温辞努力在黑暗中睁大眼睛,想看清宋晏怀的表情,却感觉有冰冷的手掌抚上了自己的脸庞。
“她们欺负你了。”
“对吗?”
温辞很冷,被宋晏怀一碰,感觉更冷了。她选择先回答宋晏怀的问题。
“是她们想欺负我,但没有得逞。反而自己打起来了。”
接着她抬手覆上了宋晏怀骨节分明的手背。
“我好冷,你能变暖和一点吗?”
宋晏怀在黑暗中沉默了一会儿,温辞只能看清眼前人模糊的轮廓,却不知,在宋晏怀的眼中,在黑暗中清晰地视物,是再普通不过的事情。
眼前的少女,眉头微蹙,暴雨濡湿了她浓密卷翘的睫毛。
淋湿的黑发凌乱地垂落在脸侧、肩头,衬得那张巴掌大的小脸异常地苍白,脆弱。
她就那样直勾勾地望着自己,开口的语气里并没有害怕的情绪,像是这一点小事,并不会伤害到她真正强大的内里。
宋晏怀蜷了蜷手指,手掌离开温辞的脸庞,转而穿过温辞的肩膀和膝弯,将人一把抱了起来。
温辞惊呼着落入了一个温暖的怀抱,一只手接住了雨伞,另一只手下意识地环住了眼前人宽阔的肩膀。
等温辞反应过来,宋晏怀已经抱着自己,大步走了出去。
热意沿着两人接触的肢体,源源不断传导过来。
温辞感觉自己被淋湿了的僵硬身体,终于缓和了过来。
温辞在黑暗掩盖中,摸了摸宋晏怀被环住的肩膀,好奇地开口:“你真的可以调节体温啊。”
宋晏怀像是轻轻侧头瞥了她一眼,过于接近的距离,让温辞敏锐地捕捉到了那一瞬间,轻卷在自己侧脸的温热呼吸。
温辞手上乱摸的动作一顿,像是突然察觉到这样的姿势与动作都太过于亲密,瞬间脸一红,不动也不说话了。
“温度够了吗?”宋晏怀停下脚步,低头看向僵在怀中的温辞,“你脸很红。”
不得不说,宋晏怀这个崩坏源,在这种情况下还是有点作用。
就这么被抱了十多分钟,温辞全身上下,像是被烘干了一样,暖洋洋的,一点湿痕都没留下。
这场突如其来的暴雨也停了下来。
温辞从宋晏怀身上跳下来,活动了一下全身筋骨,除了感觉肚子有些饿以外,其他地方已经没有了丝毫异样。
“你做这些,会对你本身有什么影响吗?”
宋晏怀轻轻摇了摇头:“不会。”
[会消耗他本源的能量,不过对于他来说,这些能量就像人类的头发,消耗掉了也会再生长出来。]
[小辞,因为你刚才与宋晏怀接触了足够的时间,我这边已经累积到了足够的能量。]
[需要消耗能量搜索原主亲生父亲的全部资料吗?]
[嗯,]温辞在心中点了点头,[还有,宋晏怀现在情绪怎么样?]
在宋晏怀见到雨中温辞的一瞬间,027提醒过他的情绪似乎不太对劲。
温辞其实心中有些头绪,估计是自己被淋湿了的狼狈样,让宋晏怀以为自己真的被人欺负了去。
所以温辞并不愿意在这样的黑夜里,再过多地刺激到他。
[稍等,我又探测了一下,他情绪波动似乎稳定下来了。]027回答。
“我该回去了。”
此时已经过了晚饭时间,温辞划拉着屏幕翻了翻手机信息,发现上面并没有未接来电与消息。
看来林斯从并没有按照约定来接自己放学,也没有安排其他的司机前来接应。
温辞想了想,给王叔打了个电话,只说临时留校晚自习了,看王叔方不方便过来接一下自己。王叔那边很是惊讶,连忙表示会立刻安排车辆来接。
温辞将手机放回书包,不经意摸到了那个宋晏怀亲手雕刻的小小木偶。
“需要我送你吗?”宋晏怀神色温和地开口。
“不用,司机马上就到。”
温辞将书包里的小木偶拿出来,握在手心,侧头问一直看着自己的宋晏怀,
“你刚刚是通过它找到我的吗?”
“嗯。”
宋晏怀轻嗯了一声。
温辞摇了摇手中的木偶:“那你能享有小木偶的视角?”
“能。”
宋晏怀十分诚实。
“那你刚才赶来,是因为你在书包里偷听了我这边的动静,才以为我被欺负了吗?”
两人并肩走在校园里,温辞矮了身高腿长的宋晏怀一截,但不妨碍她有些挑衅地发问。
月色如水,轻柔地洒在宋晏怀清隽凌冽的侧脸,宋晏怀脸上并没有一丝被抓包的尴尬,只轻轻地笑了一下。
“对。我听到了碰撞与女孩的惊呼声,我以为阿辞被欺负了。”
“但没想到,是阿辞教训了她们。”
宋晏怀停顿了一下,又接着道。
“我身为阿辞朋友,想了解一下阿辞在做些什么,不可以吗?”
温辞觉得是时候先纠正一下宋晏怀的世界观了。
“可以,但是先要通过我的同意,不然的话,你那叫偷看。”
“就拿你提到过的阿月和阿照,他们俩会不经过对方同意,偷看对方吗?”
宋晏怀像是很认真地思考了一下。
“不会。”
“小阿照会直接在夜晚钻进阿月的被子里,从不偷看。”
温辞一时有些不知道该如何反驳,无奈地直接将小木偶塞进了背包里。
“在我家里,没有我的呼叫,你不准偷偷连接小木偶的视角。”
“不然我就将它扔垃
圾桶了。”
宋晏怀没反驳,犹豫半晌后,只点了点头。
温辞这才满意了些许,心想,看来有些时候还是不能同崩坏源讲道理。
温辞顺利上了王叔的车,宋晏怀一直目送温辞远去,一直到轿车尾灯消失在视野里。
宋晏怀静静站在行道树的阴影里,脸上褪去了温和的笑意,变得晦暗深沉,半晌后,他抬头看了看明亮高悬的明月,自言自语道。
“如此皎洁的月色,怎么能让乌云覆于其侧呢?”
温辞踏进别墅大门时,隐约听到了楼上传来了激烈的争吵声。
大厅里空无一人,阿姨仆妇们都回到了各自的休息室。温辞循着声响上楼,在靠近温如时偶尔会待的家庭影房时,听到了林斯从大声的质问声。
“如时,你还要把心放在那个早已死得透透的人身上多久?”
林斯从的声音没有了往常的温和沉稳,透出一股焦躁不安来。
“这么多年,你说你喜欢拼搏事业的感觉,好,你去忙、去工作,家中琐事全部交给我这么一个大男人。”
“人情世故,逢年过节,就连你同你爸妈的关系,都是我从中周旋,尽力协调。”
“有多少人嘲笑我吃软饭,你知道吗?!”
林斯从脚步急促地在房间内走来走去,音量越发高昂。
“就单说小赐!你的亲儿子!你有花过一点心思在他身上吗?他长到如今的年岁,你自己数数,他生病你照顾过几回?他课业你辅导过几次?”
林斯从像是又想到了什么,语气激动:“还有你和他的亲生女儿,你特意从公司回来拿这个破影片,你又有没有注意到,已经这么晚了,温辞为什么还没回家!?”
“砰”的一声,林斯从似乎将什么东西狠狠掷在了墙壁上。
四分五裂的包装盒四散开来,其中一块在巨力下穿过了大敞着的门,直直划过了从门口经过的温辞的额角。
温辞感到有温热的液体从额头滑落下来。
落在脚边的外壳碎片上似乎有笔锋遒劲的手书体,很像那天在照片背面看到的字体。
温辞在两人的惊呼声中,弯腰将其捡了起来。
似乎是一卷录影带,破碎的外壳上写着。
【赠与吾妻赏鉴】
落款:宋祈。
温辞听到自己心跳如雷,如坠冰窟。
温辞眨了眨眼睛,有血红的液体模糊了她的视线。
她在脑海中轻轻问027,[是我想的那个宋祈吗?]
027沉默半晌,回答道:[是的,小辞,就是宋晏怀的养父。]
[在图书馆前我已经搜集到了原主生父的资料,但是我没立刻发送给你。]
[宋晏怀太敏锐,我怕你控制不住情绪,露出端倪。]
温辞又问:[宋晏怀知道吗?]
温辞没说知道什么,但027明白了她未说完的话语。
[就目前的资料来说,宋晏怀应该不知道你是宋祈的女儿。]
温辞继续问:[那宋晏怀同林斯从,又是什么关系,你说他们看起来像是认识。]
027没回答,反而转移话题道:[小辞,先去处理伤口,剩下的我等会儿再讲给你听。]
温辞感觉有一双手扶住了自己,是温如时。
她穿着一身干练的职业套装,像是临时从公司回家被林斯从堵住了。
温辞抬眼,看见温如时表情像是有些紧张,她开口问道:“小辞,你感觉怎么样?”
温辞其实没多大感觉,只是有些血液流入了眼眶,让她有些不舒服。
“妈,你能先帮忙去拿一下纱布吗,在楼下医疗箱里。”
温如时看着还在渗血的伤口,连声道:“好、好、我先去拿,你坐着别动。”
说完便急急忙忙跑开了。
温辞从背包里拿出手机,找到了通讯录里的家庭医生的号码,拨打出去。
原主似乎经常生病,家庭医生听完温辞的描述,表示很快就会上门。
做完这一切,温辞抬眼,发现一旁的林斯从似乎也恢复了冷静,他坐在沙发上,正用一种打量审视的目光看着自己。
“小辞,你似乎,跟以前有些不一样了。”林斯从声音很是低沉,他像是喝过了酒,脸色带着一丝不正常的红。
温辞也扶着一张沙发坐下来,平视着林斯从:“已经快十八岁了,我不是小孩了。”
“嗤,”林斯从轻轻笑了一声,笑声很不符合他平时温文儒雅的形象。
“一晃十几年都过去了,”林斯从很是认真地观察着温辞的眉眼,“小辞,你越长越像他了。”
“女儿像父亲,这也很正常。”温辞话锋一转,“对了林叔,刚听你提到我父亲,说他死得透透的了,我问过母亲,她从不肯透露分毫。你知道他是怎么死的吗?”
林斯从像是听到了什么有趣的问题,冷笑一声:“怎么死的?小辞,叔叔告诉你,他被烧死的。”
“尽人皆知,宋祈被烧死了。”
“只有你的母亲,还沉迷过去,幻想着他能死而复生,再续前缘。”
“小辞,你知道你母亲为什么对你不闻不问吗?”
“因为你太像他了,你母亲每每看见你,就会想到她求而不得,被棒打鸳鸯的爱情。”
“你住口!”
温如时拿着纱布出现在房门口,脸色很是难看。
林斯从确实像是喝多了,他从沙发上站起来,步履都有些不稳。
“你女儿对她的亲生父亲很是感兴趣,要不你自己跟她讲讲她父亲的故事。”
“你再这么不闻不问下去,就不怕她跟他宋祈一样,受不了了,彻底离你而去?”
温如时听完林斯从的一番话,眉头紧皱,她冷冷地开口。
“你出去。”
林斯从也没再停留的意思,踉踉跄跄地晃荡了出去。
直到醉意熏熏地晃荡到了车库,上车锁门,观察四周确定无人,才收敛起浮于表面的愤怒和醉意,拿起手机,拨出了一通电话。
电话对面只嘟了一声,便被接了起来。
林斯从语气沉稳,不徐不疾。
“今天温如时不会去公司了,你们抓紧点。”
第14章 往事 “你的父亲,宋祈。”
温辞就着纱布按压着伤口,没过几分钟,家庭医生就及时赶到了。
医生看了看温辞的额头,边操作边安抚道:“伤口不大,皮外伤,清理一下贴上免缝贴,注意不要沾水就可以了。”
“接下来几天注意一下饮食,避免留疤。”
温辞说了声好,室内一片寂静,只有医生动作间窸窸窣窣的声音。
温如时坐在一旁,脸色似乎有些疲倦。
终于处理完伤口,在医生离开后,温如时终于开了口。
“小辞,疼吗?”
温辞摇了摇头,这个世界的医疗水平似乎比现实世界要先进一点,此时温辞的额头上,贴上了一个同皮肤差不多颜色的保护贴,不仅看不出多大异常来,连痛感也没多强烈。
“小辞,”温如时像是不知道该如何同温辞交流,在原主的记忆里,这样两人面对面近距离地交谈,似乎也是从来没有过。
“刚刚你林叔叔的话别当真,他喝多了,有些语无伦次。”
“嗯,”温辞轻轻点了点头,直视着温如时的眼睛,“妈,我跟我父亲,真的长得很像吗?”
温如时听到温辞的问话,看着温辞的眼神,像是透过温辞看向了另一个人。
她的神色舒缓下来,语气很是轻柔。
“你一点都不像我,倒是遗传了你父亲七八分的外貌,小辞现在,就已经是一个明艳动人的姑娘了。”
温辞想起了那张照片里丰神俊朗的年轻男子,原来那就是宋祈,原主的生父,宋晏怀的养父。
“您能跟我讲讲,我父亲,是什么样的人吗?”
“我从没见过他,从前问你,你总是敷衍,不愿正面回答,”温辞视线不躲不闪,“我已经快要成年,是不是也有权力,从母亲的口中,得知关于父亲的消息呢。”
看着温辞执着的眼神,温如时忽地感觉有些恍惚,她想起了宋祈最后同自己签署离婚协议那会,她最后一次挽留了对方,宋祈似乎也是用这样坚定执着的眼神,直直看着自己,说出了拒绝的话语。
温如时很是疲倦地叹了口气,一身来不及换下的米色套装,因为刚才的手忙脚乱,被溅上了
几滴暗红的血迹。
她将视线从温辞身上挪开,盯着那几个红点,在一阵漫长的沉默中,终于缓慢地开了口。
“我与你父亲,相识在一场乌龙事件中。”
“那时我刚接手公司事宜,去合作方的城镇考察一项事宜,那个城镇有些偏远,我在路途中不慎遗落了一个文件包,里面装有那次合作的重要资料。”
“就在我遍寻无果,以为合作即将泡汤时,有一个男人通过文件包上的电话联系到了我。”
温如时嘴角不自觉地向上地勾起了一点弧度。
“那就是你的父亲,宋祈。”
“因为这个事情,我为了表示感谢,开始同你父亲有了联系,一来二去中,很自然地,我俩生出了情愫。”
“他当时在小镇一个木偶戏班里工作,听他说,那个戏班的班主老头,是他的养父,他是孤儿,从小在那老头身边长大。”
“大概率的,以后是要传承衣钵的。”
“当时的我并没有在意这些,在我看来,只要我和他相爱,就能永远地在一起。”
温如时垂下了嘴角的弧度,像是陷入了什么伤心痛苦的往事。
“但你的外公和外婆,他们得知我谈了这么一个穷困潦倒的男友后,十分气愤,极力反对我们在一起。”
“他们私下里约宋祈见面,虽然也没有说什么特别苛刻的话,但自尊心极强的宋祈,当天便与我切断了联系,拉黑了我所有的联系方式,消失了。”
“直到我发现我怀孕了。”
温如时抬头,保养得宜,丝毫看不出真实年纪的姣好脸庞上,显现出了一种恍如隔世的表情。
“我通过所有方式给宋祈留言,告知他这件事情。”
“可能是不愿意让你像他一样,没有一个完整的家庭,他终于重新出现在了我的世界里。”
“我瞒着你的外公外婆,先斩后奏和他领了结婚证。木已成舟,他们无奈松口默认了宋祈的存在,唯一的要求是生下的孩子无论男女,都得姓温。”
“宋祈犹豫良久,终于同意了。”
温如时像是想到了些美好的回忆,
“我们也补办了一个盛大隆重的婚礼,过了一段令人羡慕的眷侣生活。”
“你顺利出生后,他的养父那边传来消息,说身体欠安,恐将不久于人世,希望他能接替养父,回去挑起戏团的担子。”
“我这边仆妇众多,他见也帮不上忙,便决定重回戏团。”
“没想到这一去,便是我们夫妻情分的转折点。”
温如时声音开始有些哽咽,她软软地靠在沙发靠背上,像是疲倦不堪。
“偶有一天,你外公同老友叙旧,听那老友说起前些日子因缘际会下,在马路边看了出木偶戏。”
“发现台上那人,居然是宋祈,老友调侃着你外公,说了些这些玩意儿上不得台面的话。”
“你外公当晚就将宋祈叫了回来,让他将戏班子停了,去公司学习业务,或者去读书深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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