宴会厅内气氛顿时变得友善。
仿佛刚才的恶毒和孤立根本不存在。
梁舒音亲眼见证了整件事的反转,不过几分钟,这个漠然的世界又对她敞开友好的怀抱。
这是权力带来的结果。
也是她和陆祁溟之间,巨大的鸿沟。
“梁舒音。”
陆祁溟郑重地朝她伸出手,“你愿意再给我一个,重新站在你身边的机会吗?”
宴会恰好在此时开场。
钢琴声缓缓流淌,星光熠熠中,梁舒音侧过身,望向陆祁溟。
男人嗓音带着蛊惑的意味,像从前无数个循循善诱的时刻。
而那副天生深情的眼眸,也一如既往地熟悉。
只不过,隔了几年光阴,真心变成假意。
他连演戏都这样认真了。
她低头看着他伸出的手,是绳索,也是另一把枷锁。
进与退,她看似拥有选择权。
其实不然。
不管怎么选,她都会陷入不自由的境地。
然而此时此刻,在众目睽睽中,她还是不由自主地,将手放进了他宽大的掌心。
那日的慈善晚宴后,绯闻偃旗息鼓,舆论扭转,网友对梁舒音的态度,瞬间从讨伐到同情,一百八十度大转变。
庄邵单恋,求而不得,便做了这个局,逼人姑娘就范。
网友们重新解构绯闻,同情她被资本纠缠,也佩服她不畏强权,更有人扒出庄邵曾经的风流史,佩服梁舒音不做笼中鸟的清醒独立。
而陆祁溟的出现,更让网友脑补了一场情深不渝的世界大重逢。
原本的交易,也变成了网友眼中的深情戏码。
陆祁溟的那出戏,不但让她摆脱绯闻的困扰,口碑回升,也让她与庄邵的纠葛,彻底尘埃落定。
梁舒音躺在浴缸里,边泡澡,边刷着陈可可发来的舆情监控信息。
饶是入圈好几年的人,面对网络世界的风云幻变,也不甚唏嘘。
喊打喊杀的是这群人,歌功颂德的同样也是这群人。
所有的名利追捧,都是浮云。
而她唯一能抓住的,是脚踏实地演好每一个角色。
她是演员,不是明星。
这是她一再告诫自己的事,而每一次的意外,不过是加深了这个认知。
从浴缸里出来,梁舒音扯下架子上的浴巾裹上。
包好干发帽,她立在镜子前时,目光下意识落在了右侧肩骨下。
她侧身,盯着镜子里那只振翅欲飞的蝴蝶,出神片刻后,她拿起手机,发了条信息给陈可可。
“可可,帮我约一个洗纹身的地方。”
收拾好自己,梁舒音正准备出门,手机收到条意外的信息。
是陆祁溟发的,他家的地址。
紧接着又来了条信息,言简意赅的两个字。
【过来】
她盯着这个简短的命令,隔着屏幕都能想象出男人那副倨傲,颐指气使的模样。
装作没看见,她面无表情地将手机塞进包里,换鞋出门。
司机陈叔已经候在楼下了,上车后,正跟她确定地点,手机又发出叮的声响。
这次是个体温计的图片,上面显示40°。
“梁小姐,那我们现在就出发去东升路的私人纹身店了?”
她盯着图片上的温度看了两秒,跟前面的人开口。
“陈叔,我们现在恐怕得去另外一个地方了。”
去的路上,梁舒音虽然也考虑到了陆祁溟有可能是在耍她,但她又觉得他不像是那种无聊的人。
然而,当她敲开他家的门后,却看见男人一身浴袍,手上拎着瓶酒站在她面前,哪里有半点生病的样子。
她顿时血压升高,“耍人很有意思吗?”
陆祁溟不慌不忙,缓缓伸手,勾起她胸前的一缕头发,在指尖绕着,语气有些微醺的散漫。
“看梁小姐现在的表情,的确,挺有意思的。”
梁舒音强压住怒火,“既然你没事,那我就不打扰了。”
她刚转身,身后的一股力道便将她拽了回去,大门被摔上的同时,她撞进了男人坚实的怀里。
他抱着她,靠在墙上,俯身贴近,带着甘醇酒香的滚烫气息扑打在她面上。
“我让你走了吗?”
语气强势到不近人情。
梁舒音皱眉看他,“我凭什么要听你的?”
“梁舒音,别忘了。”
他鼻尖蹭着她的脸,嗅闻着她身上的香味,一路往下,最后唇落定在她的唇角。
“你现在,是我的人了。”
男人略显沉重的呼吸传来,干燥的唇擦着她脸颊的肌肤,暧昧地摩挲着。
再差一点,就能吻上。
“陆祁溟。”
他身上的酒精气息,让梁舒音的脑袋也有些发晕,她伸手推他。
“谢谢你帮了我,但我们只是合作关系,我是我自己的,我不属于任何人。”
“合作?什么合作?”
他低笑,滚烫的呼吸喷在她脖颈间,“是上下级,还是…”
他稍稍直起身体,半醉半睁的眼睛盯着她,弯唇。
“床,伴?”
听到这两个字,饶是故作冷静的人,也忍不住心头猛地一跳。
陆祁溟似笑非笑盯着她,手在她脸上轻轻抚过,滑落在耳垂下,重重捏了下。
梁舒音吃痛地“嘶”了声,抬头想骂人,却对上他深邃又蛊惑的眼神。
不得不承认,他这个样子,的确很有杀伤力。
从前的很多时候,她就是这样被他引领着,哄着骗着,去探索那些极乐的时刻。
脑子里不受控制地冒出从前的旖旎场景,她及时制止自己胡思乱想,深吸口气,厉声警告他。
“陆祁溟,你要是再发酒疯,我…”
话音未落,男人的脑袋便重重落在她肩膀上。
沉重滚烫的呼吸打在她肩窝上,隔着薄薄的T恤,她察觉到他身体不同寻常的体温。
“陆祁溟?”
她顿了下,伸手探他额头。
真的在发烧。
梁舒音莫名松了口气。
她将他手中的那酒瓶拿过来,将他扶进了客厅的沙发上。
茶几上放着体温枪,她拿来给他测了下温度。
40.2°,比他发给她的图片还高了些。
在她量体温的这会儿,男人微睁了眼,半仰靠在沙发上,沉默地看着她。
“吃药了吗?”
她记得,从前的他不像是那种不会照顾自己的人。
“喝了酒再吃药?”
陆祁溟一手搭在额头上,大剌剌敞着腿,懒懒散散地瞥她。
“梁舒音,你这是想害死我吗?”
想着这人大概是烧疯了,梁舒音也不跟他计较。
她找了水过来喂给他,又在他家药箱里翻出退烧药,然后在网上查了下,酒精代谢需要几个小时。
她算了算时间,跟他交代说:“你先睡个午觉,两个小时后起来吃药。”
男人眼风斜斜地落在她身上,理所当然,颐指气使的语气。
“梁舒音,我还没吃午饭。”
“所以?”
“给我煮粥。”
“粥是吧?好,我给你点外卖。”
“我要喝你煮的。”
“我手艺不好。”
“我可以教你。”
果然是让她过来伺候他的。
梁舒音按住突突的太阳穴,将手机往茶几一扔,深呼吸,唇角挤出一丝带刀的笑。
“好,我给你煮。”
什么抱大腿!这活脱脱是从一个坑跳进另一个坑。
梁舒音还是跟从前一样,不太会做饭,但煮粥却是很拿手。米水的配比,熬制的火候,她都掌握得恰到好处。
记得有次拍戏,吃烧饼的戏份,她并不觉得难,然而简单的动作拍了几十遍,饼吃多了,口腔溃疡了一周。
山里没外卖,她当时也没助理,只能自己熬粥,那时候她才知道,原来再简单的事,也是有学问的。
沸水下锅,粥会更稠,大火转小火慢熬,粥会更香浓。
那次她学会了煮粥,也学会了沉心静气,不急不躁,才终于度过了那段瓶颈期。
粥煮好,梁舒音用白色陶瓷碗盛了小半碗。
端到客厅时,陆祁溟仰靠在沙发上,睡得很沉。
他睡觉时眉头微皱,一手搭在额头上,宽大的丝质睡袍敞了开,微微露出胸口的部分。
她将粥碗放在茶几上,拿起沙发尾端的毯子,替他盖上。
起身时,手腕却被他握住了。
梁舒音愣了下,看向半躺的男人,他依旧呼吸均匀,并未醒来,大概只是在做梦。
陆祁溟握她的力道有些大,怕用力挣脱会吵醒他,她索性在他旁边坐下。
陈可可发来信息,问她怎么没去洗纹身,她敲字解释。
左手不太方便,她索性顷身往右,去迁就被他握住的那只手。
结果睡着的人不知怎的,突然抬手换了个姿势,她没稳住。
整个人都栽倒在他怀里。
梁舒音起初以为他是故意的,气得想骂人,然而抬头看去,他依旧面色不动,哪里有半点恶作剧的样子。
意识到他大概是在做梦,她收起脾气,却没立刻起身。
因为耳边传来了他的心跳声。
曾经无数次听过的声音。
她没动,脸贴在他胸口,靠在这个熟悉的位置上,隔着皮肤的温度,沉默地听着他平稳的心跳。
慢慢地,眼睛莫名开始发烫。
人不能在这种软弱的时刻停留太久,不然会分不清是现实还是梦境。
片刻后,她像是什么也没发生一样,起了身,重新替他盖好毛毯。
视线却再也没看过他。
茶几上还放着陆祁溟没喝完的小半瓶酒,是什么品种的酒她不太清楚,瓶身密密麻麻的英文,她也懒得去辨别。
她直接将酒拿过来,先浅抿了口,味道还不错,然后仰头,一口气灌完了剩下的半瓶。
冰凉的液体入喉,酒精麻痹某些难以言喻的滋味,心里顿时好受了许多。
梁舒音用手背胡乱地擦了擦唇角,拿过自己的包,准备离开这个她不该再呆下去的地方。
但她不知道,这酒很烈,酒精迅速让心跳加速,她脸颊也跟着发烫。
她起身,刚迈出脚步,结果脑袋发晕,又栽回了沙发上。
慢慢地,意识开始模糊,她浑身软绵绵,被抽走了所有的力气。
没几分钟,就脑袋一歪,靠在了男人的肩上。
片刻后,陆祁溟缓缓睁开眼。
他偏头盯着旁边人的醉颜,微蹙眉心,若有所思。
他刚才原本想逗她,但却察觉到了她不同寻常的沉默。
是错觉吗?
他缓缓侧过身,一手撑在她身后的沙发上,一手放在她身侧,将她完完全全罩在自己的身下。
他终于有时间,好好看看她了。
她今天穿了件黑色一字肩上衣和牛仔裤,紧身款式包裹严实,勾勒出曼妙曲线,雪白裸|露的脖颈更添了几分性感。
但陆祁溟却只觉得,她瘦了。
即便几年前她已经很瘦,瘦得他一只手就能轻松扛起,但现在却跟个纸片人差不多。
他忍不住抬手,握住她瘦削单薄的肩膀,粗糙滚烫的掌心,用力握了握。
这副骨骼,他是如此熟悉,毕竟从前怎么抱,都抱不够的。
被他动作惊扰,梁舒音不满地低哼了声,微微侧过身,脸几乎埋在了他胸口。
他松开手,将视线落回到怀里那张绯红的脸上。
也不知道是在做什么梦,她眉间皱得很紧,眼尾泛红,甚至还有些湿润。
隔得太近,女人身上的香味萦绕在鼻息,陆祁溟喉头发干。
鬼使神差地,他俯身,轻吻了她的眼角。
梁舒音睫毛微颤,但并未醒来。
于是吻继续下移,落在她鼻尖、脸颊、唇角。
小心翼翼,蜻蜓点水,像是生怕惊扰了梦中人。
到此处,陆祁溟的呼吸已经有些不稳,明知应该及时停住,却还是没控制住。
然而,当他干燥粗粝的唇刚碰上那副柔软的红唇时,梁舒音缓缓睁开了眼。
陆祁溟动作顿住。
按照她的性子,大概是要发火了。
但下一刻,他却没等来她的巴掌。她抬起双手,勾住了他脖子。
陆祁溟眼眸骤亮。
“陆祁溟。”
她用那双蓄满春水的狐狸眼,迷离地望着他,嗫嚅道:“你怎么在这儿啊?”
原来是在做梦。
他沉默地看着她,没回应。
见他不吭声,梁舒音发恼,勾他脖子的手猛地用力,勒得他险些没喘过气。
男人随着她的动作微低了头,勾唇,用不稳的气声调侃她。
“梁舒音,你这个酒后乱来的毛病,还没改掉吗?”
她没回答,只是隔着很近的距离,歪着脑袋静静看着他。
而他也没撤退,任由她凝视着自己。
两人的眼神势均力敌,都像是恨不得把对方怎么着似的。
然后,梁舒音舔了舔唇,慢慢朝他凑近。
距离近到,鼻尖抵着鼻尖,彼此共享呼吸。
气息滚烫,心跳不稳,陆祁溟已经很久没有过这种烈火焚身的感觉,理智被烧成灰烬,他只想任由心里那只野兽失控。
于是下一刻,明知这只是她醉酒后的毛病,他还是趁人之危地吻了下去。
他撬开她紧闭的贝齿,舌尖探进,攀缠着,用力吸允着,品尝想念已久的甘甜滋味。
而与此同时,他撑在她身侧的那只手也随即上移,用力握住了她纤细的腰。
醉酒后的梁舒音做了个半是苦涩,半是绯色的梦。
梦的前半段,是几年前刚分手后,刮骨疗伤的场景。
那个时候,她知道陆祁溟不会轻易放她走,所以不辞而别,留下一封信,找了家酒店躲起来。
看似走得洒脱,其实日子过得昏天黑地。
痛苦是必然的。
起初她用酒精麻痹自己,酒量不好的她,总是把自己搞得烧心反胃,呕吐得一塌糊涂、不省人事。
后来连酒精都不起作用时,她开始轻车熟路地用水果刀自残。
为了不被人看见伤疤,她用刀在大腿内侧划出一条条的伤。
她靠在浴室的墙上,面无表情地看着血一点点流出,浑身痛得发抖,再忍着剧痛,亲手给自己上药包扎。
身体的痛让她昏睡过去,她用这种饮鸩止渴的方式,将自己从精神的痛苦中短暂解脱出来。
为了不被陆祁溟找到,她彻底与外界断联,就连陈可可的电话也没敢接。
她不敢下楼,不敢踏出酒店半步,每天靠在窗边,看着日升月落,像烂掉的行尸走肉。
深夜,她仰望着布满夜空的星星,想起他给她设计的蝴蝶海酒吧的露天花园,想起他们说好了要一起看星星,也会忍不住想要流泪。
过去那一帧帧美好的画面,变成淬毒的刀,在那些时刻捅得她体无完肤。
哪怕是到了最后,穷图匕见了,她依然不怪他,不恨他。
更不会后悔跟他在一起过。
这段带着枷锁的感情,是她生命里的吉光片羽。
她很确定,她再也不会像爱他那样,去爱一个男人了。
然而讽刺的是,她竟然在这种情形下,慢慢体会到了舒玥曾经的心境:她提到照顾爸爸时,那种被命运牵着走的无能为力。
一种无力反抗的绝望。
就那样浑浑噩噩地过了一周,某天,她接到了一个网剧制片人的电话,那人说看见她拍的广告杂志,觉得她形象不错,想找她演女配。
她起初拒绝,怕自己会搞砸,哪怕对方说那部剧几乎都是新人,会有集体的表演培训,她也没有丝毫的动心。
直到那天傍晚,她靠在窗边看晚霞,透过窗户,偶然看见出现在酒店门口的男人,她立马改口答应了。
陆祁溟找来了。
她没法在酒店继续呆下去了。
那个剧组在临市,她当即收拾行李,退了房坐高铁过去。
表演班的培训比想象中更忙碌更辛苦,一同训练的人中,只有她是半点基础都没有的。
她只能用数倍的刻苦去追赶。
声台形表从头开始,每天十几个小时的训练,除了吃饭睡觉,脑子里都是表演。
还好这个角色戏份不多,并且是只存在于回忆中的白月光。她赶鸭子上架,磨合一阵后,很快就得到了表演老师的赞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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