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想着等霄儿满月了,办了满月宴,放到你的名下去养,你看如何?”
正妻生不出孩子,妾室生下的孩子,放到正妻名下,是司空见惯的事情。
王氏认为陆清悦不会拒绝。
陆清悦心中冷笑,这是看她活不了多久了,想把最吃银子的病秧秧的孩子,放在她名下,让她出银子养着。
到时候她死了,他们吞掉陆氏的家财,再顺理成章把孩子再接回去。
陆清悦轻微咳了一声:“我这副样子,哪里有精力去养一个孩子。”
“嗐,这有何妨,满月后,孩子也大了些,栀儿会常去帮忙,费不了你多少精力。”
陆清悦叹了口气:“母亲,我不如直说了罢,我又不是生不了孩子,何故急着把旁人的孩子塞到我的名下。”
“哎,我这不是在替你着想么。”
陆清悦抿了抿毫无血色的唇。
“母亲的好意我心领了,我想,等我病好了,再调理一番,准能怀上夫君的孩儿,栀妹妹的孩子,还是让她自己养着吧。”
“她怀胎十月,又从鬼门关走了一趟,才生下了孩子,随随便便记到我的名下,她心里也不好受。”
王氏:“这你倒不用担心,栀儿也是同意的。”
陆清悦和燕聿待久了,也学了些他的语气和阴阳怪气的腔调。
“呵,想不到栀妹妹如此大方懂事,但还是免了,我心意已决,母亲也不必再劝了。”
陆清悦回去之后,命红棉清点了林栀曾经投给她的银子,送回去给林栀。
林栀笑容微僵:“姐姐,这是何意?”
红棉:“我们夫人说了,身边不养喜欢反咬一口的毒蛇。”
林栀维持着笑:“姐姐莫不是误会我了,等出了月子,我再亲自去跟姐姐解释。”
“不必了,林姨娘,你赚的那些银子足够养活你和你的孩子了,人心不足蛇吞象,小心竹篮打水一场空才是。”
红棉离开后,柳儿小声道。
“大夫人这是在警告我们?”
“是,果然商人不好利用。”
王氏向林栀提及此事时,她即使不舍,也是愿意的。
陆清悦如今没有孩子,她的儿子放到陆清悦的名下,按陆清悦的性子,那是去享福的。
陆清悦的嫁妆里全是好东西,自己还吃着上好的人参。
她的儿子跟着陆清悦,能跟着喝上点人参汤也是好的。
奈何陆清悦不要。
“罢了,左右我们也不吃亏。”
陆清悦不好糊弄了,王氏犯了难。
“这个陆清悦真是一点银子也不愿意多给了。”
李嬷嬷猜测:“她会不会已经察觉了什么?”
王氏不以为意:“察觉又如何,她那副身子,还能折腾出什么花样。”
李嬷嬷点了点头:“要是少将军能快些准备好,就能早点拿下陆氏了。”
王氏以银子不足为由,打算将两个孩子的周岁宴一起办。
温知意不满,平日里,偏心林栀和她的儿子也就算了。
这是要她的女儿等着林栀的儿子一起过周岁宴,她怎么能忍。
王氏:“府里的银子不够,若要办两次,这银子谁出,你若出银子,意儿的周岁宴,即刻便办。”
温知意质问:“那段霄的周岁宴的银子谁出?”
王氏:“霄儿是府里的长子,周岁宴自然是得府里出,还得办得隆重些。”
“你若是能生出个儿子,那这周岁宴定也给你办得风风光光的。”
温知意简直要被气死了,当晚,去问了段衡,然而段衡却是让她体谅王氏。
“娘操持府里不容易,如今府里银子少了,自然得节省些。”
温知意不明白:“节省是该节省,但堂堂少将军府,连一个孩子周岁宴的银子都拿不出来么?”
段衡难以启齿般:“不瞒你说,我被圣上拢共罚了六年的俸禄。”
温知意错了错神:“除了俸禄,不是还有些良田之类的么。”
“那些银子也全部流进府里了,作为日用支出了。”
“可是府里的日用支出大头不都倚仗陆清悦么,上一年就没存下些银子来?”
段衡:“知意,我们府里的支出与其他府不同,我们府里样样用的是上好的东西,一时间没有那么快节省下来。”
“霄儿身体弱,时时刻刻都需要用银子,你这次先应了娘,等四五个月后,我一定补偿你和意儿。”
段衡都这么说了,温知意哪能不应。
两个孩子的周岁宴办得很大很热闹,邀了许多人来。
段嫆的那点事儿影响不太好,但大家还是要给少将军府面子的,毕竟都是同僚。
还有些是看在郡王府的面子上,段嫆好歹也算是攀上高枝了。
“这样的日子,少将军夫人总要露面吧。”
赵天良在段嫆面前,已经是完全不避讳了,将自己对陆清悦的心思明晃晃挂在脸上。
“我那嫂子有什么好的,值得你这么惦记,不就长了一副狐媚子样么。”
“非也,非也,我阅美人无数,还没人能像她一样,令我记挂这么久。”
“等你得到了,就不一定这么说了。”
赵天良邪念起:“既然如此,你到底何时助我一臂之力。”
段嫆不悦地瞥他一眼:“急什么,我既已答应了你,是你的,怎么也跑不掉。”
孩子的周岁宴,陆清悦不太想去凑热闹,想以身子不适推辞。
王氏却强硬要她去,还拿她主母的身份说事。
陆清悦只得来了,宴上没有她相熟的人,她无聊地坐在一边。
才坐下,眼前便出现两道身影,她轻轻抬眼,是赵天良和段嫆。
赵天良笑眯眯:“少将军夫人,哦,不,我应该随嫆儿喊你一声嫂嫂。”
陆清悦环视一圈:“这么多人,你们的眼睛倒是爽利。”
“嫂嫂身姿不凡,无法隐于人群,在下一眼便能看到。”
陆清悦眼皮抖了抖,她一脸病容,他也能夸得出口。
瞧着赵天良那谄媚的样子,段嫆一脸不屑。
“你不是病了么,病了还出来做甚,也不怕染给两个孩子。”
陆清悦做出一副无奈的模样。
“我也是这么想的,可是母亲说,我作为主母,这种时候若是不出现,不合规矩。”
赵天良附和:“母亲说得极是,这样的场面,嫂嫂应该出现,方能增光添彩。”
陆清悦嘴边含着一抹淡淡的笑,眼睛里却冷得很。
“赵二公子娶了亲,果真不一样。”
赵天良笑道:“如今我与嫆儿成了亲,与嫂嫂自然也该亲近些。”
陆清悦似笑非笑地看向段嫆,竟然领着自己的夫君过来调戏别的女人,真是令人大开眼界。
段嫆哪能不明白她眼里嘲讽的意味,拉了拉赵天良。
“走吧,该去见见娘和哥哥了。”
赵天良拱手:“嫂嫂,我们一会儿再来见你。”
陆清悦真是恨不得立刻飞奔回自己的小院,幸好人多,他没敢太放肆。
不过,她以后得防着点儿段嫆了。
妻妾都生了,陆清悦的肚子却没动静,旁人说起了闲话,还特别大声,仿佛故意说给陆清悦听的。
“哎呀,旁的人家里,这正妻没怀孕,哪轮得到侧室和妾室啊。”
“就是啊,就算妾室怀上,那也生不下来,少将军府里倒好,一连两个孩子都平安出世了。”
“要说是为了把孩子过到正妻名下,可那正妻还不领情呢。”
陆清悦起身走了过去:“各位夫人可是在说我?”
几人一时语塞,陆清悦干脆在她们身旁坐了下来,一副你们继续说,我听着的阵仗。
几人尴尬地纷纷找理由散了。
办完周岁宴后,还会给孩子举行一个“抓周”,段霄抓了把小剑。
众人纷纷奉承他会像段衡一样征战沙场,立下赫赫战功,成为大将军。
段衡喜上眉梢,抱起段霄,享受着大家的吹捧。
温知意抱着自己的女儿,默默站在一边无人关注。
陆清悦游离在人群之外,尽量避着赵天良和段嫆。
等周岁宴结束后,她很快回到了自己的院子里,见到了燕聿。
许是等得无聊,他拿着架子上的话本在看。
燕聿合上话本:“回来了。”
陆清悦慢慢走了几步,一头撞到了他的胸口上。
燕聿随手放下话本,捧起她的脸:“怎么了,看起来蔫蔫的?”
她瓮声瓮气:“有点儿累了,想靠着陛下歇一歇。”
“有人欺负你了?”
她摇了摇头,就是时常绷着一根弦,偶尔会产生疲乏和无力感。
她抓着他后腰的衣服,头埋他的怀里,闭起了眼睛。
燕聿把她抱起来,轻手轻脚放到凉榻上。
“累了就躺一会儿。”
“不要。”
她不愿意松手,燕聿担心压坏她的手,只好让她坐在自己膝上。
他压不住笑:“夫人今夜怎么这么黏人,从前未曾有过。”
绿玉知道夫人甚是疲惫,抬了水进来,对于相拥的两人习以为常。
她拧起水里的帕子,要替陆清悦擦拭。
燕聿伸手接过,抬着陆清悦的脸,替她擦去脸上的脂粉。
“夫人要不要随我去静山离宫避暑。”
燕聿放下帕子:“哦?何时去的?”
“不是去静山离宫里面,是我们家在静山离宫的山脚下有个庄子,以前夏日也爱去那边避暑。”
“那夫人这次可要随我去离宫里面瞧瞧?”
“什么时候去?”
“五日后,在那儿待上一两个月,大约在八月初十那日回来。”
陆清悦怔住,呢喃道:“八月初十。”
岂不是她最担心的那几日,如果她待在燕聿身边,且在那么多人面前,说不定能平安躲过去。
可如此一来,也会打乱她原本的准备和计划。
“夫人可慢慢想,不必急。”
燕聿拥着她,敛着神,话里似乎有不一样的意味。
陆清悦轻声道:“我还未去过离宫里面,若能随着陛下去,开开眼界也好。”
燕聿压下眼底的暗光:“好,到时我来接你。”
陆清悦着手安排底下的事情,事无巨细,还留了一封信给铺子,交代管事的在八月初十那一日交给兰婳。
绿玉觉得奇怪:“夫人,你怎么像是在安排身后事啊?”
红棉嗔怪:“呸呸呸,乱说什么呢。”
绿玉打嘴:“是我的错。”
陆清悦牵起一抹淡到至极的笑。
“安排妥当才能有惊无险,你们记得按我说的,在八月初十那日,回陆府去守着爹爹。”
红棉和绿玉:“哎。”
离宫之行,太后没有一同前去,皇帝又没有嫔妃,因而燕聿特意批了卫韵儿随行。
除此之外,还有部分王公大臣,以及王公的家眷们,比如怀国公夫人,郡王妃等等。
段衡被安排随同前去护卫,他忙着跟自己的孩子道别。
去离宫的前一日夜里,燕聿来接陆清悦,还唤出了影五。
“这段日子,她会替你在少将军府里打发其他人。”
影卫们穿的都一样,连身量也差不多,陆清悦初见影五,还以为见到了影九。
燕聿一点儿也没想遮掩她的存在,只不过是让她换了身方便的骑装,戴了个面具。
去到离宫起码要花费三日时间,陆清悦坐马车坐得累,燕聿就会带着她骑马前行。
陆清悦不适地在他怀里动了动:“陛下,我想自己骑。”
“不想与我待一处?”
“不是,我只是想试一试陛下教我的技巧,不自己骑上一番,岂不是辜负了陛下当日教导我的苦心。”
燕聿向后招了招手,底下人牵了一匹马前来,他翻身换到了另一匹马上。
“无痕与你熟悉些,你骑无痕。”
两匹马齐头并进,陆清悦心情很好,路上的美景甚多,她眼花缭乱。
王公大臣们在后边悄悄偷看,他们还在为皇帝带上伶人烦忧。
这会儿又看到了猎场里出现过的女子,心里安定了一些。
北月王燕祺盯着无痕背上的纤细背影,总觉得在何处见过。
段衡被安排在最前端开路,没法看到后面的情况。
静山行宫位于僻静清幽的山林之中,前宫后苑,山中有园,园中有山,山水相依,泉和万籁,清新宜人。
在这里的地方待上一两个月,是极好的。
燕聿按住停不住的陆清悦:“先别乱跑了,你先歇一歇,用膳了朕再差人叫你。”
“可我不累。”
燕聿没好气地捏起她兴奋得红扑扑的脸:“不累也去歇着。”
元德跟着劝道:“姑娘先歇着吧,多得是时间慢慢逛,不急于一时啊。”
蔷兰被安排在陆清悦身边伺候,这会儿也跟着劝。
陆清悦只好随着蔷兰下去歇息了。
方才还说不累的人儿,不一会儿睡得昏昏沉沉,听到宫人的禀告,燕聿无奈地摇头笑了。
“不必急着摆膳,让她多睡一会儿。”
陆清悦醒来的时候,燕聿坐在她的床边,捏着她的手玩。
“醒了?正好来用晚膳。”
她睡眼惺忪,嗓音微哑:“陛下,现在是什么时辰?”
“戌时。”
她一下子醒过神来:“这么晚了?陛下怎么不叫醒我?”
“瞧你睡得香,便想着让你多睡会儿。”
燕聿的指腹轻轻按过她的眼底:“这几日赶路,都有些青了,可是很累?”
陆清悦摇头:“路上景色好,不累,骑马也有趣得紧。”
猎场那会儿,燕聿记了一些陆清悦爱吃的菜色。
这儿不像皇宫里那么严肃正经,燕聿也随意了些,屏退了宫人,只留自己和陆清悦两人单独用膳。
“吃好了,待会儿带你去浸温泉松松筋骨,去去乏。”
“好。”
膳后,燕聿拉着陆清悦的手,两人一路慢悠悠走过去,正好消消食。
陆清悦步子小,燕聿随着她的步伐调整。
山林廊桥的风很是凉爽,月儿藏在云层里时隐时现。
廊桥上挂着灯笼,前前后后的宫人也提着灯笼,元德和蔷兰也在身边跟着。
陆清悦看着两人相牵的手,她仿佛越来越熟悉燕聿的接触了,习惯真是可怕。
她往外抽了抽手,燕聿收紧了握着的力道,掌心的温度穿过她的手心,迅速袭上了她的耳根和脸颊。
燕聿:“可是害怕?”
她支支吾吾回答:“不是,陛下牵得太紧了,我手麻。”
燕聿顿了顿,微微松了点劲儿,他不自然地咳了两声。
“朕以为你害怕,这才牵紧了些,手麻定是这几日骑马时弄的。”
陆清悦:“…”
就算不是骑马弄的,现在她也不能戳穿皇帝。
“是。”
燕聿捏了捏她的手指:“手麻该早些说才是,现在还麻么?”
陆清悦斟酌了一下:“还是有些麻的,手心也有些疼,许是缰绳磨的。”
燕聿哪里不知道她这是在顺着他的台阶说话。
后边的元德和蔷兰死死低着头,不想让皇帝瞧见他俩偷笑。
燕聿凉飕飕往后瞥一眼:“元德,差人送些药来。”
元德低了低头:“是。”
温泉宫四处立着火盆子,里里外外灯火辉煌,羽林卫站了一圈,守护在外。
水雾弥漫间,燕聿叹气。
“一回生二回熟,夫人还没适应?”
低沉的嗓音夹着几分戏谑,即便看不到,陆清悦也能想象得到他那副似笑非笑的神情。
陆清悦磨磨蹭蹭:“陛下,哪回不逗我,我便适应了。”
“是吗?朕看夫人胆小得很,才想着说些话,好让夫人放松些。”
她的嘴比脑子行得快,下意识道:“陛下莫要小看人。”
燕聿爽朗一笑:“那夫人倒是快些。”
“不是说手麻,这温泉浴舒活筋骨,还能令肌肉松弛,莫非——”
“夫人手麻得解不开衣裙?如此,朕可随时代劳。”
蔷兰送药进来时,听到这一番话,一点儿也不敢抬头看,生怕看到什么不该看的。
等进到了池子里,陆清悦脸红得滴血一般,她闷闷地沉在水里不说话。
燕聿朝她伸手,她犹豫了一番,还是拉着他的手走了过去。
燕聿笑问:“夫人,我看过你了,你也看过我了,怎么还害羞成这样?”
“我…那怎么能一样。”她的反应极大。
燕聿挑眉:“如何不一样?”
她磕磕巴巴:“那会儿又没这儿这么亮堂。”
燕聿厚颜无耻:“那以后点着烛火行事,总能叫夫人习惯。”
陆清悦整个人泛着粉霞,瞪着盈着雾和水的眸子,瞳底俱是羞恼。
“分明是两码子事儿,陛下怎么混为一谈,陛下若是能在汤池边上设些屏风就好了。”
“行,朕明日便命人摆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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