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皇子尚且如此,若是皇上换做亲哥哥呢?
更别提他还没有一母同胞的亲哥哥,老三胤祉和他向来没什么交流的,老四胤禛和他倒是有交情,可四哥那个人,喜恶分明,他难道要赌他一辈子都喜欢他吗?
皇阿玛从前多么喜欢太子,多么喜欢大哥,多么喜欢胤禩?
现在呢?
四哥这点真的是和皇阿玛一模一样的,他敢赌吗?赌自己一辈子不犯错,赌自己不会像老八那样被老大一个念头陷害?赌自己那一天不幸交好的人多了点他看不惯?
他不敢。
至于老五胤祺,他的能力,皇阿玛只要是没糊涂到那个份上,绝对不会选他,可若是他,那他也是断断做不了贤王,只能挖个坑缩进去,期待着皇上别想起来他。
这还是哥哥当皇帝的情况,若是弟弟呢?他们这些哥哥岂不是都要小心谨慎,生怕哪一天就被新皇撸下去?
太子为何非要和老大作对,不就是因为老大是长子,老大为何敢和太子呛声,也是因为他是长子,就是比太子要排行靠前。
胤祾从来没想过缩手缩脚的过日子,他也从来不是胆小的人,老大太子都废了,他争一争又何妨呢?
赢了,皆大欢喜。
输了,皇阿玛最多也就是圈禁而已,性命大概还是保得住的,胤褆犯错,惠妃不也好好的,额娘也不会被牵连。
若是换做新皇,那他身为亲王,这个位置上伸头缩头都是一刀,没什么可怕的。
舒宁盯着胤祾,一开始还不明白他是什么意思,可马上她就明白了,他究竟想要试什么。
这个皇位, 他也想争一争。
明白了这个,舒宁沉默了好一会儿,她有惊讶, 也有疑惑,但并没有赞同或者反对。
说实在的,舒宁自己就不是一特别积极的人, 她会有想要的东西, 但总是抱着得到了自然是好, 不得到也无所谓的态度。
她也从来没有教过孩子要做什么不要做什么,除非孩子过来问她。毕竟在她自己做孩子的时候, 并不希望大人对她进行说教。
这些事情想起来就跟上辈子一样, 模糊,但永远在她心里。
其实算一算,她的上辈子还没有这辈子经历的时间长,但人的成长就那十几年,最关键的也就是那十几年。
从小父母就会给她报少年宫,虽然她自己调侃说是因为爸爸妈妈不想管她,但他们也的确对她管教很严, 从小学开始,一直到高中,没有一个假期是完完全全属于她的。
还好大学没有家长群, 也不用再补课了, 可他们又要求她考研考公一把抓, 最好再考几个证,毕业之后立刻找好工作,结婚,生孩子。
压力无时无刻, 所以在毕业的时候她离开了,特意找了一个离老家和大学都很远的城市,还和父母闹翻以至于没钱租房只能租城中村,然后不幸遇上火灾。
而这辈子,皇子们的教育甚至比父母对她的教育更加的严格,她就更不会去教他们什么了,她不想给孩子压力,只需要他们自由的长大,这就可以了。
但可能她还是忽略了一件事,胤祾身处的环境,就注定了他一定会有这个想法,至于究竟要不要实施,能不能成功,是另一件事。
谁都可以当皇上,为什么不是他?
舒宁从前没有要求过孩子什么,现在也不会,她只是看着胤祾说:“那你就试试,你愿意做,额娘不会反对。”
听见舒宁的话,胤祾松了一口气,他来之前,其实也想过额娘对这件事的态度如何。他想象中的大多数情况,额娘都是不会同意的,毕竟这争的可不是别的东西,而是皇位,父皇还没死呢,太子也依旧在,就算不是谋逆,也是大逆不道的。
舒宁看出了胤祾的想法,开口:“所以你才先问了该怎么做,最后才说自己为什么要这么做。”
“是,儿子害怕额娘反对,毕竟额娘有两个儿子。”
说起来在老四和十四之间,德妃娘娘明显更喜欢小的那个,胤祾虽然没感觉到额娘对自己和对胤裪有什么区别,但他十来岁的时候,也不是没有想过为什么他就得在景仁宫,而胤裪就能住在永寿宫。
“胤裪?他明显不是那个料,他自己也不会去争这些的。”舒宁笑着说。
胤裪从小课业上就不认真,只对自己喜欢的事情会多花点时间,要他去争皇位?还是算了吧。
倒是胤祾,他是真的有这个能力的,做任何事都很上心,直到做到最好为止。
“只是额娘提醒你,若是你赢了,就要做一个明君,像你皇阿玛一样,以圣明之君作为自己的标准,时刻提醒自己做出的任何决策,都和这片土地上生活的百姓息息相关。”舒宁说。
“这个自然。”胤祾毫不犹豫的说。
胤祾离开之后,舒宁跟着皇上出发。
夏天的木兰围场,草肥水美,正是打猎的好时候,舒宁从马上下来,正想往回走好好换一身衣服,就在路上看见怎么有个熟悉的身影?
她眨了眨眼睛,又去拉远处的乌雅氏,问:“你看那个人,像不像是老十四?”
乌雅氏一听就笑了:“皇上没叫他,他过来干什么?”然后她又补充道:“就算是他来了,也该先去见过皇上,再过来给我请安才行啊,这是规矩。”
“若他是偷偷来的呢?”舒宁问。
“怎么会?十四可是个好孩子。”乌雅氏明显不相信。
“你自己看吧。”舒宁给乌雅氏指明方向。
乌雅氏定睛一看,看装扮不像是皇子,倒像是商贩,可身形却和老十四一模一样,这就是她的儿子。
“他来这里干什么?”乌雅氏不解。
舒宁找来金果:“跟着十四阿哥,看他去干什么了。”
等舒宁洗漱完换了衣裳,金果过来回话:“奴才远远的跟着,看十四阿哥进了八贝勒的帐篷,说了好一会儿话,然后又骑马离开了。”
十四就和老八这么亲的吗?远远的从京城骑马过来,就为了见他八哥一面?胤禩究竟有什么魔力?
乌雅氏没一会儿过来,坐下来喝了口茶说:“自从上次他在皇上面前维护老八开始,这两兄弟倒是越来越亲近了,只是偷偷过来,也不知道他在想什么,要是被皇上发现可是罪过。”
“听底下人说八阿哥已经离开了,只要咱们不说,谁能知道?”舒宁笑着说。
“这孩子也太不让人省心了一点。”乌雅氏抱怨着,“还好他不像老四,是个讨人喜欢的性格,长辈们也都觉得他比其他哥哥都小,愿意纵着他,下次可不能了。”
乌雅氏放心了,就又转头回去了,舒宁在帐篷里躺着,揽星替她捏了捏腿,骑马是个好事儿,可真不是个舒服的事儿,她才骑了多久,腿都是僵的。
十四来找胤禩,自然是说明了兄弟之间的亲厚,可同样的,会不会也是京城里有什么事儿发生,所以需要请求他的意见呢?
后来舒宁才知道,原来老四在为废太子上书之前,还去找了老九胤禟,咨询了他的意见,胤禟说这事儿兹事体大,还是上报为好。
只是这两个人,从前是老四咨询老九,老九势强,可现在老四成了雍亲王,老九只是个贝子,也不知道两个人之间会不会尴尬。
其实舒宁也有所怀疑,这事儿她一个嫔妃都知道了,会不会是有人故意透露出来的消息,而最有可能的那个人,就是胤禟了,毕竟胤禛肯定不希望自己问过老九的事情被人知道。
所以其实最开始的八爷党里也有老四?或者说是八爷党的人误以为老四是他们的人?
皇上的这些儿子中,处得好的也不是没有,大家都是一小撮一小撮的抱团在一起的,同一个利益团体中,自然也是会互相询问的。
若是十四的确是有什么事儿要问胤禩,又不方便写信,十四的性子,亲自来一趟也是正常的。
开弓没有回头箭,舒宁既然支持胤祾试试,自然就要用最大的力气,所以这些时日,她开始想朝堂上的局势了。
想到这里,舒宁给胤祾寄了一封信,除开日常的寒暄,只问他京城是否平静。
胤祾的信是几天之后到的,他倒是带来了好消息,元瑾生了,是个小格格,但他却在信中提起生产时原先定好的稳婆遭人陷害,还好元瑾及时发现,才没有酿成大祸。
舒宁问的是京城是否平静,胤祾却说生产凶险,可见这京城的水的确是浑的。
那这个陷害指的是谁呢?
再仔细去看这封信,他说的是这个稳婆原本要去另外一家做工,之后被人劝阻,才留了下来,那家就心怀怨恨,想要陷害与他。
舒宁明白了,这说的是托合齐差点遭人陷害,还好他及时发现,她松了口气。
步军统领这个位置,太子一党得不到,就想要毁掉,只是舒宁不太明白,他们究竟是想要怎么做呢?
胤祾的信件里没有说更多的信息,舒宁也无从知道。
直到她从木兰围场回来,她才终于知道了他们究竟想要怎么做。
皇上厌恶胤褆,不惜派十几位王爷一起看着他,步军统领是武职,他们想要伪造信件和联络,说明托合齐和胤褆过从亲密,只是瞒的好,皇上不知道罢了。
胤祾及时发现,派人销毁了证据,甚至将太子在吏部的一个人弄了下去,这才保住了托合齐。
看着窗外的月光,舒宁忽然想通了一件事,就算是她不做出支持胤祾的决定,胤祾和她,也势必参与到夺嫡之中。
她不是原来那个等到康熙五十七年才被封为嫔的万琉哈氏,她的儿子也不是仅仅只有胤裪一个。
原本的胤裪可以避开,是因为他的年龄太小,排行十二,生母出身低,自幼被抱去给苏麻喇姑抚养,本身又很平庸,自然没有人支持他。就算是他的亲舅舅托合齐也是选择了支持太子,他的亲岳父马齐也选择了支持八阿哥,都和他没什么关系。
但现在她贵为贵妃,胤祾是端亲王,舒颜是固伦公主,策凌也干的不错,胤裪更是比他的哥哥都强,是贝勒。
胤祾身后还有瓜尔佳氏,其实并不弱,就和太子一样,势必会被人当做绊脚石剪除掉,所以无论他或者她做不做这个决定,他们已经在里头了。
而赌别人究竟只是把你弄伤弄残还是弄死,是不可靠的,命运掌握在自己手里,她不想为人鱼肉,就只能争。
舒宁感觉自己回宫还没多久,就已经到了十一月,又有一位皇亲国戚离世了,这回是安郡王马尔浑。
这位算起来还是皇上的堂兄,是老安亲王岳乐的儿子,同时,他还是孝诚皇后的表弟,太子胤礽的舅舅,而安郡王府就是八福晋郭络罗氏从小长大的那个安亲王府。岳乐去世之后,他的儿子马尔浑袭承了郡王的爵位。
安亲王是铁帽子王,他们家算是国之重臣,即使是王爷已经去世,影响也并不会减弱只会一代一代的继续传下去。
皇上特念旧恩,下旨对马尔浑以高规格的礼仪规制进行下葬和治丧,简单点来说,就是其他人在服丧期间需要遵循种种禁令,禁止喝酒,禁止宴席。
这本身也没什么奇怪的,毕竟丧礼都是这样的,哪怕是嫔妃去世,皇子也是不允许剃头的。在清朝,若拿太子和嫔妃相比较,那肯定是太子需要向嫔妃行礼。
舒宁也以为这就是简单的一个丧礼,她只需要最近宫里别太过火让皇上不高兴就行了,毕竟皇上这两年的心情也不怎么好。
舒宁站在旁边看着,只觉得皇上大概是老了,力不从心了,所以更想掌握一切,毕竟再过三四年,就是皇上的六十大寿了。
可没想到,就在葬礼期间,马尔浑的弟弟景熙却向皇上揭发,有人公然违抗皇上明旨下发的禁令,一连数日聚众会饮。
起先皇上其实并没有在意,什么禁酒,什么禁宴,那都是约束其他人的,重臣,皇亲国戚就算是违反了,不被人抓到就行了。
就算是被人抓到了,左不过也就是被皇上训斥一番,回家反省,再没有什么更严重的了,皇上要做仁君,也不会在这种小事上和底下的臣子计较。
所以皇上原本是没有打算查的,但却没想到景熙坚持,并且给出了一些参加会饮的名单,其中就包括刑部尚书齐世武、兵部尚书耿额、都统鄂缮。
这都是太子党的重要人物,听到这里,舒宁差点打碎了一个杯子,虽然朝中现在只说这是‘会饮案’但舒宁知道,这原本应该再加三个字,全名叫做‘托合齐会饮案’,也就是在这次案件之中,托合齐被挫骨扬灰。
还好还好,这次他终于听了她的意见,胤祾和胤裪也将他劝住了,舒宁没有听到什么关于万琉哈氏的噩耗。
只是舒宁安心了,皇上却不安心,他想着景熙上报上来的人名,久久不能入眠。
兵部尚书什么职位,全国的兵马都由他调派,都由兵部掌管,刑部呢?全国的刑狱,亏他还把胤褆塞在了刑部,老大和太子闹成这样,老大想让太子死,难道太子就不想让老大死吗?
他派十几位王爷和将领是看管胤褆的,却没想到也正是因此保住了胤褆的命。
剩下的鄂缮,是八旗都统,一个旗的军队由他调派,八旗就驻扎在京城,除了步军统领的手里的两万兵马,是负责京城九门以及皇宫的卫戍,已经是离皇宫最近的人了。
与会者,除了鄂善,还有七八位,都是都统一职,都统、副都统皆有,足足有七八位。
他是不是该庆幸,托合齐没有参与进去,否则京城一半的兵马、全国的兵马都是太子的人,他这个皇帝还怎么当?又或者还有没有命去当?
除了这最重要的几个人,剩下大大小小的官员多达二十几位,都在朝堂之中举足轻重,不是那种无名小卒,不少人的手里都有着兵权,这个朝廷,是不是已经快成胤礽的朝廷了?
第二天一早,皇上就下旨,由亲王爱新觉罗·雅尔江阿负责查明此案,并交代他,绝不姑息,一律重罚。
只是皇上大概是没想到怎么查,简亲王查的也慢,一直到第二年的六月,皇上也没有公布结果,但该收监的收监,该抄家的抄家,明显是不会弱于此了。
托合齐不止一次感叹自己的好运,要不是自己的好外甥,他就得在牢里过年了。
而且这事儿之后还有一个好处,大概是皇上看他忠心,较之从前,明显对他更加信重了。
宫里,舒宁带了碗汤来昭仁殿等着,却听顾问行说皇上正在批折子,站在外头等着。
皇上很快就让她进去了,站在一边磨墨,这也是常事,舒宁低着头,专心磨墨,就算是朝着皇上那边看也都是十分小心,不会让他发现。
等皇上终于写完了,离开的时候,皇上才挑了几份给舒宁看:“这都是孩子们的请安折子,胤祾倒是写的勤快,朕原本以为他和底下那些人一样,就知道同一件事来回的报,没想到他天天写的都不大一样。”
“他大概是想和他父皇说说话,可惜皇上您忙,没时间,那就只能写了。”舒宁笑着说。
离开的时候,舒宁注意到一个被皇上额外挑出来,没有批示的折子,署名居然是十三阿哥胤祥。
明明去年皇上已经带了胤祥出去,可依旧没有原谅他吗?
从昭仁殿离开之后,没两天舒宁就看见了乌雅氏,她苦着脸说:“来你永寿宫躲一躲,十三阿哥又被皇上责骂了,章佳氏伤心,天天在宫里哭,我劝了两日,实在是劝不动了,来你的宫里求个清净。”
揽月给乌雅氏上了茶,舒宁好奇的问:“皇上说胤祥什么?”
“这话宫里都传遍了,皇上说胤祥是不大勤学忠孝之人,遇到了要躲着点走。你说皇上这话也忒狠心了一点,这话一出,胤祥在兄弟们中该如何自处啊。”乌雅氏抱怨道。
皇上这人,的确是容易说狠话的,太子和胤褆大概都是体验过的,这样看起来,皇上甚至是给老八留着面子的?毕竟这个时候他还没说出那句“辛者库贱妇所生之子。”
章佳氏难受也是正常,没有一个母亲见了孩子是这样会不伤心的,偏生她作为嫔妃,又不能做什么,所以才更加难受,毕竟她帮不上自己的孩子什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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