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皇上。”
“皇阿玛。”
屋内霎时担忧声四起,二阿哥一脸紧张地忙隔着被子轻拍皇帝的胸膛,“您先别说话了。”
说着扭头让太医赶紧上前诊治,魏珠眼眶泛红地递了杯热水,皇帝摇了摇头示意他不喝,让太医退下。
诚郡王忽地悲痛忍着哭腔道:“皇父您就让太医瞧瞧吧,您这样儿臣心里实在难受,恨不能以身代之啊。”
以他为代表,不管此时心里咋想,剩余人都齐刷刷的开口表示自己的担心和悲痛。
皇帝被这嘈杂的声音烦的竟多了些力气,“都给朕闭嘴。”
打量他不知道这些人心里咋想的,他都快死了都还不肯让他安生一会儿。
不过此时他也懒得将所剩无几的精力浪费在训斥他们身上,继续看着身前那个低着头不言语的孩子,脑子全是他幼时的片段。
他张了张嘴却又不知道该说些什么,只是想着如果重来一回,定不会让他们父子间的关系再重蹈覆辙。
二阿哥抬眸笑着喊出了至被放出来后再未喊过的称谓:“皇阿玛,都过去了。”
皇帝闻言神情激动地连着说了好几句好,他已经不想再去猜测这话是真是假,只觉得就这样就挺好。
隆科多悄悄抬眸瞄了正在上演冰释前嫌,父慈子孝的两人,又飞快瞄了一眼一脸镇定的胤禛。
暗自腹诽:皇帝到底怎么打算的,眼前这情况看着不对啊,不会还是打算让二阿哥登位吧。
诚郡王被皇帝要求闭嘴后便一直处于想说话又不敢说的状态,经过上回老大一事后他便明白自己上位的可能性不大。
只能真到了这一天,他心里到底还是有一丝不甘,忍不住想要做些什么。
他瞥了眼身边的胤禛,又是一阵感慨,怎么也没想到最后这小子会突然冒出头,这段时间老爷子见得最多的除了老二可就是他了。
不过眼前这状况他看起来也没什么戏了,万一真要是老四,诚郡王想了想自己往日同胤禛的关系,随后暗自松了口气。
后头的九阿哥的想法同他一致,唯一不同的大概就是他希望上位的是他的八哥。
毕竟除开别的不说,他自觉自己同胤禛的关系早就是见面就得互咬两口的关系,虽然他后来学会了做面子工程。
九阿哥隐晦地给八贝勒传了个眼神,却只见八贝勒不动声色地摇了下头,示意他不要轻举妄动。
九阿哥见状也只得忍着心底的急躁做出什么都没发生的模样。
他身后的十四将两人的小动作尽收眼底,刚扯了下嘴角余光就发现十阿哥一脸意味深长的看着他。
十四动作一顿,随即不慌不忙地露出一副悲切的表情,仿佛方才都是旁人的错觉。
至于那些平日就存在感薄弱的皇子此时大气都不敢出,左右除非天上掉馅饼否则今夜他们也就只是一个见证者的身份。
所以还是老老实实地等着结果吧,其他的他们可不敢也不能掺和。
前面皇帝终于和二阿哥说够了话,又扭头轻声喊着胤禛上前,待他上前站定后却又不急着和他说话,而是望着床下那一排排无比熟悉的脸道:
“朕也不和你们兜圈子了,今夜召你们前来所为何事想必你们也都清楚。”
“皇上...”不管如何,至少明面上大家还是表现出一脸惶恐,争先抢后的说一些皇上万岁,保重龙体,病一定能好这类换汤不换药的吉祥话。
皇帝这回也没让他们闭嘴,反而很有耐心地一个个都听完了才艰难笑道:“今日朕就当你们这话都是真心的吧。”
说着又喘了粗气才道:“好了,朕时间不多了,魏珠。”
魏珠飞快抹掉眼角的泪,“奴才在呢皇上。”
“去把东西拿来。”
魏珠应了声是便转身往旁边做书房用的左侧间走去,很快便双手捧着一长方形的匣子回到床前。
这里装的什么,在场的人心里大多有了猜测,不少人顿时呼吸急促了起来,目光如炬地盯着魏珠手里的匣子瞧。
皇帝也没吊着他们,只淡淡说了句:“念吧。”语气里似乎还带着些许不为人所察觉的惆怅。
魏珠先是点头恭敬应是:“是。”才在众人火热的视线中缓缓打开匣子取出那一道明黄色的圣旨。
“皇四子胤禛,人品贵重,深肖朕躬,必能克承大统。著继朕登极,即皇帝位。”①
宣读完之后,除了二阿哥和一些事不关己之人,大多都面露异色,嗡嗡作响。
胤禛无视此时落在他身上那些似他刮了的视线,跪在床前握紧双拳哀痛地求皇帝收回旨意。
如果不是被八贝勒拉住就要起身的九阿哥则是此时也异想天开的抱着最后一丝希望想着皇帝赶紧同意胤禛的话。
可惜早已下好的决定并不会因为谁的想法就此改变,皇帝示意胤禛上前,对这位他最终选定的继承人做最后的嘱托。
此时他不在像一个帝王,仿佛就是一个临终前放心不下孩子的父亲:“朕死后,定要善待你的那些兄弟们。”
“朕只盼着朕走了以后你们能兄弟和睦,共同把大清...。”话未说完,皇帝便止住了话音,阖上了双眼。
胤禛难掩悲痛地先是轻声试探地喊了几句,过了好一会儿才颤抖着唇瓣痛呼:“皇阿玛。”
紧接着便只剩魏珠颤抖的声音在屋内响起:“皇上驾崩。”屋内顿时哭声一片。
诚郡王还有九阿哥十四阿哥飞快起身奔向床边痛哭,或是觉得胤禛碍事,九阿哥直接伸手就要拽开胤禛,想要站到他的位置上去。
二阿哥同十四一人一边眼疾手快将他按住,“九弟岂能无理。”
九阿哥顶着红了一圈的眼睛甩开二人的手,怒气冲冲道:“无理什么?皇父宾天爷伤心欲绝,可观不得许多。”
说罢,又一扭头指着十四怒骂:“好你个十四,平日装着和我们要好,原来是心挂两头。”
胤禛起身伤心欲绝的望着九阿哥,“九弟!皇父还尸骨未寒啊。”
“你...”九阿哥闻言怒气更上一层楼,正要指着胤禛说话,就被十阿哥按住,八哥上前:“四哥莫怪,九弟只是伤心过度才一时失了分寸。”
二阿哥冷冷瞥了他们一眼,淡淡道:“确实没有分寸。”
说罢,一把掀开袍子前摆对着胤禛下跪,提醒他们如今谁才是他们的皇上。
就站他身侧的诚郡王被他操作愣了下,又很快缓过神来,咬了咬牙还是跟在了他后头对着胤禛跪了下去。
九阿哥见状脸色愈发难看,他还想说什么却见几人身后那些大臣们一个接着一个也跪了下去。
他只得转头看向八贝勒,想着只要他给自己一个眼神,今晚上他就豁出去了,他们也是一点人手都没有。
只要拼一把....
这时二阿哥的声音再度响起:“八弟九弟十弟,你们还不跪拜是想忤逆皇考吗?”
“你放屁!”九阿哥扭头骂道。
但只见他的八哥缓缓上前,对着胤禛下跪,还没等九阿哥缓过神来,他就被十阿哥趁机按着一起跪下。
胤禛看着昔日这些兄弟一个个跪在自己脚下,缓缓阖上双眼后很快又睁开,往日种种不甘在这一刻灰飞烟灭。
现在他才是赢家。
第112章
人只要活着就什么都有可能等到这话李莞然认证是真的,天知道怎么回事啊,一觉睡醒天都变了。
虽然因为皇帝的身体状况便知道有这么一天,但由于夺嫡这期间的事和历史上发生了很大不同,所以她心里一直都是有些不安的。
不过现在看来结果没变,那过程变了也就不是什么大事了。
从正院出来的李莞然在岔路口和伊拂春分开后一路心情很好地回到东院,心里总算是安稳下来,不用再担心还会不会横生枝节。
“恭喜主子,这下您就要成娘娘了。”一进屋半夏便两眼放光地将憋了一路的话说出口。
说来从知道消息到现在,她都还有种恍惚在做梦的感觉,这事实在是太突然了。
李莞然坐着缓了缓心绪,闻言笑道:“什么娘娘,这事八字还没一撇。”
说罢她想了想补充道:“这几日在外头的时候可得把方才的笑脸收起来。”
半夏立马正了脸色,郑重点头道:“您放心,我有分寸的。”
看着一脸坦然除了能看出心情不错的李莞然,半夏晃了晃脑袋努力让自己端庄些,心地还想着要向她学习这泰山崩于前不变色的本领。
只是一想到四爷登基这事,她心里的惊涛骇浪便怎么都止不住,她现在脑子都开始幻想跟着她家侧福晋进宫后成为掌事嬷嬷统领小宫女的威风模样了。
她还在这幻想着,另一头柳嬷嬷端着一碗瘦肉粥进来,脚上速度飞快手却稳得很:“早上您都没吃什么,奴婢算着您回来的时间特意去小厨房做的。”
不知道为什么本来还不饿,但一闻到粥的香味李莞然的胃立马唱起空城计,将已经到嘴边拒绝的话咽下。
摸了下腹部接过肉粥笑道:“原本我还没什么感觉,一闻到这香味就开始馋了。”
柳嬷嬷欣慰地看着李莞然:“您喜欢就好,奴婢做了一锅您要是还想吃奴婢再让人盛来。”
半夏闻着香味点头肯定道:“柳嬷嬷的厨艺都能到外头当大厨了。”
虽然她是不可能跑去外头当劳什子大厨,但半夏这话还是说的柳嬷嬷舒心极了,谁不喜欢被人夸自己有能耐。
不过当前她心疼还有更重要的事情,柳嬷嬷只给了半夏一个赞许的眼神便将话头引向李莞然:“对了,福晋喊您过去说了什么?”
今早外头来东院传消息的时候她们还没缓过神呢,正院就派人来请了。
李莞然去正院这段的时间,柳嬷嬷在心里想了一堆有的没的,自己给自己吓得够呛。
“也没说什么,不过是叮嘱说现今是特殊阶段,让我把咱们东院的人好好约束一番。”李莞然放下汤匙,用丝帕擦了擦嘴角。
也不怪福晋会担心她们一时得意昏了头做出什么事来,现在这情况在旁人眼中她们等于是一下飞跃云端也不为过。
就是福晋自个和她说的时候端庄温和的脸上都难掩兴奋之意。
柳嬷嬷笑道:“这您放心,您早间出去那会儿奴婢就敲打过院子里的奴才。”
李莞然点了点,柳嬷嬷办事她一向放心,有她在自己总能省下许多事。
“也不知道四...皇上什么时候会接咱们进宫。”半夏顿了下赶忙改口,她挠了挠头,突然改口还有些不太习惯。
除此之外,还有一个她最在意的问题,一脸激动地问道:“侧福晋进宫的位份会是什么?”
半夏觉得自己胆子是越来越大了,妃位以下的位置她居然都看不上了。
不过问题不大,李莞然胆子比她还要再大一点,她的第一志愿是贵妃,愿意接受调剂到妃位。
以她和胤禛的感情加上两个孩子,最重要的两样她都有了,她觉得自己想要贵妃这个位置一点都不过分吧。
事以密成,在没有明确的旨意下来之前,李莞然还是觉得自己不能把想法表现的太过明显。
是以她只稍做思考状后才浅笑道:“你说的这两样都要看皇上的意思,我们就别瞎揣测圣意了,当心治你的嘴。”
这番“恐吓”的话吓不到半夏,她努了努嘴还欲再说什么,就被柳嬷嬷一个眼神制止了。
在她看来大家伙心里有数就行了,不用拿到嘴皮子上来说,“侧福晋说的对,咱们等着就是了,左右皇上是不会亏待主子的。”
李侧福晋好了,她们自然也好了,地位都能跟着一起水涨船高。
“只是有一点。”柳嬷嬷眼尾的皱纹被她的表情挤得像是一朵炸开的花,她情真意切地望着李莞然建议:“这回进宫不同之前,皇上登基后等国孝一过必有大臣上奏选秀。”
到时便有数不清的名门闺秀被送入宫来抢夺皇上看心情给的一点资源,李莞然的生存空间也会遭到她们的挤压。
“奴婢的意思呢,您等进宫后除了要继续笼络住皇上外,最好还是再要一个阿哥。”柳嬷嬷忧心忡忡地说着。
现在可在国孝这时候搞一个孩子出来,她用脚指头想想都能知道会被人怎么攻讦。
李莞然拍了拍柳嬷嬷干瘪的手背,这个建议很好,但我建议这个建议可以不用建议。
柳嬷嬷唰的一下收回自己的手,嘴角抽了抽,看着还在一脸认真劝说她这样不可行的李莞然无奈扶额苦笑,“您在想些什么呢!奴婢的意思是出了国孝以后再要个孩子。”
怎么可能让她在国孝期间搞这种铁定被骂的事啊,她只是老了不是脑子进水了好吗。
闻言,李莞然和半夏才松了口气,还好只是理解错了意思。
她哈哈笑了几声企图让这一茬掀篇,好在柳嬷嬷没有继续将精力放在这里,而是继续说道:“皇上对您好不假,但您自个还是得有些底气,不能全靠皇上。”
只是她如今的一切全是依靠胤禛而来的,等等!李莞然眼神一凝,她怎么能有这个想法呢。
这完全就是把自己在其中的付出全都抹灭了呀。别人这么想无所属,但她自己可不能想自己。
想想你一开始绞尽脑汁就为了摸清他的喜好,对他是极尽讨好,一年年坚持下来,对她来说也是很不容易的好吗!
眼前拥有的一切都是她靠自己努力得来。
李莞然在心中对自己说了都是自己应得,不许乱想才作罢。
她明白柳嬷嬷口中的底气是他说的阿哥,这话虽有理,但其中的时间成本不算少。怀胎十月,生下来养育到成年又要十几年。
光想想她要麻爪了,再生一个孩子什么的....心里知道柳嬷嬷这话是对的,但她还是想在考虑考虑。
她继续喝粥道:“这事日后再说吧,其实只有十安她们也可以了。”
虽然拒绝的意味并不算直接,但柳嬷嬷还是一眼看出她的意思,想了想没有再继续游说下去。
反正她也是先提一下,日子还长着不急于这一时。谁知道真到那时候她会不会又是一个想法呢。
正值皇朝的新旧交替,胤禛从先皇崩逝那晚起便忙得不可开交,除了要处理先皇的丧事还有更重要的便是稳固他手中的政权。
毕竟底下还有好几个兄弟对他还有不小的意见呢。
一桩桩一件件的事就排在那等着他的处理,等他从忙碌中恍然回神时,日子又过去了四五日。
他目光久久凝视着手中紧握着随手在奏章上一写便能定生死的朱笔,逐渐明白皇考生前为何会只有在实在没有精力之时才舍得放权。
权利真的很让人着迷,一旦握住便再也放不下去了。
“主子天都快亮了,您去歇会儿吧,张起麟让人在偏殿备好了热水和吃食。这几日您都没好好睡过一个整觉了。”苏培盛见胤禛分神,见缝插针地再次提议他去休息。
看着眼下青黑胤禛精神头却奇怪亢奋的胤禛,苏培盛生怕他突然就倒在这龙椅上了。
就算他不倒,苏培盛觉着自己马上就要倒了,胤禛多少还能睡几个时辰,他休息的时间还要在这方面折个半。
胤禛收回思绪放下手中的朱笔,答非所问道:“朕记得太后是昨日搬宫?”
苏培盛:“回皇上的话,是的。”
他接着补充道:“先皇的那些后妃都搬到西宫那边去了。”说到这语气顿了下,“但就是....宫殿不太够用了。”
这事苏培盛说出来都觉得咂舌,堂堂皇宫居然没地方给嫔妃住了这说出去谁信啊,但偏偏就是事实。
显然胤禛也觉得不可思议,脸上表情难得有了变化,诧异道:“不够住?”
“是的。”苏培盛擦了擦额头不存在的虚汗,“除太后娘娘独居宁寿宫外,其余宫殿都是好几个太妃住在一块。”
胤禛眉头一拧,咋一听这似乎没什么问题,一个宫里住了好几个妃子本就是常态,但要真的没问题苏培盛也不会同他提起了。
“是有人不满了?”胤禛手指屈起轻敲桌面,发出不轻不重的声响。
苏培盛一脸皇上英明的表情,谄笑道:“其他人倒还好,只是宜太妃对与人同住颇为不满。”
其实何止是不满,简直就是要炸了,也不知道她是不是真的无所顾忌,直接冲到太后的宁寿宫闹着要把她住处的那些小妃嫔都换个住处。
除了刚知道时的惊讶,后头再想时倒也不奇怪宜太妃能做出此等举动。
毕竟人家可是一进宫便得宠,哪怕后头先皇更喜欢那些年龄小的汉妃,但对宜太妃也还是不差的。
最重要的一点是,她的坤宁宫是四妃当中唯一没有进人的。其余人,便是当今太后当时的住的宫中侧殿都不可避免住着一两个小答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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