而不是……不是他握着她的手一起切。
或许是他不爱上网冲浪吧,她只能这样想。
男人的手很大,指节分明,肤温微凉,足以将白荔的手完全包裹住。她的身体也差不多是被他给包裹住的,完全处在一个在他怀里的状态。
如此的肌肤之亲。
完全是在白荔的意料之外的。
但是她一点都不排斥,只是很紧张,都忘记了要怎样去呼吸。
仿佛回到两人重逢的第一天,下一秒,他的听诊器就要落在她的心口,窥听紊乱心跳,剖解她全部的无措和慌乱。
沈今延把刀把塞到她的指间里,她的手指有点发抖,他握着她的手就收了力,将她握得更紧。
感受到他的力度,她也被迫握紧了刀柄。
“你想从哪儿切?”他在她的耳边低声问。
白荔的注意力无法集中在蛋糕上,她说:“就…就紫色的那朵花吧。”
“……”
耳边传来男人的一声叹息,很无奈,“上面没有紫色的花。”
白荔强迫自己集中注意力,心跳砰砰,用另一只手指了一个小精灵,“那就从这开始切吧。”
要用刀切下去,身高腿长的沈今延只能俯得更低,他另一只手撑在桌沿,彻彻底底地把白荔围圈在怀里。
两人距离更近。
近到白荔的后背与他胸膛相贴,他的温度明显,她还闻到他身上很好闻的香水味——清冽的乌龙,混着甘甜橙花,真的好让人上头啊。
她哪还有心思切蛋糕?
白荔就像是一具失去自主意识的木偶,被他握着手,让他牵引着一举一动。
他举起她的手,让淡绿色的刀落下去。
刀刃陷进柔软香甜的蛋糕里,她的心也仿佛跟着陷落进去,腻进无边无际的奶油里。
这一刻白荔才真的明白,能够引发心脏地震的人不是只有一次这样的能力,而是无数次。
沈今延有能力做到这样。
时至今日,她还是疯狂为他心动。
沈今延对甜食更是不感冒。
作为一个医生,他深知甜食对现代人的诸多危害。人们总是在不经意间摄入过多的糖分,尤其是饮食结构以碳水为前提的情况下,大家都容易肥胖、内脏脂肪过高,或者患上糖尿病。
白荔也不劝他,但他今晚格外地大发慈悲,或许是给她这个寿星的面子,还是浅浅尝了几口的蛋糕,但也仅限是五口。
不爱吃的东西不超过五口,是的,这也是沈今延的规矩之一。
吃完蛋糕,几人一同收拾满桌的狼藉。
白荔刚把空啤酒罐放进垃圾桶,就被高以围挡开,“嫂子你歇着,要不然我哥又要怪我没眼色了。”
沈今延冷冷扫高以围一眼,没说话。
白荔不好意思在旁边干看着,还是决定一起帮忙,这时候沈今延突然冷冷说了句:“白荔,你的心脏估计很想起诉你。”
“……”
“我可不想到时候下班后还要干在医院的活。”
白荔听懂了,他的意思是,她的心脏最近需要好好休息,不宜过劳,他可不想在家里进行抢救工作。
“哪有这么夸张啊。”她嘴上抗议着,但还是老老实实地坐到了沙发上。
“……”
在离开前,高以围又想到一件事,对沈今延说:“记得我下午给你说那个事不,那个酒保估计要蹲十五天的局子。”
沈今延微微皱眉:“什么酒保?”
高以围人傻了:“酒保偷酒啊。”
沈今延:“你那儿的酒保偷酒?”
高以围:“……”
沈今延:“怎么发现的偷酒?”
高以围忍无可忍:“我查账发现的!我下午说过了!!!”
白荔坐在旁边,看两人对话,想到了曾经看过的一部喜剧电影《夏洛特烦恼》,里面的男主角夏洛,到马冬梅家找人时遇到一个楼底下手拿摇扇的大爷。
“大爷,楼上住的是马冬梅吧?”
“马东什么?”
“马冬梅。”
“什么冬梅???”
“马冬梅啊!”
“马什么梅啊?”
她忍俊不禁,轻盈的笑声引来两人的注意。
高以围指着沈今延向她告状,“嫂子你看他——就下午他让我帮你搬家那通电话,我给他说的,他一个字都没记住。”
“……”
“他真的被幸福冲昏了头脑,他——”
“你滚不滚?”沈今延打断了高以围的话。
高以围一边往门外走,一边骂骂咧咧:“是是是,我的存在阻碍了你的幸福。”
钟思量在门外探个脑袋:“走了啊,嫂子!”
“嗯嗯。”
说话声被关在门外,满室都安静下来。
白荔开始有点局促,她看着沈今延已经走到旋转楼梯。他往上走了几级台阶,朝她投来一眼,“你要在客厅坐一晚上?”
“……”她慢吞吞地站起来,跟上去。
上楼梯的时候,白荔一直在做心理建设,告诉自己等下和沈今延同处一室一定要镇定冷静,千万不要失态。
也千万,不要被他拿住把柄。
两人一前一后走进卧室。
白荔注意到床上只有一个枕头,她想着得再要一个枕头时,没注意到脚下,踢到床柱。
一个踉跄,直接扑到了沈今延的后背上。
因为害怕摔倒,她本能地扯住了他的手臂,扯得他身体一晃,两人一起滚到床面上。
“……”
时间静止。
白荔的心跳也在这一瞬间静止。
要不还是去死吧。
死了就不用面对如此尴尬的至暗时刻了。
最主要的是,沈今延并没有看见她踢到床柱,从他的视角来看——她从后面突然扯着他的手臂,以蛮力强迫他,和她一起滚到床上去。
此时此刻,沈今延躺在床上,而她趴在他的身上,两人近距离地对视着。他看着她的眼神变得格外意味深长,还带点了然的玩味,好像在说“我就知道”或者是“果然露出狐狸尾巴了”。
呼吸交汇的暧昧时刻。
白荔在想,这么社死抓马的事情为什么会发生在她身上?
她稳住呼吸,故作平静道:“我不是故意的,我只是被绊了一下。”
“我又没说什么,你解释什么?”沈今延盯着她,觉得有点好笑。
他这样子,仿佛在变相说她越解释越心虚。
沈今延接着又说:“这样的方法只适用于电视剧,放在现实生活太过蓄意,你不觉得吗白荔?”
“……”
果然,她又变成了刻意的那一方,刻意地摔倒,刻意地拉住他的手臂,刻意地与他尽可能多地发出肢体接触。
白荔脸上出现后悔的神色,她刚刚干嘛一进门就要去注意床上有几只枕头啊?!
她的表情变化被沈今延精准捕捉,他淡淡说:“没必要这么气馁,你在做之前就应该想到,这样的方法从统计学的角度上看,成功率本就是客观的低。”
“……”
沉默还在疯狂繁殖。
眼下的情形中,白荔相信自己的大脑皮层一定在高度活跃着——闻着他身上的淡香,与他深邃的眸对视。
她在心里组织着措辞,一些可以让她显得不那么别有居心的措辞。
然而还没等她想出来。
沈今延微微眯眼,眼尾狭出很漂亮的弧度,他的眼睛总是最迷人。随即,他看着她的眼睛,低声道:“你是打算趴我身上睡一晚上?”
白荔:???
当!然!不!是!
“我只是一时走神,忘记下来而已。”她被他洗脑得自己都有些心虚,说话都显得底气不足。
随着话音落下,白荔已经灰溜溜地从他身上梭下来,慢吞吞地移到床边坐好。
两人的距离拉开一些,她得以恢复正常的呼吸。
沈今延坐起来,低眸整理被她压皱的衬衫时,顺便冷淡评价:“你这说法,和那些故意把老人患者扔在医院不管的家属倒没什么两样。”
“……”
“都说是忘了。”
下一句就算沈今延没说,白荔也能立马脑补出来——“其实就是故意的。”
他无疑是在内涵她的蓄意勾引。
白荔深吸一口气,差点没缓过来,她暗暗咬了下牙,说:“沈今延,我们现在是合法夫妻,要是我真的想对你做什么,也是合理的吧?”
“……”
静止数秒。
就在她以为沈今延落于下风,不会再理她时,他突然以漫不经心的口吻再次开口:“我不学法也知道,在违背当事人意愿的情况下,任何形式的强迫行为都是违法。”
白荔:“?”
“而且。”沈今延站起来,面色不改地转脸看向她,“如果你接下来还想采取任何行动的话,最好考虑一下男女天生的力量悬殊。”
“……”
白荔噎过半晌,生硬地怼出一句:“你当初该学法,发展前景可能会很不错。”
“我就当你在夸我。”他淡淡道,“谢谢。”
“不,客,气。”她几乎咬牙切齿了。
白荔决定不和他计较(实际是计较不过),她到衣柜前,翻出一条睡裙,又凝神呆住。
她睡觉不算老实,喜欢乱动,有时候睡醒发现睡裙竟然卷到胸口上面去了。
那画面……
她赶紧把睡裙挂回去,换了一套睡衣睡裤出来。
然后先一步去浴室。
进浴室前,她还回头故意冲沈今延说:“不好意思,我先洗。”
“……”沈今延原本也没打算要和她抢。
等白荔进浴室后,沈今延离开卧室,到隔壁的书房去。
书房是个圆形穹顶,满目的深棕格调,用黑色的挡光窗帘营造出神秘暗沉的氛围。
暗棕实木的书桌上,有精美的铜制摆件,是一排奔跑中的马群,扬蹄,塌草,缰绳之下的嘶鸣,还有小型的立式挂钟,右上角则是摞着厚厚一堆书,边角齐整。
那列书中什么类型都有,从上往下依次是——《我与地坛》《精神艺术分析》《The Bronze Horseman》《生活与命运》等等。
沈今延抽出最下面的那一本。
那是博尔赫斯的一本诗集,名字叫《深沉的玫瑰》。
他把书翻至最后倒数第二页,也正是这本书的最后一首诗,其中最后几句被人用波浪线勾画着——
我是盲人,什么都不知道,但我预见到道路不止一条。
每一件事物同时又是无数事物。
你是上帝展示在我失明的眼睛前的音乐、
天穹、宫殿、江河、天使、
深沉的玫瑰,隐秘而没有穷期。
在这首诗的最末尾,曾经有人用黑色签字笔写下三个愿望。
1.考上国内新闻专业最牛的大学。(√)
2.独自到印尼看火山,拍一组人生照片。
3.在二十六岁之前,和沈今延结婚。
第一条的后面被划了个括号,括号里是一个勾。
沈今延盯着三行娟秀的字迹看了一会儿,然后他从笔筒中抽出一只钢笔,摘掉笔盖,在第三个愿望下面,也划了个括号,再打上一个勾。
他放下笔,合上书,将它放回原位。
在接下来的寂静里,沈今延没由来地想到少女时期的白荔,天真中带着叛逆,乖乖女的皮囊里装着一颗十分不羁的心。
有一次。
他看见她从别人晾着的裤衩子底下来回走过,活像个傻子。他不禁笑着问她:“白荔,你在干嘛?”
她扬起一张明媚的脸,眼底尽是皎洁:“老听人说不能从别人晒的裤子底下走过,否则就要倒霉,我偏不信,我们新一代要杜绝封建迷信!”
“……”
当天晚上,白荔弄丢三百块钱,还与便利店的收银员发生口角,原因是她买完东西没钱付。
买的东西是个金枪鱼饭团,虽然还没吃,但已经撕开包装不能退,她在付钱的时候才发现钱掉了,刚好手机又没电自动关机,连扫个充电宝都不行。
她正在想解决办法,就听见店员阴阳怪气地说:“怎么端端正正一个小姑娘,连十块钱的饭团都要骗啊。”
白荔:“?”
谁骗饭团吃啊!
她气得要命,还是保持着理智解释自己只是钱掉了,结果店员说那只是她的借口。
沈今延还记得那时候,白荔借路人的手机拨通他的电话,委委屈屈地说:“今延,我以后再也不钻别人的裤衩子了……”
他当时的心软得一塌糊涂。
并且,他忍不住疯狂地想,全天下就这么一个可爱的女孩子,竟然成为了他的女朋友,简直是像做梦。
他也跟着迷信起来,甚至在想,可能是他上辈子积够了德,这辈子才能成为她的男朋友。
“怎么了?”他忍着笑,温声问她。
白荔瞪着那个嘲讽她的店员,故意说很大声,“我骗饭团吃被人逮到了,你快一点的话还能过来给我赎身,否则就只能给我收尸了。”
“……”
那天在下雨,潮湿的空气掺着冷意。
沈今延推开便利店里店的门时,里面正对窗户坐着几个正在吃泡面的客人,一拨是初中女生,一拨是刚下晚班的白领。
她们的目光都不约而同被沈今延吸引。
他帅得太过惹目。
穿着一件黑色冲锋衣,来时没撑伞,衣服上滚凝着分明的雨珠,随着他长腿的步伐纷纷滚落。
清晰的脸部轮廓,眉眼清冽得胜过外面冷雨,他谁也不看,径直走向呆呆站在一排货架尽头的白荔。
白荔完全没注意到沈今延的到来,她无聊得在看商品上的文字说明,直到上方悬落一道低沉嗓音:“够不够快?”
白荔的心跳一缓,仰脸,对上男人黑白分明的眸。
窗前吃泡面的小女生们朝白荔投来羡慕的目光。
沈今延是在回答她在电话中说的话,她说如果他不够快的话,就只能给她收尸。
她明明是开玩笑的,但他却那么认真对待,问得煞有介事。
她看着他微湿的垂额黑发,“你怎么不打伞啊?”
“没带。”沈今延拨了下刘海,把眉毛一并漏出来,看上去更凸显出少年感的清爽,“而且打伞走不快。”
“你带了。”她的目光移到他的右手上。
沈今延的右手上拿着一把透明雨伞,长柄的,他将伞递与她:“这是给你带的。”
或许就是在那一个瞬间。
让沈今延跻身进白荔的未来愿望之一,他给她的,是她从未体会过的心动和安全感。
沈今延在付钱的时候,对那个店员说:“我女朋友只是忘记带钱,她是个很好的人,从不做鸡鸣狗盗的事情,我希望你可以给她道歉。谢谢你。”
他有礼貌的同时不乏威圧感。
在店员沉默的空当,他就沉沉望着对方,脸色冷峻。
“希望你不要给我道歉的机会。”沈今延又说了句。
“……”
在强烈的压迫感之下,店员败下阵来,四十左右的男人怂得像个孩子,给白荔道歉时都有点结巴。
“你不就是看她是个女孩子所以才欺负她吗?”在离开前,沈今延还不忘嘲讽对方几句,“要是换个五大三粗的男人你还会这样?——你当然不会,你甚至连个屁都不敢放。”
“……”
离开便利店后,白荔紧紧牵着沈今延的手,目光里有崇拜:“今延,你好厉害哦。”
对于她的夸奖,他一向很受用。
面对如今的白荔,沈今延发现她的身上少了许多棱角,行事更加小心翼翼,偶尔俏皮和鬼机灵冒出端倪,也会很快消失。
他忍不住一声长长的叹息。
终究是分开得太久,分开的时间里她过着怎样的生活,发生如何的变化,而她一概不知。
那些他缺失的日日夜夜,都是他朝思暮想的渴望。
白荔出来的时候,卧室里是空的。
这时候,沈今延像是掐准她洗澡的时间,从外面推门而入。他一进门,就看见这样一幅景象。
他曾经涉足过无数次的卧室里,多出一人,她穿着淡绿色的居家套装,衣服上有白色云朵的图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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