年的长相并非传统意义上的精致，五官却极具韵味，仿佛浮世绘上勾勒出的笔墨。
而毛利兰看去时，立夏正捧着一盒章鱼烧，盒子中热气腾腾的丸子少了几个，却还有不少。
黑发女性略有为难的眉头微蹙，似乎是食不下咽，夏油杰只一眼就敏锐发觉她的纠结，了然地替她接过盒子。
青年低眉顺眼、极其自然的一口一个，分食掉剩下的残羹剩饭。
既没有抱怨她买多，也没有觉得她挑食，仅仅只是帮她解决她吃不掉的食物，动作熟练得像是经年累月里养成的肌肉记忆。
整个过程如行云流水，让人挑不出任何问题，好似他们天生便合该如此。
夏油杰咽下食物后，又替她简单收好残骸，熟练整理完毕再丢去垃圾桶。
两个与她们年龄相差不大的少女一前一后围着两人，平心而论，这看上去就像是一对热恋中的情侣各自带着妹妹出来玩耍。
看完全程的毛利兰瞠目结舌，脸颊发红：“……”
两位女子高中生的反应俨然重合。
什么，你跟我说这两个人居然还没在一起？

两位少女的目光率先被夏油杰察觉。
青年眉骨微抬, 紫色的瞳孔看向二人所在位置，毛利兰迟疑观望，在那双狐狸眼内探悉到黏腻的恶意, 又电光火石般飞逝无踪, 像她多余的幻觉。
接踵而至的, 是夏油杰向着她们温和一笑，毛利兰松缓了呼吸, 刚才见到的, 当真是错觉。
微笑的夏油杰侧目唤道, “立夏。”
“嗯？怎么了？”
立夏一无所知的问。
“看。”
夏油杰示意，眼神再度转向毛利兰与铃木园子, “你要找的人, 是她们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