桌上依旧是满满当当一桌子菜,正中间砂锅里冒着热气的红烧肉格外显眼。
想到之前言淡对食材的各种点评,言瑾捏着筷子的手悬在半空,转头不解地看向陈映红。
陈映红笑着按住言瑾的肩膀捏了捏,又看了一眼言淡,笑容里满满的自豪:“我的小瑾今天辛苦了,大妈在家里也看了一些直播片段,你的表现真是这个!”
说着,陈映红对言瑾竖起了大拇指,又拿起筷子夹了一块红烧肉放在言瑾的碗里,“我的宝贝闺女今天体力消耗大,吃点没关系的!”
看出言瑾的担心,陈映红看了看一声不吭的言淡在言瑾耳边小声补充道:“你大爸下午特地打电话让我去菜市场
买新鲜的肉,回来给你做红烧肉呢!”
“是嘛?!”
陈映红对孩子的爱意具体且细节,包含在每一个眼神和动作里,言瑾笑眼回应陈映红,随口问道:“那怎么不打电话喊我回来,要是我没回来岂不是吃不到了!”
言瑾带着撒娇的反问让陈映红周围的空气都甜丝丝的,没等陈映红开口,言淡放下筷子,接过陈映红递过去的毛巾擦了擦嘴角,“我吃完了,你们慢慢吃,小瑾,食不言寝不语。”
言瑾稍好点的情绪挨了一闷棍似地又沉了下去,陈映红起身把言淡的碗筷收回厨房,笑着点了点言瑾的鼻尖。
言淡没再管两人的互动,径直转身走向书房,走到房门口,言淡站住脚转身丢下了一句:“吃完休息好去洗澡,洗完澡来书房,有事问你。”
书房的房门关上,言瑾周边的空气都轻盈了不少,探头用手指了指书房用气声问陈映红:“什么事呀?”
陈映红挤了挤眼摇头,“我不知道。”
说着,陈映红又夹了一块肉在言瑾碗里,放下筷子两手托腮看着言瑾吃,“但是你大爸今天回来的时候心情不错,应该不是坏事。”
已经和徐歌吃了一顿,言瑾简单吃两块肉意思了一下就放下了筷子:“大妈,我不吃了,先去洗澡了。”
陈映红见言瑾只吃这么点,紧张起来:“怎么就吃这两口啊?养个小猫都吃的比你多,今天这么累,是不是哪里不舒服啊?”
家里的氛围够压抑了,言瑾不想陈映红跟着操心,笑着压低声音实话实说:“我回来之前和同事在外面聚餐了,对了,你们怎么这么晚才吃?”
陈映红撇了撇嘴,眼神瞄了一下书房的方向,轻声道:“我想要给你打电话让你回来,你大爸说你要应酬,没工夫接电话,我们硬等着的。”
“啊?”
言瑾心底跳出很多不好的猜测,低声嘀咕道:“大爸怎么会知道我应酬到几点呀?那我不回来呢?你们总不能一直等吧。”
“我也是这么说呢。”
陈映红没有注意到言瑾细微的神态变化,起身把菜往厨房收,“刚你进门前你大爸还说打电话问下,等不到就不等了,结果你就按门铃了!”
想到进门前自己没接的一通电话,言瑾紧绷的神经松了点:“我先去洗澡吧,大爸等着我呢。”
“去吧。”
陈映红又在厨房忙活起来,不放心地转身叮嘱道:“睡衣拿好放在你床尾了哈,洗完澡把头发吹干梳好再去找你大爸,别急急忙忙的。”
言瑾应了声回房间拿衣服,陈映红准备的依旧是淡粉色的丝质套装,言瑾的内心已经毫无波澜,拿了衣服洗完澡吹好头发走向书房。
书房里没什么动静,言瑾站在门口轻轻敲了两下,“大爸。”
听到言淡说“进来”后,言瑾下意识地又整理了一下衣着后推开门。
书房还是和言淡本人一样低气压,言瑾忽略脑海里翻涌出的不好的回忆,乖巧地在言淡对面坐下,安静地等言淡先开口。
言淡放下手机,露出一个居高临下的笑容:“节目组给你的奖金已经到账了,今天表现的很不错,你看,听大爸的,对你只有好处没有坏处。”
言瑾咬住腮帮子,微微点头:“是的大爸。”
“我听罗海说这个综艺节目对你的加持很大,已经开始有一些业务陆续找过来。”
言淡单手把玩手机,沉声道:“我的意见是一些不入流的活动就不要去参加了,白白拉低身价,记住你该做什么。”
言瑾低头听着,没吭声,在桌下捏住指关节不让自己的情绪太过明显。
之前只当是言淡的理念不适应当下娱乐圈,对原主的事业了解的不够细节,没想到言淡对原主的干预这么深,竟然已经到了直接对接罗海并且可以决定拒接工作的程度。
言淡看着一言不发的言瑾,把手机放在桌子上,往椅背上靠了靠:“说说你的想法。”
低着头的言瑾吞下了心里的疑问,决定先搞清楚言淡所谓的该做什么。
言瑾抬起头看向言淡,无辜天真的眼神里带着对未来的美好期待:“我当然想变得更红赚更多钱呀大爸。”
“唉!”
言淡皱眉,下意识地摆手,“赚钱不是你要考虑的事,早就跟你说了,大爸不指望靠你当明星赚钱!”
言淡一句话说得言瑾心里的谜团更多了,忽闪着双眼,扬起下巴不服气地试探道:“可是今天的奖金就很多呢大爸,小活动几万几万地接,算下来进账也不少的。”
言瑾一脸自豪,一副真的是被言淡养了二十年出息了要赚钱报答言淡的样子。
言淡久久地盯着言瑾,几乎要把言瑾看穿,紧接着不耐烦地叹了口气,“早跟你说了,格局要大,罢了,不需要你都懂,按我说的做就可以了。”
“还有,上次饭局上的那种情况。”
说到不爽的事,言淡脸上结了层霜一般冷了下来,“我希望不要再有下次,无论是什么司徒还是歌后,都不应该是你往上爬的绊脚石。”
言瑾故意只挑好的说,就是不想正面交锋,体力上她不占优势,书房又是言淡的主场。
要命的是言淡也不完全没脑子,如果言淡看了第二期综艺里司徒欣和言瑾的互动,言瑾之前的理由就站不住脚了。
不等言瑾回应,言淡已经走到了言瑾的桌边,捏住了言瑾的下巴,语气里满满的威胁:“听懂了吗?”
在言淡眼里,言瑾是温室里绝对顺从没有任何刺的花骨朵,言瑾不想打草惊蛇,只忍着。
下巴被捏得生疼,言瑾闭着眼用力地点头,牙缝里挤出几个字:“听懂了,大爸。”
言淡手头力度减了点,在言瑾耳边低声说道:“最近还会有一次机会,收起你的小心思,不要玩花样。”
想到上一次“机会”,言瑾双手握拳,满肚子的脏话不受控制地涌了上来。
一滴泪水滑落,顺着言瑾的脸颊流到言淡的虎口。
言瑾的泪水让言淡更兴奋了,弯腰凑近了盯着言瑾通红的双眼,眼神里没有一丝怜悯:“我说过的,你最值钱的是什么你自己知道,该爬的床就去爬,这是你欠我的债。”
言淡的嘴唇几乎要贴着言瑾的耳朵,声音低得言瑾的耳膜都跟着震,吐出来的气像带着针,扎得言瑾浑身难受:“如果你还耍花样,那我就亲自,收回,我应得的。”
言瑾闭上双眼,睫毛颤动,肚子里的脏话源源不断,泪水不受控制地落下。
答案已经摆在了台面上,偏偏是言瑾设想的最差的情况,用原主换钱换权都是小问题,言淡明显连人伦道德都不顾了。
言淡的手背被言瑾的泪水打湿,啧了一声甩手,烦躁地抽出纸巾擦干手背。
转身看到言瑾还在抽泣,言淡不满地低吼道:“哭什么?这不是你自己要的吗?现在跟我装可怜?我逼你了?”
听到“自己要的”四个字,言瑾心头又生出疑问,但还没来得及思考就,被言淡突然爆发的情绪打断,整个人跟着一震。
想到言淡上次发疯的状态,言瑾决定先他一步。
原主许愿瓶里字条上的话闪现,言瑾崩溃地嚎起来:“是我太没用了,啊......我又让大爸生气了,对不起大爸,你这么辛苦我还不听话......对不起......”
外面的陈映红听到言瑾的哭声,快步跑到书房门口敲门,焦急地问道:“怎么了啊?有什么话好好说啊,你别骂孩子。”
言瑾没有预兆的爆哭完全出乎言淡意料,言淡皱眉看着眼泪断了线的言瑾,把手里的纸巾丢进垃圾桶,冲着门口大吼了一声:“滚!”
言瑾心一横,边抹眼泪边抽泣,断断续续地顺着言淡的话往下说:
“大爸,不要生气了,都是小瑾的错,都怪小瑾没用,小瑾下次不会了......”
“都是小瑾给大爸带来
的麻烦,是小瑾欠大爸的,小瑾是晦气鬼......”
......
“好了。”
晦气鬼三个字仿佛唤起了言淡内心深处的回忆,眼底闪过一丝不忍,俯身抽出纸巾温柔地擦掉言瑾的泪水:“不要哭了,以后我的话,你不要当耳旁风。”
“我记住了大爸。”
言瑾努力平复情绪,斗志满满地表决心,“我一定会努力的。”
言淡站在桌边手指按关节按得啪啪响:“这两天都在家住,不要接外地的工作,我安排好通知你。”
言瑾连连点头,看着言瑾低眉顺眼的样子,言淡摆了摆手:“出去吧。”
警报暂时解除,言瑾小心翼翼起身。
走到门口,言瑾想起什么似的又站住,无事发生过般弱弱开口:“大爸,我没钱了......”
言淡嗯了声,眼神上下扫了言瑾一圈,理智回归了些,“忘记问你了,你跟歌后他们聚餐别露怯,该花花。”
言瑾握着门把手,乖巧点头后解释道:“上次去喝下午茶的地方要验资才能进,我没有那种权限的卡......是徐歌刷脸让我进去的。”
见言瑾还是一副没见过世面的怯懦模样,言淡的疑心消掉不少。
重新坐下手按太阳穴叹了口气,言淡语气里带着长辈对晚辈的教导:“在外面应酬机灵点,多藏拙,情况不对及时打电话给大爸。”
说着,言淡拿起手机发信息,“我让财务先给你转二十万,不够了跟我说。”
“好的大爸!”
合约的事需要解决,但钱要到手是实打实的,言瑾笑得像拿了糖果的孩子,“这样我明天就可以去买些新衣服了!”
言瑾被鼓励到,又振作起来,小声询问道:“大爸,我想......买点上次其他几个女生穿的那种旗袍,可以吗?”
“嗯。”言瑾的话说中言淡的心思,言淡挑眉打量言瑾,“我让财务给你转五十万,买衣服注意品质,别弄巧成拙。”
“好的!”
言瑾又说了句谢谢大爸,弯着腰退出书房关上了房门。
等在门口的陈映红不等言瑾把门关好,着急地捧着言瑾的脸左看右看,抓着言瑾的胳膊回了房间,“怎么了?你大爸怎么突然生气?没打你吧?”
言瑾摇头:“没事的大妈,就是我钱花得太快了大爸说了我几句。”
陈映红不理解但关心:“没钱花了?你大爸为这事儿骂你了?”
“骂啦,但是也给我钱了。”
言瑾打了个哈欠起身把陈映红往外送,“大妈我好困,不要担心了,刚才我就是假装哭一哭想多要点零花钱,大爸心疼我了就给我转账了。”
陈映红看言瑾情绪正常,又再三确认了言瑾的胳膊和腿都没有伤才松口气,一路念叨着早点休息不放心地退了出去。
言瑾悄悄反锁好房门回到床上躺下,望着天花板上的水晶吊灯出神。
言淡说这一切都是原主自己要的,那会不会是言淡想要“收债”,原主求饶,宁愿把自己卖个好价钱,也不想跟自己的大伯......
本想好好理顺一下思路,但累了两天,言瑾还没来得及动脑就直接睡了过去。
房间里的灯没关,言瑾从进入梦乡开始冒冷汗。
她梦到言淡又把她带去了龙吟山庄,逼她当众把自己的初夜献给秦蒙边上的光头付进。
付进完全不顾在场的其他人,龇个大牙油腻地笑着,喊着“我的眼睛就是尺”,追着言瑾让言瑾脱衣服,伸手去抱言瑾......
其他人都坐在座位上乐呵呵的看戏,言淡也坐在位置上,冷冷地看着她,那个眼神,好像她做了会死,不做也会死......
言瑾只能发了疯地跑......
猛地惊醒,言瑾看了看窗外,天刚蒙蒙亮。
缓了很久才从噩梦中平复过来,言瑾出了一身的汗,起床上厕所的功夫索性又洗了个澡,洗完澡脑袋才清醒些。
客厅里陈映红已经忙碌着准备早饭了,听到言瑾房里的动静轻声敲门:“乖女儿,还没睡吗?你白天那么累,不能这么熬夜的。”
言瑾开了个门缝,打了个哈欠没多解释:“准备睡了大妈,上个厕所就睡。”
陈映红当言瑾是心思重失眠,抬手摸了摸言瑾的脸颊,心疼地说道:“快睡吧孩子,你大爸今天出门早,我不叫你起床,你好好睡一觉。”
言瑾应了声好又把门锁上,三层窗帘全部拉上后关灯睡觉。
这一觉睡得实在,言瑾再睁眼已经是下午两点了。
在山里拉练了两天的后劲也上来了,言瑾浑身腰酸背痛,又在床上赖了一会儿,实在是饿得受不了了,挣扎着起床。
打开房门,陈映红在客厅里打扫卫生,言瑾叫了声大妈,陈映红放下拖把走了过来:“醒了?好点没有?有没有头晕什么的?”
言瑾摇头,伸了个懒腰抬起胳膊拉伸:“录节目运动过头了,有点酸痛,估计过几天就好了。”
陈映红还要再问,言瑾看向厨房,摸了摸肚子:“大妈,冰箱里有什么吃的吗,我饿了......”
“唉我这脑子,孩子饿着呢我想不起来问......”
陈映红说着就往厨房走,打开冰箱,转身问言瑾:“家里食材都是现成的,你想吃什么?大妈给你做你爱吃的椒盐大虾好不好?或者清蒸鲈鱼?这个快点。”
言瑾感觉肚子已经在咕咕叫了,不好意思地挠头:“不用那么麻烦吧,有没有面条什么的,比较快的。”
“你这孩子。”陈映红笑了笑,打开了冷冻室,“饺子馄饨春卷都有,下锅热好就能吃,鸡汤小馄饨想不想吃?”
每次陈映红做饭都赶上言瑾刚吃完,总算是有机会好好品尝,言瑾走到厨房门口,笑呵呵点头:“想吃鸡汤小馄饨!”
陈映红连着说了三声好,欢快地系上围裙给言瑾做饭。
一碗馄饨连汤都喝了个干净,言瑾端着空碗递给陈映红:“吃饱了,超级无敌好吃,谢谢大妈!”
陈映红对言瑾的关心靠食物具象化,看着言瑾吃完一整碗,陈映红悬着的心总算放下,抬手点了点言瑾的鼻尖:“我的宝贝闺女啊,下次可不能让大妈这么担心了。”
言瑾严肃地点头,表示绝不会了。
这次回家,言瑾隐约对这个家里的“秩序”了解得更多了点。
陈映红是爱孩子的,但是她担心归担心,书房的门是不敢开的,她也不觉得言淡的行为有什么大问题。
至于言淡说的,言瑾欠他的“债”,陈映红是否知道尚不可知。
言瑾坐在贵妃椅上想着下一步怎么走,手机响了起来,是徐歌。
电话那头徐歌匆匆忙忙的,带着对“这里也痛那里也痛”的抱怨,约言瑾去做SPA。
言瑾应下约看了看时间,徐歌那边还早,言瑾决定去公司找一趟罗海。
打电话和罗海确认好时间后,言瑾跟陈映红打了招呼回房间换衣服出门去公司。
下了出租车,言瑾站在高耸的写字楼间仰头,这还是言瑾穿书以后第一次认真看原主工作的地方。
高耸入云的两栋写字楼用透明玻璃连廊相接,组成一个大大的“H”型,连廊外是一块巨大的LED屏,屏幕上播放着盛意娱乐的宣传片。
言瑾站在原地,完整地观看完了将近五分钟的介绍视频,五分钟的宣传片里,原主作为红极一时的YG组合成员之一,以组合成员的身份,在合照里露脸了一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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