臣妻为后 (捌月)

陆清悦忙掩住了他的嘴：“陛下莫要乱说，你一定能恢复的。”
燕聿亲了亲她的手心：“朕也觉得朕能好，以后可不许掐自己了。”
陆清悦小声回应：“嗯。”
其他时候，有元德和其他宫人帮着，可进了汤池后，就剩下陆清悦自己和燕聿在一块了。
汤池里陷入一阵沉默之中。
燕聿拉着她的手动了动：“悦儿。”
陆清悦：“嗯？”
“朕…”
陆清悦将自己的手抽出来：“陛下先解衣裳吧。”
燕聿：“好。”
他自己解开了腰封和衣裳放好，在脱里衣的时候，他轻声问了一嘴。
“悦儿，你在看吗？”
也不知想到了什么，他的耳朵悄然红透了。
陆清悦默默移开自己盯着他腰腹的小眼神：“没有啊。”
脱完了衣裳之后，燕聿便站在原地静静等陆清悦。
这下他不仅耳朵红，面庞也染了红晕，宛如红墨晕染到了白玉上，叫人看得气血上涌。
陆清悦一手捂着自己的脸，一手捂住胸口，蹲在角落里。
燕聿脱衣裳脱得也太干脆了，虽然她也不是没见过，可还是忍不住会害臊。
而且她现在总有一种占燕聿便宜的感觉。
等了好一会儿，燕聿不由得出声询问：“悦儿，你还在吗？”
陆清悦闷闷回应：“我在。”
燕聿不自在地咳了一声：“悦儿，朕站在这儿稍微有点儿冷。”
陆清悦回头偷看了一眼，很快又缩回头：“陛下容我缓一缓。”
燕聿失笑：“缓什么？”
随后，他朝着声音的方向往前走了两步：“朕看不见，你要不先带朕进汤池里？”
天儿凉，叫燕聿这么干站着，也不是个事儿。
陆清悦轻轻吸了一口气后，起身走过去拉着他往汤池走。
她尽量只盯着燕聿的脸：“池边可能有些滑，陛下小心些走。”
燕聿扶上她的腰，甚是疑惑：“悦儿怎么还没换下衣裳？”
陆清悦磕磕巴巴：“我，我一会儿就换下。”
燕聿轻笑：“悦儿，朕又看不见，你怎么还如此害羞？”
该害羞的是他吧，看不见还真是挺麻烦的。
蛮夷王一直被当成血药，气得他每日都在谩骂，尤其是被他当成弃子的女儿，把他送到这儿之后便不管不问了。
很可惜的是，没人在意他在骂什么，见他精力充沛，割血的人有时候还会多放些血。
三水散人封笔，对那些还苦苦等着三水散人再出新话本子的人伤害最大。
其他的人仅仅只当一个小消息一听而过。
段衡和王氏都死了，温知意把控着将军府，她的哥哥温成杰，眼巴巴过来巴结温知意。
温知意警告他：“你要还想留在京城，就老实些，别再动别的心思。”

温成杰不满：“我可是你哥哥，你也不想满京城的人都认为你薄情寡义吧。”
温知意：“你要是认为这样便能威胁我，你大可去说。”
温成杰害得他们平白被王氏拿捏了一段日子，林栀对温成杰也没什么好脸色。
林栀：“还是叫人好好去盯着他，免得真生出事端来。”
温知意：“嗯。”
燕聿又接连喝了两三日血药，太医来替他检查眼睛，还是摇头。
燕京的怨气大得要杀人了，现在就想砍个人去去怨气，幸得元德劝住了。
反观燕聿，黏黏糊糊拉着陆清悦的手，唇角的笑也一直没落下过，好似一点儿也不担心自己的眼睛。
相对于眼睛，时时刻刻黏着陆清悦对他来说更要紧。
陆清悦一旦走开一下，离他远一点儿，他摸不到人，他就开始满寝宫找她。
找到之后，他就把人抱在怀里不松手。
“悦儿。”
“嗯？”
“悦儿。”
“我在。”
“朕看不见，你不要离朕太远，朕会找不到你。”
“好。”
明明已经好几日了，陆清悦还是不能平静地盯着燕聿脱衣裳了。
但比起第一日，她起码不会捂脸蹲墙角了。
燕聿今天有点儿犹豫，脱里衣时，忍不住对陆清悦道。
“悦儿，你先背过身去。”
“好。”
转过身，陆清悦才发现不对劲儿，她猛地回过头去。
“陛下，你看得见了？”
燕聿维持着半脱里衣的姿势：“只能模模糊糊看得见一点儿亮光。”
陆清悦欣喜地上前抱住了他的腰身，踮脚仰头去看他的眼睛。
“这么说，陛下你要恢复啦！”
“嗯。”
陆清悦高兴地把头撞到他的胸膛蹭了蹭：“太好了！”
毛茸茸的脑袋在他胸口乱蹭，燕聿感觉自己的胸口有点儿微麻。
他呼吸不稳地开口：“悦儿，你别刺激朕，朕现在的自制力没那么强。”
陆清悦后知后觉地松开了燕聿，松开时，她的手不自觉摸了一把他腰腹的肌肉。
燕聿挑了挑眉，仗着他看不见，悦儿真的胆肥了，都敢上手吃他豆腐了。
陆清悦哼了哼：“陛下能看见一点儿了，怎么不早说？”
“刚刚才恢复的。”
她支支吾吾解释：“其实我也不是一直在看陛下，我是在时刻注意陛下的安危。”
燕聿心底窃喜：“嗯，悦儿真细心。”
燕聿的眼睛要恢复了，高兴的不止他和陆清悦。
太医们和蛮夷巫师尤为激动，太好了，不用被杀头了。
燕京也是欣喜不已，只要皇兄好起来，他就能当回无所事事的闲王爷了。
知道燕聿找不到她会着急，陆清悦去哪儿都得跟燕聿说上一声。
元德：“陛下，今儿的血药送来了。”
陆清悦端起来放到了燕聿的手上，燕聿喝掉后，陆清悦倒了温茶给他漱口。
而后，她拧着帕子，细细给他擦拭唇边沾的血。
燕聿噙着笑，想凑过去亲她，但嘴里还有血腥味儿，他只得忍下。
陆清悦伸着手指在燕聿眼前晃：“陛下今日能看清吗？”
燕聿在模糊间捏住了她其中一根手指：“哪有那么快。”
陆清悦有些许失望：“好吧。”
“要见好了，悦儿还唉声叹气的？”
“我这不是盼着陛下快些好嘛。”
“朕还以为悦儿是嫌待在朕身边太烦闷了。”
陆清悦转了转眼眸，眼底很闪过一抹狡黠，她故意咬着嘴唇，没有回应燕聿。
燕聿立即敛了容：“悦儿？”
他慢慢摸上了她的脸，陆清悦拉着他的手指笑了起来。
燕聿手上用力掐住了她的脸颊：“好啊，朕看不见，你开始故意欺负朕了是吧？”
陆清悦辩解：“我哪里能欺负陛下呀。”
脸太嫩了，他舍不得用力掐，于是，燕聿的另一只手握上了她的腿。
陆清悦赶忙求饶：“我错了，陛下手下留情呀，腿麻了。”
燕聿的眼睛在一日日好转中，在燕京来找燕聿议事时，陆清悦得空去了一趟太后那儿。
燕聿解蛊一事儿，太后也常跟着忧心，陆清悦去陪她说说话解解忧也好。
太后：“这些日子多谢你陪在皇帝身边了。”
“太后娘娘别这么说，没有我，陛下也能顺利好起来的。”
想着燕京和燕聿议事应没那么快，陆清悦便在太后宫多坐了一会儿。
这时，蔷兰步履匆匆进来禀告，语气异常急切。
“陛下，陛下出事了，姑娘，你快随我回紫宸殿吧。”
太后一听，手扶上了胸口，往后跌去，钟嬷嬷和陆清悦急忙一左一右扶着她。
钟嬷嬷：“快去传太医。”
太后推着陆清悦的手：“我不碍事儿，你快去。”
陆清悦跟着蔷兰赶回紫宸殿，燕京在扯着太医和蛮夷巫师发难，风璃在旁边不停地求情。
陆清悦没有闲心去管他们，她直接进到了寝宫里。
几个影卫在阻拦燕聿，燕聿一对多，影卫们不敢伤他，仅仅是限制着他的行动。
影十和影九看到陆清悦，忙对着燕聿道：“主子，陆姑娘来了。”
燕聿完全听不进去，他很执着地要往外走，也不知道要去哪儿。
影九：“陆姑娘，主子要出宫去府邸找你。”
陆清悦闻言，上前了两步：“陛下，我就在这里啊。”
燕聿顿了顿，安静下来细细盯着陆清悦看，可他的眼睛还没恢复，他看不清陆清悦的样子。
“你不是悦儿，朕要去找悦儿。”
陆清悦：“陛下仔细听听我的声音。”
她一边说话一边慢慢走近：“陛下把我带回宫里了呀，怎么忘了？”
燕聿傻愣愣地站着，闻到了她身上浅浅的梨花香，他努力睁大眼睛。
“你真是悦儿？朕怎么看不清你？”
陆清悦迷茫地看向影卫们，燕聿的心智怎么感觉有点儿呆呆的。
简直跟先前蛊毒发作失去神智的那一夜一模一样。
陆清悦踮脚去捧着他的脸：“因为陛下的眼睛被虫子咬了，过几日就能好了。”
燕聿几乎要把脸贴到陆清悦的脸上了，努力打量了好一会儿，终于确认了一般抱住了她。
影卫们放心地退下。
陆清悦问他：“陛下为什么要去找我？”
燕聿格外认真：“找到你就不疼了。”

神智变迟钝了还知道找她缓解蛊毒，陆清悦嘴角微抽。
“陛下为何非要找我，找旁人不是更快吗？”
燕聿认真思索了一下：“不要别人。”
“为何？”
他斩钉截铁：“丑。”
“陛下在哄我？宫里美人分明多的是。”
“没有悦儿好看。”
陆清悦真是被无语笑了：“这种时候陛下还挑上了？天下之大，比我更好看的女子多如麻。”
燕聿把头埋在她的肩头：“悦儿好看，只要悦儿。”
“要是以后我不好看了呢？陛下是不是会厌弃我？”
燕聿抬起头：“悦儿为什么会不好看？”
“容颜老去，芳华不再。”
燕聿：“可现在悦儿在朕眼里最好看。”
这个问题是问不明白了，陆清悦转而问起了别的问题。
“身上哪里疼？”
燕聿指了指胸口：“这里最疼。”
陆清悦拉着他往床边走：“忍一忍，一会儿就不疼了。”
“嗯”他老实地跟着陆清悦走。
陆清悦指着床：“坐下。”
燕聿安安分分坐下了，陆清悦跨过他的腿，坐到了他的腿上。
燕聿高兴地搂住她的腰，凑上去亲她，陆清悦推着他的胸口。
“等一会儿亲。”
“为何？朕想现在亲。”
陆清悦戳了戳他的胸口：“陛下不是心口疼，先解了疼再说。”
燕聿追着她的唇角：“亲亲不疼。”
亲够了，燕聿不满足地紧紧抱着她：“悦儿，还是好疼。”
陆清悦就知道是这样的结果，她伸手给他解腰封，燕聿使劲揉起自己的眼睛。
陆清悦拽下的他手：“眼睛都揉红了，不许动了。”
“可朕想看清楚你的样子。”
陆清悦佯装生气：“哼，说来说去，陛下就是只喜欢我的脸。”
燕聿急了，抱着她解释：“不，喜欢悦儿。”
陆清悦瞪着他：“我不信，陛下分明只是见色起意。”
燕聿亲她：“那也喜欢悦儿。”
燕聿傻乎乎的，还挺好欺负的，陆清悦一把捂住他的嘴。
“我生气了，不给亲了。”
燕聿着急地磨蹭了半天，憋出一句：“悦儿，朕好疼啊。”
不好，叫他学会装可怜了。
看着他顶着这么一张脸哼哼唧唧，陆清悦哪里忍心拒绝。
燕聿发现自己一喊疼，悦儿就会心软，他一边喊着疼，一边哄着陆清悦做出了好多让步。
燕聿恢复神智的时候，已经是第二日了。
朝上的事儿暂时不用他去管，他干脆搂了搂怀里的人再度闭上眼睛。
陆清悦是被饿醒的，身上又很累，她一个好脸色也没给燕聿。
燕聿像是看不到她的脸色一样，笑吟吟亲了她一口道。
“醒了？朕叫人传膳。”
见他摸索着床沿，陆清悦才记起他眼睛还没好全。
吩咐元德去传膳后，他回过身去抱陆清悦，陆清悦推开了他的手。
燕聿的手僵在半空：“悦儿？朕记不起来昨夜的事儿了，是不是朕做了什么过分的事儿？”
陆清悦穿衣裳的手顿住，狐疑地问：“陛下不记得了？”
燕聿摇头：“一早起来，朕只觉得眼睛有些儿疼。”
陆清悦很快捧了他的脸：“我看看，定是昨夜揉得太用力了，一会儿传太医瞧瞧。”
燕聿勾了笑：“好。”
用了膳，太医和蛮夷巫师一道儿来了，太医说燕聿的眼睛没事儿。
而蛮夷巫师检查完，叽叽咕咕对着风璃说了一大堆。
风璃反复确定了好几遍，才敢跟燕京和陆清悦说。
“恭喜，陛下身上的蛊虫已经是强弩之末了，再喝上五日血药便能好了。”
陆清悦：“真的吗？”
这些日子反反复复真是吓怕了，在燕聿没有完全恢复之前，她这提着的心怕是一时落不到地了。
幸好这一次巫师靠谱了一回。
五日之后，燕聿的眼睛好了，蛊毒也彻底解了。
不太放心的陆清悦，特意请了胡承进宫来给燕聿诊脉。
胡承喜笑连连：“恭喜陛下，恭喜小姐啊，陛下体内的邪物已然除去。”
这回是皆大欢喜咯。
陆清悦展颜笑了起来，眼睛被满满的笑意浸染得格外明亮。
燕聿拢住雀跃的她，低头抵了抵她的额头，大手一挥：“赏。”
他这一赏，不止是赏此次有功的人，而是全皇宫里的人通通得了赏。
风璃等人激动得快哭了，不用再天天担心出现变数，导致项上人头不保了。
风璃趁着皇帝高兴，再度提了提自己的两个请求。
燕聿准了，还要设宫宴，将与蛮夷族议和通商的事儿公之于众。
风璃按耐住现在就想赶回族地的冲动：“谢陛下。”
燕京将此等好消息带去告知太后，两人一同喜极而泣。
太后：“这么多年了，皇帝终于不用再受蛊毒折磨了。”
燕京：“是啊，儿臣又能当回闲人了！”
太后的眼泪戛然而止，甚是无语地瞥燕京一眼：“瞧你那点儿出息。”
夜里，燕聿和陆清悦双双睡不着，两人靠在一起说着话。
燕聿有感道：“折磨朕这么多年的蛊毒，就这么除了去，朕还有几分恍惚。”
陆清悦趴在他胸口上闻了闻：“是真的，陛下身上已经没有异香了。”
燕聿按着她的腰：“悦儿确认好了？”
陆清悦一头扎进他怀里，更认真仔细闻了闻，之后重重点头：“嗯！”
燕聿眼中闪过一抹诡诈：“反正睡不着，那换朕确定可好？”
陆清悦一口应下：“好啊，陛下要如何确认？”
燕聿露出了一抹得逞的笑。
陆清悦暗觉不妙，她好像上当了，她拉了拉被子。
“陛下，我突然之间有点儿困了。”
“不急，等朕确认完，就放悦儿去睡觉。”
燕聿哼着笑，在陆清悦的脸上罩下一片阴影，而后贴近陆清悦的鼻尖贴了贴。
有力的手在她的后腰，像条灵活的鱼，若有似无地游弋。
“悦儿，情动之时，情蛊是有反应的，劳烦悦儿配合朕一下。”
他脸上的笑容越来越盛，眼眸深处探出一缕灼热的锋芒。
陆清悦看到他神态的变化，颇有一种‘大难临头’的感觉。
燕聿贴着她的耳垂，低声蛊惑着：“悦儿放心，一下很快过去的。”

燕聿的蛊毒解了，陆清悦可以回自己的府邸了。
燕聿冰着一张俊脸坐在榻上，将陆清悦的裙摆压得严严实实。
陆清悦扯不动：“陛下，我还得去小郡王的婚宴呢，总不能叫人看见我从皇宫里出来吧。”
燕聿不以为然：“看见了又如何，谁敢说闲话，朕割了他的嘴。”
陆清悦：“京城里那么多人，陛下要把他们的嘴皮子全割下来不成？”
僵持了一会儿，燕聿不情不愿吩咐人护送陆清悦出宫回府。
与冷清下来的紫宸殿不同，府邸的下人们欢天喜地迎陆清悦回来。
陆清悦看到了屋子里的花瓶，她心里微动，吩咐红棉。
“红棉，你将这两株水生花送到将军府，给温知意和林栀送去。”
红棉：“是。”
绿玉不解：“夫人，那两株花养得好好的，为何要送给她们啊？”
陆清悦笑了笑：“因为那就是她们啊。”
绿玉这下更费解了，但夫人好像不太想解释的样子，绿玉只好自己琢磨去了。
红棉亲自跟着人，将两柱水生花送到了将军府前。
温知意叫人将花瓶小心地搬进去，放到了堂厅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