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转过头看向乔希,眼底是赤裸裸的挑衅,她说:“乔希,我们组排球小组好不好?”
体委的发球进度靠近,似乎很快就要登记到他们。
李东拾双手插着裤兜,一副吊儿郎当的样子地说:“你们要不去找别人组吧,我们和林薇乔希认识,我们想过来组队的。”他偏头,叫着周满帮忙搭话,“对吧周满?”
两个班一起上过好几次体育课,这还是头一回说要两班混合组队。
可这是李东拾的提议,全年级臭名昭著的差生,还和梁砚西是兄弟,叫人难以开口拒绝。
方敏敏笑着继续说:“一起玩吧要不,我们也没想找别人组队呢。”
李东拾“啊”了声,皱着眉似是有点不耐烦,“你听不明白?”
方敏敏愤懑地看了眼乔希和林薇,人的心脏有所偏移,她对乔希的厌恶也分外的多。可李东拾都这样开口了,他们那边人数多,方敏敏再留下来也捞不到什么好。
就在她遗憾得要打退堂鼓时,乔希忽然出声打断了他们之间的尴尬气氛。
短短的时间里,乔希的眉宇间从之前的不悦到现在的舒展,她像是变了个人似的叫住了讪讪离开的方敏敏。
她说:“方敏敏你是要和我玩吗?我可以陪你玩。”
梁砚西拎着冒着凉气的汽水回来时,目光追随着场内扎着高马尾的少女身上。
乔希换了一身运动服,脸上干净清冷却又倔强,眼底带着不服输的劲儿。
她走上前,一字一句地说:“我和你,一对一,输掉的人打扫一个月卫生,你敢不敢?”
还和从前的她一样。
倔强是她血管里循环的血液。
体育馆场内喧闹,只有很少一部分人注意到乔希和方敏敏这边。
林薇一脸焦急,凑到乔希耳边小声地开口:“乔乔,方敏敏以前学过排球的,她在我们学校打排球都很厉害的,你不要和她比啊。”
场内明明很吵,任何咬耳朵的话都很难听到,或许是因为总有人去做有同理心的正常人说出的话,所有人都能感受出林薇在和乔希说什么话。
李东拾先前一直和乔希保持着距离,到这会儿箭在弦上的时刻也忍不住破坏之前的距离,他劝她:“是啊乔希,你想清楚,别冲动。”
周围的人都投来担心的目光,可乔希眼底仍旧是坦然干净的,她大方地问:“你要玩吗?”
因为熟练,所以方敏敏对自己的技术很自信。她不理解乔希突然莽撞地提出对比的行为是意义何为,她也不在乎。
反正,这一切都正中她下怀。
方敏敏好笑地应下,“行,但这可是你提出来的,到时候输了别说我欺负人。”
训练馆的口哨声响起,体育老师召集着大家的注意力,让大家都保持安静。
最近室外课排得松懈,归根结底还是想要各位学生自觉遵守规定,体育老师老赵交代了几句注意事项。
所有人都在那勾着头听讲,梁砚西走过来,将那瓶水塞到李东拾的怀里,他随意地来,也随意地说:“走了。”
“走什么啊西,乔希今天要和方敏敏打擂台。”李东拾压低了声音拉住梁砚西了。
梁砚西皱了下眉。
他明显不想掺和进女生之间的事情里。
也是,梁砚西从来不多管闲事。
李东拾的怀里混入两瓶汽水,冰的触感透过衣料,他弓着腰龇牙咧嘴地接过,问他:“西,你去哪儿?”
“游泳。”
上课阶段老师需要做课堂安排笔记,他先示范了玩球的方式,然后叫同学们跟进去打球。
或许是今天的老师心情很好,后排浑水摸鱼也没遭到批评。
对她们来说,更像是比赛前的积攒力气。
乔希和方敏敏的比赛在下课以后。
自从她们约好以后,林薇就在焦虑和不安,自由活动时间,附近不再有人,林薇皱着一张脸,非常严肃地说:“乔乔,你不用这样帮我的。”
林薇对乔希的了解的不算多,这些天的相处,也只能大概摸清她的性格。
林薇并不清楚乔希是否学过排球,但知道她的出头,就像是打在方敏敏的脸上一样,无论结果好坏,方敏敏都会记恨上乔希。
她低着头:“你这样替我出头,她会把所有的注意力放在你身上。”
乔希问:“那你想一直被她打压?”
“可是你明明可以不经历这些的。”林薇抿着唇,事已至此,她只好向前看,她深吸了口气,“这样,如果你输了的话,一个月值日我帮你。”
乔希也熟悉了林薇,知晓她心底的顾虑,她掐了把林薇沮丧着的脸,笑着逗她:“怕什么啊。”
“我又不是输不起。”
直至体育课结束,放学铃响起。
李东拾和周满两人帮着体委收球,再到去收发室还掉器材回来以后他们也没看见梁砚西的身影。
今天周一,周满爷爷要出去进货。
小满便利店里需要一直有人看着,周满担心回去太晚爷爷骑车不安全,刚下课就告别李东拾先回烟尾巷了。
李东拾知道他家情况,摆摆手让他先走,还说回去给他带吃的。
放学后也是乔希和方敏敏的比赛开始,周满走了,李东拾给梁砚西发去消息,问他在哪儿。
但一直没得到回复。
李东拾不是个没有眼力见的人,他知梁砚西不爱多管闲事,也知他和乔希天壤之别的性格和绝对的不对付心理,他没再去触霉头,收了手机买了两瓶水回到排球场。
放学后的校园很安静,偌大的体育馆里也是所剩无几的学生。到处都空荡荡的。
排球场有跑步和球的撞击声,方敏敏的攻势很猛,她的小伙伴站在一旁为她加油喝彩,“敏敏加油!”
李东拾抵达门口,视野里看到空中有一枚朝向角度刁钻的球,排球滚来的速度很快,抛物线残影掠过,李东拾打过排球,下意识地想到这球根本很难接到。
可站在台前的女生却专注地盯着那枚球,冲着球的方向过去,双手垫球,发力,那枚刁钻的球又回到正轨。
她们找老师借了计分表,此刻场内的记分牌是2:2。赛事紧张,似乎很难判定出是谁能赢。
方敏敏连着输掉两球以后,烦得骂了句脏,她越发急了,攻势也越发猛烈。
她的朋友也随着士气大发,在外场拼命喊着“敏敏加油”为她加油打气。
空荡荡的排球场内被喊出回音,林薇也不甘示弱地为乔希助力,她把李东拾递过来的水紧紧握在手心里,拉着李东拾一起大喊:“乔希加油!乔希最棒!”
赛场上总是汗水挥洒的,高马尾在空中划出好看的弧度,场上那道靓丽的背影上步高高地跳起,按下最后那枚嚣张的球,朝着方敏敏的方向杀过去。
记分牌上3:6。
乔希的最后一枚扣球,直接赢过对手。
场内的欢声喝彩已经停止,乔希刚停下动
作,还有些气喘,她看向对面的方敏敏,直说:“你输了。”
单人赛场的场地,似乎没人注意到楼层上站着的蓝发少年。
梁砚西手搭在栏杆上随意地屈着,似乎毫无意外场上的结果,亮起屏幕的手机,他发了消息出去。
外面的雨过分阴沉,暖黄色的排球训练场地光线明亮,乔希下了场,林薇兴奋不已地送上水,“乔乔你是不是从前也学过排球啊!!你怎么那么厉害,好像没有什么是你不会的。”
乔希仰着头喝下大半,拿回书包和手机,她听着林薇的吹嘘,好笑地低下头,“也没有。”
“但是可以努力点去学。”
而排球,恰巧是她从前玩过的娱乐项目。
她性子静,哪怕真紧张的时候脑海里思路也仍旧清晰,尤其是上赛的心理状态,属于越挫越勇的那种人。
虽然这场比赛有赌的成分在,但乔希不会做没把握的事情。
这一点上,她和梁砚西不谋而合。
林薇是真的替乔希赢过方敏敏而感到开心,她面上还很兴奋,附和着说:“明明就是很厉害。”
方敏敏输掉以后,带着她的同伴火速离场,场上的人所剩不多。
乔希敏锐地感受道目光落在她的身上,她握住瓶子的动作停住。
比赛全场她一直感受到有道目光追随着自己,现在下了赛场,那道视线也还在,她抬起头,朝着视线方向直直地看去。
漆黑的瞳孔里,映入的是梁砚西那张五官凌厉的脸。
蓝色潮湿的发,散漫的笑,低头点着手机不知道在干什么。
可是下一秒,乔希手机震了下。
Ares:「漂亮啊,希。」
他为她喝彩。
下过雨后的夜晚,夜风轻轻吹,蛙声此起彼伏,属于菊次郎的夏天悄悄到来。
美玲棋牌室今夜也在开张,四张麻将桌全都出来工作,麻将机吞进麻将以后搅动的声音分外吵闹,震动和欢声笑语在这里喧嚣。
乔希洗完澡,头发擦至半干。拆开新买到的软耳塞,戴上耳塞以后坐回课桌前低头认真做题。
好在临近考试,任课老师不想给学生太大压力,弹性布置作业,加上乔希有在学校里写作业的习惯,她今天没一会儿工夫就完成了作业。
风声簌簌地吹,树叶上的积雨缓慢地滴落,打在屋檐上噼里啪啦。
还有两天就要考试,乔希很早之前就把这个消息同步给了白露,她打开手机,看见白露的回复了。
「好好考」
她大概是最近很忙,先前答应好的来南浔也没来,周末的视频电话也只聊了五分钟,然后就投入忙碌的工作里。
乔希没再打扰她了。
她继续刷着朋友圈,看见司嘉文的下午五点发了条动态,是学校文艺汇演的活动,她拍了很多照片分享出来。
她从来都是被众星捧月的那位,身边从来不缺少赞美,就连这条动态底下也被共友刷了很长板块的评论。
乔希的动作停住,目光落在白露和司嘉文的合影上愣住很久。
照片上白露一身花色长裙,看起来典雅又精致,站在台前和穿着校服的司嘉文一起拍的合影。
好像,她们才是一对亲密无间的母女。
课桌前被一道红色激光笔照过来,掌控这道镭射光的人,似乎是故意想要惹她的注意,红点在桌前频繁画圈。
可能是觉得这人太过迟钝,笔迹上移,落在乔希的手腕上。
乔希抬起头,视野定格在梁砚西身上,她摘掉耳塞起身开窗,“你有病?”
窗户打开以后,新鲜的气流涌入,带着一片泥土味道的清新。
梁砚西慢条斯理地收了镭射光的笔,冷哼了声,“有病就该往你脸上照了。”
夜风吹过,带来一片潮湿的雨雾。
“干嘛呢你。”梁砚西喉结滚动,轻嗤了声似是不满她的态度:“叫你半天。”
乔希白日里和耗尽体力,现在心里憋闷着一口气。她细细的眉毛皱着,下巴轻抬,语气冷冷的:“梁砚西你别招我,我今晚不想吵架。”
她漆黑的眼底疲态明显,像藏满了心事,又像是受尽了委屈。
在黑夜里,独自一人消化。
梁砚西一头蓝色的发还没擦干,带着些潮意。他狭长锐利的双眼看着乔希,时间好像在这一刻静止。
他说:“买了块蛋糕,吃么?”
乔希狐疑地看他一眼,无功不受禄,她想不通他这么做的行为,感觉他这更像是黄鼠狼给鸡拜年,“你没安好心啊?”
窗外飘来一阵冷风,蛙叫声不知道从何起。
乔希好像总是这样,下意识地怀疑梁砚西的用心,也说不出什么好话。
梁砚西手里把玩着激光笔,抬头,棱角分明的下颚绷得紧紧的,少年冷笑了声,“狗咬吕洞宾。”
“爱来不来。”
然后“啪嗒”一声,少年重重地关了窗。
乔希的耳塞摘下,楼下的喧哗声清晰地涌入耳朵里,她拉开露台的门站了出去,潮湿的雨雾从四面八方来将她包围。
今天南浔的天气很差,黑漆漆的天空看不见一颗星星,就连月亮都被弥漫的水汽氤氲,散发着柔柔的光线。
乔希的手机震动了下,她低下头,看见梁砚西的名字。
「吃不吃?」
他的态度特别冷淡,又像是觉得乔希会拒绝一样,在后面嘴硬地补充:「不吃我丢了」
整栋小洋房都亮着明亮温暖的光,透过窗户,甚至可以看到主人长长的身影站在客厅长桌前,他皱着眉,脸色绷得紧紧的。
低气压徘徊,梁砚西低头看着手机,似乎是在等待手机那端的回信。
也似乎,只要她说声拒绝的话,他会没有丝毫的迟疑将桌上的蛋糕丢入垃圾桶里。
乔希点着屏幕:「不是说给我的吗」
joyxxxii:「我还没吃呢」
joyxxxii:「不许丢!!!」
楼下的桃树绿叶繁茂,湿漉漉的雨水像甘霖一样浇灌,红色果实上滴着雨点,是这个季节最馋人的时鲜水果。
乔希揣着手机飞奔下露台,离开吵吵闹闹的美玲棋牌室和老旧的小房间,敲开了那栋被长辈标记禁止过的门。
梁砚西的家和美玲棋牌室完全不一样。
紧闭的门窗隔音效果很好,踏入他家的那一瞬间,所有的嘈杂和吵闹都消失了。偌大的小洋楼里,反倒显得有些清冷。
可是乔希好喜欢他家的清冷。
没有牌客的吵闹,没有麻将机运作时咔咔的响声,没有姑妈的唠叨。
没有老旧电风扇呼呼的响声,也不用拼了命地追赶明天的太阳。
梁砚西高峭的身影站在冰箱门前,他偏头问乔希,“想喝什么?”
乔希问有没有苏打水。
梁砚西挑眉,直说我这儿什么没有,然后当着乔希的面从保鲜柜里拿出两瓶水出来。
桌上放着H系的蛋糕,粉色的,上面是两只冰晶天鹅的雕塑,做工精美,在白炽灯下看着很漂亮。
乔希知道这个牌子,她之前听林薇说这是这里最贵的蛋糕,产品都是预订后现做的,至少要在那儿等半小时才能拿到。
外面的雨连下了好几天,新鲜的空气被压抑在这场雨下,难以流通。
美玲棋牌室每天都会有人进出,香烟的气味,男人身上的难闻气味,整日悬浮在楼下的客厅里,伴随着这样的雨水多天都没能消散。
乔希的房间常年失修,这段时间没有通风也是有着一股淡淡的霉味。
而梁砚西的小洋房里开了空调,最适合人类活动的温度,不冷,但也不会热。屋子里还有股很淡的檀香气味,和梁砚西身上的味道如出一辙。
让人闻着莫名安心。
H系蛋糕很好吃,甜丝丝的。
甜食好像能扫清所有的难过,乔希甚至都忘掉方才是因为什么在难过。
她捧着蛋糕眨巴下眼睛,又想到了梁砚西放学后给她发的那条消息,眼前倏然一亮,有些得意地问:“所以你这是专门买的蛋糕庆祝我打败方敏敏的?”
梁砚西不知道她说的方敏敏是谁。
但是大概能猜得到,乔希是在说今天同她打比赛的那个女生。
乔希此刻眉宇舒
展,眼尾都上扬着,得意得像翘起了尾巴的小猫。
梁砚西拧开苏打水的瓶盖,又虚虚地旋了些回去,放在乔希面前的桌子上。他抬了抬眉骨,似笑非笑地开口:“路上顺便买的。”
好像在叫她少自作多情。
乔希觉得这人就是喜欢口是心非,没劲极了,她“嘁”了声。
甜丝丝的蛋糕像给她顺完毛,乔希态度软下来,“蛋糕很好吃,不管怎么说,都谢谢你了。”
她一字一句地回应:“我就当你在给我庆祝。”
就当庆祝赢掉比赛,就当欢送最后一场聚会。
蛋糕很精美,但并不是很大。
乔希拥有整整一块的蛋糕,她想了下,还是和梁砚西提前说:“梁砚西,以后你不要再欺负我那块玻璃了,这次月考结束以后,我就要回南苔了。”
她对上梁砚西那双漆黑的,茫然的眼睛,继续解释:“在南苔读书,在南苔生活。不会再回南浔。”
她说这话时,没有任何的留恋。
就像他们在南浔第一次见面的夜晚,傍晚暖黄色的路灯也照不进她的心底,她骄傲,淡漠,嫌弃地看着这里的一切。
并且说:“我会离开这里。”
乔希不喜欢南浔。
也迫切渴望地离开南浔。
这一点,梁砚西从见到她的第一眼就明白。
乔希的嘴巴张合,蛋糕上的奶油遗留在唇角,梁砚西收了视线,没接话,抽了张纸巾丢在她面前。
他五官戾气仍旧很重,漆黑的眼底深邃复杂,静了好一会儿,喑哑的声音倏地开口:“你激她,对林薇的情况只会更糟。”
乔希抽纸的动作僵住,敏锐地捕捉到他话里的字眼,她猛然抬眸,问:“你知道她欺负林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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