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无限游戏还房贷(白陆不为霜)

背头男人杵在原地，估计是任务在身，硬着头皮又问一遍：“我希望您能明确告诉我，您当时带走唯直至现在，唯是否仍在您手中？”
“你那个小机器，是做什么的？”陆清清不答反问，眨眨眼，堵死了他的后路，“你是拿着它找到我们的吧，我上次见到这种机器，上面蹦出来个你们花总，可有意思了。”
背头男人舌头顶在上牙膛，撇了撇嘴，半晌不大情愿地说：“是的，具体原理我并不清楚，它经过花总和小花总改造，目前用于监测一种能量。”
陆清清饶有兴致地挑了挑眉，明知故问：“那怎么找到我们这里了？”
背头男人如实告知：“目前江城有上百个能量点，你们这里是监测到能量波动最大的一处。”
陆清清表面不显，心中起疑，“上百个能量点？那这些能量点代表什么？”
“我建议您直接去问花总。”背头男人长舒口气，“所以唯……”
“我的这些朋友，脾气大多不好。”陆清清皮笑肉不笑，打断了他的发问，“刚才冒然对你出手的这位，脾气最差。”
代雅扭头怒视着她，陆清清不为所动，“我想你或多或少知道能量代表了什么吧，可惜人还是带少了。”
背头男人跟吞了只苍蝇似的，支吾半天，黑着脸带十几号人回到车上，最前面的车按了声喇叭，几台车不甘心地开走了。
杨万雪冷声开口：“花君和花丝来到现世了？”
“不对啊！”夏予后知后觉，“清清你不是说彼世的那些鬼怪，没了能量都会消亡吗，他们怎么会和我们一起掉落到现世？”
陆清清对于彼世种种也只知道点皮毛，转而看向唯，“你有什么思路吗？”
“我确定彼世不存在了，但彼世的那些原住民……”唯微微皱眉，“储存在有自我意识，个体身上的能量不会像彼世一样迅速溃散流失，确实有与玩家一同掉落进现世的可能。”
夏予脸色大变，“那真挺好那些鬼人，不是也有可能跟着我们一起回到现世了？！”
魏津冷笑一声，“来了更好，我还愁没处报复他们呢。”
陆清清关注的却是另个问题，“这些彼世原住民，身上能量是不是也会流失，慢慢走向消亡？”
唯点了点头，“是这样的。”
陆清清抱起手臂，支着下巴，“玩家带出来的能力是能量的衍生物，所以理论上来说，玩家的能力会比原有能量流失得更快，逐渐变成普通人，对不对？”
此言一出，大家都陷入沉默。
他们在副本中早习惯有能力傍身，能带出现世对他们来说必然是好的，真没了这些各异的能力，肯定舍不得。
唯给出肯定的答案，陆清清点了点头，“这对社会来说是好事，我们没有坏心思，只想留着能力傍身，保不齐有人将能力用来做坏事。”
“对。”夏予附和道，“比如清清，你的被动能力就很适合做诈骗。”
陆清清嘴上不饶人，立刻回怼：“那你还能入户盗窃呢！”
好巧不巧，这时飞来只通体漆黑的鸟落在草地上蹦蹦跳跳，夏予瞥了眼，不大高兴，“真晦气，怎么还有乌鸦啊。”
黑色小鸟歪了几下脑袋，发出声清脆地啼叫，扇动翅膀扑棱棱飞走了。
陆清清噗嗤一声乐出来，“它骂你。”
夏予莫名其妙，“它骂我干啥？！”
陆清清正色道：“它说它是乌鸫，你才是乌鸦，全家都是乌鸦。”
“得，你也甭找工作了。”夏予身体后仰，靠在折叠椅上，翻了个白眼，“你另个能力还能利用动物组建情报网，一个人就是个犯罪集团。”
魏津笑嘻嘻地插嘴道：“陆总发达了记得雇我当打手，一个顶十个！”
大家又开始说笑打闹，直到月上中天，由没喝酒的杨万雪和魏沿开车，把不省人事的魏津等人送回了家。
陆清清和夏予、孙胖子在小区门口分别，跟唯一起进入C栋。
她喝的那点酒早就醒了，乘电梯来到13楼，经过隔壁门口时顿住脚步，看着门上贴的封条，心里不是滋味。
唯察觉到她情绪低落，轻轻拍了拍她后背，“回家吧。”
“嗯。”陆清清闷声回应，“无明之地里的胡阿姨，其实跟现世的胡阿姨挺像的，都是热心肠。”
唯跟在她身后进入家中，抬手锁上了门，“人死不能复生，何况无明之地里的胡阿姨并不是真正的胡阿姨，别难过了。”
“那夏爷爷是怎么回事？”陆清清脱掉外套，窝进沙发里。
唯将她随手搭在沙发扶手上的外套拿起来挂好，在陆清清身边坐下，“你在副本里多少接触过灵魂，创世神建立彼世的目的，也是为了收留这些漂泊无依的灵魂。 ”
陆清清：“我知道。”
“记得你画的那个现世与彼世的重合图么？”唯说，“我当时告诉你，无明之地在那颗眼睛的左侧眼角。”
陆清清认真看着他，满是求知欲，一双明澈杏仁眼里亮晶晶的，看得唯心痒，他错开视线盯着茶几，才继续说：“曾经的彼世，职能划分很清楚，被纳入彼世的灵魂大多浑浑噩噩，破碎残缺。夏爷爷十有八九是被真挺好纳入彼世，还没有被改造，暂时作为NPC或能量的储备。”
历经种种的陆清清深吸口气，很快接受了这些信息。
唯顿了顿，“夏爷爷的生前记忆应该不完整，大部分灵魂只会记着一生中最挂念的事。我不清楚之后真挺好将这些新灵魂收容在何处，但我想夏爷爷能进入无明之地，一定很艰辛。”
“他记得很多事。”陆清清鼻子发酸，没有说下去。
夏爷爷记得夏予读书放假，记得陆清清儿时的隐忍，甚至记得借了邻居的柴刀没还。
唯不再说话，站起身去给她倒了杯水，最后俯身，如愿亲了亲她的额头。
“清清，早点睡，明天会是全新的一天。”
陆清清晾了那个背头男人一整天，直到周一晚上才通过了他的好友申请。
没成想刚加上好友，头像是只藏獒的背头男人就发来消息。
【洛冰：这两天看新闻了么，陆大神？ 】
陆清清看了眼手机左上角的时间，晚上十一点二十四分。
【青青草原陆羊羊：你到底做什么工作的，这个点还加班？ 】
【洛冰：[玫瑰]职责所在。 】
忘记还有电视这种东西，大概是玩家的通病，出副本后遗症。
陆清清翻了半天才找到遥控器，换了几个台，都是些她听都没听说过的电视剧，根本没有新闻节目。
她沉默着思考半天，才想起手机还有许多APP已经恢复了，随手点开个常用的视频平台，搜索城市信息，立刻跳出来条网友刚刚上传的新闻报道节选。
“近日，笼罩江城的不明黑雾在一夜之间突然消失，专家组已介入调查，现已取得初步进展。”
“截至目前，警方接到的失踪人口报案高达两千多起，数据仍在不断攀升。”
“针对江城内频发的……”
她看到一半，视频忽然被下架，屏幕正中弹出的小框语气有种生硬的俏皮。
【哎呀~这条视频离家出走了呢~】
陆清清退回聊天界面。
【青青草原陆羊羊：没看新闻，怎么了？ 】
【洛冰：或许能让您更加了解我们的急迫与诚意。 】
【青青草原陆羊羊：那劳烦你讲一下目前的情况吧。 】
【洛冰：有人正在暗地里联络、组织那些能量点，我们能监测捕捉到的能量点有些聚集在一起了。 】
【青青草原陆羊羊：真挺好？ 】
【洛冰：有和您同样遭遇的人，也是这样猜测的。 】
陆清清想了几分钟，在屏幕上敲下两个字。
【青青草原陆羊羊：地点。 】

翌日, 陆清清迷迷糊糊地关闭手机闹钟，又赖了会儿床，听到客厅里传来动静, 才不情不愿地爬起来。
“早啊，清清。”唯正在开放式厨房边煮挂面, 沙发上的薄毯叠得整整齐齐。
陆清清道了声早, 洗漱好两人一起吃饭出门, 来接她的黑色轿车已经停在小区外等候多时。
名叫洛冰的背头男人见她走出来，忙不叠从副驾驶走下车迎接, 看见唯愣了愣, “陆大神, 这位是？”
“前天不是见过？”陆清清问。
洛冰显得十分为难，“不是我不信任您，花总他们怕被别有用心的人找到，知道的人越少越好。”
陆清清不以为意，“你前天不是还想把我们都带走？”
“那也不是立刻就带你们去见花总。”洛冰赔笑道, “实在抱歉，能不能请您单独……”
陆清清叹了口气, “你不信任他我能理解, 我不信任你，你应该也能理解吧？”
洛冰讪笑两声，不肯松口，“您说笑了,我们绝对是抱着十足的诚意来请您。”
“不好说, 人心隔肚皮。”陆清清咂咂嘴, “我是男友宝女，不带他我哪儿都不去。”
洛冰咧开嘴笑容尴尬,唯倒是很受用，笑盈盈地帮腔：“对，清清不能离开我的视线范围之内。”
洛冰：“……”
唯和陆清清成功都坐上了车，洛冰坐在副驾驶，偷偷从后视镜看了眼黏在一起咬耳朵的两个人，脸色更差了。
司机忧心忡忡地说：“洛哥，咱们多带个人风险太大了吧？”
洛冰瞪他一眼，“用你说？开你的车！”
车子启动，陆清清靠在唯身上，将下巴抵在他肩膀，声音压得极低：“不要暴露身份，即使真是花君和花丝找我们，在没确定他们真正目的之前，不要多嘴。”
她唇齿间的热气喷洒在唯耳朵上，细细痒痒的，唯努力集中精神才能听清她的话。
“你们感情真好啊。”洛冰忽然开口。
陆清清与唯分开一点，环抱着他的手臂，“是不错。”
“你们都是……”洛冰思索片刻，“你们称自己什么来着？玩家？”
陆清清冷不丁问：“那你们称自己是什么？”
“啊？”洛冰侧着头，面露疑惑，“我们没给自己取名字。”
陆清清了然，“你是彼世的人？”
洛冰讷讷地问：“我看起来和你们有区别吗？”
“没什么区别。”陆清清说，“起码肉眼看不出来。”
洛冰后知后觉这就被她诈出来，轻笑一声，“难怪花总说您嘴皮子功夫了得。”
话既然摊开了，陆清清索性问：“你知道副本是什么意思吧？”
“知道。”洛冰说，“你们把我们所在的世界称为副本。”
陆清清乐得不用跟他解释，出于尊重不再将NPC所在的世界称呼为副本，又问：“你和花丝不是一个世界的？”
“不是。”洛冰微微讶异，“您怎么知道？”
陆清清觉得这人脑子不大灵光，但这对她来说是好事，“花丝那儿的人基本都被机械改造过。”
“哦，对。”洛冰恍然大悟。
陆清清进而询问：“那你是怎么跟花丝他们凑到一起去的？”
“花总找到的我们。”洛冰把头回正，目视前方。
陆清清：“真挺好没来找你？”
洛冰严谨地说：“不确定是不是你们说的真挺好的人，但他们确实没来找过我。”
陆清清觉得以洛冰的城府来看，要么来自难度不高的低级副本，对新人玩家比较友好，要么就是稍大副本世界里的普通NPC ，所以没有引起疑似真挺好的注意。
车窗外不断掠过她所熟悉的城市景象，看方向是往江对面的城南开，车上短暂地沉默了一会儿，陆清清挑起话题：“你在的那个世界是什么样的？”
“和这里差不多。”洛冰目露些许惆怅，“车水马龙，人来人往的。”
想必是和现世背景差不多的副本，陆清清看他说来说去，也说不出个所以然来，估摸着洛冰跟对玩家而言的主线剧情关系不大，没再追问。
“那花丝找你干什么？”陆清清注视着外面，车子果然开到了江城大桥上。
洛冰说：“我们有人是从古代甚至更原始的世界来的，更有的连人形都没有，话也不会说，我第一次见到差点没吓死。花总将我们聚集在一起，让我们有个落脚的地方，还教一些人基础的常识和礼仪。”
“奇了怪。”陆清清意味不明地笑了笑，“花丝按理说不是和你们一起到的这里么，怎么他俩没来几天就又有车，又能给你们安排住处了？”
洛冰神态自然，不似作假，“你们这些玩家好像挺喜欢花总和小花总的，有个大老板给花总提供的场地和各种搞试验研究的设备材料，花总当天就把能侦测能量的设备做出来了，贼牛！”
这话陆清清是信的，昨天喝酒时夏予还对花丝赞不绝口，说她认出夏予后特招了不少玩家进入招聘条件严苛的宙斯，很多人都因为花丝的放水提前通关，搞得夏予去偷主脑把副本弄塌了内疚得很。
车子开下桥，几乎没有转弯，直直开上国道，而后拐到条水泥路上。
陆清清多次从车内后视镜观察司机和洛冰，两人同样通过后视镜查看后座情况的频率极低，看样子确实没有对她设防，让她放松了点。
她问：“那个帮助花家父女的大老板叫什么啊？”
洛冰毫不犹豫地告诉她：“乐晶。”
陆清清和唯对视一眼，语声平淡：“是个圆圆脸的女生？”
洛冰诧异地回过头，“陆大神您也认识乐总？”
“嗯，认识。”
陆清清在密林古堡里帮乐晶威胁过管家，让乐晶得到新的房间逃过一劫，乐晶也出手阔绰为此送了她不少卡片。总的来说，陆清清对这个小富婆印象不错，最后对付伯爵时乐晶也出了力。
“那再好不过了。”洛冰由衷地感到开心，“乐总和花总都是很好的人。”
陆清清点点头，密林古堡是五级副本，乐晶之后又去了赛博朋克四级副本合情合理，防备心又少了些，主动将话题引到唯身上，“你们要找唯做什么？ ”
洛冰：“这个我不知道。”
陆清清锲而不舍：“那你怎么知道，监测到最大的那个能量点是唯？”
洛冰：“花总告诉我的。”
陆清清身体原本稍稍前倾，闻言捏了捏山根重新靠坐回车座里，丧失了交谈欲望。
车子又开了几分钟后，在处看起来有些年头的厂房门口停下，外面连牌子都没有。
司机按了好几下喇叭，上年纪的门卫老大爷这才姗姗来迟，打开外面的电动伸缩闸门放行。
陆清清观察着看似已经停用的老厂房，除了门口的保安老大爷，院子里没有人走动。
洛冰让司机将车停到厂房楼后，带着陆清清和唯从后门进入，一楼没有隔间十分开阔，地上遗弃了许多花花绿绿的食品包装袋，看样子这里以前是条流水生产线。
三人上到二楼，穿过两道铁门，才走上通往三楼的楼梯，来到一扇厚重的金属门前。
洛冰抬手敲了敲门，门打开一道只有手指粗细的缝，一条暗紫色的触须缓缓伸出来，洛冰见怪不怪，弯腰把脸凑过去，任由那条触须尾端的吸盘按在自己脑门儿上。
半晌，门缓缓打开，陆清清才看见门背后吸附着密密麻麻的触须，粗的比如刚才碰触洛冰脑门的那根，跟数据线差不多粗，细的犹如菌丝，密密麻麻在门板上铺开。
唯抢在前面进入，等到陆清清也进门，那些触须瞬间缩回到一处，她循着轨迹看过去，门边角落里摆着颗人类头骨，那些触须正是从头骨的孔窍里钻进钻出。
见陆清清面不改色，平淡地收回目光，洛冰怪叫一声，“陆大神，您不怕的吗？”
“怕什么？”陆清清是发自肺腑地疑惑。
洛冰讪讪地摸摸鼻子，“没什么。”
他领着两人来到间类似办公室的外面，陆清清透过玻璃，见里面已经被改装成教室。
屋里坐了十多个人，有男有女，有老有少，穿着身黑色风衣的女人正站在块白板边，一手拿着马克笔，一手举着部折叠屏的手机，她仍梳着一成不变的高马尾，脸上却没了丰富得跟调色盘似的妆容，正耐心地教大家如何使用智能手机。
陆清清辨认半天才认出花丝，意外发现，没了那些乱七八糟的颜色遮掩，花丝是个挺标致的姑娘。
“陆大神，又见面了。”
带着些许苍老的男人声音在她身后响起，陆清清回转过身，撞见花君那双平静的湛蓝色眼睛，眼眶里不再是粗制滥造的摄像头，想必是教授脱离拾荒者身份，回到宙斯为自己换置了只新的义眼。
“您别取笑我了。”陆清清礼貌地握住花君伸过来的手，“叫我小陆或者清清都行。”
花君收回手，笑意温和，话也说的得体：“没有别的意思，我女儿喜欢这样称呼你，我也习惯随着她叫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