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不是一个深谋远虑的人,但也并非得过且过,她既有林韵的果敢迫力,也有江奕的浪漫洒脱。
如果现在的余明远只接受和自己做兄妹,那他们就做兄妹。
她为自己过去对他造成的伤害道歉,但她绝对不会为爱情道歉。
是的,她爱他。
从确定自己对他的感情后,就没否定过。
林知睿愿意静待。
静待佳音。
解开心结后,两人的感情迅速升温。
当然是纯粹的兄妹亲情。
由于工作性质,林知睿的生活作息不规律,三餐不定,经常熬夜。
余明远工作也忙,但为了妹妹的健康,会尽量会抽出时间照顾她。
除了经常隔空提醒她按时吃饭,隔三差五还会亲自过来给她做饭,做完饭顺便再洗涮整理。
林知睿觉得自己花钱请的钟点工根本没法和余明远比,光是免费这一点就赢麻了。
后来她就真没再找钟点工。
余明远不过来做饭,她就随便吃一点白人餐,要是想吃什么就发消息告诉他,点起菜来驾轻就熟。
后来发展到平时在外边餐馆里吃到什么好吃的,随手拍张照发过去,跟着再发一条嗲不死人的语音——
“亲爱的哥哥,周末可以做这个吗~”
林知睿在家除了简单洗几件内衣裤,家务活基本都留给她哥。
“哥,你不累吗?”
又是一个周末,吃完饭林知睿半躺在沙发上翻一本摄影杂质,翻着翻着眼睛就越过杂志,看向在客厅里拖地的身影。
有自动扫地机,但余明远更喜欢自己动手,家里的角角落落全都不放过,地板拖得能反光。
林知睿的视线里,她哥弯着腰,两条腿又长又直,动作幅度带起衣服下摆,露出腰侧冷白肌肤。
宜家宜室宜草……
他继续手上动作,不咸不淡道:“是挺累的,要不然接下去的交给你干?”
林知睿假装没听见,看向厨房问:“哥你煮什么呢,好香啊……”
余明远低头笑了笑。
他煮了苹果汤,加了山药薏米枸杞和红枣。
煮好后,他盛了一碗给林知睿。
余明远看向妹妹手心捂着的地方,“去医院看看吧?”
入秋这两天,早晚温差大,林知睿跑外景穿少了,吃了几口冷风,当天胃就开始不舒服,没疼到去医院的程度,自己泡了点冲剂吃。
“老毛病了,过两天就好了。”
“老毛病?”余明远拧眉,“有多老?”
林知睿想了想,“刚到巴黎那个时候吧。”
法国不是美食荒漠,但没有许阿姨的法国是林知睿的食物荒漠,什么法式羊排法式蜗牛法式甜品全部都失去了它们在国内时的光芒。
无论是食物,天气还是人与人之间的相处,她花了很长时间才适应。
从逃离画廊的那天晚上起,她更是丧失了当初留在那里的信念。
纵然如此,她也不愿回来。
余明远浅浅叹一声气,伸手揉妹妹因为忍痛蹙起的眉心,实实在在地感受到了心口的酸疼。
说林知睿是他养大的也不为过,可没想到让她吃了那么多苦的人也是自己。
他不是个称职的兄长。
“你不应该忍着。”余明远说。
“我没有忍着呀,”林知 睿放下碗,握住她哥的手,牵着缓缓往下移,“没关系的,真的只是一点点疼,你帮我揉揉就好了。”
隔着细腻的睡衣布料,宽大的掌心带着体温熨帖在她抽疼的部位。
她按着他的手,轻轻揉一揉,再按一按。
疼痛被缓解,她舒服地眯着眼睛享受。
余明远任劳任怨地给林知睿揉了很久肚子,直到她在沙发上睡着。
秋季日照短,五点不到,太阳已渐西沉。
客厅里没开灯,光线只余阳台上的一小片。
大半个客厅沉浸在灰暗中。
林知睿睡得无声无息,就算睡着了,手依然抓着他的手不放。
余明远试着抽了一下,没抽出来,反被她拉高后连着小臂一起压在脸下。
他怕弄醒妹妹,任由她将自己的手当成枕头,压得发麻也不敢动一下。
他只好坐在沙发边的地毯上,将两人手机调成静音,透过落地窗,看着天空中绯色的晚霞。
什么也不做,只是安静地陪伴。
余明远欣赏落日晚霞时,林知睿在做梦。
日有所思夜有所梦,梦是现实世界的延伸。
林知睿觉得这个梦有点熟悉,因为梦的前半段是真实发生过的事。
那年她大胆地向自己的哥哥表白,她要和他谈恋爱,要他做自己男朋友,问他可不可以亲亲自己。
哥哥被吓坏了,他先是严厉地斥责了她,然后躲得远远的。
她不甘心,为了逼他答应自己,做过很多事。
其中就包括引诱。
引诱自己的哥哥。
十八岁的她,自信于自己的脸蛋和身材足以诱惑任何男性。
哥哥也是男人,也一定会经不住诱惑。
可结果是她失败得彻底。
无论是故意在他面前穿着性感,还是半夜爬上他的床,他始终不为所动,冰冷绝情地像马里亚纳海沟最深处的矿石。
十八岁的林知睿觉得此生最大的挫败来自于余明远,也来自于她自己是个缺乏魅力的人。
她整日郁郁寡欢,神色哀伤。
帮许阿姨收衣服时,林知睿不小心打碎了阳台上的花,她站在凳子上,望着碎了一地的花瓶碎片发呆。
听到动静的余明远来到阳台,他让林知睿站在凳子上千万不要动,然后绕过一地碎片走过去。
他先将她怀里的一堆衣服抱走放在一边,随后手臂一伸,单手将她从凳子上抱下来,他没把她放在地上,而是抱着她绕过一地狼藉,将她放在远离碎片的柔软地毯上。
他放下她,收回手,转身离开。
现实到这里本该结束,可梦里还在继续。
梦里林知睿赤着脚跑过去,从背后抱住余明远。
她仰起下巴问他:“哥,我新买的胸衣好看吗?”
梦里的林知睿看到梦里的余明远,在接过那堆衣服时,目光在她的黑色胸衣上停顿了片刻。
也许时间比片刻还要长一些。
总之超出了一个哥哥应该有的界限。
她转到他面前,脚尖踩在他脚背上,手臂勾缠他脖子,将自己大半个身体挂在他身上。
“我买了一套,”她凑到他耳边,怕被梦外的人听见,压低声音,柔柔问,“另一件我穿着呢,要看吗?”
梦里的余明远看到了妹妹新买的全套黑色内/衣。
一件在衣篓里,另一条穿在她身上。
黑色半镂空,有着繁复漂亮的花纹。
后来她身上那条也被他扔进了衣篓,终于凑成了完整的一套。
梦里的林知睿侧躺在沙发上,被哥哥拥在身前。
她大口呼吸,无法忍受般叠叫着——
“余明远……”
“哥……”
“我要死了。”
林知睿有件无法向人启齿的事。
在亲眼目睹那场淫/乱之后,她丧失了性趣。
无论是欣赏美妙的异性躯体,还是剧情和颜值都很出色的小电影们,都无法调动她的身体。
每当她有这些念头,脑中的画面就会自动切换成画廊工作室的那一幕。
太恶心了。
她简直想吐。
她本以为这辈子再也无法体验身体的欢愉,直到有一天晚上她做了个梦。
梦醒后,她久久无法回神。
等她意识到梦里发生了什么,她的身体先于大脑有所行动。
她的手犹豫着、颤抖着、也渴望着不断往下探。
房间漆黑一片,柔软的被子,被她的手背拱起一小块弧度。
她闭上眼睛,回忆着梦里余明远的吻,和他强健有力的手臂。
梦里的余明远不说话,但和淡然沉静的表情不同,他的手臂的存在感很强。
林知睿好似要起火。
身体某一处和心脏同样滚烫。
梦里的人教她如何才能更快乐,他说:“要不要哥哥?要不要?”
淋淋的汗水浸透衣衫,她虚软无力,只能紧紧攀附。
余明远一个激灵醒过来,不知道什么时候自己靠在沙发边上睡着了。
他的手还压在妹妹脸下,手心里湿漉漉的不知道是谁的汗。
两个人就这么一躺一坐。
谁也没动,也没开灯。
等到眼睛渐渐适应了黑暗,余明远发现林知睿正一眨不眨地看着自己。
她的眼珠子漆亮,出了汗,鬓角的发丝凌乱地粘在脸上,压在脸和他的手掌之间。
余明远觉得妹妹看自己的眼神有些古怪,但他又说不出怪在哪里。
她只是睡懵了而已,余明远安慰自己,而不是饿极了的狼崽子想要一口吞了他……
她大概是做梦了,不知梦到什么,气息微喘,声音带着哑意在黑暗中叫他,“哥……”
“嗯?”
“你知道做/爱的感觉吗?”
第11章 亵渎他
林知睿醒来时, 发现自己躺在卧室床上,时间是第二天的早上。
她做了个梦中梦。
先是梦到夹着余明远的手臂磨自己,“醒”过来后问他知不知道做/爱的感觉。
梦里的余明远卡住她脖子, 把她压在沙发上, 告诉她问别人不如亲自感受一下。
这是不正常的,她已经决定退回到妹妹的身份,不该在梦里如此亵渎他。
她的哥哥, 在别人眼中克己复礼, 斯文禁欲,他不可能像她梦里那般,用铁箍般的手臂紧紧抱住她, 捏开她的嘴, 强势地把舌头伸进去,更不会坚硬如铁,就算她哭个不停也继续蛮横进攻。
不不不,不能再想了。
林知睿用力晃了晃脑袋。
她现在的思想很危险, 再没有节制下去,说不定什么时候,就会在她哥面前暴露出来。
两人好不容易恢复兄妹关系,不能因为几个春梦就给破坏了。
林知睿, 你是个成年人, 你要控制你的欲望,而不是色令智昏,天天想着怎么干自己的哥哥……
林知睿冷静分析了一下, 可能是两人近期频繁见面, 偶尔还会有肢体接触,才会导致自己突然出现井喷的欲望。
她决定暂时冷却关系, 放缓步骤。
林知睿叹气,“维护一段健康的兄妹关系可真不容易……”
余明远推开门,看见坐在床上唉声叹气的妹妹,“嘀嘀咕咕说什么呢?起来吃早餐。”
林知睿重新躺倒,拉高被子盖住头,在被子里哀嚎,“我死了我死了我死了……”
余明远走过去,笑着拍了拍被子。
“一大早说什么死不死的?”
余明远扒拉了几下,没能成功扒拉下蒙住妹妹的被子。
他站在床边,双手抱胸。
“所以你选择的死法是把自己活活闷死?要我形容一下窒息死亡的人的面部特征吗?”
“听上去有点难受。”
林知睿“哗啦”一声掀开被子。
入秋只是一瞬间,她还穿着夏天的睡衣,睡裤松垮垮,随着刚才的扭动,腰身往下褪,露出内里黑色蕾丝一角。
余明远偏头,移开视线。
“胃疼也难受,赶紧起来吃东西。”
“我胃不疼了,”林知睿坐在床上,蔫蔫地说,“我现在头疼。”
“头疼?”余明远俯下身,仔细看妹妹的脸,“怎么会头疼?”
林知睿望着已经洗漱完,干净清爽,英俊逼人的哥哥,深深地叹息。
“我脑子的东西太多了。”
余明远笑起来,顺势敲了她脑袋一下,“都装了什么?”
你,不,严谨地说是和你有关的黄色废料,万字□□文!
“如果你在烦恼工作,我确实觉得你的工作内容停让人头疼,”余明远敛起神色,“凌晨上山拍日出,下雨天让你在室外拍摄……”
余明远顿了顿,尽量客观阐述自己的立场。
“林知睿,这是你的工作,也是你喜欢的东西,我不会劝你放弃,如果我是你的老板或者粉丝,我希望你能创作出更优秀的作品。可我是你哥,对我来说,你做任何事,工作也好,爱好也好,都不能建立在损害你的身体上。”
林知睿心虚,“不是因为工作……”
“那是为了什么头疼?”
“你不懂,”林知睿懊恼地重复,“你不懂。”
“我是不懂,”余明远耐心道,“但你可以告诉我,无论什么事,我都可以和你一起分析、研究,探讨出更好的解决办法。”
一起研究?研究什么?
哪个体位更舒服吗?
老天乃,林知睿快哭了,能不能让她停止再想这些!
最后余明远自然没能从妹妹脑袋里挖出什么来。
兄妹两人坐在一起吃早餐。
养胃的山药粥熬得绵密,搭配爽口小菜,林知睿一口气吃了不少。
余明远先吃完,看手机刷新闻,等着林知睿吃完再收拾。
林知睿从碗里抬头,看了他很久,突然问:“你怎么不戴眼镜了?”
余明远的近视度数不深,但他因为人高,一直坐教室最后排,为了看黑板更清楚才戴眼镜,不需要看书或者运动时就不戴。
过去他们在一起,大部分时间里都在学习,所以林知睿的印象中,他很多时候都戴着眼镜。
少年总是穿着宽松的家居服,洗完澡后额前发自然垂落,浅浅擦着眼镜边框,衬得眉眼淡如云烟。
偶尔对视,林知睿心跳不由加速,心底里灼灼地发烫。
林知睿第一眼见到余明远,就认为眼镜是他的加分项。
如果余明远的脸加身材是满分十分,那么戴着眼镜的余明远就是十一分。
这次回来后,林知睿没见过他戴眼镜。
余明远也不抬道:“不戴也看得清。”
“那你过去怎么经常戴?”
余明远的手顿了顿,掀起眼皮不动声色地看她一眼,“怎么突然问起这个?”
“没什么,”林知睿说,“随口问问。”
余明远放下手机,身体往后靠在椅背上,目光柔和沉静地看着眼前的人。
直到妹妹吞咽下最后一口由自己亲手熬制的浓稠白粥,他才淡淡开口:“吃完了吗?”
“嗯。”
“有件事想问问你。”
“什么事?”
“我可以知道,你和你们工作室的老板是怎么认识的吗?”
林知睿擦嘴的动作顿住,她略带心虚地避开他的视线,“怎么突然问这个?”
“没什么,”余明远学她口气,“随口问问。”
刚才林知睿的那句“随口问问”,就真的只是闲来无聊想到就问,不是非要得到答案。
但很明显,余明远的“随口问问”可不随便。
他有备而来。
她要是撒谎,他马上能知道。
就像以前读书时,她考试成绩波动太大,邹诚的关心只是关心,不会刨根问底,林韵的关心是场世纪大战,爱恨交织。
而余明远的关心是让她无所遁形的审判。
余明远坐在审判席上,一一念出她的罪状。
她必须认罪,改过自新,将成绩下滑的原因当场扼杀。
他房间书桌的抽屉里,至今还收着让她上头到考试周还在熬夜看的小说,和学校里男生们给她的告白情书。
她知道他是为自己好,也知道这些东西严重影响了她,但她还是因为被干涉和剥夺自由而怨恨过他。
直到现在,她依然反感他这种带着说教意味的关心。
“你见过艾瑞克啦?”林知睿状似随意地问,“是上次还车的时候吗?我以为你会让别人把车开回来。”
余明远理所当然地说:“在我不确定车里有你留下的物品时,我不会让人进到车里”
“车里没贵重物品。”
“不一定是贵重物品,”余明远说,“林知睿,别扯开话题,回答我刚才的问题。”
“也没什么特别的,”林知睿拿过旁边的酸奶,插上吸管,边喝边说,“我到巴黎第二年受了点伤,到了医院才发现没拿现金……”
“让我猜猜,”余明远手肘撑在桌上,五指交错抵着下巴,眼皮半垂,目光落在妹妹嘴边沾上的白色酸奶渍上,“是他帮助的你,对吗?”
“是啊,艾瑞克帮我付了医药费,还送我回家,啊,你别误会,”林知睿赶紧打补丁,“我伤了腿,走路不方便,是我请求他送我回家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