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9世纪小女仆(存金)

“殿下，用餐吧。”珍妮从厨房端了食物上楼，随着身边的人越来越少，连这点事情都要她来做。这里的仆人只会看着，不会帮忙的。
“辛苦你了。”厨房只提供新鲜的食物，但没有人帮着做。乔治只能乐观地想，自己终于吃到了小女仆亲手做的餐食。他之前想过帮忙的，试过后只能帮着添点柴。其他的事情还是不要忙了，只会越帮越忙。
“这没什么，殿下。”虽然很久没自己动手了，珍妮也不是忘得一干二净。她可以按照自己的想法处理食物，还不会有人说什么，算是好处吧。
就是最开始那几天有点手忙脚乱，现在她已经能很好地完成两菜一汤了。只是两个人吃，足够了，国王陛下的餐食会有人另外准备。
又一天的探视结束，两人将餐盘放回去后慢慢地走回克蓝本小屋去。
乔治三世看着两个孩子离开，他该开口说话的日子应该不远了。他最近总是在想，自己是不是哪里犯了错，所以到了现在上天要这样惩罚他？已经夺去了阿米莉亚的命还不够，还要让自己的孙子被困在这里。
而他的威尔士亲王呢？他只记着自己未来能得到的权力是多少，早就不关心他这个父亲还活着的事实。只要他活着，他最多就是摄政王，而不是英格兰的国王！
才多少天，他还没当上摄政王呢，就知道囚禁自己的儿子了！这样的人能当好一国的国王吗？
答案肯定是否定的，乔治三世就没有想过其他的可能。要不是继位顺序是规定好的，他很想直接跳过他，把位置传给自己的孙子。可惜他不能，但就算不能，他也会在彻底失去意识前，安排好小乔治。
“如果不考虑我们现在的处境，其实这样的生活挺好的，你说对吗？”乔治走在草地上，不想这么快回去。
“是挺好的，可是殿下，跟自由相比，我还是喜欢自由。”没有了自由，其他的都算不上什么。
珍妮最近喜欢上了这里的阴冷，一阵风吹来，她就会清醒很多。待在这里的时间不会长了，她相信再过不久就能回到皮卡迪利的。而远在伦敦的威尔士亲王，他最好在她回去前就当上了摄政王。不然比比看，谁的动作更加快。
自由吗？除了不能出去外，这里的人已经没有之前那样看得紧了，其实习惯了也还好。但乔治没有说，他已经知道小女仆不喜欢这样的生活。
“会自由的。”祖父已经告诉他了，只是他答应了祖父不说，所以没跟她说。不过这样的日子不会太久了，祖父说了，会送他生日礼物的。
1811年来了，这一年来得悄无声息，温莎城堡里什么都没有发生。珍妮还是自己动手做饭，偶尔向仆人们提出要一些特定的食物。除此之外，她没有其他的要求。
乔治继续陪着祖父，等着他开口说话的日子。
明天就是1月7日了，也是两人15岁的生日。这天晚上，珍妮睡不着，因为她知道明天会发生什么。同样的一墙之隔，乔治也睡不着，因为他知道明天会发生什么。
而睡得很安稳的威尔士亲王不知道即将要面对的事情，他在做着梦，梦里都是自己成为摄政王后的美好生活。他再也不用为钱的事情发愁，再也不用担心拿不到足额的年金了。还有，所有人都会围着他转，他们都会满足他的要求！

1月7日的伦敦特别冷,一早天还没完全亮的时候东区就拖出了好几个被冻僵的人。相比之下，西区的街道干净，连早早出来的行人都穿着看起来还不错的御寒大衣。慢慢地,马车多了起来，一天开始了。
皮卡迪利的人起来后该干什么就干什么，并没有因为小王子不在、珍妮不在而乱成一团。而不远处莱斯特广场的大房子里，单亲妈妈已经拍着喝饱的双胞胎兄弟入睡，他们俩情况不错。
舰队街那边，排着队的报童们领到了最新的报纸，他们要在最短的时间内将这些送到贵族们的手里,剩下的才会卖给过路的人。
伦敦开始热闹的时候，温莎城堡还是寂静一片。
珍妮已经做好了今天的早餐, 一份烤面包、一份牛排, 外加一人一杯果* 汁。她今天换了一条新裙子，莹亮的珍珠发夹和珍珠耳环都戴上了。走在长长的走廊上, 她知道自己待在这里的日子就要结束。
“殿下，可以用餐了。”嗯，今天的小王子也格外精神，都穿上礼服了。
乔治一点一点地解决完餐盘中的食物，这估计是最后一餐了，等离开了温莎城堡, 一切都会恢复原样。
“走吧,去看看祖父。”按照约定，今天祖父就能说话, “对了,生日快乐。”起身前，他将自己胸前佩戴的装饰宝石摘了下来递过去。
“殿下,这太贵重了，我不能收。再说今天也是您的生日，我都没有准备送您的礼物。”一看是枚绿宝石，珍妮就没有接。早几年都没有这样的惯例，今年也不用这么正式。
“你不是给我做了早餐吗？这就够了。还有，这不是送给你的，只是让你暂时保管。”乔治就知道小女仆不会收，“看，这不是什么宝石，是我的私章。”只不过装饰成宝石的样子。
“那我更不能收了。”见绿宝石可以和底托分离，珍妮就算没看清上面的印章，也知道私章是不能随便给的。
“收着，今天可能会发生一些事情，我怕到时候丢了。等今天过完，你再还给我。”递过去的手还伸着，乔治见对面的人最终收下了，才收了回来。
“殿下？”今天会发生什么事？难道说——
“嘘，你马上就能看到了。放心，是好事。”祖父说了不能说，那就不说。等回到了皮卡迪利，他都会说的。
原来小王子也有准备，或者说是乔治三世也有准备。挺巧的，两人都准备在这天动手，就当是庆祝自己的15岁生日了。
“殿下放心，我会收好的。”等事情结束了，就原样奉还。
从克蓝本小屋到国王的房间，一样的路，今天两人都走得特别轻松。推开门见到了坐起来正自己用餐的国王，珍妮也没有很惊讶。她早就发现了，这位国王已经能交流，但没想到连用餐都可以自己来。
既然这样的话，接下来的事情会轻松一点。
“来了，等我吃完。”乔治三世见孙子来了，也只是抬了一下头。就是这一下抬头，他看到了孙子身后女孩的表情，她好像一点都不惊讶，不是说了不能说的？
“祖父，我没有说。”见祖父怀疑他，乔治给自己解释，“她能猜的，现在看来是猜到了。”就说瞒不过小女仆，祖父还一定坚持要瞒。
珍妮不知道祖孙俩达成了什么协议，目前看来应该不是什么坏事。都能当着她的面讨论了，就算是坏事又能坏到哪里去！就是不知道乔治三世今天起来，打算怎么办？
“走吧，去伦敦。”好久没下楼了，国王走得有点不习惯，“都过来扶着我，怎么， 15岁的人还怕扶不动我一个老年人吗？”他看看孙子，又看看女孩。
乔治是最先站到祖父身边的，然后他示意小女仆赶紧过来。
“我的荣幸，国王陛下。”珍妮见两人都看着她，那就扶吧，虽然她还没有弄明白这是哪一出。
乔治三世清醒过来并要去伦敦的消息很快就传遍了温莎城堡，但这里现在最多的是仆人，就算知道了也只是很震惊，做不了什么的。他们只能眼看着3人坐上马车，慢慢离开这里。
“既然圣詹姆斯宫还没有修缮完，那就去白金汉府。”自从火灾发生后，圣詹姆斯宫的修缮进度总是快不起来。
“听您的，祖父。”乔治让马车的车速慢一点，确保不会让祖父感觉到难受。
“你呢，就没有什么要问的？”将近50天的禁足，女孩真就没有想知道的吗？比如他是什么时候能说话的，什么时候能下床的？
“陛下，我没有想问的。”这些都不重要了，国王今天能去伦敦露面才是最重要的。珍妮都已经能想象到威尔士亲王知道自己的父亲还能走到面前来，会是一副什么表情。
“挺好的，不慌张，也不闹腾。”相比起自己选的威尔士王妃，乔治三世又想叹气了。
因为路上走得慢，所以这辆马车快到午后才驶入白金汉府。圣詹姆斯宫着火后，一些人的办公地点就被国王允许搬到了这里。侍卫们看到陌生的马车进来，当然是要上前拦的。
“陛下？陛下您回来了！”结果呢，马车里坐的人居然是应该躺在床上不能动的国王陛下！
“好久不见了，挺想念这里。”
乔治三世的想念可给大家带来了一番震动，已经有人去卡尔顿府通知威尔士亲王了，当然唐宁街也是要知会的。
首相虽然来得不是最快，但绝对是第一个见到国王的人。
“陛下，幸好您好了！”这位是真心希望国王能醒过来的人，看看威尔士亲王近来提出的要求吧，都没当上摄政王就先想着给自己增加年金，给自己拨款装修卡尔顿府。那边不是已经在装修了吗？他还想要装修成什么样子？
外面还在打仗，威灵顿将军的补给线还在催，哪有钱给这位花。幸好国王醒来了，看起来也有精神。
等该到的人都到了，白金汉府的大门关上。
“我听说最近很热闹，我的孙子都快要变成孙女了。”乔治三世靠在椅背上，没去看威尔士亲王，而是对着所有人说，“这件事我查过了，乔治就是威尔士的乔治王子，是我的孙子，我不希望同样的猜疑再次出现。”
“第二件事，关于你们现在在讨论的《摄政法》，其他的我没有意见，但是摄政王没有资格插手公爵的事，这是要特别强调的。我是国王都没有资格插手公爵们的事，摄政王更没有资格。”
“我也不怕你们知道，爱丁堡公爵最近一段时间就不能离开温莎城堡。”乔治三世看向自己的孙子，“他今天已经15岁了，又做了整整10年的爱丁堡公爵，难道还要在英格兰的土地上被人囚禁吗？！”
威尔士亲王能感觉到所有人都在看他，但那又怎么样，他只不过是让儿子待在那里别捣乱，有什么不对？
“ 15岁离成年也不远了，我就一个孙子，多为他考虑也是应该的，所以我今天就更新一下遗嘱。”其他的事情他已经帮不了什么，但是自己的遗嘱还是能决定的。
所有人一听国王这回来的目的是更新遗嘱，有人松了一口气，也有人提了一口气。
刚刚才被众人注视的威尔士亲王看向了自己的父亲，他是长子，他除了能合法继承王位外，还应该得到绝大部分的土地和财产！
“按照规定，我名下的土地是应该由长子来继承的，这一点不变。但是，一旦长子拿地产变卖，这个地产就自动归属到我这个唯一的孙子名下。”
“父亲——”不，他不能这么做！
“我还没有死，我有权做这个决定。”乔治三世依旧没去看长子，而是接着往下说，“财产分为5部分，威尔士亲王、其他的儿子们、王后、公主们还有我目前唯一的孙子，大家都有份。至于具体怎么分的，这里就不详细说了。好了，我要说的就是这些。”其他的事情他需要放手，他也挡不了多少时候。
珍妮见大家互相看看没人说话，就知道刚才国王说的让所有人都感到震惊。可这里没有涉及王位的传承，其他人也不好说什么。威尔士亲王得到了法律规定的一切，只是更新的遗嘱里加了额外的限定，他不能变卖地产而已。
老实说，这在很大程度上打击了他，看看对方现在的样子就能知道。还以为今天会发生什么大事，小王子连私章都交给她保管了，珍妮以为会有人动手的。
现在看来，动手没可能了，国王镇在这里。他没有干涉国会起草《摄政法》，只是强调了一个本来就有的事实，然后更新了一下自己的遗嘱。
相比起最近这段时间来威尔士亲王的动作，乔治三世尽管只是露一下面，却没有干涉国会的议程。在场的人中大多数都对他很信服，也愿意在今天做这个见证人。
这一下，威尔士亲王的权力梦估计快要醒了。
“陛下，既然您都回来了，那么《摄政法》的起草就可以不——”首相看国王还挺好，没必要让威尔士亲王当这个摄政王。
“先准备着吧，哪一天我醒不过来，你们也不用慌张。”这回能醒过来，实在是意外。如果不是担心自己的孙子，乔治三世看向他，唉，还是太小了。
国王都这样说了，《摄政法》的起草还在继续，但他的那句话被额外加上了。大家都知道这是来限制未来的摄政王的，如果他还能当上的话。
来的人慢慢离去，乔治三世也让孙子回皮卡迪利。
“好久没回了，回去看看吧，不用陪着我。”都在温莎城堡陪了那么多天，够了。
“祖父，我明天再过来看您，您好好休息。”乔治没拒绝，确实也应该回去的，“你在看什么？”事情解决了，小女仆为什么一直看着马车外不说话？
“殿下，只是看看外面的风景。温莎城堡待久了，我有点忘记伦敦的颜色。”乔治三世很利索地处理完了他的事，那么她的呢？按理也该是今天。但因为人一直在白金汉府，珍妮暂时还没有得到消息。
“殿下，珍妮，欢迎回来！”马车一驶入皮卡迪利，两人就受到了热烈的欢迎。
好不容易脱身后，珍妮就回到了自己的房间。
“邦妮，事情办了吗？”
“已经办了，珍妮。”
在珍妮开始在温莎城堡自己动手做饭的时候，她就想着今天的计划。借着提要求的机会，外面的人已经收到了她的消息。威尔士亲王想做摄政王，可以，但这条路不会通顺的。尽管她无法阻拦对方上位，可让对方失去民众的支持还是能做到的。
“报纸呢？”她要看到成果。
“在这儿呢！”邦妮从口袋里拿出来卷好的报纸，“给。”
将卷起的报纸展开，珍妮从小块的版面里找到了自己想要看到的信息。那是威尔士亲王的语录，他几乎每天都会有惊人的话说出来。
比如登在今天报纸上的——
“不，玛利亚，我要娶你，就算你是天主教教徒我也要娶你！”这句话来自1785年，他和玛利亚·菲茨赫伯特夫人结婚之前说的。
“好的，明天继续。”珍妮当然知道这么一句话不代表什么，但这只是一个开始。
玛利亚·菲茨赫伯特夫人的来历很多人都知道，可是这个知道仅仅只限在这个圈层里。现在开始，知道的人会越来越多。

这天的很多人看到了报纸上的这句话,然而都是反应平平。贵族们早就知道了，没觉得这是什么大事。买得起报纸的民众看到了，只觉得这件事好像听说过。毕竟是25年前的事情,现在知道了能怎么样？
曾经被否认过的一个婚事，再提起已经没有意义，即便对方是个天主教徒。
威尔士亲王回到了卡尔顿府，下马车的时候差点就踩空了！今天对于他来说，就是一个耻辱！他的父亲当众宣布了遗嘱，还当众告诉大家，他没有权变卖以后属于自己的地产！这跟没有有什么区别！
“都别来烦我！”他需要喝酒, 喝很多很多的酒。
“这是怎么了？”玛利亚·菲茨赫伯特夫人过来，也同样被推了开去, “发生了什么？”她只好问跟着过去的卡斯特先生。
“国王更改了遗嘱,亲王殿下不高兴。”不高兴是应该的，但这没有什么,等着当上国王就会好。
更改了遗嘱吗？那肯定是不利于乔治的遗嘱。既然这样的话，那就算了，等他的不开心过去了再过去吧。这段时间乔治做梦都在想着成为摄政王的日子，越来越看不到她。
玛利亚·菲茨赫伯特夫人没有过去，而是去看还没有装修完的地方。结果没一会儿，贝克管家就匆匆过来, 说是出事了！
“夫人,门外来了很多人，都是来讨要薪水的。”之前卡尔顿府没钱的时候走了不少的仆人,他们确实没能拿到足额的薪水。
“钱的事情当然去找卡斯特先生,找我有什么用！”自己过来投靠的，说可以满足乔治要求的,这点事都做不到吗？
才走到威尔士亲王身边的卡斯特又被叫了出去，得知了又是要钱的，他已经皱眉了。这回的投靠已经花了超过5万英镑，连这点钱都要他来出吗？
“好的，我马上来。”他以为要出的钱不多的，但人多，有人被扣押的薪水年限长，加起来是一笔不小的金额，都超过1万英镑了！
“贝克管家，这些人都是哪里来的？没道理他们会在同一天找上门来。”卡斯特并不想出这笔钱，这些人肯定是被人指使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