说着,言瑾破罐破摔得彻底:“既然你愿意花这么多时间跟我在这谈条件,那我身上肯定有你需要的价值,不如直接说你需要我做什么。”
陈醒扭脸看向别处,换了条腿交叠,一番动作太过刻意,偏偏那上扬的嘴角言瑾看得一清二楚。
“好。”
陈醒又恢复了一本正经的模样,“你可以帮我做的事有很多,看你自己的意愿。短期内,我给你女主角,我需要你在和高维合作期间,帮我收集一些信息。”
言瑾恍然大悟,原来陈醒并不是冲她来的,而是冲高维?!
所有乱七八糟的想法和一直走在雾里的朦胧感瞬间消失,言瑾甚至心生赞叹,陈醒简直是个天才。
什么样精心安排的身份背景,比得过一个真真正正在路边捡的,八竿子打不着的人呢?
从言瑾出现,到开出价码合作,如果陈醒没在吹牛,那以他的手段,现在的地位绝不低于高氏。
“我可以理解成当卧底吗?商业间谍?”
能说不能说的都说了,言瑾竟然有一种棋逢对手的爽感,“收集信息可以,我不卖身,还有,黄赌毒不碰,犯法的事不做。”
言瑾并不是单纯的傻白甜,吃人的事她见得多了,所以说是发小但要她去当卧底并不算什么值得意外的事,不过底线她还是有。
“当然。”
一直面无表情的陈醒被言瑾逗笑,“成交?”
言瑾没想到陈醒会如此爽快,既然对方这么干脆,那自己也得端正态度抓紧开工:“好,成交!那我需要做的具体工作麻烦你说清楚点,还有我怎么联系你呢?”
“不急。”陈醒打开手机二维码递给言瑾,“明天会有人通知你去试镜,你做好自己的事就可以。”
言瑾点头,扫码加上微信好友,“好,需要我做什么你提前跟我说。”
陈醒收回手机,轻描淡写道:“嗯,不需要太紧张,可以等拿到角色后再说。”
其实言瑾有很多问题想搞清楚,但大前提都是需要知道陈醒到底是什么背景,否则直接问显得太过冒失。
言瑾犹豫着起身,想了想又重新坐下:“确实还有一个小麻烦,想请你帮忙。”
陈醒抬头挑眉,目光随着言瑾落下,安静地坐在原地等言瑾开口。
言瑾捏了捏手心,深呼吸后伸手指了指门外说道:“今晚的酒局并非我本意,所以我急于自己出来碰运气,不知道你能不能找个借口帮我脱身?”
“当然,”言瑾担心对方多想影响到下一步合作,尝试拿捏话里的分寸,“如果你不方便的话我自己可以搞定,还麻烦你告诉我怎么出去,我第一次来这个酒吧不太熟悉。”
言瑾仔细想了想,再回包间是肯定不能了,周逸那个德行如果一轮酒劲过去,指不定又要闹出什么幺蛾子,只能先走再说。
陈醒颔首,沉声问道:“几号包间?”
言瑾反应了三秒后快速答道:“12。”
陈醒拿起另一部手机,又抬头继续问道:“酒局具体什么情况?”
理顺了思路,言瑾镇定地答道:“局是为了约高氏的周逸组的,包间里还有高氏的六七个管理层,以及我大伯和他的朋友,我大伯知道我出来找小高总。”
犹豫再三,言瑾还是没有选择明说,这个时候再提要求未免太过无礼,陈醒能够帮她解围就已经足够了,其他的事都可以等到试镜后再圆回来。
陈醒了然,拿起手机,拨通了电话:“让黄老板带着张助去12号包间打个招呼,告诉他们高总已经撤了,今晚的消费记高总账上。”
电话那头的应答言瑾听不到,陈醒只嗯了一声就挂断了,言瑾大概能听懂陈醒的安排,有些难以置信地确认道:“黄老板是?”
陈醒把手机放在茶几上,端起水杯喝了口水,耐心地答道:“高维确实已经回去了,在我出来之前他就已经喝多了。”
虚空围堵了一晚上的小高总是这么个情况,言瑾突然松了一口气,有种悬着的心终于死了的感觉。
陈醒看出言瑾的情绪变化,继续补充道:“黄乘风是不醉的老板,张助是高维的贴身助理,张助去了包间看到周逸会知道怎么处理好的。”
酒吧老板陪着张助去“代表”高总打招呼,还免了全场的消费,其中的深意不言而喻。
妙就妙在这个事全靠个人理解,周逸可以理解成高总重视他,知道他也在酒吧玩,特意让助理去表示关心。
徐巍山和言淡可以琢磨的就更多了,有了言瑾之前的一番铺垫,他们自然会觉得言瑾是和小高总一起走的。
只要顺利拿下小高总的女主角,今晚的事就可以完美地画上句号,哪怕以后高维问起,陈醒完全可以推给周逸,跟言瑾是无关的。
帮她解围的方法有很多种,但言瑾没有想到,陈醒会做到这样。
言瑾心头泛起了丝丝点点的酸意,像是在海底沉寂了万年的石头突然裂开,缝里渗进了咸咸的海水,形容不上来是什么感觉。
看到陈醒的时候没觉得,谈判完成的时候也没觉得。
阴暗角落里见不得人开不了口的难处,话都没说清楚就有人能懂,并且按照她希冀的做了,还为她保留了体面。
向来孤军奋战的言瑾从没想过有任何人能帮她,但这一刻,她动摇了。
千言万语五味杂陈,说出口还是最简单的两个字,言瑾低声开口:“谢谢。”
言瑾眸子里涌动的情绪陈醒尽收眼底,陈醒毫不在意地说了句小事,把手机拿起来,话题转移得没有丝毫痕迹:“现在回去?我送你。”
“可以稍等一下吗?我去下洗手间。”
言瑾一直在努力控制情绪,但还是能感受到自己肩膀以上的温度异常,或许是洋酒后劲大,也可能是事情都解决了,紧绷的神经忽地松开,她需要调整一下。
陈醒摆手表示随意,言瑾起身稳步出门。
洗手间里,言瑾迫不及待地拨通金金的电话。
电话那头的金金像是一直在等着,接起电话就兴奋地几连问:“怎么样?五十万花得值不值?答谢我的事不着急,等你以后发达了别忘了金爷就好!”
言瑾直奔主题:“我能问问陈醒到底是谁吗?”
“啊????”
电话那头金金的嗓音高了好几度,言瑾不得不把手机拿的远了点,“你不知道陈醒是谁?那你们谈了吗?你把他放走了???”
“谢谢你啊金爷,”言瑾这才想起来
道谢,“事情谈成了的,只是我见识短浅,所以打电话问你。”
金金好像被气得不轻,拍着胸顺气丢下了一句“你自己查”就挂断了电话。
言瑾没有想到金金的反应会这么大,抿唇百度起来,百度页面看得越多,言瑾的心也跟着坠了下去......
一股巨大的兴奋和本能的恐惧席卷全身,言瑾闭着眼靠在洗手间的墙上,调整呼吸。
红松资本创始人、商业鬼才、投行顶级猎手......
全网找不到一张陈醒的照片,投资论坛里倒是有不少八卦贴,说陈醒只是财团们塑造出来的一个天才人物,用来混淆视听,其实这个人并不存在......
无数碎片信息在言瑾脑海里拼凑,却怎么也拼不成那个简单介绍自己是高维发小的陈醒。
仔细复盘了从看到陈醒开始的每一个细节,言瑾的心里只有两个字,难怪。
难怪衬衫的领口设计颇像只做高定的C社,但针脚细密却不见任何C家logo,只袖口上一个毫不起眼的“Xing”字手工刺绣;
难怪试镜可以在明天,女主角可以由他说了算;
难怪一个电话就可以指挥酒吧老板和高维的助理;
难怪问的是要投资还是要长远规划......
从入行开始,大大小小注资的公司高达上百家,投资正是陈醒最擅长的部分。
言瑾一边庆幸自己真的遇到了一艘大船,但又隐约觉得自己掉进了另一个更大的漩涡里。
反复分析了利弊后平复好情绪,言瑾的兴奋和恐惧都被冲淡,取而代之的是心底里燃起的星星之火。
以红松资本的规模,陈醒完全没有必要跟言瑾玩过家家,在这点上,言瑾失无可失。
无论跟陈醒合作出什么岔子,都不会比被有血缘关系的大伯强.煎.了更差。
如果可以和陈醒保持良好的合作关系,言瑾想做的很多事都可以推进下去。
身边的迷雾褪去,脑袋也就清醒的多,言瑾慢步走出洗手间到水池边整理妆容。
看着镜子出神,半小时前遇到陈醒的画面闪回,言瑾不自觉嘴角上扬。
对于陈醒,言瑾并不了解,其他的事不好说,但他的眼光不错。
言瑾眼神坚定,她从不信任何人,但对自己有绝对的信心。
找她合作,有品!
言瑾迈着轻快的步伐回到2号包间,陈醒从脚步声里听出言瑾的情绪变化,坐在沙发上安静地等着。
“再坐会,还是直接走?”
陈醒的语气太过稀松平常,刚百度完的言瑾有种割裂感,很难带入面前的人是那个应该高高在上的、身家百亿的,商业奇才。
抛掉脑袋里的那些标签,言瑾礼貌地扬起一个笑容:“不用这么麻烦的,找个服务生领我走到门口就可以。”
话说出口,言瑾暗悔,这个面子不该要的,如果途中撞上言淡他们,前功尽弃。
陈醒拿好手机起身,“走吧。”
身形高大的男人忽略站在原地的言瑾快步走向门口,一阵海风般潮湿的幽蓝香气扑面而来,干净清新的海洋调开场,糅合了泥土气息后转为混着湿冷水生调的木质香。
像是深夜里的海浪,干净,湿咸,但冷冽,让人不敢靠近。
言瑾沉默着跟上,陈醒带着言瑾径直穿过另一侧的走廊后进了电梯,电梯直通地下车库,车上有司机在等着。
车门打开,陈醒示意言瑾上车:“地址?”
第67章 女主角迟迟不定
言瑾跟司机报了公寓的地址,既然已经成功让言淡误会了,言瑾选择一不做二不休,索性不回家让言淡误会得彻底点,省得他成天惦记着怎么兜售自己。
公寓也在市中心,十多分钟就到了,言瑾下车礼貌道谢后站在原地目送陈醒的车驶远。
回到公寓锁好门,言瑾才有了点踩在实地的真实感。
脱鞋换衣服卸妆洗澡,言瑾里里外外忙了个把小时,总算是把自己在包间里腌入味的一身酒气和烟味都洗掉了。
热了一杯牛奶在落地窗边坐下,言瑾一整晚过山车般的心绪终于平静了下来。
拿起手机,看到了应美清的消息提醒,言瑾赶紧打开微信。
一个小时前,应美清发消息问言瑾怎么样了,半小时前,应美清发了一通语音,言瑾没有接到。
言瑾看了看时间,已经凌晨一点了,犹豫了几秒还是回拨了过去。
应美清接得很快,没等言瑾开口,她已经说了一大串:“言瑾!你在哪了!抱歉啊,这么晚打扰你,我有点担心你,又不敢一直给你发消息。”
言瑾听得出应美清的激动,同样关心道:“放心,我已经在家了,你呢?”
“我也是!天呐!”
应美清像是等了很久终于安心了似的,长长地松了一口气,“我都做好回不来的打算了你知道吗?你竟然真的堵到了小高总,你太厉害了言瑾!”
正愁不知道包间里的后续发展,言瑾顺着话问道:“我这边喝的有点多,不知道你们那边什么情况,你们是怎么收尾的啊?”
应美清颇有劫后余生的兴奋,打开了话匣子从头开始给言瑾讲,生怕漏掉什么精彩的细节。
言瑾走了以后,包间里玩得更疯了。
原本包间里就只有言瑾一个人放不开,直愣愣杵在大家中间,大家顾及面子多少有点束手束脚的。
言瑾去了洗手间以后,徐巍山又叫了一批公主,左搂右抱,其余六位总监和周逸言淡自然也毫不逊色。
圆台上不知什么时候多了两根钢管,简单的舞蹈也变成了风情万种的脱.衣.舞.秀,周逸的酒劲逐渐散掉,拉着应美清又是唱歌又是跳舞的,没了最开始哭哭唧唧多愁善感的文艺样。
游戏把大家的距离越拉越近,包间里热闹非凡,甚至有两位总监直接搂着人去了二楼。
应美清本来还在愁怎么应付上下其手的周逸,结果没过多久不醉的老板和小高总的助理就来了。
按照应美清的描述,徐巍山和言淡对酒吧老板的出现无比的震惊,酒瞬间就醒了大半,而张助搬出小高总跟周逸聊公事,高氏的一帮人也都变了另一副面孔。
黄老板和张助给足了徐巍山和言淡面子,知道原本是徐巍山做东后又是寒暄又是互换名片的。
跟所有人喝了一轮后张助又强调了整晚消费由小高总免单,一波互动让徐巍山和言淡直接上头。
黄老板和张助在包间里稍坐了一会就走了,徐巍山和言淡沉浸在大事已成的喜悦中,两人耳语后互拍大腿笑声连连,摸摸唱都顾不上了。
周逸被一番工作场合的交流坏了兴致,在小高总的主场心虚似的,说什么都不肯继续玩了,嚷嚷着要回去加班。
其他几个人也纷纷表示第二天一早还有早会,于是一帮人匆匆散场。
送走了周逸等人,徐巍山和言淡很不尽兴,还有许多话要说,决定再来个二场,哥俩拉着手要去“老地方”,应美清趁机溜了。
应美清越说越兴奋,毫无睡意,言瑾端着牛奶从客厅聊到卧室,最后把手机放在枕头上强撑着眼皮继续听。
精彩的部分都说完,感觉言瑾的反应明显迟钝了,应美清才依依不舍地挂了电话。
不知道什么时候睡过去的,言瑾再次被手机的震动声吵醒,这次是罗海。
言瑾看了眼时间,才八点多。
电话那头罗海的声音很清亮,精神饱满的样子:“赶紧起床了,给你一个小时梳洗打扮,然后我来接你带你去试镜,你走大运了,之前说短剧的那个女主角试镜,今天突然有空了!”
言瑾摸了靠背半坐起来,勉强清醒了点:“小高总吗?”
揉了揉眼睛,言瑾还是小小惊讶了一下,虽然知道陈醒一定可以做到他承诺的,但没想到如此神速,且不露痕迹。
“你怎么知道是高氏?我好像没跟你说过吧?”
罗海在走路,说话带着喘,只当言瑾从别的地方听到的通告消息:“是小高总没错,所以你要打起十二分的精神,说什么我们也要拿下这个资源!”
电话挂断,言瑾灵光一闪,打电话给陈映红。
言淡还没回家,但半小时前打电话问了陈映红言瑾的情
况,并让陈映红给他准备早餐。
言瑾看了下路况,从公寓回家的车程只需要二十分钟,罗海一个小时到,她勉强来得及赶回去把昨晚的戏收尾。
冲进洗手间洗漱,换上前一天晚上的连衣裙,言瑾下楼打车往回赶。
正是工作日的早高峰,平时二十分钟的车程硬生生翻了倍。
言瑾捏着手机紧张了一路,总算是赶在言淡出门前到了家。
陈映红开门,言瑾余光瞥见了餐桌上坐着的言淡,急急忙忙地换了鞋直奔更衣室,大声嚷嚷着:“大妈,我要去试镜,来不及了,你帮我找个纯白色的运动鞋!”
“这么急吗孩子?你衣服都没换,先洗个澡?”
陈映红转身去鞋柜拿鞋,嘴里不忘念叨:“怎么整晚不回家刚回来就这么匆匆忙忙的?”
言瑾一边换衣服一边探头解释道:“试镜是临时通知的,有衣着要求,穿这身不行,只能赶回来换掉,我洗过澡了,再化个淡妆就行。”
陈映红并不清楚言瑾事业上的进展,言瑾解释了她也就是听着,“很急吗?什么时候?来得及吃口早饭不?”
桌上一直没说话的言淡放下了筷子,起身慢步走到言瑾房间的门口,双手插兜路过般不经意地开口问道:“什么试镜?”
“当然是小高总的短剧呀,”言瑾语气欢快,“刚刚定的,比较突然。”
言淡嗯了声,继续问道:“小高总怎么没直接带你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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