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还璧(靡宝)


宋绮年快步走出餐厅,深吸了一口冷冽的空气,才发觉自已的牙关咬得太紧,导致腮帮子有些发酸。
她长吁了一口气,没有搭理揽客的三轮车,沿着马路往前走去。
下一路口就是霞飞路,又正是都市夜生活刚刚开始的时候,只见霓虹闪烁,行人如织。这份热闹更衬得宋绮年形单影只。
经过刚才那场闹剧,宋绮年并没很生气,只觉得很失望。
她想和张俊生长期保持友好交情的念头,今天彻底被打消掉了。
江映月曾和宋绮年说过,男人和女人永远做不成朋友。
对于张俊生这种本身对女性又别具吸引力的男人,不论他将来是否娶的是冷怀玉,他的妻子肯定不会乐意丈夫和宋绮年这样的女人来往。
“我们都是同一类女人。”江映月说,“我们都会让别的女人把我们视为劲敌。这种竞争,不是你不想就不参与的。你什么都不用做,光凭你这么有魅力,自然就在和她们较量了。”
想到这里,宋绮年不免庆幸傅承勖在男女关系上十分干脆利索,又或者他约会的都是世家名媛。她们根本不屑宋绮年。
一想到傅承勖,宋绮年不禁放慢了脚步,脸上浮现哂笑。
他那种男人,就像顶级的会员制俱乐部,即便进入了那个阶层,也很难能申请入会。
社会阶层的差距导致两人在见识和认知上有着深深的沟壑,这不是傅承勖表现得再平易近人就能弥补的。
比如他们正在做着的寻回古董一事。宋绮年打赌这事绝非傅承勖所说的那么单纯,又比如傅承勖一直半遮半掩的真实出身和经历。
这些都让他们的关系看似亲密,却又保持着清晰的距离。
因冷怀玉搅局,一顿鲜美的大餐只享用了一半。
宋绮年让三轮车提前一个路口停,买了个烧饼吃。
离巷子口还有几十米的时候,宋绮年便注意到了那辆熟悉的黑车停在老位置上。
她一走近,后座车窗便摇了下来。路灯照在男人英俊且笑容和煦的脸上。
“晚上好,宋小姐。”
这个晚上过得并不怎么好的宋绮年勉强笑了笑。
“傅先生怎么不进屋坐坐?”
“有点晚了,又不是什么大事,不便登门。”傅承勖解释。
这个男人总是这么礼节周全,同女土们维持着很有分寸的距离。
阿宽拉开了车门,请宋绮年上车。
烧饼的葱香牛肉味立刻将车内的男土古龙水气息驱散得一干二净,霸占住了这小小的空间。
“怎么?”傅承勖问,“没有吃晚饭?”
“说来话长了。”宋绮年实在不想提刚才发生的事,“找我什么事?”
“我听说李高志今天又去找你了,便过来看看你。”傅承勖嗓音低沉柔和。
极普通的一句话,语气也很平和,却是让宋绮年心头狠狠地一暖。
才受了气又吃了一肚子冷风的她,此刻很需要这种体贴和关怀。
“我还要多谢你的手下出手及时。不然,我差一点就在江映月面前动手了。希望李高志以后能识趣些。我实在没耐心再和他打官司了。”
“宋小姐,我可以给他一个彻底的教训。”傅承勖暗示,“你知道的。”
宋绮年摇头笑。
“没必要把他逼上死路。打落水狗反而容易被狗反咬一口。就让他苟延残喘,继续做生意混口饭吃吧。人有不想失去的东西,才容易被制约住。”
所以,听闻李高志的店被烧了,宋绮年还有点失望。
“不过,有一件事,傅先生也许能帮着出个主意。”
“你说。”
“就咱们店的店面。”宋绮年道,“我打算用我的名字作为店名,不知道你有什么看法。你毕竟是大股东。”
傅承勖颔首:“‘绮年’这两个字作为服装店的名字,确实又好听又别致,我也很喜欢。”
宋绮年又道:“我还在想,既然要做品牌,最好再起一个洋名儿。这个我完全不行,得请教你了。”
“不敢。”傅承勖笑着,“这么重要的事,我得回去好生想一想,多给你几个候选方案。”
“那我拭目以待了。”
“我来见你,还想把这个给你。”傅承勖拿出一个牛皮文件袋,“有关我们下一个目标的资料都在里面了。”
傅承勖把文件袋递给宋绮年,顺手把葱油饼从她手里接了过来。
宋绮年抽出文件夹,映入眼帘的是一张水彩画,画着一对青花瓷瓶。
傅承勖道:“乾隆五十七年,乾隆皇帝过八十三岁寿辰,英国使臣前来贺寿。乾隆命工匠烧制了一批瓷器,记载这一场寿宴。这个青花瓷上,就绘着英国使节给乾隆爷献寿礼的一幕。”
车内昏暗,宋绮年只大概能看清花瓶上绘着使臣给乾隆献礼的一幕。
“清宫内库御制的,又这么有历史意义,确实是珍宝。”宋绮年道。
“这对青花瓷瓶本是一对。”傅承勖道,“失窃后,被人分别送给了两个人。另外一只不幸被打碎,让这一只成了稀世珍品。”
宋绮年唏嘘,放下水彩画,往下翻看。
“咦?”她立刻发现了有趣之处,“这个花瓶在信民药业的许家?”
“你熟悉许家?”
宋绮年道:“年前的时候,许家的大小姐在我这里定做了一套衣服。可我通知她来试穿,她却一推再推。”
“大概是真的太忙了。”傅承勖道,“许太太前阵子突发心脏病,救回来后一直在市郊的庄子里安养着。许家没有将这事对外声张。许小姐两头跑,又要照顾母亲,又要协助父亲办公——许小姐还是他父亲的秘书。”
“难怪她没空。”宋绮年狡黠一笑,“那我就该体贴一点,为许小姐提供上门试衣服务。资料上说,花瓶就放在书房的博古架上。那应该很好得手。”
傅承勖也这么觉得。
“董小姐已仿造了一个花瓶,你到时候用它把真品替换了,也免得许家怀疑到你头上。许家也没什么特别的安保措施。我有预感这次的任务会比较简单。”
宋绮年合上了文件夹:“我这两天试着约一下许小姐。”
傅承勖道:“许小姐每天早饭后出城探望母亲,然后在中午十一点左右返回市区,在家里用过午饭后再去公司上班。”
“那我就尽量约在早上,然后提前上门。”
等待许小姐回来的时间里,宋绮年能做很多事了。
目送宋绮年的背影消失在了巷子里,傅承勖突然意识到,自已的手里还拿着宋绮年那个吃了一半的葱油饼。
还回去似乎没有必要。
饼子已经凉了,却依旧散发着扑鼻的香气,让已用过晚饭的傅承勖食指微动。
他犹豫了片刻,最终还是就着宋绮年的牙印咬了一口。
如果这一幕被宋绮年看到,一定会把她吓着吧。傅承勖心想。
他慢慢咀嚼,露出一抹满足的微笑。

沐浴过后,宋绮年坐在床头,在本子上写写画画。
只用“绮年”二字做店名未免有点单薄。可按照传统,后面加上“服装店”三个字,又有点太普通了。
有哪些词可以替代“服装店”呢?
“绮年时装,绮年制衣,绮年霓裳……好像都差了点。”宋绮年绞尽脑汁,“绮年……华服?好俗气。绮年……羽衣?哈,太夸张了……”
砰砰敲门声突然传来。在这样一个深夜,白日里才和李高志正面冲突过,宋绮年心中升起一股不祥的预感。
已歇下了的柳姨和四秀奔出房门,都一脸惊慌。
“怎么了?谁呀?”
“我去!”宋绮年沉着道,裹着睡袍朝楼下走,小心翼翼地打开了门上的小窗。
谁都没想到的是,这位不速之客不是李高志,而是张俊生。
宋绮年松了一口气,关上小窗,打开了门。
扑面而来的是一阵酒气。
才几个小时没见,张俊生仿佛变了一个人。
西装似被揉过的咸菜,头发则如大风刮过的鸟巢,脸颊潮红,眼神迷离,分明一副喝高了的样子。
认识这么久,宋绮年不是没见过张俊生醉酒。
过去在派对上,张俊生也喝醉过,却依旧能维持住翩翩公子哥的仪态,只让人觉得可爱。
可此时的张俊生同可爱完全不搭边。
他靠着门框勉强站着,一身酒气臭,邋遢狼狈,和街头路角的醉汉没什么区别。
因怕邻居看到,宋绮年忍着嫌恶将张俊生扶进门。
“你这是怎么搞的?”
张俊生打了一个响亮的嗝。
“绮年……你别生气……你千万别不高兴……”
宋绮年即便有菩萨的脾气,这个时候都很难不生气。
“不是让你把冷怀玉送回家吗?你后来又跑去喝酒了?喝醉了不回自已的家,跑我这里来做什么?”
张俊生却答非所问:“我一直都想让你高兴,可好像总做不好……”
宋绮年心里一软,嗓音也柔和了些:“我知道你的用心,我也很感激。其实你大可不必这么讨好我。我们是朋友,本该平等相处。”
“不是的……”张俊生摇头,“你不懂……他不高兴……我怕……”
宋绮年眉心皱作一团。
谁不高兴?冷怀玉?
张俊生突然用力抓住宋绮年的手,将一个东西塞进了她的掌心。
“绮年,你真的是个好女人。我心里一直很清楚……我们结婚吧!”
四秀正端着洗脸盆走过来,听到这话,惊骇地和柳姨对视。
宋绮年看着掌心里那一枚宝石戒指,整个人也懵了。
“倒是一块好石头。”
江映月拿着戒指对着光,眯着眼睛瞅着。
“两克拉的红宝石,颜色很正,虽然款式老了些,但也能卖好几百块。还以为张家之前已经被掏空了,没承想还留了一些好东西。张俊生肯拿出来向你求婚,也算有诚意了。你怎么打算的?”
“我还没决定。”宋绮年把戒指装回盒子里,“他这求婚太突然了,我一点儿准备都没有。”
江映月也很好奇:“张俊生是怎么想的?”
“不知道。”宋绮年有些无奈,“他说完那话,然后就吐在了我的鞋子上……”
江映月:“……”
宋绮年回忆那晚的事,也不禁叹气。
张俊生抛出那句炸翻一整个池塘的话后,继续道:“绮年,我其实觉得自已配不上你。你太能干了,我一直在后面追赶你。我搞不懂你在想什么。你什么事都能一个人扛下来,你根本不需要我……”
不是来求婚的吗,怎么又抱怨上了?
因没把求婚当回事,所以宋绮年只觉得啼笑皆非。
“可是你确实是我能找到的,最优秀的女人了。你这么漂亮能干,有你这样的太太,我会成为人人羡慕的男人。”
话是不错。但这讲的都是这桩婚事对男方的好处。女方能得到什么?
张俊生的口齿越来越含糊,宋绮年竖着耳朵都听不清他在说什么。
这样一个醉醺醺的男人,宋绮年是不可能把他留在家里过夜的。她拨了电话去张家,叫他们派个人把张俊生接回去。
没想张老先生带着个男仆亲自来了。
张老先生的脸色很不好。
引以为傲的儿子喝醉了酒跑去一个女人家闹事,累得自已大半夜去接,实在丢脸。他又觉得,儿子不找别人,偏偏来找宋绮年,可见宋绮年也不是什么很规矩的女人。
开门做生意的单身女人就是不简单呀……张老爷一边心里默念着,一边匆匆把醉如烂泥的儿子拖走了。
等人走了后,宋绮年才发现戒指遗落下来了。
她原本打算次日还给张俊生。可第二天去张家登门拜访,却得知张俊生因为新公司业务方面的事,一早就赶火车去广州了,要十天后才回来。
罗太太接待了宋绮年,她也一改往日的温和亲切,用一种礼貌却疏离的口气道:“俊生最近在谈一桩要紧的大生意,应酬特别多。要是他有什么失礼的地方,还请宋小姐多包涵。对了,俊生酒醒后很愧疚,特意写了一封道歉信,叮嘱我们给你。”
张俊生在信里写:“绮年,昨日在你家醉酒,实非我本意。我心中无比愧疚,恳请你原谅。但求婚一事,我是认真的。我们认识已久,彼此了解,性格融洽,十分般配。我愿意和你共度余生。还请你仔细考虑。等我从广州回来后详谈。”
江映月拿着信也是一脸说不出的表情。
“什么叫‘我愿意和你共度余生’?说得好像被求婚的是他一样。他愿意娶你,对你是天大的恩惠。你最好不要不识趣!”
“我想俊生的本意不止于此。”宋绮年苦笑。
但她也觉得这一封信写得大失水准,实在不像是张俊生这个人能写得出的。
“总之就是一股子怨气。”江映月把信丢开,“我就没见过这么没诚意的求婚,好像被刀架在脖子上一样。听你说起来,张家二老还不知道此事?”
宋绮年摇头。
“连父母都不告知一声,分明就没把这求婚当回事!”江映月生气了,“这张俊生,之前在朱家的宴席上见到的时候,我还觉得他也算一表人才。没想是个做事乱七八糟的人。就他这样,还能把家族生意重新做起来?不又赔个底朝天就不错了。难怪你这模样,也不像才被求婚的模样。女人被求婚,多少都会觉得荣幸的。”
“为什么?”
“至少说明男人肯定了你是一个宜家宜室的好女人。”
宋绮年骇笑:“这好比夸奖一头猪长得又大又肥,正好可以杀了过年。”
江映月摇头:“婚姻的本质就是一桩交易。女人给男人做奴隶,换来男人养活她,保护她。你根本不需要男人养活和保护,你所追求的是更高的,也是更罕见的东西。还不知道哪个男人能给你想要的。”
“好在我的人生目标不是嫁人。”宋绮年叹息,“就我这么挑剔,将来八成会成为一个富有的单身老太太。”
“富有就足够了。”江映月讥笑,“你以为变得富有是那么容易的事?”
钱要是那么好赚,世人何必贪财?
江映月又道:“张俊生这人,性子是绵了些,但调教得当,会是个合格的丈夫……”
宋绮年停下了手里的活,斟酌着:“不是他有什么不好,而是这个感觉不对。结婚前不该先谈恋爱吗?”
“你们都认识一年了吧?”
“可我们之前没有在谈恋爱。”宋绮年满怀憧憬,发自肺腑道,“我想恋爱!想热恋!想体会那种心动的感觉,那种身不由已的疯狂。就像一个三伏天,烈日当头暴晒,转眼又有滂沱大雨哗哗地当头浇下来,让人完全无法招架。大喜大悲,但是又觉得酣畅淋漓……”
“呵,热恋……”江映月被宋绮年的描述感染,“我也恋爱过。那时候可真是如胶似漆。从黄昏到黎明,一直看着彼此,眼睛都舍不得合一下……我们在舞池里一直转圈,一直转圈,好像飘到了半空中……”
宋绮年听得十分向往。
“可是,”江映月话锋一转,“爱情就像烟花,要不爆炸,转瞬即逝,照亮整片天空;要不就慢慢地燃烧,只有拳头大的一团光。不论哪一种,都会有遗憾。”
“碰到什么样的爱情,也不由人选择。”宋绮年道,“我追求的是丰富多彩的人生经历,不强求一个结果。”
“那张俊生这种男人不是你的对象。”江映月摆手,“他是那种在床上永远只会按步骤办事的男人。”
“阿月!”宋绮年低呼。
“干吗?”江映月不屑,“这种事多了解一点,对你没坏处。我以过来人的身份告诉你,世道不公平,男人就是天生压咱们一头。但咱们也能在卧室里掌控他们。到那时候,要他们站就站,要他们跪就跪,要他们学狗叫都没问题。”
她凑到宋绮年耳边:“等你准备好了,我把我懂的全传授给你!”
宋绮年的脸颊发烫。
“你谨慎一点是对的。”江映月话锋又一转,“婚姻大事,谨慎总是没错的。现在的女人是可以离婚了,可世人还是把离婚妇人当成大麻风。”
宋绮年怜惜地看着江映月:“你受了不少气吧?”
江映月讥嘲:“我比离婚妇人略好一点。我算起来,是个寡妇。”
“也是。”宋绮年调侃,“世人眼中,女人敢抛弃丈夫,简直罪大恶极。但如果是寡妇失业,那又很值得同情了。”
“逼着女人巴不得死丈夫。”江映月接上。
两个女郎齐声大笑,白海棠和红玫瑰一同怒放,美不胜收。
江映月还约了做头发。宋绮年将一件春装放进衣带里,提着工具箱,和她一道出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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