太皇太后看见了,目光更加柔软些:“传言你去了明孝陵城楼上,陪伴皇帝太子便是代行皇后之责,回来因你盛宠,皇帝会封你为皇后的那些话,我都替你处置干净了。”
“还有说话的那些人,明里暗里的,倒是涉及几个地方,也都清理过了,以后应当不会再有这样的话出来。”
瑶令忙磕头谢恩:“嫔妾叩谢太皇太后恩典。谢太皇太后关怀。”
“你是聪明伶俐,却也是个可靠的人。”
太皇太后没叫瑶令跪太久,还叫她起来坐着说话,“宫里人人私心为自己,闹得各处都不安宁。倒是你,还好。”
瑶令想了想,说:“太皇太后,嫔妾也是有私心的。”
太皇太后笑道:“私心想自己的处境更好些。私心想在这宫里安安稳稳的过下去,想自己的位分能慢慢的提起来,这又不是什么错处。你又不是不值得。”
瑶令还真是有些不大习惯,眨了眨眼:“太皇太后这话是赞赏嫔妾么?”
太皇太后又笑了:“不然呢?你难道不愿意看见这个?这不就是你想要的?我也不是不通情达理的人。只是,你也确实是个胆子大的。”
瑶令还有点不好意思,却坦诚道:“嫔妾不能撒谎。但这确实是嫔妾想要的。”
太皇太后直接问她:“杭佳氏,你想不想做皇后?”
瑶令肃容,片刻后道:“嫔妾听皇上和老祖宗的安排。”
太皇太后笑道:“当着我的面,就不敢说想了?”
瑶令道:“道虽迩,不行不至;事虽小,不为不成。其为人也多暇日者,其出入不远矣。”
太皇太后笑得合不拢嘴,又收敛笑意仔细瞧了瑶令许久,才与苏麻喇姑道:“苏麻瞧见没?她可比我二十岁的时候敢想。胆子是真大。”
苏麻喇姑笑道:“老祖宗瞧着喜欢。那可是嘉嫔娘娘的福气。奴才本来还不敢说的,如今斗胆说一句,嘉嫔娘娘当真是有老祖宗年轻时的风采。”
太皇太后微微笑道:“不。嘉嫔福气更好。”
太皇太后道:“你既敢想,但如今也确实难成。只看将来了。多铺垫些年月,水到渠成,自然有心想事成的时候。”
瑶令道:“老祖宗肯接纳,嫔妾才胆子大。”
太皇太后摆了摆手:“皇帝为你可说了不少的话,你倒也确实叫我很喜欢。只是如今是好,将来变了,这接纳也无甚用处。如今替你稳固,将来是何造化,还是要落在你自己的身上。谁也不能替你走你自个儿的路。将来变数还是很多的。你要自求多福。”
瑶令:“是。嫔妾谨记太皇太后的教诲。”
太皇太后道:“宫里宫外如今都不太平安稳,皇帝在处置,我也不能眼看着闹起来,你的困境,我和皇帝替你收尾解了。但宫外宫内为了位分的事,早年和如今都是要闹的,压了这么些年月,不是你的错处,是他们贪得无厌。”
“只是若打压了,他们难免将气焰烧在你的身上,你的性命都难保。”
“你就跟我去五台山清静几个月。事情平息了再回来。到了那时候,热着的事情冷一冷,也能叫她们有施展的空间,不死心总是不成的。一切尘埃落定,你的事慢慢缓解下来,他们不至于拿你撒气,有我护着你,还能支撑几年。”
“你与皇帝还不曾分开过,这也是个坎儿,你们想如愿以偿,将来要面对的更多,如今也正好历练历练。若回来以后,初心不改,他还喜爱你,自是更胜从前的。”
“嘉嫔,你敢不敢呢?”
瑶令毫不犹豫地道:“嫔妾愿意。”
太皇太后就笑了:“你和皇帝还热着,蜜里调油似的还不能有孕。冷一冷也好。你在五台山清静养身。皇帝要是有心,自个儿也养一养,回来后,你们两个保管如愿以偿的。”
瑶令也跟着笑:“老祖宗见多识广,嫔妾听老祖宗的。”
太皇太后轻声道:“皇帝南巡带你回来前,我这里就想着,若是五公主能大好,我必是要去五台山还愿的。那时候就在想,宫里有谁能跟着我去呢?”
“想来想去,竟都觉得不合适。钮祜禄氏有十阿哥照顾,惠嫔太毛燥,荣嫔性子柔弱些,宜嫔怕是耐不住五台山的清寂,竟也只有你合适。那会儿就动了这个心思的。”
瑶令道:“若回程没有这些事,嫔妾也很愿意陪伴老祖宗去五台山的。”
太皇太后道:“皇帝果然是喜欢你这样的。年轻的秀女没有你这样的心胸见识,得了美玉再看透亮的石头,就不会喜爱了。除非后头,还能再出个善解人意的你来。”
瑶令浅笑道:“老祖宗,人人都是独一无二的。这世上只有一个老祖宗,也只有一个嫔妾。”
太皇太后笑道:“这话很是。”
太皇太后的话说出来,等于是定下了行程。
这行程定了,便是往后十来日就要动身的,再要是去晚了,那边山上下了大雪,封山了就进不去的。
因此得早些过去。
瑶令这里开始预备行装,慈宁宫有苏麻喇姑和兰嬷嬷在,倒是不必她费心的。
五台山那边接了消息,也已经开始预备着接驾了。
五公主自然是不能跟着去的,便留在慈宁宫中。
有太皇太后挑的可靠的奶娘和宫女照顾,还有太后那边时不时的照料看顾,五公主会很安稳的。
瑶令带着紫月出门,将彩霞留下来看家,再有戴佳氏帮衬,长春宫里也能安安静静的。
这回选秀,长春宫里没有进新的秀女,这倒不是瑶令自己使用特权,是康熙的意思,不叫新的秀女再住进长春宫了。
既这时候出发,那么这个年节在宫里是过不成了,必是要等到来年春暖花开的时候再回来。那要带去的东西便有许多的,连衣裳一项就装了七八个箱笼了。
康熙进来,就瞧见屋里一字排开摆着箱笼,还剩下三四个没装满的,宫女们都在忙碌,见了他忙请安,他抬了抬手,叫人继续。
心心念念的小丫头在看册子,等他走进了才发现,笑吟吟的起身给他行礼,康熙一把将册子拿过来瞧。
是将要用的东西都分门别类列了单子,清妥当了就勾掉,看那笔迹,都已经勾掉一大半了。
再看这丫头小脸上的笑,康熙心里就更不得劲了:“瑶令,你该不会是不回来了吧?”
这都几年了,但凡能出宫,瞧给她高兴的。
难道就一点舍不得他么?
那年出事,他是再舍不得把小丫头一个人留在宫里了。
如今倒好,她把他给丢下了!
瑶令失笑:“嫔妾不回来,难道要在五台山住一辈子?”
瑶令也去看那屏风外头摆了一地的箱笼,“莫说是住一辈子,便是再多住上两个月,这些衣裳准备也是不够的。只够嫔妾在山上住到春日。再往后可就不成了。”
瑶令觉得新奇,倒是少见康熙这样患得患失的模样,好像她真要一去不复返似的。
其实哪里可能不回来。她陪伴太皇太后去,自然也是要陪伴太皇太后回来的。难道还能让老人家自己回来不成?
康熙还是不放心:“朕是怕你乐不思蜀。”
一连三四个月见不到人总是不成的,康熙开始提要求了:“你每天都要给朕写信。”
瑶令将随手放在桌案上的册子给彩霞,让她到外头去勾画。
屋里的珠帘帷帐放下来,隔绝了外头的声响。
瑶令才笑道:“每天写,也不能当日就送到万岁爷的手里。嫔妾还要侍奉太皇太后,万岁爷这是不心疼嫔妾了么?”
康熙想了想,让步了:“那五日写一回。朕让他们送快些,朕看完后,正好再等两日就能收到你的信,不至于叫朕空等太久。”
瑶令笑道:“好。这个嫔妾可以做到。”
康熙还是不满足,又去拆她腰间的璎珞:“你总得给朕留下些什么,朕睹物思人,总是好的。这个玉佩不错,璎珞也好看,是朕赏你的?那先放在朕这里。”
瑶令的腰带就叫康熙这么扯松了。
通透的玉佩和璎珞是让康熙拿到手里了,但瑶令的裙摆也松了,露出里头穿的衣裳来。
再将她衣襟上的十八子一取,上头的衣襟扣儿一开,她身上的一点翠绿也露出来了。
瑶令抓着康熙作乱的手,脸蛋红红的:“嫔妾看万岁爷是醉翁之意不在酒。”
这一别就是三四个月,康熙这夜里就不想放过瑶令。
偏别人都不能带给他这样好的感觉。
瞧着怀里的小丫头眸光含水的模样,还似初见,康熙忍不住动作更大些:“你就这么走了,朕怎么办?”
瑶令说不出话,回答康熙的,也只是灵巧却又破碎勾.人的声音。
直闹了大半夜,才叫了热水进来,两个人好好的洗漱一番,然后一同在温暖舒适的床榻上说话。
不是明日就启程,瑶令由着康熙的性子,放.纵的叫他尽兴了。
两个人都缓了好一会儿,这一次倒是感觉很不一般。
康熙放纵些,瑶令也更放开些,似乎就触及到了一些心灵和身体上的双重满足。
康熙回味了好一会儿,才低声道:“以后都该这样。”
似乎是两个人的心更近了。说不清道不明的亲近。
瑶令趴在康熙怀里,听着他沉稳的心跳,轻声说:“万岁爷也要给嫔妾写信。不要忘了嫔妾。”
“朕自然给你写。”康熙道,“朕不会忘了你的。”
瑶令道:“嫔妾贪心。万岁爷给嫔妾回信,嫔妾想要多一点字。千里之遥,嫔妾见不到万岁爷,只好瞧着万岁爷的字了。可千万多给嫔妾几个字。”
可不能只写知道了这几个字。那跟批阅奏折有什么区别呢?
康熙听了就笑,心里舒坦多了:“朕多给你写。”
瑶令的手在康熙的胸膛上转圈圈,轻声道:“嫔妾不在万岁爷身边,万岁爷要好好照顾自个儿。荣嫔姐姐和庶妃戴佳氏都是性情温厚的人,若是晚上——”
瑶令硬是没说下去。
康熙听她的声音不对,将下巴勾起来看时,小丫头的眼睛都红了,眼底还有水光,这可是要哭的样子了。
瞧她连话都说不下去了,康熙就心疼,话没说完,却也明白这丫头的意思。
逼着小醋缸能说出这样的话来,真是可怜可爱又可叹。
康熙点了点她的唇,不叫她继续说下去了。
康熙说:“你乖乖的,好好儿的在五台山养着,侍奉太皇太后。别的事不必瞎操心。朕不找别人。放心。”
小丫头在五台山孤零零的待着,侍奉太皇太后,他在宫中左拥右抱的与别人温存,康熙做不得这样的事,实在是舍不得伤她的心,也实在是心疼。
与小丫头相伴都快七年了,再做这样的事,伤害的不是两个人之间的感情么?
他又不是不喜欢她了,当然要顾惜她的感受。
为一时之欢伤害自己心尖上宠大的小丫头,实在是不值当。这又不是什么忍不住的事。
瑶令往康熙怀里缩了缩:“好。”
康熙既给了承诺,她就不假意把人推出去了。
康熙道:“你哥哥的伤已经大好了。他还需要多历练,不能总在太子身边带着。你去了五台山,朕就趁着这时候将他放出去,到北边战场上再去历练历练。一两年后带着军功回来,朕也好拔擢他往上。”
“你与你哥哥离开京城,还有你阿玛在,家中你也不必担心,有朕和裕亲王护着,不会叫你家里有事的。”
瑶令倒是不担心京中的阿玛额娘与嫂嫂侄儿,她就是担心出外的哥哥。
往北边去,应当就是沙俄那边的战事了。
瑶令就怕在那边出个什么事,没人能护得住费扬阿。
康熙却说不必担心,有都统彭春在,彭春会护好费扬阿的。
“彭春是奉旨,他是朕的人,不会叫人伤了你哥哥的。既能好好的历练他,也不会让那些心怀叵测的人伤着他了。”
有了康熙的保证,瑶令才放心。
宫里就这样乱糟糟的,太皇太后也不能放心的走。
总是要安抚处置,叫人面上都安安分分的不再闹腾,太皇太后才能与瑶令一同去五台山。
将人齐聚慈宁宫中,太皇太后将苏麻喇姑找出的宫中浑水摸鱼犯错的宫人押着跪在殿中,与众嫔妃说明了缘由,才将送去了慎刑司。
“皇上是一心为着你们好,想着几年未有封赏,你们也是心里委屈,才动了要大封后宫的心思。”
太皇太后道,“可你们和家里并不安分,人人暗中谋划,都是为了自己能得个什么样的位分。乱糟糟的成何体统?似这样暗通消息的人宫中还有,我劝你们要好自为之。别将早些年的积累就这么点时间都败坏了。”
太皇太后动怒,便是最前头的钮祜禄贵妃也不敢分辨。
宫中出错,她与一同协理宫务的惠嫔荣嫔宜嫔都脱不了责任。
钮祜禄贵妃不能转头,心里想着的却是与她们一同跪在后头的嘉嫔。
皇上要大封后宫,太皇太后不满意她们的表现,那就封不了。
太皇太后道:“传我的懿旨,将庶妃兆佳氏,庶妃郭络罗氏,庶妃戴佳氏,庶妃卫氏册为贵人,其余人等,维持不变。”
庶妃兆佳氏是二公主的生母。庶妃郭络罗氏则是四公主的生母。
戴佳氏所生七阿哥,卫氏所生八阿哥。
太皇太后是将皇子公主的生母册为贵人,其余的一概都没动过。
而这几位,也确实是宫中这一段里安分守己的人。
不过只是册封,也只为贵人,并无册封礼,原先住的地方甚至都不必挪动,只稍微多给一两间屋子,在待遇上与庶妃有所差别。
但更好的,是每个月能多见几次自己的孩子。
贵人与嫔位虽只有一步之遥,但嫔乃是一宫主位,贵人想要再往上,可就没有那么容易了。
太皇太后出了手,宫里果然安静下来些,至少在太皇太后离宫的时候,宫里还是安安静静的。
康熙对新进秀女的不为所动,让后宫都在盯着看,等嘉嫔离宫后,看谁会在嘉嫔离宫的这一段时间里能够得到宠幸。
这可是难得的能争宠的时候。
嘉嫔在宫里时,将皇上霸占的死死地,谁也插.不上手去,现在嘉嫔都离宫了,嘉嫔远在五台山上,她的手可伸不了那么长,皇上要宠幸谁,难道还能是她说了算么?
这两三年的光阴,也足够后宫的人都瞧清楚了,皇上究竟是喜欢什么样的女子。既然是对嘉嫔爱不释手的,那自然和嘉嫔像的女子,更容易得到皇上的喜爱了。
天子之宠,在身边的时候不能轻易争到,这都没人看着了,众人自然都以为自个儿是势在必得的。
宫里个个摩拳擦掌,既然位分不能晋了,那就先得到皇上的宠爱吧。
一时争奇斗艳,倒是将年末预备正月年月的宫里越发的热闹起来。
康熙二十四年正月初五,五台山上。
“这些都是嘉嫔预备的?”
太皇太后清晨起身,从卧室里出来,就对着一屋子的红闪了眼睛,怎么感觉比先前年节底下除夕的时候更红了?
这窗花是不是也贴的更多了?
苏麻喇姑笑道:“是嘉嫔娘娘预备的。昨儿个就叫奴才拿过来了。嘱咐了今儿一定要贴上。说主子这里,必定要越来越多的福气才好。正月初五更是聚福气的好时候。”
太皇太后也不是第一次来五台山了。
但在五台山过年还是第一回。
本来还想着人不多,这个年怕是就要这么清清静静的过去了,结果压根不是这样的。
有了嘉嫔在,这清静的住所挂了红贴了窗花,人人脸上都喜气洋洋的,仍然是十分的热闹。
太皇太后也挺喜欢热闹的。虽说是还愿,但弄的太过于清寂了,老人家的心里难免觉得寂寥。
像这样热热闹闹的,反倒觉得很舒服。
哪怕外头下着大雪,心里头也是暖洋洋的。
“嘉嫔呢?还不曾起来?”太皇太后含笑道。
到了五台山上,瑶令原本是日日陪着太皇太后的。
但太皇太后担心她太辛苦,也不让她日日陪着跪着还愿,只叫她有空来就好。
毕竟这五台山上的事务,都是瑶令在操持的。
这些时日过节,瑶令这里更是事多,太皇太后如今是真心疼她,便不欲这还下着雪的大冬天叫瑶令起身,都是让她多睡一会儿的。
反正这里只有她们两个主子,又没人管着压着,自然是能舒服自在些的。
苏麻喇姑道:“是,嘉嫔娘娘还未曾起身。”
“听紫月说,嘉嫔娘娘这两日越发嗜睡了。总是睡不够似的。有时候说着话还能打瞌睡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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