燕聿还记着风璃把陆清悦拐跑的账呢,这会子更是又添了一笔。
“哼,荒蛮之地,事儿还挺多。”
陆清悦:“风璃也是为了那儿生活的百姓。”
燕聿:“风璃,悦儿叫得很亲密呢。”
这酸得牙都快掉的语气,险些没叫把守的羽林卫惊掉下巴,他们努力眼观鼻,鼻观心。
燕聿一声不吭地握上了她的手。
他也不想患得患失,乱吃飞醋,可他控制不住,他总觉得陆清悦随时会毫不犹豫地抽身离去。
陆清悦拉着他走:“我下次一定注意时辰,可以了吧。”
“嗯。”燕聿的声音听不出喜怒。
喝够了十日血药,燕聿能明显感觉到体内蛊虫的沉寂。
陆清悦不禁为他感到高兴:“太好了,陛下,你很快就可以摆脱蛊虫的控制了。”
燕聿搂着兴奋的她:“是你的功劳。”
陆清悦趁机向燕聿道:“陛下,我想出宫去看望一下将军府的王老夫人。”
“看望她做甚?”
“去落井下石。”
王氏在见到段衡尸体那日当街说的话,叫陆清悦忍不住怀疑王氏是不是也看到了一些东西。
如果真是那样,那她得去杀人诛心才是。
陆清悦露出了奇异的表情,燕聿微微眯起眼睛,他的悦儿一瞬间变得好邪恶啊。
陆清悦:“陛下会不会觉得我太坏了?”
“他们做的那些事儿,朕也不是不知道,你只管去就是了。”
燕聿圈着她:“不过,将军府里的人都有点儿邪门,悦儿千万要小心些。”
陆清悦不解:“邪门?”
“嗯。”燕聿像是想起了什么事儿一样,脸色看起来很严肃。
陆清悦微微转了转眼眸:“他们如何邪门了?”
燕聿:“说不上来。”
总之,仿佛天生有什么东西在庇护着他们,尤其是段衡。
但段衡竟然会叫温知意如此轻易给杀了,温知意这个人也很邪门。
陆清悦:“知道了。”
陆清悦要来府里看望王氏,温知意和林栀想不明白陆清悦葫芦里卖的什么药。
但两人还是一起以重礼招待了陆清悦。
温知意:“母亲她说不了话。”
陆清悦:“没事儿,她还能听就好。”
温知意和林栀对视一眼,引着陆清悦来到了王氏的屋前。
“请让我单独与老夫人说几句话。”
惜花:“陆夫人,老夫人的模样着实有点儿吓人,我们二人陪你进去吧。”
怜月:“我们不会扰了夫人的,只是老夫人身子状况不怎么好,要是有个好歹,岂不是连累了夫人。”
大概是燕聿吩咐过了,这两人是来为她作证的,即使她当场弄死王氏,也能叫她干干净净脱身。
同时也是来保护陆清悦的,免得陆清悦叫邪门的东西撞到了。
陆清悦笑了笑:“好,劳烦两位了。”
惜花怜月看了温知意和林栀一眼,温知意和林栀点了点头。
惜花和怜月在府邸,相当于整个将军府在皇帝的眼皮子底下。
陆清悦在惜花和怜月的陪同下,进到了屋里。
惜花:“夫人进去吧,我们在屏风这边等你。”
陆清悦:“有劳。”
王氏见到陆清悦时,激动得直喘气。
陆清悦半掩着嘴微微惊讶:“老夫人,好久不见,怎么成了这副模样了?”
王氏努力地扯着嘴,但发不出一点儿声音。
陆清悦在床边的圆凳坐下:“真是可怜啊,算计了那么久,全成了一场空。”
王氏重重呼出了一口气。
陆清悦靠近了一点儿:“老夫人那日当街说的话,我也听人说了。”
她压低了声音,笑道:“是真的。”
“原本在你们的算计下,我和我爹爹的确会死去,陆氏也会落到你们手里。”
“你们也会在怀国公府的扶持下更上一层楼,段衡也会因拥护北乐王为新帝封侯拜相。”
“哦,还有段嫆,她借着我的力成功嫁给了宋存,后边还会顶着地青居士的名号在京城里名声大噪。”
“而你,老夫人,养出这么一对儿女,自然也是尊贵不已,荣华富贵一辈子。”
王氏每听一句,双眼就瞪大一分,陆清悦说的与自己在梦里看到的一样!
陆清悦忽然笑了出来:“看来你真的看到了呢。”
王氏重重地喘着气,眼睛死死地瞪着她,仿佛在质问她。
陆清悦:“可惜,你们知道得稍微有点儿晚,我不想死,当然要先下手为强了。”
这种离奇的事情,她没法对别人说,王氏也能看到,她实在是太高兴了,终于能一吐为快了。
“不知道段嫆和段衡死之前有没有像你一样能看到,要是他们也能看到,一定很有趣。”
“不过,你带下去告诉他们也是一样的,一家人嘛,得整整齐齐才是。”
王氏双目猩红,很想冲上去掐死陆清悦,原来是她,原来是她坏了他们的所有好事!
陆清悦笑着笑着,眼神冷了下来。
他们不仅虐杀了她和爹爹,还在燕聿死的那一刻,清算了怀国公府,屠尽了怀国公府上下。
“你们有今日的下场,我并没有使太大的劲儿,是你们自己非要往死路走。”
王氏不断地抽着气。
陆清悦饶有心情地看着她:“哦,还有个消息要告诉你,你知道段衡是死在谁之手吗?”
她站了起来:“其他人可没那么容易下手,只有一个人。”
王氏忽然挺直身体,拼尽全力发出了一声嘶哑的音节。
惜花和怜月连忙走了进来,见王氏‘呃呃’叫着,貌似回光返照,要挺尸了。
惜花睁眼说瞎话:“太好了,老夫人竟然能发出声音了,我这便去告诉温夫人和林姨娘。”
温知意和林栀闻言很快走了进来,她们可不想王氏真的好起来。
怜月:“这里怕是顾不上陆夫人了,陆夫人先走吧。”
陆清悦:“好,四位,那我便先走了。”
温知意和林栀应了一声,吩咐人送她出去。
温知意来到王氏面前,抬手为她诊脉。
而王氏在看到温知意的那一刻,很快想明白了陆清悦的话。
王氏对着温知意露出了吃人的目光,是温知意这个恶毒的女人,害死了她的衡儿!
他们哪里对不起她,她竟如此蛇蝎心肠,竟谋害自己的夫君。
满腔的恨意和愤怒令王氏突然动手抓住了温知意的手,着实把在场人吓了一跳。
王氏紧紧揪着温知意的手:“呃!”
温知意安抚地看向林栀几人:“没事儿,回光返照罢了。”
果不其然,下一刻,王氏一口气没上来,被活活气死了。
林栀松了一口气,她还以为王氏真那么厉害挺过来了,幸好是虚惊一场。
王氏本就是半只脚踏进棺材里了,温知意和林栀也没追究陆清悦对王氏说了什么,命人备起了丧事。
王氏死了的消息很快传遍了全京城,段家三人死得整整齐齐,干干净净。
林栀很会做买卖,在王氏的丧礼上大哭着她们孤儿寡母的艰辛。
相对于死人,当然是活着的人更痛苦了,众人从可怜段家很快变为了可怜温知意等人。
也因此,她们开的医馆受到了不少人的照顾。
心病终于被根除了,燕聿的蛊毒也快解了,陆清悦每天面上都带着浅笑。
燕聿:“这么高兴?”
陆清悦眼里堆着笑意:“嗯。”
燕聿摸了摸她的眼尾,跟着笑。
但两人没能高兴太久,在第十五日时,燕聿体内的蛊虫出现了一次反扑。
才喝下血药不久,燕聿猝不及防吐了血。
陆清悦看到这一幕,只觉得眼前阵阵发黑。
在蔷兰的搀扶下稳住身体后,她忙过去撑住了摇摇欲坠的燕聿。
燕京传了风璃,风璃带着巫师一起来了,巫师看了一眼燕聿,对着风璃嘀咕了一番。
风璃:“皇帝陛下体内的蛊虫种下的太久了,出现这种情况是正常的,只需熬过去便好。”
燕京:“还会出现多少次这种情况?”
巫师摇了摇头,表示这个他也很难预料。
陆清悦眉间紧蹙,满脸担心地守在燕聿身边。
燕聿还有精力哄她:“吐了一口血而已,天天喝血药,有点儿犯恶心。”
陆清悦盯着他看了一会儿,燕聿敛了容闭上了嘴。
因为担心燕聿,陆清悦苦闷着一张脸,与之前整天笑盈盈形成了鲜明的对比。
燕聿便吩咐人去给兰婳传了一句话,隔日,兰婳邀请陆清悦去墨香轩见面。
陆清悦让人去婉拒兰婳。
燕聿:“悦儿为何不想去?”
陆清悦定定地看着他。
燕聿心底暗喜:“悦儿不想离开朕,朕很开心,但朕更不想看到你愁眉苦脸的。”
陆清悦:“我知道了,那我去去就回。”
她打起精神去见兰婳,但兰婳一眼就看出了她心情不太好。
“怎么了,无精打采的。”
陆清悦摇了摇头,她没法跟兰婳说。
好久没来过墨香轩了,管事的忙不连跌迎陆清悦和兰婳进去。
陆清悦提议:“好久没下过棋了,有点儿手痒了。”
兰婳:“你这样能与我下棋?”
“就是有烦心事儿,才要下棋静心,其他事情我也做不了。”
兰婳牵她的手:“别难为自己了,咱俩说说话就好。”
有兰婳帮着疏导,陆清悦的心情还真好了不少。
但燕聿就有点儿心不在焉了,墨香轩那边来人说,悦儿一直蔫蔫的,跟霜打的茄子似的。
兰婳才让陆清悦露出了点儿笑,管事的搓着手进来,一句话叫陆清悦的情绪降了下来。
管事的:“两位,我家主子请你们过去。”
陆清悦不快地蹙起了眉:“什么?你主子在这儿?”
她有点儿生气地随着管事的上去了。
兰婳跟在陆清悦身后小声地问:“这儿的主家得罪过你?”
陆清悦还未来得及回答,管事的已将二人带至了一间屋子前。
“二位请进。”
一进去,满室的梨花香,与陆清悦身上用的是同一种香。
兰婳奇怪地打眼瞧去,只见一身姿挺拔,戴着面具的男子。
男子笑盈盈抬了抬手:“来啦,坐。”
陆清悦没好气地边瞪着他边坐下。
男子笑着去探陆清悦的话:“陆姑娘见着我不太高兴?”
陆清悦能高兴得起来才怪,说在宫里好好等她回去的人,竟跑到这儿来了。
他不知道自己身体里的子蛊随时会反扑吗?
男子言语间与悦儿很是熟稔,兰婳大概猜到了他的身份,试探地问道。
“你是王公子?”
燕聿:“幸会。”
兰婳诧异:“王公子是这儿的主家?”
“嗯。”
兰婳恍然大悟:“这就是悦儿与你做的买卖?”
陆清悦偏头看向兰婳,好吧,这样误会也挺好。
原来是做这种买卖,兰婳放心了,却在下一刻看到了王公子身上挂着的挂坠络子。
她一下子愣住了,那不是悦儿新打的络子么?
兰婳当时还细看过来着,虽然各处络子的样式是差不多,但不同人的编法上是有丝微差别。
她也总算记起自己在何处见过这络子了,在皇帝身上。
她进宫去见悦儿时,因一直低着头,曾见过皇帝腰间别着的玉佩络子。
眼前这个神神秘秘的王公子…
兰婳轻轻吞咽了一下,要真是她想的那样,她莫名开始紧张了。
悦儿不高兴搭理他,燕聿很想去拉她的手,碍于兰婳在,他只能捏着自己的手指,眼神柔柔地盯着陆清悦。
“陆姑娘?”
陆清悦冷淡:“王公子找我们何事?”
燕聿佯装正经:“不知陆姑娘可认识三水散人?”
“三水散人已经封笔了。”
兰婳:“你如何知道?你认识三水散人?”
燕聿粲然:“陆姑娘就是三水散人吧。”
兰婳的思绪拐了一会儿弯,地青,三水,都跟悦儿名字有关呢,她怎么才想到。
陆清悦承认:“我是。”
她写的那几则话本,就是冲着段衡去的,如今段衡死了,她就没必要写了。
拿段衡身边的风流趣事赚银子,也算是赚回一些给少将军府倒贴的本钱了,还能叫段衡他们出出洋相,一举两得。
反正只要墨香轩不倒,那几则话本还会继续生银子,段衡的羊毛她还能薅好久。
她说了从不做亏本买卖,她从段家搬走时,几乎把值钱的都带走了。
段嫆从她那儿拿走的嫁妆,要回来还得牵扯上郡王府,有点儿麻烦,反正也从话本那儿翻本了,陆清悦就没要。
兰婳注视着她:“悦儿,你还有没有别的什么身份了?”
陆清悦哭笑不得:“兰姐姐,我又不是神仙,还能有八百个身份啊?”
燕聿动了动,将陆清悦的目光吸引回自己身上。
“既然三水散人本人都说封笔了,那我交代人吩咐下去,省得那些人总来问。”
陆清悦:“可以,不过三水散人的身份就当做一个谜吧,没必要弄着人尽皆知。”
燕聿:“好。”
第378章 失明
陆清悦藏得够严实的,段衡和王氏还活着的时候,费了好大劲儿也没能追查出三水散人的身份。
“王公子还有其他事吗?”
在陆清悦催促的小眼神里,燕聿勾起清浅的笑,开口时的声音伴着不自觉的温柔和宠溺。
“我家小狸奴一会儿该回去了,我得赶在小狸奴回去前回去,先走一步了。”
陆清悦轻轻敛眉,什么小狸奴?燕聿莫不是在说她?
陆清悦和兰婳回到了自己起初待着的雅间,兰婳玩味地盯着陆清悦。
陆清悦轻咳了一声,目光游离地问:“兰姐姐怎么这样看着我?”
兰婳眼神锐利,甚是直白:“悦儿,我问你,你打的络子怎么会在王公子身上?”
“王公子用的香还是你身上的一样,你老实说,王公子是不是就是宫里的那一位?”
陆清悦长长的睫羽扑了扑:“兰姐姐真聪慧,什么也瞒不过你。”
兰婳:“你们啊,一个王公子,一个又是地青又是三水,倒是装得上瘾。”
陆清悦扶着她的手臂:“兰姐姐现在全知道了,可得替我们保密才成。”
兰婳:“瞧你说的,我也没那个胆子抖落出去啊。”
她轻轻叹了一口气:“事到如今,我也不问你与陛下是否是真情实意的了,你自己心里有把门就好。”
陆清悦:“嗯。”
她记着时辰,在约好的时辰里回了宫,燕聿大步流星前来将她抱了个满怀。
陆清悦:“陛下怎么会来墨香轩?”
“他们来报,说你丧着个脸,朕担心你。”
“陛下眼下才是那个最叫人担心的人。”
“朕的身体朕清楚,没有你们看到的那样严重。”
“那也不能掉以轻心。”
陆清悦的话没错,在第二十日时,燕聿体内的蛊虫出现了最后一次反扑。
蛊毒影响了他的视力,他吐血晕倒醒来后,暂且失明了。
至于什么时候能恢复,蛮夷巫师不确定,燕京因此差点儿提剑杀了巫师。
燕京在殿外对着风璃等人放下狠话:“要是陛下没有恢复,本王一定斩了你们。”
殿内,燕聿许久没听到陆清悦说话,他伸手摸了摸,摸到了陆清悦握着小拳头的手。
感受到她的手劲儿,燕聿强势地挤进她的手心里,用指腹揉开她的掌心。
“悦儿,别掐,都掐出印子了。”
陆清悦心生自责,这些意外不曾在那个壮汉的身上出现过。
那个壮汉种下子蛊不过几天,燕聿身负蛊毒多年了,掉以轻心的是她才对,是她想得太简单了。
“悦儿,说话。”
陆清悦轻咬着嘴唇,喉咙哽得慌。
燕聿紧紧捏着她的手指:“朕看不见你,你不说话,是存心叫朕心慌?”
陆清悦咽了咽干涩的喉咙,张了张嘴:“没有。”
“哭了?”
他拧了眉,抬手一点点摸上她的脸,没有摸到眼泪,他的眉头松了松。
“这有什么要紧的,只是暂时看不见罢了,这段时间怕是要劳烦悦儿多多照顾朕了。”
陆清悦尽量让自己的声音听起来与寻常无二,挤出一个好字。
朝中各事务暂时交给燕京去处理。
燕京哀切:“皇兄,你一定要好起来呀!”
他又嘱托陆清悦:“皇嫂,皇兄暂时交给你了。”
交代完,他拔腿去了太医院威胁太医们。
这群庸医,真出了个什么大毛病,一点儿也指望不上他们。
陆清悦一整日与燕聿形影不离,燕聿还挺高兴的,一伸手就能碰到她。
“悦儿,若是朕再也看不见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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