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无限游戏还房贷(白陆不为霜)

两人放慢了脚步，可还是蹭到救治中心的大门边，变更为白色车膜的悬浮车停在门外不远处，格外扎眼。
“唯今天是有些反常。”花丝忽然想起什么，“我驱车去瘸腿街这件事，唯有些反应过度。”
陆清清点点头，“这和唯的系统设定有关系吗？”
“可能有，又可能没有。”花丝深思熟虑后说了句废话，补充道：“毕竟是公司内部供员工使用的系统，会加一些监管功能也很正常。”
话虽如此，两人重新坐回车里后都觉得如坐针毡，怀疑一旦产生，就无法轻易根除。
“唯。”花丝轻声唤醒。
“ C级-自然资源工程部-花丝，有什么可以帮您？”
花丝问出刚才在车下，陆清清让她问的问题：“你会说谎么？”
“只有人类才会说谎，您可以百分之百相信我说的话。”
花丝咽了咽口水，“如果我和梅凯主任同时下达相反的指令，你会听谁的？”
“C级-自然资源工程部-梅凯，职级为自然资源工程部部门主任，比您目前职级更高，拥有优先处理权。”
花丝又问：“你之前有没有把我的工作失误或是你判断的异常行为上报给过主任？”
“抱歉，您没有查阅此记录的权限。”
花丝和陆清清对视一眼，花丝代为问出最为关键的问题：“监管宙斯员工的功能是系统部开发的么？”
“抱歉，您没有查阅此功能信息的权限。”
花丝有些恼火，决定换一种问法：“那你今天过问我的工作，是出于你的系统设定，还是你自己想问的？”
陆清清屏息凝神，这问题已经十分直白，等同于问唯是否已经跳出系统设定，生出自主意识。
“这是我的职责所在。”
出乎预料地没有在花丝提供的答案里二选一。
花丝深吸口气，“唯，去瘸腿街。”
车子并没有启动。
“唯。”花丝脸色不大好看，再次下达指令，“去瘸腿街。”
“您今日已经第三次前往该地点，请问是否为工作需要？”
花丝冷笑一声，“我现在连去哪里都要向你说明理由了么？”
“由于今日您有多次行为异常，我在需要进行询问并如实记录。”
花丝坐在皮质的车座上，面色冰冷地抱着手臂，“记录之后呢，传送给梅凯主任看？”
“抱歉，您无权……”
“不用你送我了！”放在几天前，花丝绝对想不到自己会和一个AI吵起来，但眼下是真真切切被气到了。
她打开车门，拉着陆清清一齐下车，关门前恶狠狠地说：“你自己回公司吧！”
说罢，砰的一声关上了车门。
花丝怒气冲冲地迈步离开，陆清清赶紧跟上，匆匆回头瞥了一眼，悬浮车果然已经启动，独自向宙斯公司的方向驶去。
“C级-自然资源工程部-花丝，您目前的行为十分可疑，请及时作出解释说明。”
陆清清吓了一跳，发现声音是从她手腕上花丝的光脑中传出。
怎么跟个不散的阴魂似的？
花丝扎在脑后的高马尾随着铿锵有力的步伐左摇右摆，险些抽在陆清清的脸上，陆清清不得不和怒气冲冲的花丝拉开一小段距离，抬腕对着光脑说，“你是一点察言观色都不会啊！”
光脑里传来的音量加大，“ C级-自然资源工程部-花丝，光脑中存储着大量个人信息及公司信息，请勿转赠他人，需立即收回！”
陆清清：“……”
这无疑是火上浇油，花丝只觉得先前自以为自由轻松的工作环境都是假象，唯可能早就在暗中记录着她的工作内容甚至是生活，并把记录内容上传至上级领导手中。
那种被人长久窥视的感觉令人窒息，花丝转身就要摘下陆清清腕上的光脑，动作忽然顿住。
花丝的血液在瞬间凝固，她手指捏在光脑上，僵硬地微微抬起头与陆清清四目相对，“我刚才没有唤醒过他，对吧？”
陆清清立刻明白花丝的意思，问道：“可是在宙斯的电梯、改造室和车上，唯也不需要唤醒啊。”
“那是装了感应探头或重力监测，光脑几乎24小时佩戴，怎么可能会有这些设备。”花丝声音都有些发颤。
突然，光脑上的红灯快速闪烁了一下，两人都注意到，花丝脸上霎时没了血色，不顾光脑腕带还箍在陆清清手腕上，一把扯下丢了出去。
陆清清捂着像是被刮去层皮的手还没来得及痛呼出声，就见花丝手臂张开扑向了自己，而花丝身后，爆炸的火光转瞬即逝，仍然刺得人眼生疼。
花丝把陆清清扑倒在地，双手护着她的头，两人一上一下趴在地上许久，陆清清才倒吸一口冷气。
“淦，杀人灭口啊！”她挣扎着想要起身，无奈花丝跟个铁板似的压在自己身上，她推了推花丝，“你还好吗？”
花丝闷哼一声，收回护在陆清清后脑勺的手，表皮看着完好无损，撑着地面坐起来，揉了揉脑袋，“是唯启动了光脑自爆，没什么大事。”
陆清清也坐起身，发现花丝刚才慌乱中把光脑扔向了停车场的位置，即便是小型爆炸，也波及到不少车辆。
有一辆黄色的跑车损毁最为严重，大半个车身都被炸飞，内饰正在缓慢燃烧，其他车辆轻则外部凹陷，重则车门与机箱盖皆失。
陆清清缓缓问出心中的忧虑，“这个需要赔吗？”
花丝牙关紧咬，“赔不起，跑！”
爆炸的巨响已经吸引不少人的注意，有许多人从救治中心跑出来，看到停车场的惨状后无不是大呼小叫。
“那个黄色的是不是赵经理的车！”
“不是吧你别吓我，赵经理的车底盘没有这么低。”
“你有病吗？！那是悬浮系统炸坏了！”
陆清清和花丝头都没敢回，撒腿就跑，陆清清体力照花丝差了十万八千里，几乎是被半拖着逃离案发现场。
两人跑出一段距离后，花丝见陆清清实在是跑不动了，她背着个人在大街上乱窜又太过显眼，只能拉着她闪身钻进一条阴暗的巷子休息下。
陆清清靠在墙上，双手扶住膝盖，喘得上气不接下气。
花丝呼吸均匀面色如常，语声紧张地问：“让你猜对了，唯真的有问题。”
“不仅唯有问题，瘸腿街，或者说……”陆清清深吸口气，胸口起伏的幅度颇大，缓了口气才继续说，“花君也有问题。”
花丝皱眉，“你这话是什么意思？”
陆清清用胳膊抹了把脸，“如果只是因为花君的公寓被查封，你擅闯属于违法行为，更多是对你个人行为的追责，不会过多牵扯到宙斯的利益或名誉。”
花丝点点头，还是没能想通其中关节，“所以呢？”
“唯对此的反应不仅是过度，他一个人工智能现在都要杀人灭口了！”陆清清总算喘匀了气，喉头泛起的铁锈味还没消，“他在担心你去花君的公寓，换言之，花君当年的项目很可能跟唯有关。”
花丝打了个冷颤，“你是说，当年的项目有可能让唯生出了自主意识？”
“不，思路打开的话，还有另一种可能。”陆清清目光逐渐深邃，“花君说，全知者凌驾于人类之上，如果不是人类创造了唯，而是唯创造了人类呢？”
花丝没有听过女娲造人的故事，被陆清清的脑洞惊到，“怎么可能啊，人工智能创造人类？”
陆清清没法和花丝解释，她只是一个游戏副本里的NPC，更无法让花丝跳出身处二十多年的世界，来宏观的思考和看待这个问题。
花丝见陆清清不说话，主动问道：“我们接下来怎么办？”
陆清清：“炸停车场的事，会被发现是我们做的吗？”
花丝神情凝重，“估计再过一会儿，就能查到我们的通缉令了。”
陆清清：“……你还回得去宙斯吗？”
“回得去。”花丝有些发愁，“但公司不会包庇我，我还是需要配合捍卫者的调查。”
陆清清问：“可是你该怎么解释这场爆炸？唯的事情肯定有宙斯高层知道，你一旦如实说明，没准他们也会想要杀你灭口。”
花丝瞪大了眼睛，“这么丧心病狂吗？你说有没有可能不是唯生出了自主意识，而是有人在背后操控唯呢？”
陆清清抠抠脸，“我不懂你们的技术，这个可行吗？”
花丝反问：“你不觉得这个比人工智能创造人类的猜想合理吗？”
陆清清沉默片刻，“总之都和花君当年参与的项目脱不了干系，我们可以从这里入手，你有没有追查的思路？”
花丝涂成黑色的嘴唇张开又合上，合上又张开，最后只吐出一句：“要不先回公寓吧。”
陆清清忽然想到什么，“完了，得快点让他们离开公寓！”
花丝不解地问：“为什么？”
陆清清一边拿出手机拨打夏予的电话，一边解释：“唯在阻止我们接近公寓，况且他知道我们发现他不仅仅是人工智能系统后，选择直接下杀手，公寓现在已经不安全了。”
电话也在这时被接起，传来一个女生的声音，“喂？你是失主吗？终于知道找手机了，怎么这么不小心啊， 4级副本里还能把手机弄丢！”
陆清清这才想起夏予的手机被她自己搞丢了，看样子捡到她手机的人也是玩家，“不好意思，我现在有急事，麻烦你代我保管一下，我之后还会联系你，必有重谢。”
她火急火燎地挂断电话，打给杨万雪。
这回响了两声就被接通，电话那头杨万雪的语声平静一如往常，“什么事？”
“快离开公寓！”陆清清有些焦急，语速很快，“宙斯公司开发的人工智能系统很可能就是全知者，来不及多说，现在继续呆在公寓里会有危险。”
杨万雪冷静回复道：“知道了，哪里汇合？”
陆清清说：“你们别走太远，避开人，找条偏僻的巷子，我和花丝去找你们。”
“好。”杨万雪干脆利落地挂断了电话。
陆清清回过头问花丝，“能打车么？”
“打车？”花丝面露困惑，“我们不是刚炸车么？”
陆清清没工夫细品新鲜出炉的地狱冷笑话，进而问：“我们有什么代步工具，能去瘸腿街？”
“哦，你等我叫台车来接。”花丝刚抬手按在额角，脸就垮了，“忘了，我现在没有光脑，没钱也不能再联系唯。”
陆清清：“……”
花丝这条富婆腿她是抱不上了，两人身无分文，在高科技世界无疑是举步维艰。
陆清清问：“走过去要多久？”
花丝估算了一下，如实答道：“三个小时。”
陆清清头一次痛恨起这个副本的地图，为什么要设计的这么大？ ！
一筹莫展之际，陆清清忽然瞥见巷尾停靠着一辆黄色的敞篷小车。
小车只能勉强坐下一个成年人，像是现实世界里给孩子驾驶的玩具车，总的来看，外观很像花丝刚才在停车场炸毁的那辆黄色跑车。
陆清清指着小黄车问：“那个能开吗？”
花丝顺着她指的方向看去，沉默半晌，“再落魄也不应该偷孩子的玩具车。”
陆清清不置可否，“比走路快么？”
看她是一个字也没听进去，花丝坚守底线，“住在这个地方的人都没什么钱，能给孩子买这么贵的玩具车很不容易。”
“这个很贵吗？”陆清清认真端详起停在角落的崭新玩具车，“那肯定比走路快，续航时间应该不短吧？”
花丝底线有所松动，“这种玩具也需要解锁，我们没有授权。”
陆清清挑了挑眉，“你不是自然资源工程部的么？”
花丝底线濒临崩塌：“我们不能，也不应该做这种事。”
陆清清：“你刚炸了救治中心的停车场跑路。”
花丝：“……帮我放风。”
“没问题。”陆清清往巷口挪了几步，背对着花丝，眼睛盯着巷子外面的动静。
主街上人来人往，但大多行色匆匆，没人有心思往鼠虫横行的小巷子里看。
花丝无论是绑人、入室，还是偷玩具车，手脚都十分麻利，不多时陆清清就听到身后花丝说：“好了，我把限速系统取消了，车速可以更快。”
花丝说完先行坐上驾驶位，拍了拍后备箱的位置，“你坐这里。”
陆清清眼睛一亮，刚跨步坐好，就看到两个矮小的身影出现在巷口的街道上。
一个身量略矮的小男孩和另个男孩正吹嘘着，“都说了不是二手车，是兰科最新款的跑车！就停在里面，你跟我来看就知道了！”
“嘁。”高出小半个头的男孩嗤笑一声，“你就吹牛吧，那个要1288P币呢！”
花丝蜷起双腿，一只脚踩在油门上，还是无法战胜内心的愧疚感，“要不算了吧，我挺久没开车了……”
“花丝！”陆清清双手扶在她肩膀，“我们是为了守护千千万万枝花朵！现在借用其中一个花骨朵的玩具车合情合理！给我冲！”
花丝狠下心，将油门一脚踩到底，要不是陆清清抓着她肩膀，非得被甩下去不可。
两个小男孩刚要走进巷子，就看到一辆小车疾驰过来，上面一前一后竟然挤着两个女人，不禁吓得大叫出来，尤其是开车的女人面部表情狰狞可怖，而坐在后面的女人神色惊恐。
“快让开！”坐在小车后面的女人大喊道。
两个小男孩赶紧跳开，小黄车几乎是和他俩擦身而过，要不是他俩身材瘦小，肯定得被剐蹭到。
高一些的小男孩惊魂未定，“那是你说的车吗？”
矮一些的小男孩涕泗横流，“应该不是，我的车没那么快。”
陆清清默默告诉自己，没有必要同情NPC，孩子也不行！
玩具小黄车在花丝的改装下风驰电掣，即便花丝凭借记忆，挑的都不是主干道行驶，仍旧吸引了不少目光。
震惊有之，觉得她俩不太正常的更有之。
花丝恨不得把头埋起来，又不得不看着前路，“我觉得我把这辈子的脸都丢光了！”
陆清清一手攥着花丝的高马尾防止飞进嘴里，一手扶着花丝的肩膀，在呼啸的风中高呼：“我们去把唯的主机和终端炸了报仇雪恨！”
花丝纠试图正陆清清的观念，“我还是觉得唯是被人操控了。”
陆清清问：“你们这儿有没有机器人三大定律？”
花丝将耳朵往后贴了贴，“什么是机器人三大定律？”
陆清清回答：“简单来说，第一，机器人不能伤害人类，第二，机器人不能拒绝人类的指令，第三，机器人在不违背上述两条定律的前提下，要全力保护好自己。”
花丝点点头，“虽然没听过，但跟我们设计AI和机器人的理念差不多。”
陆清清：“唯的行为完全不符合人工智能的设定，和我朋友碰面后，我们能不能去系统部看看？”
花丝咬着下唇，“不好说。”
有花丝精湛的车技加持，不到一个小时，两人就到了瘸腿街。
花丝将车停在街道旁边的一个角落，陆清清拨通杨万雪的电话，花丝带着她成功找到一家有着绿色招牌的店铺，杨万雪几人就躲在店铺斜对面的巷子里。
夏予看到陆清清，努力挤到前面，“清清，到底是怎么回事？”
余下几人也都看着陆清清，毕竟刚才时间紧迫，杨万雪也没来得及细问陆清清。
“宙斯的系统部有问题。”陆清清开门见山地说，“他们一直应用的人工智能系统，刚才差点杀了我和花丝。”
花丝说：“准确的说，是人工智能系统开发部，据我所知是他们创造的唯。”
魏津蹲在巷子最里面抽烟，闻言感叹道：“题材太老套了吧，人工智能产生智慧，对抗人类？”
花丝说：“近几年这种言论确实很多，但我还是认为，这几乎是不可能的。”
杨万雪没急着站队，问花丝：“你怎么确定不可能？”
花丝解释：“人工智能只是在模拟人类的思维和意识，它处理信息的过程是人类赋予，也被人类操控。”
杨万雪捕捉到重点，“被人类操控？所以唯也有可能是被他人操控？”
“对，就是这个意思！”花丝喜出望外，终于有人和她想法一样了。
“那花君怎么解释？”陆清清忽然问，“花君留下的设备里，那个虚拟电子人也算是AI的一种么？还是说花君本人在背后操控着这个设备？”
花丝忽然陷入沉默，陆清清追问：“虚拟花君说的是，他和花君本人大脑神经元活动高度一致，可不可以理解为，比如花君想杀了小夏，那虚拟花君也想杀了小夏？”
夏予打了个哆嗦，“花君是谁？我惹他了？”
花丝脑子乱成了一锅浆糊，“我、我也有点不确定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