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然后呢?”周衾颤抖着问出一句。
手头上的项目进度过半,他一心都扑在实验数据上,每天早出晚归,对于周吉年找过小玉的事,丁点儿不知情。
小玉性格如此,周吉年往那儿一坐,随便拿出一点派头来,就够把她吓到打抖。
后视镜里,周衾和庄齐对视了一眼。
庄齐摇了摇头,她也很久没回过大院了,同样搞不清状况。
周衾给小玉擦了擦眼泪,“别哭,刚才我态度不好,你怎么不早告诉我呢?犯不着自己跑掉啊。我教你怎么坐飞机,是让你就这么走人的?”
小玉红着眼圈,抽噎着说:“我都求他了,我求了他很久,我说就算等你结婚了,我也可以在你家当佣人,但你爸爸叫我别妄想。”
庄齐听得叹了口气。
她能想象得出,当时小玉站在惯会媚上欺下的周吉年面前,会有多无助。
“有什么好求他的,你求他干什么!”周衾看起来快气疯了,他说:“你就该直接告诉他,你不是他的女儿,他没有权力管你的事。”
小玉泪眼婆娑地看他,“但、但那是你的爸爸啊。”
周衾扶着额头沉默了一阵子。
再抬头时,他看着前面说:“齐齐,麻烦你送我们回大院,我去找他。”
庄齐劝他说:“看见周叔叔别太激动,有什么话好好说,你的身体也才刚恢复。”
“知道。”周衾点了个头,又把外套披在了小玉身上,愧疚地抱了抱她。
庄齐送他们到大院门口,她没有进去。
目送周衾穿过了那道大门,庄齐就开走了。
开了这么久车,手脚发酸地回到家里,她也懒得做饭了,点了份omakase box,丢下手机去洗澡。
她穿着浴袍出来,躺在沙发上玩了一会儿,外卖就到了。食盒有两层,上面是十贯寿司和四个太卷,下面是她喜欢吃的海胆饭,外加一份玉子烧。
庄齐早都饿了,用手拈了两个寿司吃进肚子,她噎得赶紧开了一瓶气泡水,喝了一口。解决完温饱,才想起来和唐纳言报声平安。
她把手机架在一边,给他拨了个视频过去。
接起来时,庄齐先看到的不是他,而是一阵浓厚的白烟,隔着屏幕都嫌呛嗓子。
唐纳言歪靠在圈椅上,斯文儒雅的脸上浮着层酡红,这副模样的他并不多见,身上淌出一股淡淡的倦意,在名利场上清俊得一骑绝尘。
他换了一只手夹烟,点开时对李富强说:“太太来查岗了,我接一下。”
李富强也掸了下烟灰,“小唐家里的规矩够严的。”
惹得围着他喝茶的一圈人都笑了。
这个情形不便多说什么,他连镜头没敢多转一下,很谨慎地清了清嗓子。唐纳言直截了当地说:“我这里还有事,一会儿给你打回去。”
庄齐点头,“好。”
她吃完,没多久就困了,躺在沙发上看电影时,几次差点睡过去。
到了十一点多,唐纳言的电话才打过来。
庄齐把手机从地毯上捡起来,瓮声瓮气地喂了一声。
“睡了?”唐纳言边解扣子边说,抬眼看了下时间。
她把电影声音调小,“嗯,快要睡着了,你现在才回酒店吗?”
唐纳言说:“是,刚才在喝茶,谈点事情。”
庄齐轻轻地埋怨他,“你又喝酒了,把脸喝得那么红。”
他解释说:“那没办法,人家接待搞得这么热情,我也不能装得太正统了。酒该喝就得喝,烟该抽就抽,还要喝得尽兴。”
“小玉找到了。”庄齐不好在他的工作上置喙,她说:“好险,差一点就登机了。”
唐纳言嗯了声,“那天我看见她在周家门口,就想不起来是谁,早一点做她思想工作就好了。”
庄齐笑说:“没事,你已经帮了大忙,晚上周衾去和他爸谈判了,他那个样子好man哦。”
那边听完就不高兴上了。
唐纳言不是滋味地说:“是啊,我们老了,哪比得上小伙子。”
这个人怎么心眼越来越小了?
外面的人眼睛都瞎了吧,怎么还在无脑夸他有风度,又是什么涵养好、肚量大?
庄齐气得坐起来,她说:“你现在是听不得任何一个男人的名字了吗?连周衾也不行了。”
唐纳言直言不讳地承认:“对,尤其是比我年轻的男人,听了心里就不舒服,所以你以后也少刺激我,如果想我多活两年的话。可以这么说,周衾一直是我防范的对象,这也就是他聪明,没做出什么实质性的举动。”
“......还以为你会狡辩两句呢,现在连表演也不肯了吗?”庄齐无言以对地说。
以前多少还会掩饰一下他在爱里的攀比心,这是装都不装了。
唐纳言笑说:“我多小气你还不晓得啊?有什么好演的。”
庄齐说:“我不晓得,我以为我老公很大方呢,随便我怎么样都不吃醋。”
“少给我脸上贴金,你下辈子再找这样的老公吧,这辈子不行了。”
“不行就不行,我要睡觉了。”
“好,把门窗都关好啊,自己在家别大意。”
唐纳言在下面待了四天半,到周五下午才回京。
还在车上时,他就接了个电话,是王伯伯打来的,给他说了件新鲜事。
今天下午,杨庆山被七手八脚地抬上了救护车,罪魁祸首就是他的新婚妻子。
说是杨庆山从洗手间出来,庄齐跟她同一个办公室的女同事不知道搞什么鬼,像两只兔子一样冲上去,把他撞了三四米远,一把老骨头差点报废。
听得唐纳言直皱眉,“老杨在哪里住院?我这就去看看。”
对方笑着报了医院和病房号。
唐纳言说:“好,谢谢您通知我。”
李富强坐在后排,问他出什么事了。
他捏着鼻梁,很久没听过这么离谱的新闻,自己也忍不住要笑出声,“我太太在走廊里和人赛跑,把老杨撞得够呛。不懂事的小孩子,杨庆山把她弄到身边,真是命里该遭此劫。”
听得李富强微微一笑,“纳言啊,你这寡言少语的性格,配这么个年轻活泼的妻子,再合适不过了。”
唐纳言点头,“是,这不得赶紧去给她收拾吗?”
司机把他放在单位门口,唐纳言换了自己的车,把行李箱塞进后座,去医院的路上,买了一束鲜花。
杨庆山的主治大夫是张文莉。
他进病房的时候,正碰上张医生出来,两人对面打了个招呼。
文莉先开了口,“来替齐齐看杨主任啊,她也刚走。怎么她工作了还是这样,小女孩都活蹦乱跳是吧?”
唐纳言说是,客套地关照了她一句,“你这么大的月份了,不去休假?”
“就快了,站好最后一班岗嘛。”文莉摸着肚子笑了,她说:“你进去吧,病人还没有睡。”
唐纳言抬腿迈入病房,高声说着对不住对不住,把花交给了杨夫人。
躺在病床上,一只脚被高高吊起的杨庆山摆了摆手,“不说了,齐齐也不是故意的,你快坐啊。”
当着受害者和家属的面,唐纳言尽量把话讲得重一些,他表情严厉地说:“我一会儿就回去批评她,工作时间跑跑跳跳,她以为自己还在上学呢,这孩子总也长不大似的,真是麻烦。”
见他这样,杨庆山还帮着庄齐开脱道:“哎,也不好这么说她,她对待工作是很仔细的,态度也端正,姑娘家总有一点个性的。意外事件,回去后你可别这副样子,免得吓到她。”
唐纳言领情地点头,“话是这么说,但该教育还是得教育,是为她好。”
杨庆山笑了两声,“那你们小两口的事,我就不好多管了。”
陪着坐了半个小时,唐纳言才起身,说刚下飞机还没吃饭,又留下个红包,说也没买什么东西,务必收下它,是他们夫妻俩一点心意。
他亲手塞到了枕头底下,杨庆山推脱不掉,只好说:“那你快回去,我这里有人照顾。”
“您多休息。”
唐纳言提着行李箱到家时,庄齐正坐在池塘边看菜谱。
院子里的海棠开了,快掉下去的日头稀疏地照着,在她裙子上落满花瓣的重影。她听见脚步声,抬起头,轻轻一笑,“你回来了?”
唐纳言走到她面前,把她从藤椅上拉了起来,“想我吗?”
庄齐睁着水汪汪的眼睛,点点头。她还没说话,他的唇已经落了下来,又重又急地吻着她,吻得她几乎要站不住。
恍惚间,他们换了个方位,唐纳言把她抱到了身上,坐在了她的圈椅里,一只手把住她的脸,用力地汲取她清甜的津液,吻的时间太长,停下来时,庄齐手和脚都软绵绵的,只能靠在他身上,微微张着唇喘气。
唐纳言的鼻尖仍抵在她脸颊上,呼吸不稳地说:“好厉害,把自己领导都弄进医院了。”
“你怎么就知道了呀?真是好事不出门。”庄齐撅起唇,心道谁的嘴巴那么快。
唐纳言揉了两下她的手腕,“这么大的事,那我还能不知道吗?你有没有摔着?”
她摇头,又忙说明情况给他听,“下午小秋和我闹着玩儿,说看谁先跑到走廊尽头,我说我天天跑步,你肯定是跑不过我的。然后我们就比起来了,谁知道杨主任会半道从洗手间出来啊,就那么巧......刹都刹不住了。”
这种事不论听几遍都觉得荒唐。
唐纳言气得捏了一下她的脸,“不管你跑得多快,哪怕你是奥运冠军呢,也不能在走廊里追逐嬉戏啊心肝儿,那是工作的地方,稳重一点不好吗?”
“好吧。”庄齐的声音低下去,“我下次注意。”
唐纳言拿起她的书,“在看什么,学着怎么煲汤吗?”
庄齐说:“嗯,我想明天给杨主任弄个骨头汤送过去,实在太对不起他了。”
“好,明天我陪你一道去。”
天色黑下来,四合院内葱绿蓊郁的树木都暗淡在黄昏的光线里。
满是女孩子脂粉气的卧室内,大床上起伏交叠着一双人影。
“说你想我。”唐纳言把她从床尾拉起来,抱在身上命令道。
庄齐被拽到了他怀里,但仍因为他的力道带来的惯性,往后仰着脖子,舒服得已经顾不上组织语言,“......想......我好想......”
唐纳言托住她的后背,不管不顾地颠荡着,身体往前倾过来吻她,“想谁?”
“想你......想老公......”庄齐含住他的地方又挤又热,舌头也是,说完就浅浅地伸进他口中,和他的纠缠在一起。
唐纳言被咬得头皮发麻,揉着她不停地往下按,因为太熟悉她的点在哪儿,次次都掟得她叫不出声。
感到肚子饿,都已经是睡醒后的事了。
两个人做到精疲力尽,胡乱抱在一起睡过去。
庄齐叫了他一句,唐纳言睡眼惺忪地问:“什么?”
“饿了,晚饭都还没吃呢。”庄齐抱怨说。
就算合理合法,也不好这样没完没了地放纵啊,身体都要垮了。
唐纳言看了眼时间,“好,起来,我抱你去洗澡。”
两个人洗漱完,换了身清爽的衣服出门。庄齐不愿动手做,唐纳言也没闲心进厨房,还是去外面吃好了,饭后也可以散散步。
月色明亮地洒在胡同里,街道两旁柳条披拂,络绎的脚步声里夹杂几句猫叫,很有闹中寓静的意味。
庄齐找了家新开的网红店,扫码点了份蟹黄面和小笼,还有他们家的特色小食。她把手机递给唐纳言,“你看看你要吃什么?”
他很少来这种地方吃饭,坐下来的时候还有些不自然,茫然地抬起头环顾四周。
庄齐和他不同,她跟静宜两个大馋丫头,从小到大背着家里,几乎尝遍京城的小吃店。
唐纳言接过她的手机,简略地扫了一眼,“就点和你一样的吧,我吃什么都可以。”
“噢,忘了你是大少爷,应该带你去吃法餐,我真没眼力见儿。”庄齐看他这样子,突然阴阳怪气地刺了他一记。
唐纳言故意板起脸,“你胆子大了,现在这么跟我说话?”
庄齐表面不甘示弱,但心里还是怯怯的,她辩道:“对......对啊,你都不是哥哥了,我和老公这么讲话,有问题吗?”
“没问题。”唐纳言忽然又笑了,拉过她的手说:“多讲,我喜欢听。”
笼屉端上来时,庄齐夹起一个吹了两下,送到他嘴边说:“快点,热腾腾的时候最好吃了。”
唐纳言张嘴咬下去,汤汁滴了两点在她手掌上。他抽了张湿巾,仔细给她擦干净,“你自己吃,不用照应我。”
庄齐说:“你照应我那么多年了,让我也照应你一次嘛。”
没由来的,唐纳言突然跟她感慨,“还是养女儿好啊。”
庄齐没明白他是在说她自己。
但事关重大,她立马亮明了态度:“刚结婚就女儿儿子的!我可不那么早生。”
“我知道,我知道。”唐纳言忙抬了下手,哄她说:“你如果不同意生,我们就坚决不要,这件事听你的。”
庄齐心满意足地吸了口汽水,“这还差不多。”
吃完东西出来,他们在胡同里走了很远。
庄齐也不明白怎么回事。
明明很累了,但被唐纳言牵着一边说话一边走,不知疲倦似的。
她看着地上重叠交叉的影子,总觉得这一幕曾经发生过,大概是在她年幼的脑海里,她早已演练过无数遍了吧。
他们走到了离得不远的西平巷。
庄齐在这里上过小学,晚上校园里静悄悄的,朱红的大门紧紧关着,只有金色牌匾高悬头顶。
如果真能回到过去的话,她好想去抱一抱那个迷茫无助的小女孩,告诉她别害怕了,快点长大吧,长大以后会有自己的生活,还能嫁给很爱你的哥哥,他会给你全部的爱和包容。
唐纳言拉过她的手,“走这么远了,累吗?”
“嗯。”庄齐点点头,一双脚隐约酸胀起来。
唐纳言转身弯下背说:“上来,我背你回去。”
庄齐跳了上去,半信半疑地趴到他肩上,“你年纪也不小了,能吃得消吗?”
“是不小了,但也没你想得那么老,你才多重啊。”唐纳言背着她,呼吸仍然很匀称,一点也不吃力。
庄齐的脸紧紧贴上去,“老公,我好爱你。”
唐纳言轻哼了声,“未免也太实际了吧夫人,不用走路就爱我?”
“谁对我好我就爱谁,你要对我不好了,我扭头就去爱别人。”庄齐搂着他的脖子说。
唐纳言无奈地摇了摇头,笑说:“听上去像已经有了人选了,说来我听听。”
路过沈家门口,庄齐随手就指了一下,“现成的,小叔叔不还没结婚吗?”
“他不行,他去江城追他家钟且惠了。”唐纳言说。
庄齐哎了一声,“追了这么久还没追到,出什么状况了?”
唐纳言也觉得奇怪,“不知道,可能是他太要脸了吧。”
庄齐:“.....”
快到家门口时,一个穿职业裙的女人出现在他们面前。她披着乌黑的卷发,红唇抹得冶艳妖娆,夜色下皮肤白如新雪。
庄齐趴在唐纳言背上看了她一眼。
这女人应该只是路过,但看见唐纳言时目光一顿,停下来叫了句主任好。
唐纳言微微点头,“你好。”
碰到了熟人,庄齐拍了拍他的肩膀,想让他放自己下来。但唐纳言没动,转头哄她说:“就两步了,你让我把你背回家不好吗?听话。”
说完他就进了门,而这个叫小影的女人,顶着一张鲜亮的面孔,一脸错愕地停在原地。
她想起和唐纳言的两面之缘。
还是两三年前的事了。
第一回是在魏家的饭局上,她被安排坐在唐纳言身边,席间殷勤地为他点烟斟酒,都说他素性温和,是子弟里最温文尔雅的一个,这点场面上的客套功夫,自然不会当着众人拒绝,给她这种人多少难堪。
本来是拿钱办事的买卖,但小影挨着他坐了这么久,渐渐就管不住自己的眼睛了,一直盯着他那张斯文俊秀的脸看,后来又挪到他说话时张合的嘴唇上,她没喝几杯酒就醉了,真不知道这么一位公子哥儿,到底什么天仙才能入他的眼。
只是听说,张家的大小姐都在他身上落了下风,另选了个人嫁了。
她记得那一晚,唐纳言没坐多久就走了,说还有事。
大概是这点心思被魏克绪看出来。
第二次,她又被安排到了唐纳言的房间里。
那天他们喝到很晚,唐纳言是被扶到酒店顶楼的。
他坐在沙发上,喝了杯冰水,醒了一会儿酒之后,看见床上躺了个姑娘,平心静气地问她说:“谁让你来的?”
相似小说推荐
-
农门长姐,养家指南(晚风不醉人) [穿越重生] 《农门长姐,养家指南(美食)》作者:晚风不醉人【完结】晋江VIP2025-01-09正文完结总书评数:324 当前被...
-
在灾难世界经营火锅店(月半丁) [穿越重生] 《在灾难世界经营火锅店》作者:月半丁【完结】晋江VIP2025-1-8完结总书评数:316 当前被收藏数:1420...